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捕頭房間外,眼真真看見捕快小旋風似的沖了進去,一把拉住他的褲腰帶。
捕頭道:“下毒的人是誰?”
那捕快剛才根本沒有看見他上司,這時候忽然被拉緊褲腰帶還一驚,猛然回頭發現是捕頭才松了一口氣道:“是您啊。”
捕頭比他着急多了,立馬催着問道:“下毒的人是誰?”
捕快剛才倒是急急匆匆,現在卻一下子安靜起來,神秘道:“是花毛貓。”
葉孤城的耳朵豎起來。
捕頭道:“你确定?”
捕快道:“廚房戒備那麽森嚴,昨天那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去過。”
他又道:“說是要弄盤下酒菜,也給了銀子,看門的人就放他進去了。”
每天晚上要去廚房弄下酒菜的江湖人很多,時間也很分散,如果不是岚風能夠确定下毒時間,打死也猜不到花毛貓身上。
更不要說那送貨的人還死了,別說是那些沒有經驗的,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捕頭,第一個懷疑的都是送貨人背後有人。
捕頭想想送貨人死的模樣,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身上的切口不平整,花毛貓的手指頭被齊連凡掰斷了一根,連劍都拿不好,下手能夠幹脆利落就奇了怪了。
葉孤城忽然插口道:“花毛貓?”
捕頭很懂他,立刻接到:“就是那手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的。”
葉孤城有印象,他道:“站在江湖人之前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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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頭道:“正是。”
葉孤城冷笑。
殺了閻正義?禍水引東?這可不像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
他的背後必定有一個又缜密計劃的龐大組織。
葉孤城自然而然地就同陸小鳳的失蹤聯系在一起。
葉孤城道:“你們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捕快才想道,朝廷的事,與江湖人無關,就看見在他們面前很有權威的捕頭竟然對葉孤城點頭哈腰直接道:“準備去查查這人一個時辰前去做了什麽事。”
捕頭道:“如果他人不在,就可以确認是去殺人滅口。”
到時候他殺了閻正義的罪名就可以坐實了。
畢竟那位跟在葉城主身旁的不知名姑娘竟然是齊連凡的師伯,還能讓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跪下來認錯,想來只要是她下的判斷就絕對不會錯。
九成以上可能斷定花毛貓是殺了閻正義的人。
接下來就要抓他個趁其不備,然後嚴刑拷打。
捕頭同葉孤城一樣,不相信他是因為私人恩怨要把閻正義殺了的,因為沒有理由,花毛貓家庭健全,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同閻正義八杆子打不到一邊。
無論是即興殺人,還是仇殺,都不可能。
把他為什麽要殺閻正義。
只可能是陰謀。
陰謀?能有什麽陰謀?
葉孤城對岚風道:“你幫我去查一件事。”
他道:“就去查查這花毛貓在不在名單裏。”
岚風點頭,人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
葉孤城道:“你知不知道這花毛貓是什麽時候成為義捕快的?”
捕頭道:“是在閻大俠成為義捕快後三天。”
葉孤城暗自點頭。
時間到還對得上。
捕頭聽見葉孤城與岚風之間的對話,一頭霧水,他們莫非知道些什麽,莫非已經發現了花毛貓的不對之處?
他們江湖衙門也是有運行機制的,在吸收義捕快之前還是要向上查三代,到目前為止,只要是要義務工作的江湖人都家世清白,起碼沒有什麽異常讓他們警惕之處,這捕頭原來還道他們工作順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哪裏想到今天竟然就當頭一棒打碎了美好的夢境。
啊,他會不會丢掉工作?
整個人都灰暗了。
葉孤城道:“你在哪裏做什麽?”
捕頭一擡頭,發現高高在上的葉城主竟然都走到他身前了。
他趕忙打起精神道:“葉城主這是?”
