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果她是個女人，你還要不要她？”

安九說的是實話，感情之事難分對錯，但做選擇的那個人必須得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青木生着氣沉默着，卻更像是在思考安九的問題，思考着一個答案。

安九也沉默着，卻在思索青雷派的雷蕾大小姐跑到真武門來做什麽了。

或許遇到青木只是一個意外，雷蕾絕對還有其他的目的。

也許斧頭幫少主方逸興在真武門是雷蕾前來的目的之一，斧頭幫與青雷派是世仇，雷蕾不會特意來解釋斧頭幫滅門的事，或者真武門失蹤的弟子也與她有關。

“若初，你可知道青雷派與斧頭幫之間究竟是什麽仇？”安九看向唐若初。

唐若初畢竟是江湖人，這些江湖事總歸比她這個道聽途說的人知道得要清楚。

唐若初說道：“此事說來話長。”

一百多年前斧頭幫的大小姐嫁給了青雷派的掌門，後來二人感情不合，斧頭幫的大小姐便與丫鬟私奔了。

此事惹怒了青雷派掌門，青雷派掌門派出青雷派所有高手沿路追殺二人，這一追殺便是整整十八年。

然而十八年後，青雷派第一女高手卻愛上了斧頭幫大小姐與那丫鬟的養女，二人因為感情糾葛惹怒了青雷派掌門。

青雷派掌門下令處死了那名女高手，斧頭幫大小姐的養女傷心欲絕，血洗了青雷派，最後也殉情了。

青雷派掌門含恨而終，下令青雷派下一任掌門必須報此仇。

于是青雷派第二任掌門帶領弟子上斧頭幫尋仇，結果卻中了斧頭幫的美人計，不僅損兵折将，還被那女子騙去真心。

不過，那女子卻愛上了青雷派第二任掌門，甚至為了她背叛斧頭幫，最後也為青雷派第二任掌門擋劍而死。

青雷派第二任掌門從此閉關，傳位于養子雷霸天，并下令從此青雷派掌門人不能為女人，而且若斧頭幫傳人也為女子，則青雷派永不報仇。

這也是怕青雷派掌門若為女子再愛上斧頭幫女子的悲劇重演。

然後，這一條例落到了雷霸天的女兒雷蕾身上時，雷蕾卻不服了。

雷蕾雖然為女子，武功卻不弱，卻因為先輩原因而不能繼任掌門之位，實在是不服。

恰好斧頭幫少主方逸興又為男子，雷蕾便揚言，若是她能取下方逸興的腦袋，青雷派上下便要奉她為掌門。

安九：“……”

“這……青雷派果然與斧頭幫恩怨頗深啊……”

安九實在是不解，這麽荒唐的鬧劇怕是只有如今的江湖才敢這麽上演啊！

唐若初繼續說道：“因此，此次斧頭幫滅門一案衆說紛纭，都言是這位青雷派大小姐的傑作，也有人說……”

唐若初說到這裏的時候，目光便看向了安九。

安九便替她把話說完，“也有人說是斧頭幫得罪了八方門的小魔頭安小九，因此被安小九滅了門。”

“不是你！”

唐若初連忙急着說話。

不知道為何，唐若初話語一出口，若是未說完，但是她欲言又止的神情讓安九猜測她可能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安九笑着拍了拍唐若初的手，倒像是安慰她說道：“我就知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懷疑我，也有你相信我。”

聽到了安九的話後，唐若初忽然低着頭不語，這副神情更加堅定了安九的猜測。

安九直言問道：“若初，你實話告訴我，你如此篤定斧頭幫滅門案與我無關，可是知道其中隐情？”

若是對別人，安九一定會把懷疑心思藏起來，因為她不信任別人。

可是對唐若初，安九希望她們之間不會有猜忌，不會有隐瞞。

唐若初大概也能明白安九的心思，所以對她這麽一問話，倒是有些吃驚。

唐若初說道：“是張元，斧頭幫的事是他所為，使者也是他。”

“是他！”

張元是使者原來唐若初也知道。

安九懷疑過任何人，包括張元，畢竟她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人在監視她，而且還是朝廷的人，卻沒想到自己得知真相後依舊吃驚。

張元這個混蛋，背地裏究竟做了多少事？

張元表面上說是來保護她的，可是還不是栽贓陷害她。

要是沒有張元，恐怕她安九還不會成為江湖人眼中的魔頭，也不至于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

乖了個乖，這個仇要是不報，她就不是安九！

想至此，安九擔憂地看着唐若初，問道：“張元企圖掌控整個江湖，難道連你們紫霄宮也……”

安九是了解唐若初的，她最恨朝廷走狗了，若是知道紫霄宮在她皇叔的掌控下，那還不得鬧翻了天？

見唐若初如此淡然，怕是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唐若初憤憤說道：“張元控制了我師父，我雖然恨他，卻也不得不聽命于師父。”

有些事唐若初确實也不便與安九說明，安九自然也明白。

安九只是握住了唐若初的手，用保證的語氣說道：“你放心，我會幫你澄清清白，也會幫你師父擺脫張元的控制，我們的仇我一起報。”

