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景帝之前那麽一摔,人就動不了了,只能躺床上,已經是給朝臣們提了個醒,皇帝老了,什麽時候山陵崩都不奇怪,這時候又因為吸食折損身體的玩意昏迷,也不覺得意外,甚至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終于可以站隊立儲君了。
這儲君如何立,該立誰,又是個難題。
畢竟皇帝已經不省人事,想問聖意是不能夠的了,那麽,就只能看着辦了,問題是,看着誰辦呢。
就在這時候,留王的外家慶南侯,和留王妃的母族聯名發聲了,言之鑿鑿地要分出個主次,應由留王主理朝政,慶王和長樂王從旁輔佐,不然三王并立,遲早亂套。
留王派的野心已經昭昭揭了出來,就看文武百官應不應了,一批擁護留王的朝臣跟風附和,賣力為主子搖旗,回京敘職的顧守禮也想表個态,占一占從龍之功,卻被兄長顧守誠呵斥了一通。
“你就是想,人家也未必信你,忘了你自己姓什麽?”
庶族的侄女兒如今是長樂王妃了,所有人都覺得他們顧家是長樂王那邊的人,費盡口舌解釋都沒用。
顧恭更是沉着臉:“不管哪個王,我們一個都不能沾。”
做個清臣,只忠于皇家忠于皇帝,才是保命之道,至于最後皇帝換誰做,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當然,私底下,家族內的親情也要維系上,萬一哪天就派上用場了。
顧恭深思熟慮之下,縱使不願,也依然瞧不上庶弟,可該籠絡的時候還是得籠絡住,找庶弟吃茶喝酒聽評書的次數也多了起來,還幫着顧瞻一起遛鳥。
顧瞻受寵若驚,感動到不行:“兄長如此恩義,我定會在王妃那裏替兄長多美言幾句。”
雖然顧恭是這個目的,但不會看眼色的庶弟這樣直白說了出來,他還是有點想打人的。
顧鴛住到宮裏沒多久,唐氏就遞了牌子進宮看她,說說家裏那些事,父兄已于兩日前到京,只是她如今身在宮中,多有不便,不能前來看望,希望她能諒解。
其實,唐氏也不願他們來,兒子還好,看着成熟穩重了,夫婿就算了,帶了三個姨娘過來,又得多張羅幾個院子,還有丫鬟仆從一應下來,開支不小,唐氏的心情實在美麗不起來。
兩個庶女更是到了婚配的年齡,先不說嫁妝,找誰家結親也是門講究,如今顧家出了顧鴛這個王妃,她這個當娘的沒飄,身邊人倒是飄了不少,姨娘們心比天高,恨不能自己女兒也嫁個大家公子,當那高門主母,揚眉吐氣,風風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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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嗤之以鼻:“不是我稀得說她們,只是你那兩個姐妹什麽樣,你又不是看不到,即便普通人家的讀書郎都未必瞧的上,更別提眼高于頂的世家公子了。”
有一說一,唐氏在這方面拎得很清,想借她女兒上位,也要看有沒有那個能力,沒有就是添亂,幫倒忙,她絕不容許,也不姑息。
顧鴛感念唐氏一門心思為自己打算,握着她的手道:“不如尋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讓她們自己選,不管嫁誰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哪怕過得不如意,也怪不到母親頭上。”
唐氏已經是很好的主母了,該給的都給了,從不苛待,可若是她們不知感恩,那也沒必要再顧念,以後的路總要自己走,便是父母又能幫到多少。
夜裏奚珣回來,顧鴛給他遞帕子擦臉時說到這事,奚珣面上不是很在意,但一字不漏地全都聽了進去,聽完後只是一笑,把帕子遞還給她,順便道:“聽你母親的,她管着一家子,不會錯。”
奚珣對唐氏有幾分敬意,能養出顧鴛這樣合他心意的女兒,可見為人處事方面還是有自己的長處的。
洗漱完畢,又該上床歇着了,奚珣着白綢裏衣,外面披件大衣,坐在榻上看了會人物志,擡眼見床那邊的王妃已經躺好,單手一攏收起了書卷擱回到架上,起身走向了床邊,退了鞋襪,自己也躺了上去。
顧鴛看他上來,自己一天的任務完成,也閉上了眼睛,安安穩穩就要入睡。
誰料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捉住了她的,被子烘得熱乎乎,她掌心微微發熱,尤其她聽到他低低的問:“小日子可還在?”
