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極道校運會
第二天是校運會。
南州市三所初中在第五區，第五區的當家是黑百合，他奪取當家之位後，繼續做龐大的假貨工廠，這些生産出來的假貨，輸送到發展中國家，高利潤低成本讓第五區迅速斂財，財富僅次于第九區。但工廠的事情，都交給了手下的堂主們去做，對生産假貨的事情，他似乎不太上心。
今天是校運會，黑百合将出場。
一個黑社會大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場合？緣由嘛，不過是上一任的當家是個文盲，卻又喜歡裝作知識分子，因此挂職在學校裏當校長。不過這種校長，是不會管理學校的事情，有時候一個學期，也不見得會出面一次，全權交由副校長管理一切。但每年的開學典禮、畢業典禮和校運會，還是會露面。
黑百合對校運會有興趣。看着小家夥們在運動場上奔跑，覺得有意思極了——雖然，往往會演變成打群架的場面。
一大早，孟悠來到運動場和其他家長一樣坐在看臺上等待開幕式。
孟悠挑選的座位不太妙，他左右坐着的，都是紋着紋身的黑社會大哥。他們是來為自家崽子加油的。
孟悠想換位，可左看右看，場內的座位幾乎都坐滿。他只得僵硬着身體恭恭敬敬地坐好。
校運會開幕式，三所中學扛着班旗一個接着一個入場。入場後，三所中學的聯合校長黑百合上場說話。
黑百合換了一身華麗的旗袍，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他臉上帶笑，卻笑得像個狐貍。好在作為校長，他倒也沒說出什麽吓人的話。
不過，他在臺上說了一個令人感到意外的話。
那就是，會支持體育生參加全國中學生的體育大賽。不管是這裏的中學生，還是其他區的高中生。只要獲取比賽勝利，将支付一筆獎金。
學生們嘩然。
看臺上的黑道們揮臂大吼：“好！好！好！”
盡管南州市是黑道自治的城市，已被這個國家徹底遺棄，但它還是這個國家的領土，還是這個國家的城市。因此，別的城市大學，不能拒絕這座城市的學生入學和體育比賽。
聽到黑百合這麽說，孟悠嘟囔：“以前去比賽，不是發生過暴力事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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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南州市的高中生去比賽的時候，和別的城市學校學生起沖突，把人給揍進了醫院，最終，被禁賽。這件事，被外圍的媒體們大肆宣揚報道，說南州市的學生沒救了，教出來的都是暴力分子和敗類。
總之，怎麽壞怎麽報道。還警告人們不要到南州市旅游，在這種犯罪滋生的地方，小心把命游沒了。
可事實是，南州市的體育生被羞辱，他們才沖動之下揍了人。真論實力，他們肯定得贏過對方。禁賽後，體育生返回，但沒人覺得他們有錯。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好事，能激烈學生們去參加自己熱愛的東西。
開幕式結束後，學生們解散前往參加各項比賽。
開幕式的球場是兩個足球場，在其他學生解散去別的場地比賽後，兩個足球場開始準備比賽。而孟以的比賽在第一場，孟悠能看到的地方。
孟悠左右兩邊的黑社會摩拳擦掌，仿佛要上場比賽的人是他們。
孟以是前鋒。場下，見到父親坐在場外看他踢球，便揮舞手臂大喊：“爸爸——”
孟悠也大聲回道：“小以——加油！”
孟以露出大大的笑容。
左邊的黑道大哥問孟悠：“那是你兒子？”
孟悠有些慫慫地回答：“是的。”
左邊的黑道大哥對他豎起拇指：“你兒子和我兒子一個班。看，門将是我兒子。”
孟悠抓抓頭：“哦哦，是嗎？真厲害！”
左邊的黑道大哥聽到有人誇贊自己兒子，得意地說：“那當然，我兒子守門可厲害了……”他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兒子如何如何厲害，又如何如何和他老子一樣有黑道大哥的風範。
孟悠右邊的黑道大哥冷哼了一聲：“我兒子才是最厲害的！”他兒子的對手，便是孟以他們的對手。
一時間，左右兩邊的黑道大哥吵了起來，都在說着，自家兒子多麽多麽地厲害。夾在中間的孟悠頭暈目眩。
哨聲起，場上比賽開始。
孟以帶球進攻過去。孟悠激動大喊：“小以加油——小以加油！”
很快，第一球孟以進了。孟以還專門對準了父親的方向得意地豎起一個大拇指。
第二球，被夾擊。卑鄙的對手，竟然使用小動作，企圖把孟以踢倒。好在，孟以識破了他們的小伎倆，腳下帶球跳了起來躲過了他們的攻擊。但對方不是省油的燈，又對着他攻擊。這一次，孟以摔了狗吃屎。場外，孟悠提到了嗓子眼。
但孟以并沒有因此氣餒，但孟悠內心總覺得要糟糕。
