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緋聞

從小到大，賴少情的心情從未像現在一樣糟糕透頂。他是個黑社會，打打殺殺習慣了，別人的生死毫不在乎，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心煩意亂。

那對愚蠢的父子，如果聽他的話不反抗，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這不能怪他，他沒想過要傷害那小鬼，當時被咬，只是下意識甩掉對方，哪知那小子會撞到腦袋啊。

是的，這不是他的錯，都是這對愚蠢的父子的錯……

雖這麽想着，可卻更煩躁了。

手下的小弟們看他臉色不對，大氣不敢喘一聲。

晚上，孟悠沒有去賣雞蛋餅。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麽比他兒子更重要。雖然醫生說沒事，但還是禁止兒子明天的比賽，并打電話給班主任請假。

家裏，正在教訓想要加入黑道兒子的班主任接到電話後，說了一聲“好的，注意休息”便把電話挂上，然後，拿起鞭子繼續抽兒子。

他想着，讓兒子考出南州市，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結果倒好，這小子從小耳目濡染，想加入什麽黑道。

南州的人，就真的脫離不了這座下九流的城市了嗎？

對孟以來說，額頭上的傷口真不算什麽，如果他去參加長跑比賽，一定能拿第一名。可為了不讓爸爸擔心，他還是聽從了安排請假養傷。

“爸爸，今晚我想和你睡。”十五歲的小少年對從浴室裏走出來的父親說。他們父子兩已經好久沒有一起睡覺了。他小的時候，爸爸還經常抱着他給他講故事呢。

孟悠捏了捏他的臉頰：“這麽大了還要跟爸爸睡，小心被人取笑哦。”

孟以笑嘻嘻地回答：“我才不怕被取笑呢。而且，我的事情，關他們屁事。”

摸摸兒子的頭，孟悠笑着說：“好吧。”

孟以高興地跑進他的房間跳到床上：“爸爸給我将烏鴉和盛爺的故事吧。”

“好，今晚給你講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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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區青龍會。

“從巢川賬戶看，與他聯系的是米國那邊，其查交易賬戶，是米國黑手黨的。”衛堂主把米國黑手黨的資料放在桌面，程鴻煊接過。

近一年，巢川收入的一大筆錢是米國那邊黑手黨打進的。那批軍火極有可能是米國黑手黨從南州市中轉，然後運往別國。

或進行戰争，或進行黑色交易。

不管是哪一個，現在這些軍火在他們手中，米國黑手黨一定會派人前來調查。到時，得知巢川死亡，一定會想辦法逼迫他們把軍火交出來。

程鴻煊是混黑社會的，到手的東西，怎能交出去？不管敵手出什麽棋子，他都會應戰。

拿着資料，程鴻煊看了起來。

威廉，米國黑手黨老板，30歲，金發碧眼，外號“公爵”。

喬納森，米國黑手黨家族軍團首領，50歲，外號“狼鷹”。

艾米麗，米國黑手黨家族軍團首領，18歲，外號“布娃娃”。

傑克，米國黑手黨家族軍團首領，22歲，外號“手術師”。

約瑟華，米國黑手黨家族軍團首領，28歲，外號“畫家”。

艾爾瑪，米國黑手黨家族軍團首領。25歲，外號“天使殺手”。

夏佐，米國黑手黨家族軍團首領，25歲，外號“鋼琴家”。

比利，米國黑手黨家族軍團首領，33歲，外號“獵狗”。

以上，是米國黑手黨家族骨幹。又從他們的事跡上看，在歐美，這個家族從未嘗過敗跡，就連米國當局，也十分忌憚他們。足見其實力之強大，正常人會避開走，絕不敢招惹他們。

程鴻煊不懼怕他們，如果因為畏懼而将到手的東西拱手相讓，那還混什麽黑道？還做什麽當家人？

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生存，道上的人早已不懼生死。

正如程鴻煊猜測的那般，此時，大洋彼岸的米國黑手黨家族裏，正在商讨前往南州市的人選。

差不多一個月了，他們完全聯系不到巢川。有可能他已遇害，而軍火，被別人吞掉。作為黑手黨的首領，威廉絕對不容許別人從自己手裏把東西吃了。

因此，今天他與七位家族軍團首領在商議前往南州市調查的事情。

“公爵大人，請讓我去。”“獵狗”比利舔了舔嘴巴。他對這場旅程充滿了期待，相信，在南州市那個地方，一定能滿足他的狩獵欲望。

“不，比利，你是條惡狗，只會滿足自己的欲望，而把重要的事情仍在一邊。”“布娃娃”艾米麗說，她懷中，抱着一個精致漂亮的布娃娃，而她本人也如同他的外號那般，像個洋娃娃。

“老板，請允許我去。當我再回來時，一定将失竊的軍火一并帶回來。”“狼鷹”喬納森說。

一時間，軍團首領互不相讓，吵得不可開交。

年輕英俊的老板，“公爵”威廉擡起帶着白色手套的手。軍團首領們安靜下來看着他。他說：“我需要軍火的下落，而且，我還要讓竊走軍火的人付出相應的代價。”