顧鴛腦子轟地一下,進入天人交戰中,從未有過這樣的掙紮。
在,還是不在。
幾個字的事,可她就是說不出口。
在的話,她就能繼續安安穩穩睡了。
不在,遲了幾個月的洞房花燭夜,是不是就要來了。
要說顧鴛準備好了沒?給她再多的時間,她可能都沒辦法真正準備好,畢竟前世那次就是稀裏糊塗發生的,使得她一生都活在男女之歡的陰影下,對于生兒育女必做的那檔子私密事,一點憧憬都沒有。
康王婚宴那日,發生了一系列的事,顧鴛心裏其實是松了口氣,奚珣有了更多的公務要忙,就顧不上洞房了。
一天天拖下來,加上小日子也來了,顧鴛就更不慌了,也以為奚珣不會再提,至少這段時間不會提,不想小日子剛走,奚珣就來問了,冷不丁的一句,吓了顧鴛一跳。
她要怎麽回,又能怎麽回?
如果她說還在,憑她對這位夫婿的了解,他必不會再提了。
可顧鴛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就憨憨地說了實話,抱着那麽一種總是要死的,早死早超生的壯烈心态,眼睛已經閉了起來,只等男人下一步動作。
“小笨蛋。”
一聲寵溺的輕笑從身旁發出,飄到顧鴛耳中,耳根火燒似的燙,想甩開被子下他緊握住她的手,可掙了幾下沒掙動,反而被他捉得更緊。
心跳更加快了。
她聽到他說:“我并不打算有第二個王妃,我也希望我們一直都能好好的。”
好好的。
這話太有誘惑力了,顧鴛幾乎沒有什麽抵抗力,更不知道是誰先動的,然後兩個人都動了。
搖曳的紅帳外,落了一地的衣褲,男子的裏衣和女子的肚兜纏在了一起,便如賬內交織的兩具人影,做那極致的歡樂事,甭管明日是晴是雨,是緣是劫。
然而真到了明日,顧鴛望着頭頂帳子上小兒懷抱錦鯉的圖案,心想這是連翹幾日前換的,難不成就是在為昨晚做準備。
腰酸背痛的感覺,異常熟悉,跟上一次,整整隔了一世。
上一世,顧鴛只記住了這種痛,而昨晚,男人看她的眼神,擁抱她的力度,肌膚相貼的那種快樂,她感受得一清二楚,真正有了成為女人的真實感。
這也讓顧鴛醒了都不好意思睜眼,只等着男人穿衣離開,她才慢悠悠掀開了眼皮,發了一會兒的呆,把被子拉上了臉,想把自己藏起來。
誰料男人只是出去打個拳,也沒如往常那樣回北苑,而是又進了屋,就見他的王妃将被子拉得高高,只露出個眼睛,聽到他進屋的聲響,轉過了頭,一臉愕然地看着他,頰生紅暈,煞是動人。
奚珣失笑,大步走過去,撩起袍擺坐到了床邊,一派神清氣爽,就連眉宇間都多了幾分平日少見的那種得意勁兒,有了點他這個年齡男子該有的樣子。
唐氏那話說得還真沒錯,不管外表看上去多冷的男人,其實都一樣,好哄得很,只要你用對招。
顧鴛當時反問:“那您和父親為何總是不親近,父親難得來一趟,您還趕他?”
唐氏是這麽回的:“前提是,那男人心裏有你,也值得你去哄。”
顯然,父親在母親心裏是不值得的男人,而奚珣,目前看來,是可以哄的。
而且顧鴛隐隐悟到了一些捋順男人脾氣的竅門,那就是不避着他,親近一點,有話好好說,把他當作知心人那樣,不藏着掖着。
但也不是任何時候都管用,譬如昨晚,無論她如何求饒,他就是不應,扶着她的頸背,讓她更貼近他,迎合他,還讓她喊他好哥哥,羞也不羞。
不能想,一想,臉紅得都要燒起來了。
夫妻關系總算名副其實了,長樂王很願意服侍嬌無力的妻更衣,顧鴛這時候卻不太想面對他,不說房間裏還彌散着那股味兒,床榻上也是淩亂不堪,被子皺巴巴的,他臉皮厚,不害臊,她是臊的。
一夜過後,女人的變化是驚人的,那種從裏到外更美更媚的感覺,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奚珣也樂見顧鴛這種變化,因為只有他能帶給她這種變化,就像他的改變,也只為她。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程度了,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