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任誰也不會想到,素有賢名的雲樂縣主會因為妒忌心做出不可理喻的栽贓陷害,用不會致命的藥把自己弄暈,企圖讓長樂王妃背鍋。

事情被揭穿,被掐人中強迫的雲樂縣主無地自容,長公主更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只想帶着這個丢人現眼的東西趕緊走。

然而她想走,也得被陷害者同意才成,顧鴛心口那股惡氣沒有消,她仰頭看奚珣,這種時候,就該給夫君面子,聽他的。

奚珣很受用王妃這種滿是信賴的目光,當即笑道:“姑姑之前那樣聲勢浩大地說要讨回公道,如今被冤枉的成了我家王妃,我想讨個公道,為何就不行了呢。”

雍王點頭:“是這個理。”

雍王是遇事不出頭,等事情水落石出後,他再附和一下,賣個好。

慶王看哥哥附和,他也跟了一句:“秉公辦理最好。”

唯有留王,面色青一陣白一陣,不知在想什麽,不過顯然他也沒什麽好事要想了。

奚珣占着理,不想善了,簡素媛頂着母親打出來的巴掌印含淚望着他,就算,就算他和她再無可能,念着兒時的情意,難道就不能從輕發落。

那樣的女子,又如何配得上他。

美人落淚總是美的,顧鴛同為女人看了都有些不忍,不過美人轉身,面露狠色,算計起人來,也是夠毒。

顧鴛這時候對敵人仁慈,改明兒就是對自己殘忍。

何況,雲樂縣主可不弱,看着楚楚可憐,也是示弱給別人看。

長公主眼見不好收場,面上尤為尴尬,态度也松軟下來,以長輩的身份勸:“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家人,又何必這般斤斤計較。”

這種場面話,也要人領情才行,人不領情,那就是空的,說了等于白說。

奚珣依舊淡着眉眼,握住了顧鴛的手,異常平緩道:“姑姑為自己的女兒開脫,我也不想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不如交由大理寺查辦,該審的審,該定罪的,也不能放過。”

Advertisement

語氣平緩,卻是一點情面都不講,毫無轉圜的餘地。

長公主不由動怒:“你如此剛愎自用,聽不進任何話,是想把我們這些親眷都往外推嗎?”

長公主開始拉隊友了,然而除了留王,另外兩個王,并不想配合,在場的賓客已經被他們系數遣退,本該洞房花燭的康王也匆匆趕了過來,看到幾個哥哥,還有長公主,像是劍拔弩張的狀态,整個人有點懵。

長公主看到康王來了,又轉向他:“老九,今兒是你大婚,給你添堵了。”

先賠個禮,自己給自己臺階下。

康王還沒搞清楚狀況,見素來強勢的大姑姑這般和顏悅色,還能說什麽,只能回:“無事,姑姑無需自責。”

雍王一聲笑起來,康王茫然看他:“五哥,你們這是?”

慶王擺手:“沒事,今夜是你的重要日子,別耽擱了,快回去,這邊我們自會處理好的。”

按慶王的想法,這事也沒辦法處理,手裏手背都是肉,何況簡素媛也沒害到顧鴛,反而把自己折騰得夠嗆,到了這裏,賠個禮,送些禮物,就差不多該收場了。

但慶王又不好直說,只能緩和道:“要不先放一放,讓老九安安心心過完新婚夜,明天再做決斷。”

留王求之不得:“是這個理,先放放。”

一夜過去,大事化小,小事就化了了。

果然,有血緣的才是親的,顧鴛心裏冷笑,不過她也不在乎他們會不會幫她讨回公道,只要奚珣信她為她不平,就夠了。

而奚珣也确實始終站在她這邊,執意要為她讨回個公道。

局面就這樣僵持了一下,誰都不想讓步,奚珣更是要命人拿住簡素媛,今晚就遣送到大理寺。

奚珣手上有兵,而且死忠于他,他真要拿人,他們還真沒辦法,長公主從沒這樣氣過,瞪着奚珣的眼神就像仇人似的,充滿了怨念。

就在這時,一個急促的女聲從院門口傳了過來,是昭陽慌張的喊聲。

“不好了,不好了,父皇他---”

還沒聽完,在場的幾人紛紛變了臉色,一個個沖了過去,迎着昭陽問怎麽回事。

唯有奚珣牽着顧鴛在後頭不緊不慢地走,昭陽嗓門大,即便不湊到跟前,也能聽清她在說什麽。

她說,父皇他一次服食了大量的逍遙散,口吐白沫,昏迷了過去,強行灌了醒神湯也沒醒來。

留王比誰都急:“趙高呢,他是怎麽看着父皇的,就不會勸勸,那種東西吸多了,會,會---”

