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淇钰發現了一件很奇特的事情，只要待在這個名叫楊慎之的人類家裏，他的能量就會慢慢增長，速度雖然慢，但是聊勝于無，而只要稍微靠近楊慎之，他的能量增長速度就會快上一倍。

他琢磨了許久，只能憑借猜測這裏的空氣中有很活躍的蘊含某種能量分子，可以讓能量轉換器直接轉換并且吸收，而這個人類，他甚至可以引導和吸引這些能量分子。

這就讓淇钰産生了小小的矛盾和猶豫，按照之前的計劃，他現在應該要離開這裏，去尋找這個世界的能束點了，但是他又非常地舍不得這個天然充能器。

望着盤腿坐在湖邊冥想的楊慎之，淇钰又感覺到了那種能量翻湧時産生的波動了，只要稍微靠近，他渾身上下的機件都像是泡在溫水中一樣，無比舒适。

淇钰忽然想起什麽來，在正子腦中叫一聲：“IM07？”

“我在。”系統IM07一邊孜孜不倦地進行掃描，一邊回應他。

“請彙報你的掃描進度。”

“掃描已經進行到第二遍了，一共掃描過三千五百個電容器、三萬個獨立電路、八百個真空光電管和兩千個繼電器，包括中央處理器、儲存芯片和歷史資料庫等等，共計花費時長二十八小時五十三分……”系統IM07幹巴巴地回複。

“是否發現異常？”

“沒有，”系統IM07停頓了一下，才繼續提示：“建議掃描正子腦。”

“不可能，”淇钰想也不想便拒絕道：“正子腦是不可能會有問題的，它是機器人的靈魂，請繼續工作吧，IM07。”

系統IM07無法反駁他，事實上，也确實從未有機器人的正子腦出現過問題，它沉默了一會，繼續開始孜孜不倦地掃描起來。

如果要離開這裏，至少要等到武器系統能開啓的時候吧？淇钰計劃着，這個世界似乎比星際的蟲族要危險的多，機器人第三法則：在不傷害人類的前提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任務雖然重要，但是對于機器人來說，不論在什麽時候，法則才是淩駕于一切之上的！

這麽想着，淇钰又繼續運轉着能量轉換器，心安理得地吸收起能量來。

第二日，楊慎之帶着淇钰出了晚楓居，前往千機廣場參加門內大比，他原本打算單獨前往，但是奈何淇钰見他出了門，怎麽肯留在晚楓居？二話不說，直接跟了上去。

楊慎之與他說話，他也不懂，只是睜着一雙眼，表情頗為無辜，無奈之下，楊慎之只得将他帶上了。

清晨時候，逍遙峰上到處都是習琴練劍，吟詩詠賦的雅閣弟子，見着他們大師兄牽着一名少年路過，一個個面上的表情仿佛是見了鬼，練劍的繼續練劍，彈琴的繼續彈琴，裝出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來，只是那一雙雙斜着往一個方向看的眼珠子毫不留情地出賣了他們。

百爪撓心，群情激動，大抵便是如此了，衆弟子一點兒也不想做早課，只恨不得立刻跟在自家大師兄屁股後面去看熱鬧。

等兩人逐漸遠去了，衆弟子才放松下來，議論紛紛起來，有消息不甚靈通的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問道：“那少年是誰？怎從未見過？”

立刻有人回答：“據大師兄說，是叫淇钰，啧啧，真是人如其名。”

“模樣生得真是好。”

又有人問道：“他也是閣內弟子麽？哪一分閣的？與大師兄是什麽關系？”

“這——”那弟子被問得卡殼了，索性将包袱甩了出去：“還是問子洲師兄罷，他最清楚。”

“對對對！子洲師兄見過的，快說說。”

被忽然推出來頂包的文子洲一臉茫然，他清楚了什麽？他怎麽不知道？

淇钰跟着楊慎之到了千機廣場，兩人到得巧，恰逢場外叫到楊慎之的名，催促他上場比試，楊慎之便将淇钰領到一棵樹下，從這裏既能看得清楚比試場，又不至于受到人群擁擠，他叮囑淇钰幾句，便離開了。

周圍弟子紛紛側目，對這少年報以好奇探究的目光，暗自揣測着他的身份，似乎為他受到楊慎之青眼相待而感到驚異。

淇钰卻不是很在意這些目光，他擡眼看了看比試臺上的楊慎之，心裏有那麽一點後悔，早知道這人類又跑來打架，他今天就該待在家裏，不跟出來。

淇钰自然是不可能在這裏等，否則等會比試過程中，法則突然生效，他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這麽想着，他便離開了那棵樹，往廣場外面走去。

