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華總,這麽巧,上次我弟弟可是備受你兄弟倆的關照啊”

華正陽半蹲着身體,看他咬着字地說着表面的客套話,立馬挺直了腰杆,彰顯自己的存在。

文詢瞟了他一眼,顯然是打算把他當作透明空氣,他們是第二次見面,現在作為超模的文詢還不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以為他只是華志冰随便找的陪飯模特。

輕蔑的眼神和年天合的态度讓他忍無可忍,華正陽對着旁邊的年天合打招呼。

“年總,別來無恙”

年天合正好轉身,看到了側邊的許正陽,當事人就在面前。

“當然好,只是可惜,上次沒讓你吃着苦頭”

“年正不做好事,罪有應得,你以為他惹了我,能繼續蹦跶”

“哦,你難道還長點手段了”,年天合覆了過來,直接捏住了華正陽的臉蛋,狠狠地對着這個死對頭家不成器的兒子道:“你還是長點心,留意自己的小命吧”

“你最好立馬放手”

華志冰的聲音插了過來,文詢在一旁正看着好戲,往旁邊挪了個地方,不想卷入他們的争執中,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華志冰站了起來,嘴上說着逼人的狠話,沖了上去,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用力握緊拽開,直到年天合踉跄地倒退下來。

但是年天合沒有罷休,“華總何必為了這個人生氣,難道華總也是同性戀?哈哈,看來明天的新聞頭條不愁沒有爆點了。”

“只是來吃個飯,何必弄得這麽尴尬,年總,我們先走吧”

年天合用力正正自己的西裝領子,對着許正陽道:“好好享受這逍遙的日子吧,小少爺”

說完後擺手離開,而文詢則瞅這華志冰,輕道着,“你又欠我一頓飯了”

“嗯,我記得”

“你,耳環很好看”

許正陽摸着靜默之心,看着他投來不明意義的目光,身體突然本能地感到了一絲危險,想起了楊青對他的叮囑,移開了手道:“是嗎,這只是個幾千塊的高仿,很像吧”

像什麽,三人心知肚明,文詢友好地笑笑,道:“的确很像,是我看走眼了”

他徹底将目光轉向了華志冰,似乎有些依戀和不舍,但是身體卻無不透露着高不可攀的氣味,點頭示意之後,也轉身離開了。

許正陽看着對面的華志冰馬上沒事人似的又坐到了他的對面,瞟了瞟他的被掐紅的臉,終于沉下聲道:“那個不是仿品”

一種羞怯泛開,許正陽點頭,按着了催單按鈕,捧起茶抿了一口後才淡淡說:“我知道”

華志冰點點頭,“剛才的年天合看起來并不是只針對我”

“我們世一和天正是一直以來的死對頭了,是從我父母開創公司開始就有的,他們兄弟倆,害得我們好苦,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報仇”

“他們除了上次,還做了什麽是值得你動手的?”

“這次我們公司資金斷裂就是他們搞的鬼,你知道要是世一破産了,我們……”

許正陽吼了起來,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激動後,門刷地被推開,驚慌失措地收回自己的話。

一個個精致的碟子擺了上來,那個甜美的女招待員鞠躬表示菜已經上齊之後,瞥了挺直了身子的許正陽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反正就是很慘,還好沒有到那種地步,而且你不會知道的”

“你知道”

“我,我當然不知道,我不僅不知道,我還像個傻子一樣,背着你和華風羽弄了一出笑話呢。”

“我不在乎,你只是個棋子”

棋子……

許正陽突然感覺吼口一睹,慘慘地笑了一聲,然後嘿嘿地說着,“嗯,對”

沉默着開始夾菜,一會過後,他推移開身子起來,拿着紙巾邊擦嘴,邊說自己要去方便。

外面是一陣冷空氣,讓許正陽的腦袋有些清醒過來,他回想着華志冰一直以來做的一切,明明看起來那麽溫柔體貼,像是對他有着好感,但是一句話就透露了出來。

真是可笑,他為什麽還試圖猜測着華志冰可能對他有什麽想法,呵呵地笑出聲來,餐巾紙堵着嘴,笑了好一會後,他撥通了華風羽的電話,把那已經沾濕了的餐巾紙擲入垃圾桶。

“你去了有挺久……”