“獵狗”比利興奮的眼睛閃爍着可怕的光芒：“公爵大人，這再适合我不過了。”

威廉目光掃過所有人，最終放在比利身上：“好的，比利。我相信你能夠完美地完成我的任務。”

比利興奮地跳到主子面前擡起他的手落下一個吻：“定不負公爵大人所望。”

南州市第九區黑蛇組。

這幾天，賴少情如同抽風一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手下的堂主們懷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事實上，那對愚蠢的父子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最終，他決定晚上去第一區的紅燈區找樂子。

運動會結束後，學校正常上學，孟家父子的生活恢複以往。每天中午和下午，會留在青龍會吃飯，晚上，在第一區的紅燈區擺攤賣煎餅。

紅燈區的姐姐們得知他在給程先生做飯，紛紛打趣說要嘗一嘗他們的手藝。孟悠只能幹笑——這些漂亮的女孩子們，可真應付不過來。

小弟開車把當家的送到第一區去找樂子時，當家的突然讓他停車。

賴少情從車子上走下來。因為，他看到了孟家父子在賣煎餅。且，煎餅攤前圍了一群女人，這些女人還對孟家父子動手動腳，他內心不由“切”了一聲。

于是，上前。

紅燈區的女人們認出他是第九區的當家，紛紛讓出路。

賴少情上前指着說：“給我來個雞蛋餅。”

孟悠擡頭，看到是賴少情，于是客氣地說：“好的，客人請稍等。”

在等待的時候，賴少情左看看又看看，眼神到處飄，最後飄到孟以臉上。一大一小，目光四目相對。孟以“哼”了一聲別開頭。賴少情牙癢癢地磨了一下問：“你的腦袋，沒事吧？”

總算，總算說出來了。

孟以對他做了個鬼臉：“我讨厭你，以後不許你做爸爸的情夫，現在，爸爸已經有男朋友了，程先生就是爸爸的男朋友！”

孟以口不擇言的一句話，讓紅燈區的人嘩然。

“什麽？那個賣煎餅的是程先生的愛人？他還和第九區的當家有一腿？”

“難怪看見他天天進青龍會。原來他和程先生是那樣的關系。”

“但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檢點，你看，賴當家的找上門了。”

“難道，這是三角戀？”

“兩位當家為一個煎餅攤攤主争風吃醋哦？”

一傳十十傳百，紅燈區的人自動腦補了一出愛恨情仇的戲碼。此時此刻，孟悠只想戳聾自己的雙耳，賴少情只想撕碎孟以的小嘴。

看他可怖的模樣，孟以吓到躲到爸爸身後：“你又想打我嗎？”

“啊，敢情賴當家還家暴啊？”

“難怪煎餅攤攤主移情別戀。”

“不管什麽理由，打小孩的男人實在是太渣了。”

賴少情臉色黑如鍋底，孟悠差點給兒子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越說就越黑。你爸爸我明天還怎麽給程先生做飯啊。

賴少情瞪着孟悠，兇巴巴地說：“煎餅做好了嗎？”

孟悠連忙回道：“馬上就好，馬上就好。”現在，只想把這位爺趕緊送走。他發現，只要有賴少情在的地方，身邊總會出事。拿到煎餅，賴少情留下一百塊走掉了。走了一段路後，才驚覺忘了一件事，哎，都被那小子打岔了。

他忘記的這件事是，向那對愚蠢的父子道歉。

于是，又返回去大聲對孟悠說：“對不起！”然後，留下孟悠呆愣在那裏，走掉了。

大口吃着煎餅，賴少情原本發堵的心情，瞬間變得暢通不少。于是，進入其中一間風俗店。

煎餅攤，孟悠不由失笑——原來那家夥也會道歉的啊。

紅燈區的姐姐們擠了上來，她們七嘴八舌地問各種問題。

“孟悠，你真的是老板的男朋友嗎？”

“那個賴少情是纏着你的渣男嗎？”

“你和老板是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啊？”

……

孟悠想解釋，但這種情況下，完全沒有解釋的餘地。

一夜間，孟悠、程鴻煊、賴少情三角戀的緋聞傳開。有人說孟悠生性浪蕩，腳踏兩條船。有人說賴少情抛棄孟家父子又求複合。還有人說，孟悠被兩位當家人逼迫，不得不做他們的人……

一夜間，孟悠成為紅人，成為南州市茶餘飯後的談資。

想想，一個普通男人和兩個黑社會當家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戲碼，想想都覺得刺激。孟悠的照片，還被高高挂在南州市的頭條網上供人浏覽。

別區當家人在看到這條緋聞時，有的看的津津有味；有的一笑而過；有的沒興趣；還有的一口茶噴出來。

程鴻煊是個模範好男人，有人甚至懷疑他性冷淡，四十歲了還是個童子雞沒有碰過男人和女人。可不管是不是，在南州市女人眼中，他就像白月光。現在，白月光突然冒出緋聞，能不興奮嗎？別說道上的了，就算是普通人，對大佬之間八卦，也是興趣十足。

