第69章 ☆、愛與家庭
瘟疫之地的中心,急促的馬蹄聲掠過了傷痕累累的大地,幹枯的樹枝如亡靈饑渴的利爪,尖銳,細長,肆意地伸展,瘟疫犬一次又一此地徘徊在這塊貧瘠的土地,試圖尋找僅有的一點食物,哪怕概率微乎其微……
就在這時,它機警地擡起了頭,久違的氣息使它興奮不已,可惜,這只是一瞬間的事—一道銀光劃過了它的喉嚨,斬斷了它的頭顱。
黃昏投影出血的光芒,染上了銀白的戰甲,映襯着那閃亮的金發……騎士緊握着缰繩,飛速朝西邊前進,仿佛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攔她的步伐……
“提裏奧前輩,我找到那幅畫了!”
終于,她停在了破舊的木屋旁,提裏奧如釋重負地呼出了一口氣,微笑着點了點頭:“太好了……想不到居然還能再看到那幅畫。”
克莉斯蒂安躍下了馬背,取出了那幅名為《愛與家庭》的畫。
“是這幅畫吧?它的名字叫《愛與家庭》。”
當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提裏奧握畫的手微微一顫,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包裹在外層的布料,塵封已久的回憶再度浮現在眼前。
時光已經在那幅畫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盡管如此,畫中提裏奧一家人的笑顏依舊清晰可見……也許是因為久違的溫馨,或者是時光的殘酷,他的眼眶變得有些濕潤,一向沉着冷靜的提裏奧再也無法遏制住對兒子的思念,滄桑的淚水順着他寬闊而剛毅的臉頰滑落……
“泰蘭……卡蘭德拉……”
他輕輕地呼喚着這兩個名字,幾滴熱淚落在了陳舊的畫上,他小心翼翼地拭去了畫上的淚水,害怕将這幅寶貴的畫弄壞。
對于一個孤獨的老人而言,自己的親人就是一切。
克莉斯蒂安靜靜地站在提裏奧身邊。此刻,也許洛瑟瑪正在千方百計的尋找着她的蹤跡吧?她已經離開了他無數次,可是每當自己回到銀月城,他總會将家的大門敞開,等着她回家……
可惜的是,當她理解孩子對于一名父親的意義時,她已經遠離了自己的父親……甚至,永遠都無法再見到他了。
“我也有一位偉大的父親……可是,我卻離開了他……”
想到自己的父親,以及自己離開銀月城時的委屈和無奈,愧疚和悲哀籠罩着她的心。 “我很可能再也沒機會回報他對我的愛了……我是一個不孝的女兒。”
“克莉斯蒂安……”
提裏奧溫和的說道:“父愛從來沒有要求過任何回報,只要你給過你父親愛你,關心你的機會,就足夠了……只要你能感受到父親的愛,你的父親會感到欣慰的。”
“就像泰蘭嗎?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忘記過您的愛與關懷,你的信念一直都在他心中,成為他自己的信念……可我卻是個叛逆的孩子,總是和父親背道而馳,他希望我成為魔法師,我卻不顧他的反對,選擇了聖光之道。遇到這樣的孩子,父親一定會很失望吧?”