葉孤城道:“自然是先去看看那花毛貓為何人。”
他又道:“如果他想走,你們還未必能攔下他。”
但加上葉孤城就一定可以了。
葉孤城到大堂時,氣氛并不是很好。
雖然江湖人與捕快沒有吵起來,也沒有動手,但他們之間凝滞而又安靜的氣,給了所有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葉孤城只用眼角的餘光在所有人身上過一遍,也沒有特意看那花毛貓。
他只需要一眼,就能将所有人記在心裏。
捕頭清了清喉嚨,接到葉孤城的眼神暗示,上來主持大局。
道一定會抓到殺閻正義大俠的兇手雲雲,但現在案情卻沒有什麽進展。
都是些屁話。
江湖人聽見又是一陣躁動不安,有人或許是受到了花毛貓的煽動,也道:“我怎麽聽說,那下的毒仵作身上有?”
顯然是在找小仵作的麻煩。
捕頭當時就冷笑道:“且不是仵作身上沒有,你可知道他是什麽人?”
他這胸有成竹的模樣還真是将那江湖人糊弄住了,他道:“什麽人。”
捕頭道:“本衙門的仵作,是藥王谷第二十七代首徒齊連凡。”
什麽首徒之類的話都是他才聽說的,但此時能說個名頭出來,非常能夠糊弄住人。
果不其然,那人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竟然說不出話來。
但此時花毛貓又像個刺頭似的跳出來道:“別聽他胡說八道,世上人人都道藥王谷的弟子醫術非凡,懸壺濟世,哪有被人說兩句就喊打喊殺的?”
此時他斷了一根手指的手竟然成了某種佐證。
葉孤城瞧着,不說話,心中則是對此人的行動一再分析。
看着像個跳梁小醜,雖然在不斷挑撥衙門與江湖人之間的關系,但正是因為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倒是沒有人覺得他會是殺了閻大俠的兇手。
因為所有人有個先入為主的觀念,能夠用此陰毒手段殺了閻正義大俠的人,一定是個非常了不得的大惡人,對于這種小人,倒不會太在意。
“城主。”
岚風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葉孤城身後,她帶來了一個可以說是很不錯的消息。
岚風道:“他也去參加了大會。”
葉孤城聽見這句話,一點先兆都沒有,當機立斷便出手。
劍出,虹光一現,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出手便封死了花毛貓的所有退路。
但花毛貓的反應卻比其他人快了很多,周圍的江湖人還在懵逼,他竟然就直接伸手往袖子裏一掏,想要拿出什麽東西。
葉孤城一看,這還得了,劍背打在他的肩膀上,手霎時一麻,想要拿出來的小瓶子也掉了出來。
還差幾秒就會碎在地上。
葉孤城也右手一撈,穩了。
劍刃,毫不留情地刺穿花毛貓的肩膀。
人因為疼痛,便會失去行動的能力,但花毛貓卻并不是這樣。
他就好像沒有感覺到痛一般,用被葉孤城捅了對穿的手臂直接去夠腰間的劍鞘,好像準備反擊。
血順着葉孤城捅進他肩膀的劍刃流出來,鮮血淋漓的模樣讓在場的江湖人都是一驚。
他們并不是害怕死亡,害怕鮮血,只是害怕花毛貓的模樣。
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不畏懼疼痛,手都廢了還在锲而不舍地想要拿劍。
葉孤城心中一涼,他還真的見過這種人。
沒有自身神志的活死人。
只有他們,才能不畏懼疼痛。
葉孤城将穿透他肩膀的劍刃拔出來,下一秒,就在手上挽了一個劍花,用劍背拍在人的脖子上。
花毛貓轟然倒地。
全場鴉雀無聲,無論是江湖人還是捕快都說不出來一句話,他們都不知道,葉孤城為什麽突然動手,花毛貓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奇怪。
想到他仿佛不畏懼疼痛一般,被劍穿透了還要拔劍,這些人都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實在是太恐怖了。
人軟綿綿地倒在地上,葉孤城還沒有動手,岚風就從暗處蹿了出來,直接上手,把花毛貓一個大活人輕飄飄地擡起來。
是真的輕飄飄,還是單手。
一個成年男人在她手上,就好像是一張薄薄的紙。
原本想說葉孤城太不憐香惜玉的俠客都打了個寒顫,看走眼了,他身邊哪裏是紅袖添香的紅袖,分明是一只母老虎。
武功太好的女人,總是讓男人覺得恐懼的。
但即便戰戰兢兢,也有與花毛貓略有交情的人站了出來道:“請問葉城主為何突然出手?”
