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姜還是老的辣,老匠人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三天時間一到,一尊有小兒臂長,精雕細刻的綠蛐蛐呈現在了顧鴛面前,若不是她知道假的,陡然這麽看去,還真得吓一跳,直嘆這是從哪裏抓到的巨無霸。

但其實真假還是分辨得出的,蛐蛐翅膀上那一道道紮眼的金色紋路,綴在翠綠之中,栩栩如生,顯出了皇家該有的華貴,顧鴛兩手捧着仔細賞玩,都有點舍不得送人了。

她喜歡蝴蝶,不如再讓老匠人打造個玉蝴蝶。

奚珣走進屋,就見他的王妃捧着臂兒長的超大個蛐蛐把玩,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那眼裏溢出來的光生動奪目,她手裏的寶貝都顯得黯然失色,因為他光看她去了。

長樂王那捉摸不透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總歸是向着她的,只要她明白他的心意,做些真正讓他開懷的事,而不是自以為懂,一言一行卻讓他說不出來的悶氣。

顧鴛太專注在玉蛐蛐上,以至于奚珣走近了,聽到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她才反應過來,立馬站起身。蛐蛐兒有點重,她一沒注意,手一滑,落了下來,顧鴛心一涼,一瞬間的反應就是驚呼,哪裏顧得上什麽禮儀體統。

奚珣是練家子,身手還不凡,在必要的時候,雙腿比腦子動得更快。

王妃傻愣着驚呼的同時,他已經縱身躍了過去,長臂一撈,将快要落地的寶貝穩穩接住,也讓王妃一顆驚慌不定的心又落回到了原位,甚至還撲騰撲騰地跳得有點快。

男人極致彎下了身,那起伏的腰背蜿蜒到臀部微微上翹,形成山巒般起伏雄渾的曲線,慢慢起身,一雙筆直的腿,也顯得格外強勁有力。

顧鴛牙齒咬了一下唇,喉頭有點幹是怎麽回事。

她就不該熬夜,看那勞什子的小姐和馬夫在馬圈幽會的不良話本,弄得她這幾天都有點心浮氣躁了,總想做點什麽,可又不知道從何下手。

有那麽一瞬間,腦海裏閃過的念頭,極其的驚世駭俗。

她竟覺得王爺那腰那臀生得極其性感,摸起來手感應該更好。

完了,顧鴛覺得自己真要糟了,成天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需要找點事做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轉移身邊男人的,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的異常,尤其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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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鴛從奚珣手裏接過玉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便讓連翹趕緊裝到早已準備好的紫檀木匣子裏,寫上賀詞叫人送進宮。

皇帝已經給康王賜府,但婚禮依然設在宮裏舉行。明面上沒人敢說出沖喜二字,就怕惹得日漸敏感暴躁的皇帝不快,但行動上也不敢怠慢,康王大婚就選在了離皇帝寝宮不遠的太和殿,張燈結彩其喜洋洋,以沖一沖宮內最近緊張沉悶的壓抑氣氛。

皇帝這一倒,每天被人擡着上朝,龍椅改成了龍榻,自己鬧心不說,朝臣們看了心裏也不好想,這樣折騰了十來日,景帝就不愛去上朝了,以養病為由撂了攤子,一口氣指了慶王,留王和長樂王共同理政,三省六部各有分工,他們自己內部協調,沒有緊急軍務,都別來煩他。

皇帝現在只能躺着,處理不了朝政,後宮也去不了,正好空出更多時間抽旱煙,也能在精神上給予他松快和舒爽,于是抽得更兇了,再搭配上逍遙散,簡直是快活似神仙。趙高勸了一次,被皇帝罰了二十滾,一瘸一拐了好幾日,也就不敢再勸。

他不勸,內庭裏就更沒人敢勸了。

幾個皇子忙于朝政,得了空就來皇帝這裏點個到,表示自己孝順的心意到了,皇帝不愛聽的話,他們更不可能去說,長此下去,不說皇帝這種本身就體弱的老身子,哪怕是年輕力壯的男人也遲到要廢,就看是什麽時候了。

看過了皇帝,奚珣率先走出寝殿,皇帝抽着大煙,飄飄欲仙,也不愛他們來。他們來了,他也好不了,反而看到一個個年輕力壯的兒子,再對比自己這風燭殘年的模樣,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慶王和留王随後跟上,在後面喊着六哥留步。

贛河決堤,大水發起來沒完沒了,周遭好幾個州縣受了災,這水患怎麽治,河堤怎麽修,赈災款怎麽劃撥,又該派誰去治理水患,以及監管救災工作。

一樣樣羅列下來,涉及到了他們所轄的很多部門,需要統籌合作,也是個亟待解決的複雜問題,一個不好還得擔責任挨罵名,最怕的就是喪失民心。三王中尤以奚珣為長,這種需要主心骨的時候,就該做哥哥的先出頭了。