只見孟以迅速奪取了球，接着，他沒有往對方的守門方向射門，而是反身對着那兩個對他使壞的人踢去。
力道及其強大的足球擊中了其中一個的肚子。那人慘叫一身，人跟着足球飛起然後倒在地上。
這一下，雙方怒意被點燃，兩隊人馬撲向對方打起了群架。
孟悠扶額——果不其然，比賽演變成了打群架，就跟去年一樣。
場外看比賽的黑道家長則怒吼着：“好好好！給我揍他！給我揍死他！”
家長不參與場內的群架，不然，這裏變得更亂。孩子們的事情，就讓孩子們解決去吧。
臨近中午，便有不少學生被擔架擡出場外送去校醫室。
從比賽場出來，看到爸爸在等待自己，孟以高興地撲上去：“爸爸！”他的臉上青了一塊，不是很嚴重，相信很快能好。
孟悠接住他，笑着摸摸他的小腦袋：“走吧，去吃午飯。”
中午，還要前往第一區青龍會。父子兩擠上電軌車後，車子緩緩前往第一區去。
原本，南州市要建地鐵，但在盛宗禮去世後，只建了第一段的地鐵便徹底停工。也由于被遺棄的城市沒有撥款，而各個區的大佬不願出錢。因此，建造地鐵什麽的，有生之年大概是看不到了。
車子開進第一區後，父子兩下車。
前往青龍會路上，孟悠在想着賴少情的話——今天，那個兇巴巴的人要是沒有看到他的話，會不會很生氣啊……但他先答應了給程先生做飯。而且，自己也沒有開口答應對方要去給他做飯。所以、所以應該沒事吧？
就算再生氣，也不至于會要了他的命吧……他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最後，孟悠決定不去想了。想了也沒用，到時候他會向對方解釋清楚的。
到了青龍會，守門的小弟熱絡招呼：“兩位來了。”于是，請他們進去。
時間一長，青龍會上上下下都認識這對父子。
孟以跟着孟悠進廚房給父親打下手，一面幫忙還一面指使父親，仿佛他才是做飯的人似的。做好飯端進大廳。那裏，程鴻煊正在看書。看小少年把菜端進來，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所有的菜上桌，孟以一聲吃飯啰，三人再次共同享用午餐。吃飯途中，孟以再次吐槽早上的足球比賽，他說，如果不是對手使詐，他一定贏下比賽。下次，下一次他一定贏下比賽。
“喏，下午沒比賽。程叔叔，我可以留在這裏嗎？”
“可以的。”
“那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
“謝謝程叔叔。”
孟以開心了，于是再次提議：“我喜歡程叔叔，程叔叔做爸爸的男朋友吧。”
程鴻煊笑着拒絕：“程叔叔已經說過了，程叔叔的心裏已經有人了。”
“那他到底在哪裏？”
“……我也不知道。”
“讓程叔叔一個人獨自等待，對方太不負責任了！”小少年義正言辭地說。
孟悠恨不得捂住兒子亂說話的嘴巴。
“不，是程叔叔一廂情願。對方，并不喜歡我。”而且，雙方之間的對話，沒有超過十句。
“哦，我明白了，程叔叔在單相思。那程叔叔可以把爸爸當成對方哦。”
程鴻煊被他逗笑了，孟悠磨牙切齒。
校運會舉辦五天，孟悠只報了兩個項目。一個是足球，一個是長跑比賽。長跑比賽在明天。下午，他沒有想要看的比賽，不打算去看了。
他決定，下午的時間，在青龍會“探險”。
作為父親，生怕兒子做出什麽蠢事，自然要跟上。
飯後，衛堂主前來告訴主子調查結果。不敢聽內幕，孟悠抓住兒子在這座大大的宅子裏探險去了。他們身邊跟着一個小弟，說是給他們講解。但孟悠知道，程鴻煊怕他們觸碰到不該碰的禁忌。
青龍會總壇在程鴻煊接手後，保持了原有的模樣，沒有太大的改動。
前後左右十二進院，可見規模之大。孟以興奮地在古典回廊裏奔跑着：“爸爸快來！”
“慢點——”孟悠叫道，然後對身邊的小弟抱歉一笑：“真是抱歉，那孩子好動。”
跟着他們的小弟罷手：“沒事。”
穿過一個院子來到下一個院子，孟以看到了一顆大大的樹，他仰頭驚嘆：“好大的一棵樹。”
小弟講解：“這是一顆櫻樹，樹齡已有一百多年，春天來的時候，會開滿花。”
“好厲害！好厲害！”孟以揮手大叫。
孟悠目光掠過櫻樹，他仰頭不由說：“真美。”也不知，這顆樹下，曾經發生過什麽故事。
接着，孟以又發現了一個房間，他指着那個房間說：“住在這個房間裏，一定很幸福。”
孟悠問：“為什麽呢？”
孟以理所當然地說：“因為可以看到櫻樹啊。想想呀，開花的時候，風吹來，花不就落進了房間裏了嗎？”
“是的，花會飄落房間。”回答他的，是程鴻煊。
衛堂主調查的事情，收到了線索。巢川手中的那些軍火，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為麻煩。
“程先生。”小弟恭敬地退讓一邊。程鴻煊擡手，小弟便退下去了。
“喏，誰住在裏面啊？我能進去看看嗎？”孟以好奇地問。
“小以真是的，咱們在外面看看就行了。”孟悠“教訓”道。
但程鴻煊卻打開了房門：“沒事，小以進來看看吧。”