他說話的語氣那是相當的恭敬,哪有質問的氣勢?
葉孤城看着這壯膽子走出來的男人道:“你知不知道,他剛才從袖子裏拿出來的是什麽瓶子。”
說完,他就抓着小瓶子在此人面前晃了晃。
那人看清楚小瓶子上梅花小楷,倒吸一口冷氣,立馬向後跳了一大步。
想來他恨不得獲得神通,可以一步退到千裏之外。
極樂引。
一個、兩個,一大群江湖俠客都看見了這瓶子上小小的三個字,然後都齊齊向後退了一大步。
葉孤城周圍竟然形成了真空帶。
那些人都小心翼翼地盯着他手上的小瓶子,目露驚恐之色,就怕葉孤城一時手抖把小瓶子給落地上了。
極樂引、極樂引,送人上極樂。
無色有味,只要溫度稍高便能揮發于空氣中,方圓五裏,不會有活人。
乃是天下至尊的毒藥。
就連裝極樂引的瓶子也要是寒玉雕琢而成。
葉孤城道:“你們覺得,他拿這東西出來是什麽意思?”
那些人不敢說話,就好像是受驚的鹌鹑。
他們甚至都不敢問葉孤城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假的倒還好,如果是真的,他們怎麽會有命?
所有人都要死。
葉孤城對岚風道:“将他帶回去。”
說的自然是花毛貓。
捕頭雖然知道葉孤城是貴人,但花毛貓畢竟是殺了閻正義的人,讓他直接帶走似乎不太好?
捕頭道:“這人畢竟是殺了閻大俠的兇手,可否交與我們衙門?”
他與葉孤城對話時緊張到不行,額角甚至有冷汗滴落,也不知道是害怕葉孤城,還是忌憚他手中的一小瓶毒。
十有八九是後者。
他這話終于讓躲得老遠的江湖人有了反應,立刻道:“人是他殺的?”
竟然還有些難以置信。
捕頭冷笑道:“你們莫非覺得尋常人手中能有極樂引?”
說話的人頭縮回去,不說話了。
其實這是一個悖論,手上能有極樂引的人就會殺了閻正義?好像不是。
這不過,他手上竟然能有天下至尊的毒,便說明他不僅僅想殺了閻正義,還想将他們所有人一起殺了。
誰會為了想要殺自己的人辯解?不過是多問一句罷了。
捕頭恫吓完這些人,轉頭看葉孤城,那表情實在是可憐巴巴的。
葉孤城道:“你可以跟過來。”
那捕頭一愣,意思是他們還是不能把人帶走咯?
葉孤城道:“你覺得以你們的功夫,可以從活死人口中掏出秘密?”
他口吐“活死人”三個字,讓在場人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這實在是非常可怕的一個詞,因為能将人變成活死人的方法很少,西域的攝魂大法,南疆的蠱人……
但是無論哪一種都非常可怕,如果說極樂引只是讓人死,做成活死人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大部分人來說還是直接死了痛快些。
捕頭道:“好。”
他也聽出了葉孤城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豈不是自己能夠審問活死人?
活死人,活死人,看上去活着,但實際上已經死了。
如果一個人死了,怎麽從他口中掏出秘密?