“接了個電話,其實有點飽了。”

“剛才我說錯話了,不是棋子。”

“哦,我不介意,反正你也送了我鑽石作為抱歉的禮物”

“那是生日禮物”

“是嗎,我會告訴父親的,你很用心,是個有實力的生意夥伴”

……

“你客氣了”

華風羽很快就趕到了,說着意外相遇的謊話幫許正陽擺脫了這場尴尬的飯局。

華志冰沒說什麽,就讓他把許正陽帶走。

也許華志冰也早就厭惡和他相處一室吧,許正陽拽着綁在身體上的安全帶,這樣想。

他是棋子,而他約自己吃飯也許只是為了能讓他在父母面前為他美言,幫助工程能順利進行,并沒有其他想法,搬到他的對面也一定是這樣,與華風羽做交易也一定是這樣。

不然就沒有其他理由了。

“要去哪裏,直接回家嗎?”

許正陽搖搖頭,定眼看着前方,道:“我想喝酒”

“怎麽,和我哥發生了什麽,我看他似乎心情也不是很好”

“沒事”

“騙人”

“有事又怎樣,大家都有煩心的地方,你還有空管我?”

……

“對不起,你還好心來接我”

華風羽像是聽到了好玩的事,哈哈笑了兩聲,道:“我是你哥,說什麽對不起,華志冰他就是個怪人,對有的東西很執着,但是對有的東西卻有種想要毀滅傾向,像個神經病一樣,不過他要是真的把你當自己的人,應該會對你很好”

“他對我不好,不,是時好時不好,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那可能是因為他不知道可不可以把你撿回去吧”

“我又不是垃圾”

“帶你去喝酒,別生氣了”

許正陽側着臉瞄這駕駛座上的華風羽,輕輕地問:“你還好嗎?家裏的事”

華風羽一怔,淡然一笑并颌首道:“生活總是要繼續的,況且要死要活明也不是辦法,還把你扯進來了”

“還有我呢?”

“哈?”

“我不是你弟嗎?我需要你,嗯,或者說,你也需要我,哈哈,真是太肉麻了,像個小姑娘似的”

華風羽聽了這話顯然臉色變得有一絲不正常,但是卻沒有讓許正陽發現。

繼而轉動方向盤,加大了油門。

許正陽看他的沒說話,正全心開車,轉下車窗,讓風吹進來,也讓他想起了在荷蘭的那次飙車,和對華風羽的一絲失望,但是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華風羽和許正陽,走在了不同的路上。

酒吧很熱鬧,相比同性戀滿溢的酒吧,這裏充滿着男性與女性之間含蓄和大膽的誘惑。

舞池裏扭動的人和四周劃拳灌酒的人讓許正陽感到了一絲新奇。

進來之後,大家似乎對華風羽有些忌憚,也有人直接過來豪爽地打招呼。

性感沙啞的音樂聲音從裏面傳來,許正陽趴在吧臺上,看着舞池中間的樂隊在放情縱歌,熱血伴随着酒精從身體裏噴湧而出。

“真是太棒了,我喜歡這個樂隊”

華風羽勾着他的肩,指着舞臺中央,大吼,“我也喜歡”

但是随後便換了一個上來,打燈暗沉下來,舞池的騷動在一瞬間停止。

許正陽看到旁邊有人在罵,“下去,下去,垃圾”

“換人,垃圾,換人”

全場開始大叫換人了,像是異口同聲似的,旁邊的調酒師轉着身子表演調酒技法,瓶身在空中旋轉着,不把這全場的憤怒放在心上。

“他唱得不好嗎?”

調酒師挺着英俊的制服,将兩片薄荷葉添上,一邊道:“周留一上臺就這樣,大家都習慣跟風了”

華風羽拍了許正陽一下,點頭暗示旁邊的人稍等,湊過來道:“我去那邊一下,li照顧好他,別讓其他蒼蠅靠近”

“好的”

許正陽看着他走向了一群看起來有些不正經的人,對着li問:“那些是什麽人?”

li一邊擦着玻璃杯,一邊道:“是些喝酒的朋友而已”

“哦,li,華風羽來這裏多久了”

li還是一臉平淡而冷漠的樣子,他望着面前這個身材姣好又穿着高定的男人,不動聲色,“有大半年了吧,華先生只會在真正喝酒的時候才會來這,其他時間,應該是在別處,這裏的人都很喜歡他,多金又有權勢,兩邊都混得開”

“然後呢?”