一夜過後，拿着手機看自己的照片被高高挂起，還有上萬條評論。孟悠想找塊豆腐撞。臨近中午時，甚至是不敢踏入青龍會。

“爸爸快走，不然趕不及今天的午飯了。”過周末的孟以催促。

始作俑者，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下了什麽事。

孟悠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臉蛋：“因為你，爸爸跳進大海也洗不清了。”

孟以被捏得淚眼汪汪。

前往第一區的路上，孟悠成為了稀有動物般引人注目，有的甚至拿出手機拍照。孟悠真想把臉捂住。逃一般地來到第一區，又躲過八卦的目光進入青龍會，他總算是歇了一口氣。

躲進廚房，父子兩開始做午飯。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程鴻煊已經知道了，但并沒有放在心上，這種事情解釋了沒有任何意義，就如同當初被污蔑殺害賴少情一樣。

但孟以腦袋上的傷，多半和賴少情有關吧。這對父子，也不知和那小子是怎麽扯上關系的。

飯菜做好，孟悠僵硬地端進大廳。看他這樣，程鴻煊笑着說：“世間的流言蜚語是止不住的，就讓他去吧。”

“程先生……不生氣？”孟悠忐忑地問。

程鴻煊笑着搖搖頭。

孟悠不好意思地道歉：“實在是對不起，這件事讓您感到困擾了。”

程鴻煊說：“沒事，別放在心上。”

端着菜進來，孟以說：“爸爸要是害怕，把臉蒙住就行了。”放下菜，他伸手蒙住爸爸眼睛以下的下半張臉。

恰好，孟悠的眼睛和程鴻煊的眼睛相撞。

看到只露眼睛半張臉的孟悠，程鴻煊一愣，內心鼓跳了一下。

孟悠急忙拉下兒子的手：“好啦好啦，吃飯了。”

這頓飯，除了孟以在說話之外，另外兩個大人，顯得異常地沉默。

孟悠、程鴻煊和賴少情三人的緋聞火熱了半個月後才慢慢消退。

雖然緋聞給孟悠帶來不少困擾，但意外的煎餅攤火了。每天晚上來的客人絡繹不絕。最初，前來買煎餅的，無非是想看看哪個“狐貍精”把兩位當家的迷得七暈八素，結果，一個個的，馬上被孟悠做的煎餅征服。

實在是，實在是太好吃了！

以至于，現在要買他的煎餅都是排隊等候。看到賺的錢多了，孟悠便把緋聞的事情抛之腦後。沒有什麽能夠比賺錢更快樂的事情了。

接着，孟以迎來中考。按照孟悠的規劃，兒子成績這麽好，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城市讀高中。但孟以反對，說舍不得離開爸爸。所以，即使他要讀大學，也在高中畢業後離開。

因此，高中他會在留在本市讀。

孟悠之所以想兒子去別的市讀高中的原因，那是本市的高中太恐怖了。班級裏的初中生，雖然仗着黑社會老爹叛逆，但到了高中，恐怖指數更升一級，相應的，高中的老師們，一個個就差帶槍上課。普通人家的孩子，有條件都把孩子送出去讀高中，沒條件的，繼續留下掙紮，争取高考考上好大學。

至于那些黑道上的孩子，沒幾個去上大學的，一高中畢業，就留下跟着組裏混。

但凡能順利從高中畢業，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唉，兒子既然自己選擇，那就讓順着他去吧。

說到底，他還是舍不得跟兒子分開。

“當家的，昨天晚上港口巡邏的兄弟被殺了。”

第九區，黑蛇組。

第一堂主把被殺的兄弟屍體擡上來。賴少情掀起布一看，血肉模糊的屍體，在生前慘遭到了極端的虐殺。

即使他們這些與生死打交道的黑道看慣了屍體，卻絕不會踐踏一個生命的尊嚴。

這讓賴少情感到憤怒。

“調監控調查。”

“是。”第一堂主下去調查。

自己的人，在自己的地盤出事。如果是別的區所為，無疑向第九區宣戰。但他們十一個區常年牽制制衡，不會起大的沖突。除非有人想吞并第九區。

但那個人，會是誰。

當天晚上，港口的監控調查送了過來。賴少情和其他堂主一起查看。他們看到，一個西方臉，棕色頭發的男人像個獵狗似地撲殺了他的人。

在把人殘忍殺害後，這人突然一閃消失不見了。

“放慢視頻。”

視頻放到最慢，賴少情發現，那人不是消失了，只是因為太快，而産生了消失的錯覺。這讓他想起了烏鴉。

這個身手無敵的神秘男人。他殺人之手法，也是血腥淋淋，但烏鴉使用的是長刀。而且只針極端的事件下手，就目前為止，從未聽說過他會對普通人下手。

那麽，視頻裏的男人，是誰？為什麽要殺掉他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直覺告訴他，南州市即将發生十分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