孟以開心地跳了進去，但孟悠沒有進門，他轉身背對着房間仰頭看着巨大的櫻樹。房間裏的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個櫃子和桌子。桌子上，擺放着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櫻樹下，面帶微笑的盛宗禮坐在椅子上和一頭黑色長發，纏着半張臉面巾，手中拿着長刀的年輕人合影。
他們合影的時候，應該是春天，相片裏的樹上，滿樹櫻花盛開飄落，男子的長發随風飄動了起來。
孟以拿起照片細細地看着，程鴻煊指着長發的年輕男子說：“這個房間，是他的。”
孟以露出大大的笑容：“真美！”
是啊，真美。
他剛成為堂主沒多久，看到少主倚靠櫻樹下睡覺。便想拿毯子蓋在對方身上，但下一刻，長刀橫在眼前，差點抹掉了他的脖子。
那是他第一次這麽靠近這個人。
“程叔叔喜歡的人是他嗎？”孟以好奇地問。因為，他發現，程鴻煊在看到長發男子的照片時，目光會變得溫柔。
“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程叔叔的眼神不一樣了。”
“是的，是他。”
“哦，他看起來好厲害。唉~爸爸太怯懦了，永遠比不上他。”
門外，聽到兒子的話，孟悠佯裝生氣地說：“小以這是偏見，爸爸也會很勇敢地不讓任何人欺負小以哦。”
“好啦好啦，爸爸最好了！”
走出房間，他們向下一個地方探險去了。
此時此刻，第九區，黑蛇組裏。
賴少情面對着桌子上的飯菜沒有動筷，其他堂主看他不吃，誰也不敢下口吃飯。于是，就這麽地，眼巴巴地面對着一桌子的飯菜看着近兩個小時。
最後，臉色難看的賴少情拳頭砸在桌上突然怒吼一聲：“那個老男人！”
明明看起來軟弱無能，還膽小怕事，沒想到敢違抗他話。哈，真是笑死了。給他做飯不好？為什麽非得去程鴻煊那個老狐貍那裏？
氣得冒煙的賴少情拿起筷子：“吃飯！”
一聲令下，其他堂主松了一口氣，然後吃涼透的午飯。
也不知當家的抽了什麽風，也不知道他口中的“老男人”是誰，只要能吃飯就足夠了。
第一區，青龍會裏，孟悠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冷戰。
一個下午的時間，孟以把宅子摸透了個遍。
少主與盛宗禮的房間保持着原樣，這兩個房間裏的時間，仿佛定格于八年前。
“探險”宅子的孟以很盡興。他喜歡這個宅子，也因此更喜歡程鴻煊了。于是悄悄對爸爸說：“喏，爸爸可以追求程叔叔。”
孟悠忍不住敲了一下兒子的腦袋。
兒子嘟嘴。
看完宅子，父子兩告辭回家，五點時，他們再做飯。
穿過第一區來到十二區，二人前往菜市場，為晚上的攤子做準備。
鮮雞蛋還沒用完，其他醬料都有備着，面粉不夠了，生菜還要買。在菜市場買到需要物品後，父子兩便提着回家。
剛回到家，便看到賴少情渾身散發着陰氣，像個惡鬼似的等着他們。
孟悠吓得抱住兒子往後退了一步：“你你你你想要幹什麽？”
就連懷中的兒子也張牙舞爪：“不許來我家！不許來我家！”
賴少情走到父子兩跟前，父子兩吓得抱在一起，他伸手抓住孟悠的衣領扯到自己跟前：“為什麽不來第九區？”
看爸爸墊着腳被揪得難受，孟以抓住賴少情的手，張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賴少情慘叫一聲把小少年甩飛出去。
“啊——”小少年撞到桌角，腦袋瞬間出血。
在場的兩個大人懵住了。賴少情沒想過會傷害孟以，而孟悠瞳孔一縮，他緊握的雙手，青筋爆了起來，接着，顫抖地從他手中掙脫抱起兒子：“小以！小以！”
孟以摸了摸自己腦袋，摸出了一手的鮮血。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對爸爸得意一笑：“我保護了爸爸哦。”說完，暈了過去。
臨近晚飯，程鴻煊接到了孟悠的電話。說是孟以出了點事，所以晚飯不能做了。程鴻煊問出了什麽事，孟悠笑着說沒事，挂了電話。
醫院裏，腦袋纏着一圈繃帶的孟以醒來。
醫生檢查後，沒什麽大礙，所以包紮後，可以直接出院。
孟以從病床上跳下：“看吧，我一點事也沒有。”
孟悠伸手，孟以乖乖地走過去，他緊緊抱住兒子：“還好沒事，還好沒事……”他多害怕啊，現在，這個世界上，小以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無法接受，小以如果出了什麽事，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孟以抱着父親安慰“爸爸別怕，小以沒事，小以沒事……”
此時，第九區黑蛇組裏。賴少情腦海不斷浮現今天發生的事情……最終，他狠狠地罵了一句：“該死的……”
也不知，這句罵的是自己，還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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