“咳咳，你們夠了，這裏還有我這個外人在，你們就這樣親親我我的不害臊！”

一旁的青木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連忙捂着眼睛說着。

安九只道：“我們本就是一對，看不下去你就別看，就怕你等會兒遇上你的小郎君雷蕾的時候，怕會比我們二人更親密。”

“才不會！”青木雖然嘟着嘴反駁着安九的話語，可是她心裏早已經泛起了漣漪。

她想她的小蕾了。

本來她該恨她的，恨她明明是女兒身卻騙了她，可是青木還是很想她。

如果真的見到了雷蕾，她想她不會動笛子，只會跑過去抱着她，跟她說她真的很想她。

“就是她，就是這個妖女抓走了師兄弟們！”

方逸興的聲音突然出現，打破了此時的寧靜。

原來不覺中，安九等人已經走回了真武門。

可安九等人剛到真武門外，方逸興就帶着真武弟子圍住了青木。

個個兇神惡煞地瞪着青木，指着她罵妖女。

唐若初連忙解釋說道：“各位請等一下，青木姑娘她不是妖女，真武弟子失蹤一事也與她無關。”

唐若初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完，方逸興便連忙跑到她身邊，噓寒問暖問道：“唐姑娘，你可有被這妖女弄傷？”

“我沒事，青木姑娘也不是妖女。”

“唐姑娘，安小九這個小魔頭可有對你做出什麽不軌之事？”

“沒有，小九她……”

唐若初剛想解釋，可是當她看向安九時，二人目光交織的一瞬間讓唐若初想起了她們在樹林的三吻定情，頓時便羞得無言。

方逸興瞧見唐若初這副羞答答的模樣，頓時便心中冒出怒火。

方逸興怒斥着安九，說道：“小魔頭，你究竟趁我不在對唐姑娘做了何卑鄙之事？”

“我家掌門與掌門夫人之間的事與你這毛頭小子有何幹系？”

突然間，魚子墨與燕無山也走了出來，魚子墨更是瞪着方逸興，給安九拉足了氣勢。

唐若初見他們勢同水火，可想解釋也化解不了他們的恩怨，倒是青木這邊更令她擔心。

于是，唐若初連忙說道：“方公子，你與小九之間的恩怨暫且放到一邊，你先跟真武弟子解釋，青木姑娘她不是……”

“原來這妖女叫青木，唐姑娘你放心，當時在山上她仗着自己養的蛇多便打壓我們，如今我真武師兄弟們趕到，無需怕她！”

方逸興根本不聽唐若初說完，便走去與真武弟子一同圍攻青木。

畢竟唐若初不準他動安九，方逸興便将一身火氣發洩到了青木身上。

青木目光橫掃過周圍的人，不悅地說道：“安小九，這裏沒有一個人是小蕾，你騙我！”

安九說道：“青木姑娘放心，很快你要找的人就會出現。”

“怕只怕我等不到她來了。”

青木說罷，便吹起了竹笛，頓時引來了毒蛇無數。

毒蛇紛紛将真武弟子圍住，真武弟子連忙拔劍斬殺毒蛇。

“我去，這怎麽這麽多毒蛇啊！”魚子墨吓得連忙躲在了燕無山的身後。

燕無山白了魚子墨幾眼，只護在安九跟前，說道：“公子放心，這裏有我，不會讓毒蛇靠近公子的。”

安九倒是很安心啊！

唐若初正要出手阻攔青木與真武弟子動手時，安九連忙将唐若初護在身邊，說道：“若初，我怕蛇，你保護我。”

唐若初一愣，回頭打量着安九，便疑惑問道：“小九，你為什麽不幫青木姑娘解釋？”

安九只回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說道：“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唐若初疑惑地皺眉。

正當此時，真武弟子也發現這些毒蛇都是由青木的竹笛聲控制的，便全都向青木攻擊。

青木武功不擠，抵擋不住真武弟子攻擊，不一會兒便被打傷在地。

青木不忍吐了一口鮮血，瞪着安九，安九竟然還攔住唐若初出手相助她。

難道她真的要喪命于此？

難道她再也見不到小蕾了？

青木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忽然間她耳旁聽見了一聲打鬥聲，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白衣翩翩公子站在了她面前，真武弟子紛紛被打倒在地。

她一如初見時那般白衣飄飄，白帶束發，臉上帶着一抹春意闌珊的笑容，融化了她的心。

青木一笑，連忙說道：“小蕾，真的是你？”

雷蕾眼神一撇青木，不過一眼，宛若流轉花草樹木般無情，便無視了她。

雷蕾的目光卻是看向安九，只笑說道：“聽聞江湖上新冒出來個八方門，掌門安小九卑鄙無恥，無惡不作，卻不想是個見死不救之人，明明之前還談笑風生，轉眼間便能眼睜睜看着真武弟子仗勢欺負一個弱女子而不出手相救。”

