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飛機上,華風羽沒有想到一切都這麽順利,他終于馬上要入手又一件從他哥手裏搶到的東西。

他摸摸許正陽的臉,寵溺地笑着,沒有知道他心裏的雀躍。

華志冰有潔癖是公認的,喜歡把東西分為三類,別人的,共有的,自己的。

能歸為自己的東西,必須是最純潔的,最合心意的。

若是那些已經被他盯上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他會非常失望,并且将他标記為別人的,并且不再理睬,但是他知道,華志冰的毫不在意全是假的,他現在還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從他手裏搶過的輪船模型。

在一個所有人都出去的下午,華風羽在門縫裏看着他癡癡地盯着那件“別人的東西”,那種成功的感覺前所未有地點燃了他的好鬥心,徹底地滿足了他想要打敗這個完美大哥的願望。

父親讓他們來a市發展,其實就是為了試煉出他們到底誰最适合做繼承人,即使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會輸,但是他不會放棄母親給他争取的一絲希望。

不過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華志冰居然找了許正陽做自己終生伴侶。

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哥,想要和男人結婚。

沒有比這更刺激的了,能夠享用華志冰喜歡的男人。而且順便能将城東的地皮拿到手,借此打敗華志冰,真是一門好買賣。

看着天邊的雲在漂浮着,突然另一種擔憂也湧上心頭,結婚這件事必須盡快完成,若是被華志冰發現,趕了過來,後果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記得有一次,他闖進了華志冰的房間,把那把他珍藏已久的吉他給摔壞了。

第二上學的時候,他和華志冰遭遇到了一場車禍,那司機沒命地向他坐的側面沖了過來,玻璃被撞得粉碎。

他在醫院躺了半年,華志冰卻只是輕傷,一個星期就已經痊愈,出院的那天,他專門跑到了自己的病房,告訴他,吉他壞了,再也修不好了。

在那一瞬間,全身的疼痛讓他頓時明白這話裏的深意,心變得徹寒。

回家之後,他的母親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更是過分,但是父親卻總是護着他,并向自己投來歉意的目光,就是那一眼,他決定要把屬于華志冰的東西都搶過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但是華志冰卻也是在他受到母親虐待時的救命恩人,他也永遠忘不了自己深愛的母親打在身上的疼痛。之後母親進了精神病院,病情好轉,華志冰也算是盡了一份哥哥的責任。

華風羽抱着頭側躺,心裏又有着一份不确定。

反觀戴着眼罩,似乎陷入沉睡的許正陽,此時卻蜷縮着身子,剛才的冷咖啡下肚之後,讓他更是無了睡意,反複想着華志冰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

我不會放過你。

越想越害怕,害怕他對自己父母做些什麽,雖然他留了信,但一種強大的不安驅使着他不斷思考之後的路,華志冰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他到底該怎麽辦?

再加上他也不是很了解華風羽,貿然和他結婚,自己之後真的會幸福嗎?想到這,鼻子又酸又癢,眼眶忍不住地濕潤起來,喉嚨由于剛才的咖啡,頓時苦澀起來。

若是和父母商量之後再做打算就好了,沒有任何人祝福的婚姻,這種寂寞和孤獨,又有誰知道。

現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下了飛機,一路飙車到了一個看起來人滿為患的歐式建築邊上,華風羽拉着許正陽下車,這裏到處都是同性情侶,有的還在路燈柱子旁就開始親熱。

“這裏不是賓館”

華風羽一路拉着他,對他的疑問充耳不聞。

下了飛機的華風羽眼裏已經沒有了猶豫,只剩堅定和一絲怒氣,用許正陽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說道:“就用這個抵消吧”

于是直接将許正陽拉進了建築。

等到了裏面,同性戀人們都排好了隊,在最裏端,有一位攝影師在為他們拍照,旁邊一張桌子,似乎就是在辦理什麽手續。

“這麽快,我還沒有心裏準備,明天,我們明天再來好不好”

華風羽不讓他擺脫自己的手,看着他顫抖着唇,眼神漂移,滿臉的不安。

“聽着,冷靜,華志冰已經知道我們來荷蘭了,剛才接的電話就是我的秘書打來的,要我們趕快行動”