那一定是個非常可怕的方法。
酒樓已經閉門七日。
這本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只要有江湖集會參與,又似乎變得一點都不奇怪。
因為誰都不知道,江湖人開會需要多久。
像武當山召開群英會,人就在山上等了不止七日。
所以,雖然武林集會是在酒樓中舉行,只要他們給足了錢,別說是七日,就算是七十日都是可以的。
但即使開會的人很有耐心,在外面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暗探道:“還要等多久。”
另一人道:“不能打草驚蛇。”
暗探又道:“但這已經不是打草驚蛇,這酒店裏面一定很有問題。”
另一人不說話。
暗探道:“已經過了七日,但除了第一日外裏面卻沒有別的人出來,我們甚至聽不見他們活動的聲音,說裏面的人都已經死了我都相信。”
另一人道:“我雖然也是如此覺得,但畢竟我們是為了皇家辦事,上頭沒有指令,怎麽能夠輕舉妄動。”
暗探啐了一口:“那些家夥前幾日原本也與我們一起盯着,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日子竟然跑了一大半,只剩下小貓三兩只,天知道他們要做些什麽。”
他在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往旁邊看,哪裏就有他所謂的小貓三兩只,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酒店看,就好像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
但是打了這麽長時間交道,他們還不清楚這夥天機閣的人有多耳聰目明?別看他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事實上他什麽都聽見了。
就是不說話而已。
暗探道:“不若我們沖進去看看。”
另一人道:“不可。”
暗探恨鐵不成鋼道:“如果他們真的是在謀劃些什麽,我們難道就任憑他們在裏面密謀,然後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做準備?”
另一人沉吟。
暗探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們沖進去是忠君,這群人實在是太蹊跷了。”
“他們确實是蹊跷。”
一溫潤好聽的男聲從身後傳來,暗探甚至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的是誰。
他出聲嘲諷道:“現在不當自己什麽都聽不見了?”
那人好脾氣地笑笑,他道:“不需要你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剛才已經收到消息了。”
他的手指間夾着一張小紙條。
天知道她什麽時候拿到這張紙條!
暗探瞪大眼睛,他剛才竟然什麽都沒有看見。
想來這天機閣的高手功夫比他高。
天機閣的人道:“雖然收到消息,但這酒店實在是古怪,就算是破門而出也應該小心翼翼才是。”
暗探道:“怎麽說。”
天機閣的人道:“最壞的打算,就是裏面有極樂引。”
暗探倒吸一口涼氣道:“極樂引?!”
天機閣的人道:“不錯,所以要先吃下解毒的藥丸才能進去。”
暗探道:“但即使是吃下藥丸,也只能撐半刻。”
他又道:“況且極樂引的範圍太大,就算我們性命得以保全,那城中的百姓……”
天機閣的人道:“所以,在破門之前我們要做一件事。”
暗探道:“什麽?”
天機閣的人微笑道:“放火。”
“走水了!走水了!”
滾滾濃煙竄上天,讓周圍無裏的人都是一驚。
就算是走水,他們也沒有見過這麽濃的煙!
當時就一個接着一個地逃竄出去,生怕自己跑得慢了一點,就性命不保。
天機閣的人道:“好了,人都跑完了。”
暗處有探子盯着,如果有人沒有跑完,他們都會出手幫一把。
就是可憐了他們自己的一棟樓,原本是交換情報的地點,現在竟然被火燒了,還弄出了幾倍多的煙。
但就是因為這樣,那酒樓才格外詭異。
外面走水如此聲勢浩大,門窗竟然還是緊閉的。
天機閣的人道:“是時候了。”
暗探吞咽一口口水道:“走!”
皇帝的人一馬當先,破門而入。
“!”
沒有光亮,沒有毒,卻也沒有活着的氣息。
酒店內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暗探驚道:“怎麽可能!”
就算是葉孤城手下的人也是一驚,他們連同小皇帝手下的探子把酒店圍得森嚴,無論哪裏有了人進去,哪裏有了人出來,他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現在竟然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大變活人?開什麽玩笑。
天機閣的小哥原來笑眯眯的,但現在,他的臉竟然也挂下來了,他道:“搜!”
身後竟然跳出了幾名暗衛。
暗探道:“你們也搜!”
“是!”
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失蹤,肯定是有什麽緣故。
有人忽然道:“頭兒,是地道!”
暗探道:“在哪裏?”
那人道:“在酒樓的後廚。”
暗探急忙跑過去,有一個很大的口子,被木板掩蓋着,明顯得不得了。
那找到地道的暗探還是個愣頭青,伸手竟然就想要把木板扒開。
暗探道:“慢!”