“情人也多,是個不專一的典範”

許正陽舉着酒杯,臉上熏熏的,聽到他的話嘿嘿地笑起來。

“你說的對,還有呢?”

“時而單純時而又暴躁,好鬥心強,激不得,至于工作方面,自然是另一種樣子,也還算認真”

“你怎麽知道?”

“華先生有時工作到很晚會過來喝一杯,抱怨些工作上的事”

也不知道許正陽對他的回答是否滿意,接下來他沒有繼續問下去,只聽他喃喃道着:“還算正經”之後,兩人的注意力被臺上的人吸引過去。

舞臺下都安安靜靜,在藍色的氣氛中有的人抱在一起,有的則是牽着手,音樂裏透露着寂寞。

“這歌真好聽,就是聽了有些難受”

li也只是站在那裏,一旁的客人叫了酒,他也就過去了。

一曲過後,人群裏面開始有人在叫換人,但是那人發現居然沒有一個人像剛才那樣應和着炒弄氣氛,吼了兩嗓子就恹恹地滾去喝酒。

“真是不懂規矩,今天才來的吧”

“我聽說周留的約還有三個月就結束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繼續簽啊”

“他也唱了四年了吧,怎麽還沒有公司挖他,這些家夥每次叫着換人換人,還不是聽得這麽迷”

“沒辦法,他的歌和這裏的氣氛不合,喊換人也是想讓他早點滾去唱片公司,還待在這裏,我看,夢想都要磨光了”

“三首結束,有的受了,又得哭一片”

“他小情人呢,今個怎麽沒看見,哦,今天不是周末,忘了忘了”

許正陽抱着底下的座椅,轉了半圈,喝得有些難受,灌入耳朵裏的音樂讓他眼眶有些濕濕的。

之後華風羽在路上和一個想超他車的人對上了,踩了油門在路上狂飙,還甩了追上來的交警。

回到小區時,兩人吐了一地,把人家花臺給糟蹋了,又被保安追着跑了一圈,好不容易躲到了一個巷子裏。

許正陽擦着嘴邊的殘渣,酒是醒了,但是吐過之後又劇烈跑動,腹部一陣疼痛,衣服亂七八糟,發型沒了,還一身臭味熏天。

一旁有人走過,對着他倆指指點點。

羞恥感讓他迅速地扭過頭來,緊張地心快要跳了出來,全然不理身邊已經半躺在地的華風羽。

這真是他過得最狼狽的一個晚上了。

但是卻不是最痛苦的一個晚上,支撐着意志力,許正陽用手扛着華風羽的肩往家走。

兩人踉踉跄跄地緩慢前進,在快要到樓下的不遠處,看到了在階梯上坐着的華志冰。

大寫的尴尬湧上頭,許正陽蒼白的臉上浮起了詭異的紅色。

他和華風羽這一副又薰又臭的狀态,太丢人了。

對方走了過來,直接來了一句,“真難看”

就你好看,就你好看。

雖然心裏這麽吐槽着,但許正陽還只是怯怯地嗯了一句,搖晃着華風羽,道。

“過來搭把手”

“我不要,太髒了”

就你愛幹淨。

“你不幫我,我把他丢地上了 ”

“随你”

許正陽到底還是沒有把人丢地上,而是看着華志冰言行不一地直接把華風羽背了起來,在他把人丢在自家的木地板後,轉身對着許正陽道:“今天的事,抱歉”

許正陽不知道,他是在說把他當棋子的事,還是說華風羽的事。

不管是什麽,許正陽的在心布滿的陰郁一下消失殆盡,他點點頭,然後回房沖洗換衣,然後給自己泡醒酒藥,不知不覺又蹲坐在沙發前小聲笑了起來。

想着華志冰是擔心他一直在等他回來,還是因為內疚睡不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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