其實在開啓仿真系統之後，淇钰一度是非常遺憾的，一方面是浪費了他的能量，另一方面則是，他覺得人類的身體沒多大用處，不能扛不能打，所有的機件都隐藏在體內，如果要取出來就十分麻煩，但是現在他不這麽認為了。

因為他發現，人類的身體吸收起能量來，遠遠要比機械軀體快。

他握着手中那枚石頭，感受到一小股能量從指間洶湧而入，能量條瞬間就提升了2%！淇钰盯着那枚灰撲撲的石頭，有點驚訝。

“這個……”面前的那個人頓時傻眼，好半天才強行擠出一個笑臉來：“這位師弟，這靈石……原是我不慎掉在地上的……”怎麽一被這少年撿起來，其中的靈力就沒了呢？簡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直接吸取都沒這麽快的。

淇钰看着那原本色澤通透的石頭瞬間失去光彩，變成灰色的普通石料，似乎也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便試圖将能量再次補回去，但是能量又不像水，還能從這個杯倒入那個杯。

于是他只能頗為歉意地望着那人，有點不知所措，原本見到有人東西掉在地上，他想替人拾起來，卻沒想到，變成這種尴尬局面。

那弟子心疼得腸子都要青了，他一個一窮二白的初級弟子，得一塊中級靈石也是十分不容易的，而現在……他望着那塊灰不溜秋的石頭，欲哭無淚。

又見淇钰沉默不語，便誤以為他毫無歉意，心中氣急，開口怒氣沖沖：“你需得賠我一塊！”

淇钰聽不懂他的話，卻也知道這人類在生氣，那石頭中蘊含的能量自然是有主人的，若是換成哪一天，別的機器人用了自己的儲備光電池能源，他恐怕也會生氣。

用了別人的東西，自然是要賠償的，這個道理淇钰懂，但是他眼下實在沒有一樣的石頭賠給這人，不禁有些為難。

那弟子見他仍舊不說話，愈發生氣了，開始罵起話來，越罵越是難聽，就在這時，斜刺裏一個聲音插進來道：“這是怎麽了？”

那弟子正罵得興起，想也不想便道：“關你屁事，多管什麽閑事？！”

話音剛落，他便覺得那聲音似曾相識，呆了一下，轉過頭去，霎時面如土色，打了個哆嗦：“振、振軒師兄……”

淇钰聞聲也轉過來，眼睛一掃，在歷史資料庫中找到了這個人類，他離開镉殼的那一天見過，而且還是因為他提供了能量，自己才能順利關閉自我保護系統，既然認識，出于禮貌，淇钰便向他微微颔首，算是打個招呼。

曹振軒見着他卻是一怔，他身旁的女子察覺了，遂好奇道：“師兄，怎麽了？”

“無事，”曹振軒随口回了一句，又看向那名弟子，沉聲道：“你是哪個分閣弟子？何以肆意辱罵他？”

那弟子支支吾吾幾句，卻是有些懼怕曹振軒，誤以為他與被自己辱罵的少年相熟，竟不敢說出緣由了。

眼見着曹振軒眉心皺成川字，盛滿了戾氣，他本就不是多麽有耐心的一個人，此時又見淇钰被欺辱，胸中愈發有火氣湧動。

他皺着眉，神色厭煩地正欲開口訓斥那人時，淇钰卻向他伸出了手，白皙的掌心躺着一枚被灰白的石頭，靈氣全無，顯見是被吸光了其中的靈氣。

曹振軒一呆，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淇钰的意思，頓時氣結，破口罵道：“楊慎之竟吝啬至此！”

又見那罵淇钰的弟子還呆站在一旁，摸出幾塊靈石來，沒好聲氣道：“拿去！快滾，休叫我再看見你欺辱他！”

那弟子沒想到居然還能要回靈石，忙不疊捧着靈石跑了，頭也不敢回，淇钰見事情解決了，不由松了一口氣，但轉而看見曹振軒，便又煩惱起來，他又得還這個人類幾塊石頭了。

曹振軒見着淇钰神色并不如何沮喪，面色稍霁，緩和了語氣問他道：“你怎麽到了此處？”

淇钰看着他的口型，露出微微茫然的表情來，曹振軒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深吸了一口氣，放輕聲音，唯恐吓到他似的：“你可會說話？”

淇钰盯着他，并不言語，曹振軒看他懵懵懂懂的模樣，登時氣得牙癢：“楊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