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金瞳女人完全不是衛清的對手, 事實上在她給衛清打電話之前就已經做好被殺的準備了。

“嗚啊啊啊!!!”女人凄厲地慘叫着,劍氣在她身體中不停撕裂她的筋脈血肉甚至于靈魂,沒超過五秒這具身體就嘭的炸成一團血霧消失不見。

而衛清在刺完那一劍後就再沒有管這個金瞳女人, 手中的長劍一分為三, 将白鶴死死釘在地面上。

白鶴悶哼一聲, 睜開眼睛看向了衛清。它的眼神和衛清上次看見它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帶着玩味和贊許:「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你運氣不好,我‘看見’了。”衛清平靜道。

「看見?」白鶴想了想恍然道,「是‘天地瞳’?對了, 當初促使他們将最後一個機會給你的願意就是因為你擁有天地瞳啊。」

衛清目光沉沉地盯着它,白鶴卻混不在意地搖頭晃腦, 感嘆道:「化身天地探因果之謬,真實虛妄存于一念之間……你這雙眼睛,雖然沒能覺醒完整的天地瞳,但的确也有一部分逆轉因果預知未來的能力了。難怪你能發現我。」

它說完又歪頭看向衛清的黑瞳,笑道:「好想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啊。」

衛清面無表情地折斷了它的爪子, 然後開始把它的羽毛一根根拔下來。

這已經無疑是一種折磨了, 每一根被強行拔下來的羽毛根部都帶着小塊的血肉, 但白鶴卻還能饒有興趣地繼續和衛清說話:「你這是因為殺不了我而用別的手段洩憤嗎?還挺疼的, 對了你之前怎麽敢殺郢炦?你不怕她那個是本體嗎?」

衛清冷冷道:“我已經三百多年沒吃過肉了,今天運氣好遇到一只能下得去口的長腿白毛雞,正好開開葷。”

白鶴:“……”

衛清冷笑:“放心, 我會把握好分寸,只割一部分肉下來不會讓你死的。”

白鶴一時無言, 眼睜睜看着他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口陶鍋, 把剛剛折下來的爪子剝了皮丢進鍋裏。

「我說,你吃自己道侶的哥哥就這麽沒有心理障礙嗎?」白鶴看着他拿出一把刨刀想來刨自己的腿肉, 聲音終于有點變了調。

“放心,你是白檩,燕戟早就死了,”衛清認真道,“我分得清,不會有心理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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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場面一度血肉橫飛、雞叫四起,最終肉湯飄香,衛清盤腿坐在地上用餐巾紙擦拭刨刀上的血,而旁邊是骨瘦如柴的半只白檩。

白鶴被他折騰得只剩半口氣,顫抖着用怨毒的目光盯着衛清:「你……比我想象中的狠多了。」

衛清沖他露出一個愉悅的微笑:“嗯?可能是平時忍久了,偶爾放松一下就有點做過火。要不等會分你兩口湯補補身子?肉就別想了,那是我的。”

白檩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周圍是被屠戮一空的“官方”成員,血腥氣彌漫在四周,衛清歪頭打量周圍片刻,眼睛突然亮了:“正好秘境裏的材料稀缺,這裏這麽多妖物的屍骸,帶回去給燕先生煉器正好。”

他站起身轉了一圈,把所有的屍體都翻出來收到儲物空間裏,然後回來看了看陶鍋,滿意道:“好了。”

衛清将火熄滅,端起鍋把湯倒進碗裏,用一把做工精致的湯勺舀起一點,含進嘴裏半眯着眼睛品嘗。半晌後他舒服地嘆了口氣:“真好喝,我都沒那麽讨厭你了。”

白檩沉默地看着他喝完整鍋湯,又把熬爛的肉都吃掉了。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母親總是嫌棄我天賦不好,後來她後悔了,哈,她難道以為我還會原諒她嗎?”

“衛九那個混蛋以前老用石頭打我,還罵我傻子、雜種……哈,也不看看誰才是雜種。”

“死老頭老是關着我,不讓我報複那些人……”

“慕容家的那群混賬總是給我找麻煩……”

“這些年什麽都不能做,憋死我了。”

衛清一邊喝湯一邊和白檩這個仇人吐苦水,他拍了拍白鶴還算完整的腦袋,似笑非笑道:“這些話我都不敢和別人說,難得能找到說話的人。哈,如果是你的話,就算把我的話洩露出去那些家夥也不會相信吧。”

最後他又倒了倒鍋和碗,把最後一點點湯底接到勺子裏,猶豫了很久才把勺子遞到白檩面前:“喝吧,我答應了要分你一口的。”