想到自己與父親的争執,她不禁沮喪地垂下了頭——她并沒有勇氣提出自己的父親反對自己愛上人類的事情……那段回憶實在太糟糕,以至于自己根本不敢去回想。
提裏奧平和地答道:“沒有哪個父親會因為孩子敢于選擇自己的道路而對孩子失望。對于你的父親而言,你一定是一個令他引以為傲的孩子。也許這是命運的安排,如果當初你沒有加入白銀之手,泰蘭或許就沒那麽幸運……”
“希望這一次我仍然能給他帶來幸運吧。”一想起泰蘭還在瑪登霍爾德,克莉斯蒂安失落的目光頓時變得堅決,“我必須想辦法把這幾天我們收集的東西帶給泰蘭。唯一的問題是,我必須避開那群血色十字軍……他們不僅攻擊其他種族的人,連白銀之手的騎士都不放過。”
“對于這一點,我早有準備……你需要僞裝成血色十字軍才能夠進入壁爐谷。往南走,你可以在那邊找到烏瑟爾之墓,我有個值得信賴的老朋友麥蘭達住在那裏,找到她,把這些東西拿給她看,她一定會幫助你的。”
看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也許這位老人已經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那我現在就去找麥蘭達。”
“奔波了這麽久,你一定需要休息。明天再出發吧。明天……我們一起去把泰蘭解救出來。”
‘那天晚上,提裏奧前輩的房間裏隐約有微弱的燭光閃爍,遠遠地望去,他一直在凝視着那幅名為《愛與家庭》的畫,回味着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現在我需要做的,只有等待和希望……
這一刻終于來臨了,終于,這份思念的盡頭,我将與泰蘭重逢。
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當我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還活着。活着,真是一種幸福……
這一切仿佛是命運的安排,它既給了我那麽多的不幸,卻讓我實現了一直以來無法實現的願望。如果不是阿爾薩斯殿下那一劍,我或許沒機會回到銀月城,更沒機會再次來到洛丹倫,認識提裏奧前輩,并和他一起救贖泰蘭。
不管怎麽說,這樣的結局,已經很令人感激了。’
“今天我先去找女巫麥蘭達,大概在中午的時候,我應該能夠到達瑪登霍爾德。如果事情進行得足夠順利,傍晚之前就可以和泰蘭一起脫離壁爐谷。”
克莉斯蒂安将泰蘭之錘,白銀之手的旗幟以及《愛與家庭》放進了一個包裹裏,緊緊地拴在自己肩上,“泰蘭今天一定能夠回來的!”
提裏奧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會一起回來的。你,我,還有泰蘭。”
“恩,一起回來!”
克莉斯蒂安翻身躍上了馬背,左手緊攥着包裹,“提裏奧前輩,我出發了。”
黎明,是不錯的開始……
健壯的戰馬飛馳在黑色的土地上,甩下了一路的塵埃,她馬不停蹄地前行着,朝西瘟疫之地的最南端奔去,仿佛在與時間賽跑……
就在一棟銀白色的建築前,她勒住了馬。那是一座形似廟宇的房屋,在西瘟疫之地晦暗的背景下,那銀白色的牆與房屋內透出的微光仿佛是光明的指引……
當她靠近屋子時,一名聖騎士的塑像莊嚴肅穆地屹立在那裏……面對着屋外的瘟疫與死亡,他無畏地高舉着聖錘,堅決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恐懼。光芒從錘上傾洩而下,聖光将整座建築籠罩,神聖而不可亵渎……
“烏瑟爾老師!”
克莉斯蒂安百感交集地喊出了導師的名字,恍惚中,屋內傳來了一聲回應……
“克莉斯蒂安,是你嗎?”
是導師的聲音……
“是我……導師!!!”
“看到你還活着真好……白銀之手的戰袍?啊!至少,白銀之手還有人活着!”烏瑟爾的聲音頓時變得有些激動:“泰蘭呢?瑪登霍爾德的人民呢?洛丹倫怎麽樣了?現在大家都怎麽樣了?”
“導師……”克莉斯蒂安頓時愣在了原地,一瞬間,悲痛和無奈的淚水絕堤一般湧了出來。
“洛丹倫……已經被亡靈毀了。泰蘭和其他的騎士們為了白銀之手的榮耀血戰到了最後一刻,可是,白銀之手的騎士們還是不敵天災軍團,泰蘭他……加入了莫格萊尼前輩所建立的血色十字軍,可是,自從莫格萊尼前輩犧牲以後,血色十字軍變了……泰蘭為了保住瑪登霍爾德的人民,卻不得不向他們妥協。”
烏瑟爾沉默了許久……也許,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學生,以及那些戰死在洛丹倫的戰士。
“是我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如果當初我沒有丢下自己的學生,或許,就根本不會有死亡騎士阿爾薩斯。我的錯誤決定,不僅讓我自食惡果,還連累了我的學生們……連累了整個洛丹倫……”
“有無數的戰士和人民,在這場戰鬥中慘死,有的人連葬身之處也沒有,有的甚至成為了亡靈。他們的靈魂都不能有一個,這樣的栖身之所。這一切已經是無法挽回了,導師……所以,請不要再為此自責。我現在能挽回的,只有一些我還能夠改變的事情。我要把泰蘭解救出來,和提裏奧前輩一起……用父親的默默無聞的愛去挽回一個迷失的兒子的心。”
“提裏奧還活着……”烏瑟爾的聲音微微一顫。
“提裏奧前輩他當初其實是被人誣陷的。他被迫離開了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人民,甚至連泰蘭都以為自己的父親死了。泰蘭之所以會失去精神的支柱,之所以會那麽孤獨,那麽無助,那麽走投無路,究竟是因為什麽,相信您也明白。可是,至始至終,他還是那麽敬重您。”
克莉斯蒂安朝烏瑟爾的塑像鞠了個躬,随後便轉身離開了烏瑟爾的墓。
“再見,導師……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能夠存活在這世上了,但在生命結束前,我必須完成我最後的心願。”
烏瑟爾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克莉斯蒂安并不知道,在那聲嘆息中,有多少哀傷和懊悔……但是,她并不會再回頭……
因為那個錯誤的決定,泰蘭的家鄉,她的家鄉都被亡靈踐踏,凱爾和赫菲斯特甚至不得不背井離鄉,以挽救那些茍延殘喘的人民。
就算烏瑟爾現在後悔,又能改變什麽?自己過去的摯友,阿爾薩斯殿下已經變成了自己的仇人……即便是現在,霜之哀傷所留下的傷口還隐隐作痛!