但到底還是遲了一步,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就連整座酒樓都搖晃了幾下。
天機閣的小哥在外面,一聽見這聲音就當機立斷道:“走!”
也不知道是牽扯到了什麽機關,這酒樓竟然要塌了!
在樓他之前最後一秒,被炸得皮開肉綻的暗探終于沖了出來,很可惜,他是一個人沖出來的,而且看他的模樣,十分狼狽。
那心大打開遮掩木板的小暗探,自然是沒命了。
天機閣的小哥聽見聲音不對勁,竟然趴伏在地上。
半晌,他道:“地道也塌了。”
恐怕那威力十足的火藥,就是為了把地道也震塌而設置的。
多賺的人命是附帶品。
領頭的道:“立刻傳信給葉城主。”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事情不對勁。
其他人道:“是。”
又有人道:“這酒樓已經塌了,怎麽辦?”
那人只說了一個字。
他道:“挖!”
就算是酒樓被震塌了,只要曾經存在,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
更何況,那麽一條大的隧道,樓還建立了這麽長時間,說是酒樓與挖隧道的人沒有關系,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很可能這酒樓背後的主人就是挖隧道的。
但他們是為了什麽建立這座酒樓?又是為什麽召開武林集會?被找來的人何故毫不掙紮地就跟他們從隧道走了?
疑點重重。
葉孤城道:“什麽?”
岚風道:“陸大俠确實已經從酒樓中失蹤了。”
葉孤城道:“五六百人,說失蹤就失蹤,竟然還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岚風恨不得跪在地上,滿臉羞愧道:“婢子無能。”
葉孤城道:“這與你沒什麽關系。”
但他難得表現出一點焦躁,因為葉孤城知道,能讓五六百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消失,這本來就很有問題。
他道:“宮中怎麽說?”
岚風道:“他已經下令搜索全城。”
就算是挖隧道,也不可能從一個城市挖到另一個城市,這其中實在要消耗許多的人力物力。
葉孤城心道,确實如此,但現在在找人,真的沒有太遲?
他們畢竟是等了整整七日才突入酒樓,就算是從地道裏走了,如果真的有心,也能通過其他途徑出去。
就比如說花毛貓,他不就是參加了這次大會的俠士,現在竟然會出現在應天。
葉孤城嘆了一口去,還是他們發現得太遲。
也不怪他,陸小鳳的失蹤消息傳來時,已經是三日過了大半的時候,但江湖人開會時間一般都拉得很長,因為人多口雜,三個男人湊在一起就是一臺戲,更不要說是幾百個男人。
他和小皇帝當時都認為,即使是突入都沒有到最好的時機,更不要說他們選擇酒樓的位置不是在最大的那幾個城市,但裏面卻集結了幾百個對朝廷很不滿的江湖俠客,就算是突入,也要有突入的力量,保證能将那些人制服才行。
斟酌七日,還不是因為葉孤城抓到了花毛貓,所以才往天機閣的人手中發急報。
葉孤城又忽然覺得自己反應很慢,天機閣的人一直守在酒樓外面,去參加大會的人名單都有抄錄一份,但畢竟人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是抄錄,也只有他們知道,甚至還沒有送到葉孤城手裏。
因為無論是他還是小皇帝,其實并不是很在意那些烏合之衆。
就是因為這等不在意,才讓花毛貓成為漏網之魚,造成了現在的亂局。
葉孤城道:“人醒了沒有。”
岚風道:“醒是醒了,只是……”
葉孤城道:“只是一句話都不說?”
岚風道:“是。”
葉孤城道:“他是因為什麽原因成了活死人?”
岚風道:“是因為西域的攝魂大法。”
葉孤城道:“我記得城中人有人懂得這門大法。”
岚風道:“他現在正從飛仙島往應天趕。”
岚風又道:“只不過一塊磚看過,覺得即使那人來了,也未必可解。”
葉孤城道:“為何?”
岚風道:“因為花毛貓中攝魂大法中得很深。”
葉孤城道:“哦?”
岚風道:“一塊磚對攝魂大法略通皮毛,但也能看出這人的魂魄還剩多少。”
葉孤城道:“多少?”