“可是”

許正陽猶豫不決,一想到華志冰就背後發涼,直覺得他馬上就要趕來似的。

兩人排了隊,一名翻譯官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跟前,華風羽一邊說着,一邊讓他翻譯,不一會兒就已經全部辦好,旁邊的照相師熱情的請他們過去,在許正陽魂不守舍的同時,他已經和另一個綁在了一起。

坐了車,行駛了一會,來到了一家賓館,黃昏一過,就是傍晚,這裏是附近最大的五星級酒店,隔着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城市的一片燈光璀璨。

在荷蘭呆了兩天,許正陽才真正緩過勁來,将華志冰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在白天,他還華風羽在導游的帶領下去看了風車,在郁金香的花海裏,享受着芬芳,每一個氣孔都張開着,柔軟而安靜,他從沒有想到,世界居然有這麽美的地方。

如果能永遠都在這樣的地方生活着就好了。

可是第三天晚上回去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飙車族,從敞篷車旁邊飛速擦過,有人還停下來嘲笑他們慢慢兜風。

好氣氛如同氣泡一樣被戳破,華風羽破口大罵,他也是個痞性之人,絕不會讓人欺辱,定是有仇必報。

最好一腳油門,在寬敞的馬路上飛馳了好久,直到許正陽顫抖着身體,幾乎尖叫地乞求他,才結束了這一場笑話。

氣泡破了,兩人一路沉默地回了賓館,許正陽心如止水,目不斜視,暫時不想理會他,一回去就勁直到了自己的房間,把華風羽晾在了一旁。

冷靜了一會,電話聲嘟嘟響起。

是許母來的電話。

“你現在在荷蘭?”

“是”

“為什麽不和我們說一聲,還有大前天華志冰來了,坐了一會就走了”

許正陽覺得奇怪,他不像這種會善罷甘休的男人,難道真的就這樣放過他了。

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那就好,你們還好嗎?公司現在怎麽樣?”

“……,你走後的第二天有人放出了消息,說世一馬上要破産了,公司人心惶惶。華志冰找了上來,按照之前的約定,簽訂了合約,公司有了資金,算是死裏逃生。他還幫派人幫我們查出了財務經理老李有鬼,收了黑錢做假賬,其實是天正的商業間諜,真是想不到,他也在我們家做了有六七年吧”

“那,我呢?他有沒有說起我?”

“這倒是沒有,他只是問了你的去處,我們看了你的信幫你隐瞞了,合約裏面也沒有牽扯到你的地方,寶貝,快回來吧,我想你了”

許正陽也是特別想念父母,思念之情一下湧入了心頭,喉嚨一緊,竟說不出話來。

眼眶濕潤,輕輕咬着唇說道:“我也想你們,我馬上就回去”

挂了電話,許正陽有些失神落魄的,原來他所害怕的,所焦慮的全都是一句笑話。

披着披風出了賓館,出去的時候聽到華風羽在和誰通話,把電話都摔了。

他走在大街上,左拐右拐走到了一個小巷子裏,進了一家安靜的酒館,要了一杯血腥瑪麗。

他沒怎麽喝過酒,用蹩腳的英文叫了杯不烈的,啜了幾口,寒氣盡消,想起在賓館裏的華風羽,為什麽沒有叫他一起呢?也許,自己選擇就是錯的,他應該向華志冰低頭,而不是倔強地選擇逃避。

鈴铛響起,來了新的客人坐在許正陽的旁邊。

強大的壓力突然讓許正陽清醒過來,這個人正是華志冰。

他向着他微笑着,見他滿臉恐懼,嗤笑一聲,“怎麽,不認識我了?”

許正陽緊張得支支吾吾,“你怎麽在這,你不是在國內嗎?”