就在她邁出那座墳墓以後,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婦正遠遠地站在一塊岩石上注視着她,克莉斯蒂安注意到有人觀察自己,于是警惕地朝侏儒望去——那是一位年邁的侏儒法師,銀白的頭發近乎遮蓋住了她的後背,破舊的法袍和她臉上滄桑的痕跡訴說着一段過往。沒人知道這位女巫究竟為何徘徊在這瘟疫肆虐的地方。
克莉斯蒂安緩緩靠近了她,女巫和藹地笑了笑,嘴角的皺紋微微上揚,“小姑娘,你一定很好奇我一個老太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您是麥蘭達前輩嗎?”
“呵呵,既然你是白銀之手的騎士,又知道我的下落,那麽……想必是提裏奧?弗丁派你來的吧?”果然是一位智慧的女巫,居然這麽快就猜到了她的來意!
“是的……既然您認識提裏奧前輩,您也一定知道他的孩子,泰蘭吧?”克莉斯蒂安說着,便取出包裹裏的三樣東西,“泰蘭現在有危險了,提裏奧前輩想要去救他,所以,他需要您的幫助。”
女巫的目光停滞在了那幅名為《愛與家庭》的畫上,那些遙遠而熟悉的面孔似乎勾起了她的回憶。
“那孩子……我怎麽可能不認得?提裏奧?弗丁當上瑪登霍爾德的領主的時候,我就是他最信任的導師了。那時候,泰蘭還很小,不過那孩子的确很像他父親,從小就嚷嚷着要做一名優秀的聖騎士。”
忽然,女巫的語調變得有些傷感,“後來,提裏奧?弗丁被誣陷,白銀之手居然對他進行了如此不公平的裁決,我也因為公開反對白銀之手的裁決而被放逐。他為此心痛了好長一段時間。你做好準備,去救贖那個孩子了嗎?”
克莉斯蒂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拜托了!”
女巫靜靜地端詳着眼前這位精靈騎士,當她注意到克莉斯蒂安手上的戒指時,一絲淡淡的欣喜浮現在她的嘴角,“放心,我會竭盡所能幫助你救出泰蘭的。”
她說着,便施展出了幻術,幾道光暈将克莉斯蒂安包圍,剎那間,她便幻化為一個穿着血色十字軍戰袍的人類女騎士。
“果然,你很适合穿騎士的裝束。這樣一定會讓那孩子大吃一驚吧。”麥蘭達打量着自己的傑作,似乎很滿意。
“大吃一驚……?”