岚風道:“三魂七魄恐怕只剩下一魂一魄。”
葉孤城道:“是嗎?”
他其實并不是道攝魂大法是什麽原理,但想到如果喚不醒此人,他們的調查就會一籌莫展。
還是要找個方法,把他的神志喚回來才行。
葉孤城正在苦思冥想,忽然又看見一人來報:“有客上門。”
葉孤城道:“誰?”
那人道:“是西門莊主。”
葉孤城道:“西門吹雪?快快請進來。”
他思忖着對方恐怕是一收到陸小鳳失蹤的消息就晝夜兼程從塞北趕過來。
能夠成為西門吹雪朋友的人雖然很少,但每一人都能得到他真心相待。
葉孤城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被他忽略了。
西門吹雪,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玉羅剎?!
他一愣,睜大眼睛。
對啊,玉羅剎!
所謂的攝魂大法,不就是西域的功夫?也不知道玉羅剎會不會。
西門吹雪才走進屋裏,就看見葉孤城過分熱情地向他走來,臉上竟然帶了一絲絲急切。
西門吹雪一愣,他還真是沒有看過葉城主如此作态,想來應該是等待自己已久?
葉孤城道:“好久不見,西門莊主。”
西門吹雪也道:“好久不見,葉城主。”
西門吹雪:葉城主是不是很想念我?
要不然怎麽會如此熱情地迎上來?
葉孤城道:“可否請教西門莊主一件事。”
他說得實在是太嚴肅,也太誠懇,讓西門吹雪不得不也同樣嚴肅的态度對待他。
西門吹雪道:“請說。”
葉孤城道:“令尊,是不是會西域的攝魂大法?”
西門吹雪糾結了一段時間才把所謂令尊同玉羅剎聯系在了一起。
講實話,他實在是與這個詞沒有緣分。
想了想,西門吹雪道:“攝魂大法,就是他發明的。”
葉孤城驚喜道:“當真?”
西門吹雪道:“當真。”
葉孤城道:“那可否請令尊來破解攝魂大法?”
西門吹雪道:“破解?”
葉孤城道:“是。”
他道:“後院現在扣押了一個與陸小鳳一同失蹤的人,但他卻被攝魂大法奪了心神,只剩下一魂一魄,似乎非令尊出手不可挽救。”
西門吹雪道:“好。”
随後就以最快速度,向不知道在哪裏晃蕩的玉羅剎飛鴿傳書。
接到書信的玉羅剎:“!!!”
天哪,阿雪找我!
等等我我立刻就到!
玉羅剎并不在西域,雖然是西方魔教的教主,一年中能有超過一半的時間呆在那地方就很不錯了。
但是現在,顯然他并沒有帶在西域。
玉羅剎在應天附近,如果腳程快一點,道西門吹雪那裏只要半天。
然後他果然創造了奇跡。
他被一團白霧包裹着,很明顯,但路上的人卻好像沒有看見他一般。
這便是他所特有的功夫。
玉羅剎一路跟着母蟲的感應便能找到西門吹雪,他甚至都沒有心思打探一下心門吹雪在哪裏,因為這是他在阿雪成年以來第一次被依靠,想想就興奮極了。
滿腔慈父熱情都沒有地方揮發。
玉羅剎如同一只百靈鳥一般以過分清脆的嗓音道:“阿雪。”
然後他看見了葉孤城。
準确說來是葉孤城與西門吹雪。
玉羅剎的臉黑了。
連包裹在身體周圍的霧都變成了黑色。
玉羅剎:阿雪來找我,身邊怎麽會有別的男人!
西門吹雪道:“西域的攝魂大法可是你發明的?”
玉羅剎道:“真是為父。”
西門吹雪道:“這世上可有人把這神通練得比你更好?”
玉羅剎道:“不可能。”
西門吹雪道:“好。”
玉羅剎美美地笑了。
西門吹雪道:“那你就幫幫葉城主好了。”
玉羅剎:“……”
兒子成年以來第一次傳信于我,卻将我推給別的男人,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