白檩盯着他看了很久,調動最後一絲力氣,自爆了。

衛清舉着勺子,湯汁在自爆的沖擊波中被灑落在了地上,與那浸潤土地的鮮紅色河流融為一體,終于與白鶴的殘軀一同消失不見。

白檩死了。

但是天啓還在。

它是天地惡念,寄生在天地法則之中,無論多少次,只要找到合适的宿主,它就能卷土重來。

衛清的指尖燃起火焰,将勺子和鍋碗燃燒成灰燼。他站起身,如來時一樣擡步走入扭曲的空間中,再次回到了遠在另一個國家的鄉野旅館房間裏。

這裏和他離開時沒有任何區別,因為實際上他也就離開了這裏大約半個小時而已。而在确認房間裏無恙後,衛清擡手掩住口鼻,慢慢走到衛生間,趴在洗手池邊吐了。

剛剛喝下去的大半鍋湯,以及那些被嚼碎吃下去的肉,幾乎一滴不剩地被他吐了出來。衛清燒掉那些固體殘渣,喘着氣打開水龍頭接了點水漱口,然後又開始幹嘔。

明明胃裏已經沒有東西了,但是那種要命的惡心感還是揮之不去。

衛清靠着洗手臺的臺壁滑坐到地上,閉着眼睛咬緊牙關不發出聲音。

剛剛他所做的那些,如果能騙過“天啓”,那他就贏了。

是的,他剛剛,全部都是在說謊。

對衛清來說,說謊欺騙是非常惡劣的事情,他一般絕對不會去做——但這不意味着他就說不了謊。相反,憑借着敏銳的觀察能力和完美的肌肉控制,他能将一切神态動作都演繹得惟妙惟肖。

而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慶幸自己長了這麽長惡人臉,能在無形中為他的表演增加幾分可信度。

發現白檩是天啓的首領,不是因為什麽“天地瞳”,這東西至少要成為劍仙後才能勉強催動,現在他的修為就只能等待它自己在偶然間窺探到部分未來。

他這麽說只是為了盡量避免讓天啓察覺到他的判斷來源是哪裏罷了。

而事實上,“白檩”的異常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出現了——那就是它的“傻”。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一個能在如今這般靈氣枯竭的世界上修煉到出竅期的修士,他可以善良,可以殘暴,可以憨直……唯獨不可能傻。

妖修的智慧程度在成年并修煉到元嬰期後就會迅速增長,直到逼平、甚至可能達到反超一般人類的程度。

白檩顯然已經成年了,那麽以它的修為,還會那樣呆傻只可能是因為魂魄不全,或是裝的。

被天啓的意志寄生就會導致魂魄不全,同時一般情況下天啓的意志不會出現,只會讓剩下的殘缺魂魄主導身體,這非常符合白檩的情況了。

此外龍蟒沒來得及通知他,以及白檩在龍蟒屍體邊被金瞳女人抓住也是個破綻。

之前白檩能夠短時間橫跨兩個基地來阻止他破壞基地,就證明白檩是會一點空間法則的。而這只白鶴說的話裏可以聽出,它自私又薄涼,沒有絲毫同理心,留下來幫龍蟒導致被擒基本不可能。

但他的确沒有逃掉。

而那個金瞳女人的确不弱,但本質上她也只是天啓用邪法堆起來的“僞修士”,想将龍蟒快速斬殺到來不及向他求援是幾乎不可能的——除非有熟人偷襲。

所以他就能合理推斷,是“白檩”偷襲了龍蟒。

至于怎麽知道白檩是天啓的首領……

一是要悄無聲息地偷襲成功龍蟒,實力也定然不俗,那麽白檩至少也得是天啓高層。

二是金瞳女人的态度,衛清看的出來,那女人雖然作勢要殺白檩,但動作裏還帶着點遲疑和小心。

三是因為“天啓”曾經是燕戟,他本體就是只飛禽。

所以他就賭了一把,猜這家夥是天啓的首領。

他猜對了。

然後接下來的計劃就能夠開始執行。

天啓想要不顧手段擾亂他的心境、誘導他殺生,他并不希望看到有更多的凡人被無辜牽扯進來,于是只能讓天啓誤認為他其實本性就是個惡魔,根本不會在乎凡人的死活。

但之前他保護凡人的行為做的太明顯了,随便演戲天啓肯定不會信。那麽他只能真的做點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動搖這一印象……

然後趁白檩收到沖擊,把自己前後不一的原因推到唯一的差別,也就是過往記憶上。

滿心怨憤的人被迫裝好人,對自己讨厭仇視的人不能報複,壓抑時間久了變成變态也不是什麽不能想象的事情。

可惜這畢竟只是個短時間速成的仿佛,相當于強行給那個家夥洗腦,破綻當然有,但好在天啓如今只剩下了執念,沒有活着的時候那麽精明陰險了。

他還是有成功的幾率的。

衛清深吸口氣,将神色恢複平靜後站起身走出衛生間。

另一邊秘境中,衛清的本體垂眼看着那一具具屍體沉默了很久,揮袖在一旁的空地上開辟出一個巨大的土坑,将之一一送入土中安葬。

在掩埋到龍蟒的時候,他的眼神忽然一動,掌心虛按在它巨大頭顱的眉心,緊接着一個盤在一起的蛇形虛影從蟒頭中脫離,出現在他掌心。

衛清驚愕地看着這一條小蛇。

這是龍蟒的元神。

它沉睡着,躲避過了白檩和金瞳女人的目光,如果沒有人發現它,也許數年後它就會在沉睡中自然消散。而那時它就真的死了。

但是現在……它還活着。

衛清從懷中取出一枚核桃大小的靈珠,将這團元神封入靈珠溫養。

白貓看着這一幕,好奇地湊上來嗅了嗅那枚珠子,衛清就松手将之給了白貓:“保管好,別弄丢了。”

聞言白貓的眼神立刻嚴肅起來,認真地“嗷”了一聲。

看見它這副模樣,衛清的眼底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只要還活着,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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