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病毒被清理之後,淇钰頓時如釋重負,古地球這麽危險,一旦失去武器,他無論做什麽都覺得縛手縛腳。
淇钰站在原地,往上看了看,這洞太深,洞口只有窟窿眼那麽大了,他想了想,對張儀詢問道:“我要上去了,你要走嗎?”
張儀擡頭看看,這個高度原本他飛上去是不成問題的,只恨吳浩太過狠毒,震傷了他的丹田,如今只是堪堪運轉靈氣,便覺得灼痛如火燒,只得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心有餘力不足,我且休息片刻,不如道友先行一步吧。”
聽了這話,淇钰點點頭,也不多說,往前走兩步,周身的氣勢霎時一變,地面的小石子漸漸浮了起來,他擡腳踏上石壁,如履平地一般,姿勢說不出的潇灑好看,竟就這麽一路走上去了。
張儀:……說走還真就這麽走了?
淇钰開着重力正子場,順利爬了上去,略微思索,還是沖洞底喊了一聲:“休息好了嗎?”
下邊遙遙傳來張儀迫不及待的回答:“好了,煩請道友稍待片刻。”
約摸過了半刻鐘,張儀灰頭土臉地爬了上來,滿身塵土,還不忘對淇钰感激道:“多謝道友搭救。”
淇钰默默後退一步,避開他撲騰起來的灰塵,伸手指了指肩上的靈貂,言簡意赅:“不必謝我。”意思是,我們一物換一物,兩清了。
張儀愣了愣,待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苦笑一聲,倒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過小人之心了,這位淇钰道友似乎就是這麽直來直去的性子,若對他有一分好,他也會報之以李,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不知要強上多少,想到這裏,心中不禁生出些許慚愧來。
淇钰倒是沒多想,兩人出了泰寧洞,禁制和陣法對他來說全是擺設,張儀又有破陣符在手,也并沒有費什麽周折。
才剛出來,便聽有破空之聲傳來,随之便是一個熟悉的少年聲音,興沖沖叫嚷道:“張師兄,張師兄!可不得了了!”
淇钰認得這個聲音,是之前與張儀一同看守泰寧洞的丘姓弟子,後來聽說千機廣場出了事,便去打探情況了,眼下看起來似乎是湊了一出熱鬧回來,想與張儀細細讨論一番。
這麽一來,淇钰又想起之前吳浩說的那句話,楊慎之正在千機廣場比試,不過那個人類身上的能量、不,靈氣很強,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他又放下心來,現在武器系統已經可以開啓了,就算有什麽問題,他也很自信自己可以解決的。
倒是張儀有些緊張地問:“出什麽事情了?”他說着,還不忘看淇钰一眼。
丘颉顯然有些意外淇钰的存在,不過也并不太在意,只是神神秘秘地答道:“我方才去了千機廣場,你猜那大火是什麽?”
聞言,張儀有些不太耐煩地催促道:“我如何知道?你若是不說,我便自己去看個究竟了。”
“哎哎——”顧不上再賣關子,丘颉立刻扯住他,告知道:“方才那動靜是有人突破了。”
張儀有些狐疑,道:“突破了?誰?”在千機廣場上突破,也是人才了。
“是振軒師兄,”丘颉面露崇敬地答道:“他與慎之師兄比試的時候,直接當場突破了!振軒師兄果然厲害!”
然而說到這裏,他話鋒卻又陡然一轉,語氣惋惜無比:“可惜了。”
一聽他這突然來了個轉折,張儀和淇钰兩人心頭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互相對視一眼,淇钰開口問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
丘颉立刻咦了一聲,驚詫地看向他:“原來你沒有啞疾啊?”
淇钰:……
這人類說話真是啰嗦,半天說不到重點,還不如自己過去看看,他扭頭就走,才一轉身,便被張儀忙不疊拉住,勸道:“淇钰道友莫急,且先聽一聽是怎麽回事,也好做個準備,總比過去之後兩眼一抹黑來的好。”
他說着,又對一臉茫然的丘颉道:“煩請丘師弟用三句話說清楚來龍去脈。”
丘颉有些莫名地看着兩人,不由吶吶回道:“振軒師兄突破快成功的時候,慎之師兄突然出手,振軒師兄的丹田便碎了。”
“碎、碎了?!”張儀登時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了看淇钰,頓了一會,才又壓低聲音問道:“如何便知是慎之師兄做的?振軒師兄突破時,旁邊沒有長老護法麽?”
聽了這話,丘颉看他的目光跟看傻子一般,道:“當時比試場上只有他與振軒師兄,振軒師兄突破到緊要關頭,他便出手了,萬鈞長老都沒來得及反應,千機廣場上有數百弟子都看着吶,這還用想?”