“國內的事已經辦好了,有空了來看看你”

“為什麽,為什麽當初我叫你不要勉強我的時候,你不聽,現在反而來找我”

“你只是□□而已,華風羽喜歡搶我東西,自然要讓他轉移視線”

“你利用我”

“至少我不會再對你出手了,我不喜歡別人的東西,尤其是被弄髒的,你應該自己想想以後,而不是在這說廢話”

許正陽聽了只覺腹中一團怒氣,卻無處叫苦,叫了一杯伏加特,希望用這杯烈酒壓下。

但是沒有用,華志冰阻止他繼續喝下去,看着這人通紅的眼眶,那種想法頓時湧上心頭,但是他馬上壓了下去,自己倒是用他喝殘了的伏加特解了喉嚨的幹渴。

把許正陽扛到了自己的房間,華志冰無奈地呆坐在床邊,要是往常,他早就讓人把他扔回賓館,可是他沒有,解開自己的西裝領子,讓冷空氣進入,他在這個睡着不動滿臉通紅的許正陽前站了一會。

從一張相親照片,到調查許家,再到知道自己已經将許正陽控制,他心裏只有得到一件東西的滿足,但是這件東西自己有了主張,擅自逃離,又在得知真相後蹙着眉埋怨他。

從滿足到無比的憤怒,再到看着他紅着眼眶,華志冰知曉自己內心的不舍,他感到了一絲慌張,忐忑,也從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

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他滾燙的臉,許正陽安安靜靜地橫躺在白色的大床上,非常可愛,似乎感覺到臉上的冰冷,自覺地蹭了蹭,希望消解自己的燥熱。

但是華志冰卻将手一縮,呆呆望着床上的男人,心砰砰直跳,竟感覺如同觸電一般,憤怒,羞澀的情感一下湧入了他的心頭。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感覺,額頭冒汗,要是平常有個男人敢睡在他床上,他早就讓讓人扔了出去,但是這一次,這個安靜的許正陽卻成了一個問題,說來說去,他舍不得。

察覺到了這一點,華志冰頹然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靜靜地看着,待自己的心跳減慢後,又不知足地躺在了男人的身邊,讓這種刺激的電流傳遍全身。

最後她終于把自己的魔掌伸向許正陽的披風。

這是別人的東西。

還是他“最親愛”的弟弟的人。

他難道要打破多年遵守的約定嗎?

遲疑之際,華志冰想起了他第一次被搶走的那個輪船模型,他在那之後偷偷地看過幾次,但是才兩個月就被人摔壞了。還有那本限量版圖書,他等了六個月,最後被他的弟弟先行一步,在他的面前撕得稀巴爛。

若是他擁有這些,他一定會好好珍惜。

但是那是別人的,母親說過別人的東西不要碰,不然會受到懲罰。

她正是搶了別人的東西,才讓自己衆叛親離,獨自一人撫養了他。

那時的饑寒交迫,受盡屈辱的日子是加在他身上的報應,那一場讓她永遠失去意識的病,則是她自己的報應。

回到華家之後,他學到了一個道理,要想不受到懲罰,就必須把東西變成自己的,只有這樣,才可以讓那些膽敢動自己東西的人,付出代價。

過去的回憶讓華志冰頭腦清醒了一些,嘆了口氣,拉起被子躺在了一旁,身體的熱度沒有消散,反倒是許正陽呼呼的氣息重了起來,勾得他不能睡眠,全身滾燙。

一下把他的扣子解開,第二顆下去,心裏的矛盾開始緩和。

對,這不是動別人的東西,他只是想讓這個人舒服一些。

有了理由膽子也大氣來了,喘着氣息,把他的衣服脫了大半,薄薄的貼身衣服下面是許正陽皙白的皮膚,他原本就不怎麽出門,倒是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

後悔,他感到了一絲後悔,華志冰沒有想到,內心酸甜苦辣,他從來沒想到,這個才見了三次面的人對他居然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回頭一想,他不正是對許正陽看上了眼,才調查起許家的事來,沒想到把夫人給賠了進去。

許正陽感覺到了寒冷,自動地往被子裏鑽。

華志冰看着他在到處找縫鑽,揚起了許久不見的笑容,待他躺好了,自己把被子一蓋,一種奇妙地感覺沖入了腦子裏,把燈一關,滿足的感覺填滿了心窩。

如此冷漠和正經的他此時也不由感嘆,這簡直令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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