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後衛清暫時壓下了和星耀解約的想法。
不過主要原因倒不是為了羅幾,而是他與星耀娛樂簽的是十年約,如今過去了四年多,還剩下接近六年。按照合約,如果他想提前解約就必須支付一百萬的違約金。
這些年他雖然存了些積蓄,但做這一行日常開銷也不低,要承擔這筆費用也挺勉強的,最好還是再存些錢為以後做打算。
既然現在不打算解約,那上課還是得好好上。
然而羅幾堵着教室門不讓他進去。
“病號就好好回去休息!這樣,我給你發一份書單,你先看着,看完再來上課好不好?”
衛清:“……”
他在羅老師苦口婆心的勸阻下敗退了,扛着點滴支架默默向電梯走去。
一路上點滴瓶搖搖晃晃,路過的員工紛紛用詭異的目光往他這邊偷看。
剛開始那些人的注意力還在點滴架上,但看着看着眼睛不知道怎麽的就釘在了他臉上,衛清還注意到有幾個小姑娘因為這個原因一腦門兒撞到了牆上。
他微微低下頭,再次将兜帽拉上。
周圍頓時傳出了幾聲微不可查的嘆息。
“我的天哪,原來公司裏還有這樣的帥哥嗎,我以前怎麽沒注意到呢!”
“新來的吧,估計還沒出道。”
“ 啊我死了!又帥又邪氣,老娘的心髒要爆炸了啦!”
“你小聲點啦,人家會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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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就聽到,我又不是在說別人壞話。”
……
衛清走到公司大門外時楊麗還沒有趕到,為了避免麻煩,他只好找了個花壇角落慢慢等。
此時正值盛夏,即使還沒到中午,陽光也已經将路面曬得微微融化。
衛清坐在樹蔭下,對照着羅幾給的書單下載書籍。
正在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白影。衛清打字的手指一頓,随即擡頭看去,就見不遠處一只白色的貓咪正蹲坐着看向自己。
那是一只有着少見紫眼睛的貓,看模樣有點類似于獅子貓,除了眼眶周圍一圈類似于眼線的黑色絨毛外,通體就沒有一根雜毛。
衛清與它對視了片刻,慢吞吞地把手機揣回了兜裏。
兩秒後他又把手拿出來,手裏的手機換成了一個橙子。
白貓耳朵一抖。
衛清把橙子剝好,掰了一瓣遞過去。
白貓試探着靠近一步,又停下看着他,粉色的小鼻子微微聳動像是在嗅着什麽。
過了一會兒,像是确認了什麽似的,白貓終于邁着優雅的步伐走了過來,蹲到衛清腳邊把橙子叼了過去,一邊啃一邊盯着他看。
衛清:“……”
衛清:“喵。”
白貓抖了抖耳朵,張嘴就回了一聲低音炮:“哞嗚嗷!”
衛清愣了一下。
貓是這麽叫的嗎?
他的心情有點迷,懷疑自己是不是對貓這種生物産生了什麽想當然的誤解。他掰了一片橙子送到自己嘴裏,試探着用手背摸了摸白貓的腦袋。
小家夥沒有躲開,甚至還主動把頭湊了過來,喉嚨裏發出輕輕的呼嚕聲。
衛清的眼底漾起一抹笑意。
“衛清?”
熟悉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衛清偏頭看去,果然看見了燕南歌。
這人今天穿着一件短袖運動體恤,薄薄的彈性面料貼在他身上,把他的身材勾勒得格外清晰。
衛清莫名感覺有點頭皮發麻,錯開目光不去看他:“燕先生。”
燕南歌低低笑起來,走過來在他身旁坐下,又掃了眼他扛着的吊瓶:“你生病了?為什麽坐在這?”
“……等人。”
“你為什麽不看我?”
衛清:“……”
“難道是被我的八塊腹肌閃到了嗎。”
衛清被這突如其來的騷話嗆了一下,沉默半晌後無比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又為什麽在這。”
燕南歌笑着回答:“哦,我來找我離家出走的兒子。”
聞言衛清心裏一震,還沒等他分辨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就看見旁邊那家夥沖地上的白貓勾了勾手指:“兒子,過來。”
白貓沖他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用屁股對着他。
燕南歌啧了一聲:“你看看它,衛先生,以後你千萬不要養這種小壞蛋,看到了就第一時間丢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白貓猛地回頭瞪燕南歌,身上柔順的毛全炸了起來,看上去就像随時會撲上去撓花他的臉一樣。燕南歌卻一點也不怕它,還伸手戳了戳它的腦門:“為什麽跑出來了,嗯?不是叫你在家裏好好呆着嗎。”
他和白貓胡鬧了一會兒,才和衛清笑着介紹:“這是我家的崽,你可以叫它十噸。”
白貓聽見這個名字整只貓都不好了:“哞嗚哇!!!”
衛清看着這一幕,原本有些亂的心緒漸漸安定下來。他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笑,但最終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
遠處車流穿行不息的馬路上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路邊,緊接着才見過一面的楊麗從車上下來了,往周圍張望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他。
衛清看着她摸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突然出聲:“燕先生。”
燕南歌應了一聲,偏頭看向他。
“我聽說你已經四十多歲了?”
燕南歌開玩笑似的回答:“不止四十多,其實我已經是個五百多歲的老妖怪了呢。”
遠處的楊麗已經把手機舉起貼到了耳側。
“你為什麽要幫我?”衛清低聲問。
雖然沒有全部明着說出來,但最近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很明顯了。
從方正被開除、新經濟人的照顧、突然分配過來的助理楊麗、時間安排恰到好處的新戲、羅幾的指導名額……
伍田只是個普通的經紀人,他沒有能力做到這種地步。
身邊的人安靜了片刻,突然悶悶笑了起來。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就像大提琴的共鳴一樣震得衛清耳朵有些發麻。
他說:“因為我喜歡你啊,衛先生。”
衛清睫毛一顫。
而這時,他口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是楊麗的電話。
衛清把手揣進口袋裏,站起身,聲音異常平靜地說:“我等的人到了。”
燕南歌沒有追着讓他給出回應,只是依舊笑着坐在原地:“好的,再見衛先生。”
衛清應了一聲,擡步向小樹林外走去。
明亮的陽光沒了樹蔭的遮擋,終于披灑在他的身上,在他冷色調的衛衣上鍍上一層暖光。
直到灼熱的溫度透過口袋外層的布料傳到他手背上,衛清才緩緩松開蜷緊的手指,讓那種從心底升騰起的麻癢感從指尖退去。
真是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