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轉眼間時間便過去了一個星期,衛清按部就班地跟随羅幾學習表演,期間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而夏季慣有的臺風也正巧在這周經過了楚華市。
“轟隆隆——”
猛然炸響的雷聲讓伍田一個哆嗦,随即使勁捂緊了身上的雨披。
狂風卷着雨滴狂舞,冰涼的水珠擋也擋不住地向雨披內灌來,甚至雨衣都幾乎要被刮走。伍田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他忍不住掐了個手訣,臨到關頭還是松了手,繼續認命地護着懷裏的防水文件袋向小區裏沖。
終于,他進了大樓。
伍田回頭看了看外面惡劣的天氣,扯了扯自己濕光了的衣服,認命地瞪着死魚眼去乘電梯。
他是專門來給衛清送劇本的,沒想到走到半路就突然下暴雨了。
早知道他幹脆把掃描電子版發過來得了,這天氣簡直就不是能讓人出門的。
“叮咚。”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了,伍田正要說話,卻在看見門內人的一剎那猛地愣住。
開門的人是個非常清秀的少年,他的瞳孔是淺茶色,五官線條看上去挺柔和,臉頰有些嬰兒肥。他形狀漂亮的紅唇微微抿着,一頭柔順微卷的栗色頭發非常蓬松,這會兒正安靜地注視着他。
這張臉絕對能讓絕大多數的小姑娘母性泛濫,尖叫着想把他抱進懷裏揉搓。然而伍田的腦子裏卻全是“卧槽”。
他沒有走錯啊!為什麽這裏會有個不認識的男人!難道這位大佬終于老樹開花悄無聲息的給自己找了個戀人嗎?!!
伍田大腦宕機了兩秒,結結巴巴地問:“您、您是?”
那人沉默片刻,擡手從臉上撕下來一層東西:“是我。”
Advertisement
伍田:“……”
伍田看了看衛清那張邪氣逼人的俊臉,又看了看他手上那層“□□”,無言半晌勉強笑道:“您、您這是在做什麽啊?”
“化妝。”衛清側身,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進來坐坐。
“……這是化妝嗎?”伍田都不知道該說啥了,這位管這叫化妝?這都能算換臉了,也太他媽硬核了啊!
“我試過普通的化妝。”衛清蹙眉解釋道,“效果不是很好,所以只能試試改變臉形等改造空間更大的方式。不然我的戲路受限太大,會很麻煩。”
伍田幹笑兩聲:“真厲害,剛剛我都沒看出那是張面具。哪兒買的,價格不便宜吧?”
“沒超過一百。”衛清說,“其實沒有那麽有效。如果帶着這個做表情,會很僵硬。”
伍田也不太了解這行,只是覺得這價格似乎便宜過頭了。他也沒追問,只是把手裏的文件交給衛清:“這是之前和您說過的那個資源,劇組今天把劇本片段發來了,您下個月初可以去試鏡,不出意外這個角色會是您的。我就不進去了……身上都濕透了,我得趕緊回去洗澡。”
衛清于是沒有留他,抱着劇本回了房間粗略看了一遍。
這是一部古裝仙俠劇,主角是一個天真善良的年輕鲛人,名為“符靈橼”。
不過送到他這裏的劇本中并沒有完整闡述主線,只是給了和他在劇中将要扮演的角色相關的劇情。
這個角色是主角所在門派的大長老。
這位大長老是一個劍癡,一生所學皆為劍道,性格公正不喜彎彎繞繞,也極其偏執護短。在最開始時主角和門派中的其他人一樣敬仰這位大長老,但在他妖族身份暴露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大長老想要抽出他的“鲛人骨”鑄劍。
鲛人骨是承載鲛人所有力量的地方,失去鲛人骨的鲛人活不過三日。且抽骨過程極其殘忍痛苦,必須要在鲛人清醒時進行,大長老此舉完全就是要致符靈橼于死地。
但在這位大長老心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根深蒂固,完全不認為自己這麽做有何不妥。
而他也正是男主黑化的源頭,他的思想代表了整個人族的主流觀點,實力也是無可争議的強大,甚至到結局時都有出現。
毫無疑問,這個人物是貫穿了整部電視劇重要角色,總結一下就是反派boss。
衛清面無表情地合上劇本,心情有點不太好。
他垂眼沉思了一會兒,站起身走到衛生間的半身鏡前,凝視着鏡中自己的模樣。
鏡中的青年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模樣,劍眉斜飛入鬓,高挺的鼻梁下方是顏色略有些淺的薄唇,原本漆黑的瞳仁此時因為帶了美瞳而呈現出淺茶色,頭上那頂蓬松的假發配着他現在沒帶面具小了一圈的臉顯得有點違和。
他試圖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
鏡中的人回給他了一個瘆人的邪笑。
衛清:“……”
衛清的心情更差了。
屋外的風刮得越發猛烈,雨點像是想要砸碎玻璃似的連綿不斷拍擊上來。沒關嚴實的窗縫中漸漸傳來若有若無的鬼哭似的聲音,衛清皺眉來到聲音傳來的位置,目光不經意間卻看見了外面窗臺上的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只比他的手掌大一點點,看形狀是只鳥。此時它正蹲在窗臺內側和玻璃的夾角裏,即使被吹得羽毛亂翹也依舊顯得淡定無比。
衛清輕輕敲了敲那只鳥靠着的玻璃。
那只鳥感受到震動,過偏頭定定地看向窗內的他。
外面的天色有些昏暗,衛清也看不太清這只鳥的模樣。他把窗戶拉開了一條縫,邀請那只鳥進來避雨。
狂風裹挾着雨滴瘋狂從那條縫隙灌入室內,很快就打濕了窗簾和一大片地面。那只鳥沒有去看那條縫隙,只是注視了他很久,最後猛地張開雙翼從窗臺上俯沖而下,頂着暴雨消失在夜幕中。
衛清怔了一下,将窗戶重新關上。
他覺得那只鳥似乎有些特殊。
就在這時,門鈴聲再次響了起來。衛清本以為是伍田忘了事情又回來了,沒想到打開門後卻看見了一個銷聲匿跡了一個星期的家夥。
來者渾身濕透,還在向下滴水的黑發被飓風吹得亂糟糟的,但在看見他後,臉上卻露出了和往常一般無二的從容微笑。
“衛先生,請問你願意收留一個沒帶傘的可憐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