剛想說死人,留王又及時打住,這話不是他能講出來的,就算有可能成為事實。

幾個皇子裏,唯有留王最不想看到皇帝有事,至少不是現在。

奚珣就是頭蟄伏的狼,如今顯露出了鋒芒,他硬實力比不過人家,謀劃的時間也比人短,只能盡可能拖,不然皇帝有個萬一,奚珣有兵有人,治水一事又贏得了大部分朝臣的認可,自己想趕上他就更難了。

景帝子嗣不少,可能是多了,就沒那麽在意,高興的時候重用你,栽培你,可稍有不滿,廢你也是廢得毫不含糊,反正棄了一個,後面還有。

前面四個皇子,論年齡好像有優勢,生得早,培養也早,可皇帝也是當爹不久,更沒經驗,怎麽培養太子,都是摸着石頭過河,以至于前面的皇子,反而更倒黴,一不如意,觸了皇帝黴頭,失去了争位的資格,病的病,死的死,貶的貶,竟無一人有善終。

皇家的親情淡薄如紙,稍微一撕就沒了,所謂的侍疾,更是塊遮羞布,輕輕一扯,就兜不住了。

可能賢妃母女對皇帝是有些感情了,畢竟要依附他而活,尤其昭陽,這個最像皇帝的孩子,撲倒在床邊,哭得撕心裂肺。

幾個皇子一字排開,顧鴛站在奚珣身側,後退半步,看着龍床上面容枯槁,閉目不醒的男人,很難想象這是統治着一個皇朝的主宰,明顯感覺到生命的流逝,已經是日薄西山,江河日下了。

太醫院院首領着一幹太醫跪在了堂下,留王轉身走過去擡腳就是一下,怒氣沖天。

“酒囊飯袋,治不好父皇,統統提頭來見。”

太醫們就只能磕頭謝罪,皇帝長期吸食逍遙散,早就外強中幹,虛不受補,一天天的都是在熬日子,這一次吸食過猛,身體到了極限,大限也要到了。

慶王看不得弟弟耍威風的做派,皺眉道:“行了,在父皇宮裏喊打喊殺的,像什麽話。”

雍王問趙高當時當值的內侍是哪幾個。

趙高去禦膳房給皇帝盯着膳食,并不在場,他在還能勸勸,他一走,其他內侍哪敢逆皇帝的意,自然是主子要什麽,就給準備什麽,皇帝身上疼得厲害,平常的量不夠他吸,讓內侍一次又一次的加,等到趙高回來,皇帝已經昏迷不醒,只能那點微弱的氣息證明龍命尚存。

不過,照這樣的勢頭,也存不了幾天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幾個兄弟裏,年齡最長的雍王要起點帶頭作用了,他轉身對奚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這裏有我守着,你和兩個弟弟繼續代管朝政,若有別的事,再議。”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只看皇帝能不能醒,不能的話,那就要開始着手準備國喪了。

當然這話還不能說,盡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最不甘心的就是留王,但他也不能做什麽,幾個兄弟都達成了共識,他一人也掀不起風浪。

倒是出了太和殿,一個面生的小太監走了過來,笑呵呵道:“王爺,不知您現下可有空,淑妃娘娘有事要與您談。”

淑妃?

留王腳步頓住,這女人暗裏不止一次想搭上他,他沒理,不過這次,留王也很想知道,一個沒有兒子仰仗,掌着宮權的後妃能翻出什麽樣的風浪。

顧鴛陪着奚珣在宮裏住了一夜,離皇帝寝宮不遠的一個偏殿,算不上大,但也不比他們現在住的驿館大院小了,長樂王府也已建造完畢,只等着他們選個吉日搬進去。

不過顧鴛有着特別強烈的預感,或許長樂王府只能成為他們閑暇小住的地方了,更多的時間他們會呆在宮裏。

奚珣的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想。

“連翹是跟着你進宮的,這殿裏其餘的房間由她去安排,把南苑的幾個丫鬟婆子都接進來,繼續服侍你,要用的物件都整理妥當了,一次搬到位,省得缺了又要出去拿。”

宮裏宮外,隔的就是兩重天了,進來一趟不易,出去更不容易。

顧鴛應了一個好字,她管內院的事務,外院那些她不摻和,奚珣也自會交給他的左膀右臂打點,她也能少操點心。

既然要長住,這房間的布置也要像家一樣溫馨舒适才行,顧鴛發現奚珣很喜歡南苑的氛圍,她就不去折騰別的心思了,依然按照之前的風格裝扮房間,奚珣上朝後回來一看,那眼神看着也是滿意的。

顧鴛穿着家居的鵝黃小襖,束得腰身越發纖細,目光明媚,已初為人婦,卻依然是個俏美的少女模樣,奚珣看得眼熱,攬過她的肩頭把她往床榻上帶。

“陪我小憩一會。”

一整夜都沒休息好,天還沒亮就要去早朝,下午還得到禦書房處理公務,晚上的話,必定是要去景帝那裏看看的。

皇帝這差事不好當,享有至高的權力,卻有着操不完的心,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奚珣也不想,可看看幾個兄弟,一個比一個不可靠,指望他們還不如自己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