奚珣想不想出頭是一回事,該不該出頭是另一回事了。

長幼有序,做哥哥的就該承擔更多的責任,哪家都這樣,天家也不例外。

盡管奚珣上頭還有個雍王,可雍王不理事啊,皇帝早就忽略了這個兒子的存在,也沒給他安排任何職務,雍王心安理得宅在了京城裏的府邸,每天來宮裏給皇帝請個安,盡完了孝就拍屁股走人,那悠悠哉哉的模樣,看得留王和慶王眼熱不已。

少了個對手是好事,可看雍王無事一身輕,走路都是帶飄着的,他們怎麽又有點羨慕呢。

話題扯遠了,再拉回來,慶王和留王請奚珣拿主意,實際上就是想把責任都往奚珣身上推,這水患治得好,奚珣占主要功勞,他們功勞不多但也有苦勞,可要是這水治不下來,那就不是他們的問題,而是奚珣指導失策,要問責也是第一個找他。

皇帝眼看着好不了了,局勢也漸漸明朗化,兄弟情先放一邊,他們也要為自己鋪路了,順便拆掉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奚珣被兩個弟弟架了起來,頭腦冷靜并不慌,一紙诏令發到遠在琮州的三哥清河郡王,命他即刻前往贛河治水,并調遣附近屯守的官兵全力搶修堤壩,将受災的百姓安置到安全地帶,再又派了幾名口碑清廉的財務官到那邊管理赈災物品的發放。

排行前四的皇子裏,現在只剩這麽一個清河郡王,他跟另外三個皇子不一樣,不是企圖心明顯,并做了挑戰皇帝皇權的逆事而被貶,恰巧就是因為治水不力,造成數十萬百姓傷亡,皇帝為了安撫民心,才将三皇子發配出了京,封了個郡王,算是給他後半生一個交待了。

奚珣早年在京時跟清河郡王交往比較多,還受到這位三哥不少照料,對他也算了解。治理水患不是一個人在前面指揮就行的,各部門之間的協作,以及實行能力也能重要,哪一個環節沒有處理好,譬如修堵堤壩的河沙運送不及時,赈災銀發送不到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就容易造成大禍。

所以,奚珣這回下了死令,不管是誰,但凡有所拖延,導致水患加重,民怨沸騰,經查證後屬實者,丢的不僅是烏紗帽,等着他們的還有長達幾年甚至十幾年的牢獄之災。

這也算是給清河郡王一個強有力的保障了,他放開了手幹,不要有顧慮,沒人能給他掉鏈子。

奚珣這夜歇在了宮裏,見了不少官員,說了不少話,批了不少折子,朝臣們也服他,字字珠玑,句句說到點子上,他們看不到的一些問題,這位長樂王也都挑了出來做糾正,弄得他們都有些汗顏。

跟長樂王一比,其他兩個皇子就顯得能力不足了,還喜歡指手畫腳,好像自己很在行,洋洋灑灑說了一通,沒幾句在點子上。

日子一久,文武百官也都看出來了,要想長治久安,還得指望長樂王把持朝政。

奚珣在宮裏熬了一夜,翌日一早才出的宮,顧鴛還沒起床,丫鬟在外屋趴着,人是起來了,可沒睡醒,趁着主子還沒起,忙裏偷閑打個盹。

奚珣進來後,掀開內室的珠簾,丫鬟聽到珠串撞擊聲才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皮,看到男主子高高的身影立在那裏,險些吓了一跳,剛要張口就被奚珣擡手制止了,自己大步走進了內室。

而聽到動靜的顧鴛忍着困意爬了起來,拉攏散開的裏衣,掩住紅豔豔的肚兜,披散一頭烏亮細滑的長發,就那樣懶懶嬌嬌地出現在了奚珣眼裏。

他的王妃,時而像個孩子,越看越小,也越看越嬌。

不過有些地方倒是真的不小了。

奚珣走到了櫃前,找到一件配她膚色的桃粉色外裳,走到床前給她披上。

顧鴛道了一聲謝,拿過外衣穿了起來,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盤紐太多,從衣領一粒粒扣下來,還被男人一直盯着,兩手不自主地就有點顫。

特別是男人輕描淡寫地說着讓顧鴛神魂具顫的話。

“九弟大婚那天,我們也真正的大婚吧。”

這個婚,指的是什麽。

他們還缺失的又是哪一環節。

顧鴛面上發燙,燒了起來,完全就不想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還有兩三萬字完結,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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