張儀還欲說話,淇钰卻開口道:“他們如今身在何處?”
丘颉撇了撇嘴,他如今是十分地看不起楊慎之,又知道淇钰與他交好,連帶着自然是不屑淇钰了,是以不願作答,張儀一手拍上他的肩背,其中催促的意思不言而喻,于是他只得不情願地答道:“慎之師兄被敬事堂長老帶走了,振軒師兄被萬鈞長老送往兵閣,他的師尊封劍長老為了此事已經出關了,只怕到時候還要清算一番。”
淇钰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道了一聲謝,轉身便走,半句話都沒多說,丘颉不服氣地沖着他的背影道:“狂什麽?”
張儀一巴掌甩在他的後腦勺上,丘颉頓時委屈極了,道:“張師兄,作甚打我?”
張儀沒好氣撇了他一眼,道:“你以為他是誰?”
丘颉龇牙:“我如何知道他是誰?不過他身上一絲靈氣都沒有,可不就是一介凡人麽?”
聽罷這話,張儀鄭重警告他道:“你沒事可萬萬別招惹他,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一根手指便能把你碾成渣,只怕你到時候沒地兒哭去。”
丘颉愣怔:“啊?”
見他那副張着嘴一臉茫然的蠢相,張儀不由厭棄地轉開頭去,不想再多看一眼。
淇钰在心裏衡量一番,先去了敬事堂,雖說曹振軒如今是丹田破碎,傷勢極重,而楊慎之只是被關了起來,理論上來說,确實是曹振軒的情勢要嚴峻許多,但是在淇钰看來,此事若是想解決,還是必須從楊慎之這邊着手,至于曹振軒,便是沖着他兵閣大弟子的身份,一時半會也是死不了的。
這麽想着,他便到了敬事堂外面,堂外有一尊塑像,乃是一只兇獸,大小如牛,外形似虎,身有利刺,背負雙翼,居高臨下着,怒目以視衆人,兇相畢露,深深利齒,犬牙交錯間,銜着一把寶劍,此為上古兇獸窮奇。
塑像旁坐着一個老者,灰白的頭發散亂,靠着一個巨大的酒葫蘆,翹着二郎腿,十分的不修邊幅,他手中捏着什麽,正一下一下地朝那兇獸的眼睛裏面扔,嘴裏一邊百無聊賴地哼着不成曲的小調。
淇钰走過去,老者擡起眼皮來,瞟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扔,那東西噠地一下反彈回來,落在淇钰的腳邊,打了個滾,停住,原來是一粒普普通通的黃豆。
老者不知是眼神不好使,還是年紀大了手發顫,明明兇獸的眼睛瞪得銅鈴那麽大,黃豆卻次次都落不進去,十次能進一次已經很了不得了,老者也不怎麽氣餒,仿佛那豆子進不進去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似的。
他就這麽着扔了一刻鐘,淇钰也在旁邊看了一刻鐘,直到那一把豆子都扔完,老者這才直起身來,揭開身旁的酒葫蘆,喝了一口酒,眼珠子轉過來,看着淇钰,卻不說話,待喝完酒之後,繼續開始扔豆子。
淇钰仍舊是在旁邊看着,也不做聲,直到兩人腳邊落滿了黃豆,簡直無處下腳之後,淇钰這才伸出手來,撿起一粒豆子,看也不看,指尖輕叩,往上一彈,那豆子便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入那兇獸的眼睛中,随後傳來铛的一聲細微輕響。
老者頓時瞪圓了眼睛,盯着淇钰看了一會,兩人誰也不說話,而淇钰抛豆子的手段簡直是一絕,例無虛發,如有神助,仿佛他閉着眼睛都能扔準。
直到手邊的一小片豆子被扔完,那老者終于來了興趣,一手搭在酒葫蘆上,對淇钰頗有興趣地問道:“小子,你是哪個分閣的?”
淇钰低頭撿豆子,并不答話,那老者耐不住了,繼續道:“兵閣還是巧閣?”
淇钰仍舊不說話,老者又絮叨了幾句,最後總算是服氣了,道:“老朽我可算是碰着比我還能忍的人了,小子,你來這做什麽的?正經弟子可不會願意來這地方。”
聽了這話,淇钰這才擡起頭來,指了指敬事堂的方向,道:“我想進去。”
老者一雙眼睛頓時瞪得跟那窮奇塑像一樣大了,像是沒聽清楚一般:“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他在這呆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有想進去敬事堂的人,年紀輕輕,模樣也生得好,怎麽就失心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