克莉斯蒂安似乎沒理解到女巫話中的含義,麥蘭達繼續欣賞着自己創造出的幻象,就像藝術家欣賞藝術品一樣……片刻之後,她才切入了正題。
“記住,雖然這個幻象可以讓你平安地進入壁爐谷,但如果你離開這裏太遠,它會漸漸消失,無法維持很長時間。”
“看來我必須趕緊去壁爐谷了!這次多謝您的幫助……願聖光保佑你。”克莉斯蒂安以騎士的禮節向麥蘭達行了一個禮,随後變帶着包裹朝北駛去……
“呵呵……很迫不及待的樣子嘛……”望着那遠去的背影,麥蘭達揮了揮手:“一路保重,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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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谷,瑪登霍爾德……
“大領主,最近我們的情況并不樂觀,雖然納克薩瑪斯的首領——克爾蘇加德被來自于提瑞斯法林地的被遺忘者牽制,但瑞文戴爾男爵似乎并不會給我們任何喘息的機會,他一邊在斯坦索姆對付我們的部隊,一邊派一名巫妖帶着無數喪屍坐鎮安多哈爾,這已經切斷了我們和提爾之手的聯系。至少,大部隊很難從提爾之手到達這裏。”
一位血色指揮官在地圖上比畫着,在他身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聖騎士,正望着壁爐谷在地圖中的位置。
“壁爐谷的地形易守難攻,只有一個方向可以通到這裏,但這也意味着……我們很容易被隔離。現在想要派信使到提爾之手也越來越困難了。我們必須先消滅巫妖和它的亡靈部隊,否則我們将會像過去的達隆郡一樣被孤立起來。”
那樣的話,壁爐谷的人民就會有危險了……想到這裏,他皺緊了眉頭。
“可是,領主,如果和亡靈正面交鋒,血色十字軍裏将會有很大的傷亡。以我們現在的形勢,只有盡量避免和亡靈正面交戰才合适。更何況……瑞文戴爾現在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對頭——銀色黎明,我認為……不如讓亡靈把銀色黎明的那些叛徒給……”
“你在置疑我的決定嗎?”聖騎士怒視着那名指揮官,水藍的眼睛裏閃爍着壓抑已久的怒火。
“還是說,你認為,相比起那些銀色黎明的戰士,以及反對血色十字軍的人,亡靈已經不算敵人了?”
指揮官打了個寒戰,“大領主,這……是伊森利恩大人的意思。”
與此同時……城外,飛馳的戰馬穿過了林間的小徑,直奔城堡……當女騎士望見城牆上血色的旗幟時,她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地望着周圍血紅的色彩……
那已經不再是銀白色的神聖。
“站住,你是誰!”
一位血色士兵攔住了騎士,厲聲呵斥道:“未經過大領主的批準,是不得擅闖城堡的!”
騎士先是一愣,随後沉着地說道:“我是雷諾大人派來的,有要事要禀告大領主!”
士兵仔細打量了一下她,在确認沒有什麽異常以後,他才回答:“那也得先經過大領主的同意。你在這裏等着吧,我會去通知他。”
一絲焦急的神色掠過了騎士的眼睛,她冷冷地問道:“十萬火急的軍情可以等嗎?如果雷諾大人有任何三長兩短,你能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這……”士兵頓時啞口無言,只得讓開通往城堡的路——畢竟,血色十字軍的領袖雷諾可不是好惹的。相比之下,泰蘭對自己的手下更為仁慈。
騎士徑直走進了堡壘,絲毫沒有在意周圍異樣的,監視的目光。
‘還好……提裏奧前輩告訴過我不少關于血色十字軍的事情。’
那裏戒備森嚴,克莉斯蒂安小心翼翼地走上了臺階,根據自己對瑪登霍爾德的記憶,她很快就找到了泰蘭所在的大廳……
當克莉斯蒂安邁進議事廳時,時間仿佛凍結了……
那時,泰蘭正靜坐在他以往的位置,望着一幅地圖,金色的長發垂落在肩膀上,遮蓋着他臉部的輪廓,盡管如此,她還是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面孔……她壓抑着內心的激動,輕聲喊出了他的名字。
“泰蘭……”
作者有話要說: 紮肯:其實,WOW裏麥蘭達是把玩家變成了禿頭的人類大叔……不是克MM那樣的女騎士啦。
泰蘭:厄……就算是斷背山至少兩個男的都還算好看吧,您叫我深情款款地看着一位大叔,我的部下豈不都把我當成是……是……
阿爾薩斯:可是,我記得你當初在白銀之手喜歡上克MM的時候,她的确還是男裝啊……
泰蘭:這……!!!
目擊者1:對啊,還主動要和那個“精靈男子”牽手,啊不,握手……
目擊者2:不僅如此,還在夜晚跟蹤那個“精靈男子”耶!
目擊者3:難怪那個“精靈男人”為他辯護!
泰蘭:都什麽跟什麽啊!克莉斯蒂安可是女的!!你們在懷疑我的判斷嗎!
蘭斯:其實,比起我們殿下和赫菲斯特大人,這不算什麽……
紮肯:世界已經無法阻止腐女了……
蘭斯:喂喂!我可是男人!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