安九只是笑着回話說道：“我若是出手了，還怎麽把你給引出來？”

聽罷，雷蕾一驚。

這個安小九果然不同凡響，竟然算好了她會出手救青木。

“青雷派大小姐雷蕾？”方逸興連忙警惕地盯着雷蕾，厲聲問道：“你怎麽跑這兒來了？莫不是為我而來？”

雷蕾曾經放話江湖，若是她能取下方逸興的腦袋來，青雷派上下就得奉她為掌門。

這些年來，方天鴻可沒少提醒他這個兒子千萬得小心青雷派大小姐雷蕾。

她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聽到了方逸興的話後，雷蕾忍不住大笑說道：“方逸興，你還真愛自作多情，取你小命太簡單了，本小姐還不屑為你專門跑一趟，你我的恩怨留到武林大會那日再算也不遲。”

“既然如此，那你今日來此為何？”

“當然是為了八方門這個小魔頭而來的。”雷蕾目光打量着安九，問道：“安小九，你敢不敢跟本姑娘木舟一聚？”

安九倒是沒有想到這個青雷派的大小姐也會留意她這樣的小人物。

不過，至少在江湖人眼中斧頭幫被滅門她安九也算一份，說起來，她跟青雷派大小姐倒是有的聊。

安九給了唐若初一個“放心”的眼神後，便對雷蕾說道：“大小姐請前面帶路。”

雷蕾見安九答應得這般爽快，倒是有些吃驚，不過也有些驚喜，更加認定安九是個有趣之人。

雷蕾點頭示意後，便要帶路與安九一聚。

此時，青木連忙站起身來，攔住了雷蕾，含淚望着她，咬唇道：“本姑娘？呵呵，你果然是女人。”

“我是青雷派大小姐雷蕾。”雷蕾拱手行禮，禮貌三分，見外三分。

青木苦笑着說道：“你讓我等你，我等了，如今好不容易把你給等回來了，你就只有這麽一句話要跟我交代的嗎？”

“我需要交代什麽？”雷蕾一副不屑的神情，說道：“之前确實是我騙了你，我不過是見你天真好騙，便耍着你玩罷了，你還想要我跟你交代什麽？”

“你騙我的？”青木不可思議地重複問道：“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騙我的？”

青木激動向前走了幾步，雷蕾卻後退了幾步，“青木姑娘，你若是也想找我算賬，可以等到武林大會那日，今日我只想跟八方門掌門一聚。”

“你！”

青木氣得要吹竹笛時，雷蕾再次說話打斷她道：“我勸青木姑娘莫要阻攔我的去路，畢竟現在在場的除了唐姑娘，沒人能攔得住我。”

雷蕾說這句話時，目光也冷冷掃過方逸興與真武弟子。

的确，雷蕾說的是實話，雷蕾的武功刀法如今已經練到最高層，除了唐若初的劍可以抵擋外，再無敵手。

這也是方逸興雖然恨雷蕾，卻又無可奈何，而真武弟子也不敢輕易出手的原由。

“你威脅我？”青木沒有想到雷蕾會這樣對她，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

确實，當初青木也放蛇對付過她，雷蕾不僅把她的毒蛇全部換了血，還騙走了她的心。

可那又如何？

她又能如何？

此時，安九連忙說道：“青木姑娘，還請你稍等片刻，待我與雷姑娘談過之後你再收拾她也不遲。”

安九說完這句話時，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這笑卻是給雷蕾的。

雷蕾像是懂了她這個笑容，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雷蕾将安九帶上了一艘小船上，再無人阻攔。

小船看上去有些簡陋，不過船上小酒倒是極好的。

安九像是主人一般自己給自己倒酒，還忍不住說道：“青雷派大小姐請客就在這種地方？”

雷蕾白了她一眼，說道：“江湖人講究什麽，有一顆待人真誠的心就不錯了。”

“算了，有好酒就罷了，只怕喝了大小姐的酒，就得幫大小姐做些事吧！”安九一邊喝酒，一邊別有深意地說着。

此時雷蕾似乎放下了剛才的傲慢，眼眸中帶着一絲憂傷，說道：“幫我照顧好她？”

“照顧誰？”

雷蕾白了安九一眼，說道：“明知故問，除了青木那個傻丫頭，還能有誰？”

安九敢用青木來引她現身，不就是知道了青木在她心中的重要。

雷蕾突然起身抱拳行禮：“喝了酒就算答應了，還請安公子護青木到清桐鎮找她賊老爹。”

賊老爹？

安九見雷蕾轉身要走，便連忙問道：“你為何不自己送？還對她故作絕情？”

雷蕾輕輕嘆氣，然後怒罵道：“還不是因為她賊老爹，那老頭不講江湖規矩，明明喝了老娘的酒，也滿意老娘這個女婿，結果老娘喝大了坦白女兒身身份後，他提起刀就要砍老娘！說什麽也不把女兒嫁給我了，我還能咋整？”

雷蕾一口氣說完，氣得直抱起一壇酒大口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