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周科也開口了,“潘姑娘身世凄苦,當初救她之時就未曾想過要收她的銀子,二位如此,倒是讓我難堪了。”潘秋華被救之後,自然是編排了一段彰顯自己孤苦無依的凄涼身世,掩蓋了那些黑暗不恥的部分。

既然他們都這樣說了,方芷瀾也不強求,不過……

“先前潘姑娘說沒有去處,嗯,對于這個,我倒是能幫上一點忙,就是不知潘姑娘願不願意。”方芷瀾從容說道。

潘秋華搞不懂方芷瀾意欲為何,一時沒有說話,在心中仔細斟酌。

袁易辰微眯着眼睛,伸手抓住方芷瀾的手,等她的視線轉移到他身上之時,用眼神詢問,并表示了自己的不贊同。方芷瀾笑得無邪,用以安撫他。袁易辰心中百轉千回,最後決定暫且看她到底要做什麽。

“方姑娘請說。”開口的是周科,潘秋華一直在他這裏肯定是不行的,若是能有人肯為潘秋華尋一個出路,自然是極好的。當然他不會替潘秋華決定,聽一聽也是無妨。

“我們從京城而來,要到三清縣定居,因為路途遙遠,便只帶幾位仆人侍女,到了三清縣要補充家仆。屆時家裏的主人只有我哥哥一個,他還未娶妻,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而且他人品極好,正直又有能力……”

“芷瀾!”袁易辰打斷方芷瀾漸漸變味的說辭,這到底是要為他選丫環還是為他選妻妾?真是的,她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咳咳……”方芷瀾清了清嗓子,笑道,“哥哥你害羞了啊,那我不誇你了。反正都快到三清縣了,這些事情都是要辦的,現在遇到了潘姑娘也算是緣分,再者,如此一來對大家都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袁易辰心中郁結,他什麽時候害羞了,他有什麽好害羞的!“你不要胡鬧。”其它的話,還是等回去的時候再跟她說好了。“咱們趕時間,還請周大夫為我們抓藥。”先前周科已經說了方芷瀾并未大礙,只是身體較為虛弱疲累,多休息,吃些調理身體的藥便可。

周科也瞧出方芷瀾很熱心而袁易辰并不樂意,因此也不說什麽,起身去抓藥了。

而潘秋華已經因為方芷瀾的一席話而有所動搖,袁易辰的風姿她已然看到,原本覺得自己與他這樣的人不會有什麽交集,因此并未有什麽旖旎之思。現在突然有一個大好機會呈現在她面前,她怎能不動容,只不過覺得這個機會太美好,有點兒不敢相信,要仔細思量一番。

周科很快便把藥抓好,袁易辰過去付錢,趁着他不注意,方芷瀾悄悄對潘秋華說:“你考慮考慮,我們明天才走,若是你想好了,明日巳時之前到客棧找我,我叫方芷瀾。”快速說完這些,方芷瀾便恢複神色,與袁易辰離開了。

方芷瀾現在是在賭,賭潘秋華的野心。跟一個家世不錯年輕英俊無妻無妾的男人,雖然只是作為下人,但是總比跟着一個清貧的小鎮大夫強吧。她之所以說巳時之前,其實也只是說給潘秋華聽的,她倒并不是要在那個時候就啓程。若是潘秋華不來的話,她會繼續留下,她的這項任務不能不完成。

從周科那兒出來沒多遠,袁易辰便停了下來,面色不虞地看着方芷瀾,說:“你到底又想做什麽?”

他的語氣有點兇,方芷瀾有點兒不适應,可是也理解他的反應,低着頭想了想,說:“我就是想做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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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做好事麽?而且,你心中本是不喜那位潘姑娘的,這又突然要将她攬到身邊,我實在不明白你想做什麽。說起來,你做的許多事情我都不理解,誠然最後都不算是壞事,但是那些事情都不是你該做的。”

“那你認為我是要做什麽?”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了,今天對與潘秋華,聖母心崛起不行嗎?

“你想将她推給我……你對我的心,難道就這麽涼薄麽?”實在是太傷心了,她不是說過不會跟別人分享丈夫所以不想成親麽?他不是跟她說過他只娶一人的麽?她現在是什麽意思?

呃……雖然方芷瀾的确是想以袁易辰為“誘餌”,引誘潘秋華上鈎,将她帶離周科身邊,但這只是權宜之計而已,她不能讓潘秋華禍害周科,更不可能讓她去禍害袁易辰。看到袁易辰臉上明顯的受傷神色,方芷瀾有些慌了。“你誤會了,我沒有那樣。”

“還說沒有,先前你……”想到她剛才推銷式的口吻,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沒有!”方芷瀾矢口否認。

袁易辰氣惱地看了她一眼,暫時不想跟她說話,轉身繼續走。

方芷瀾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袁易辰那麽生氣,比在書院那次嚴重多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有立即追上去,心中有些難過,她也很無奈啊,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合理,可是必須做啊。

袁易辰沒聽到她的腳步聲,可是又覺得自己不能總是什麽都由着她來,怎麽樣都要讓她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免以後做出更不可理喻的事情。只是畢竟這是在外面,他不放心她,因此放慢腳步,卻沒有回頭。

方芷瀾難過了一陣,又努力站在袁易辰的立場上想了想,知曉他是在意自己才會生氣,于是做了一個深呼吸,擡步跑了過去。

聽到她奔跑而來的腳步聲,袁易辰的嘴角情不自禁向上揚起,心中的怒氣也消了許多。

方芷瀾很快便追上他,與他并排而行,只是他目不斜視,臉上也是冷冰冰的,當方芷瀾于無物。方芷瀾心中跟他杠上了,一直扭頭盯着他,腳步也并未放慢,始終保持與袁易辰的腳步一致。

袁易辰雖然一直看着前方,但是注意力一直在方芷瀾身上,但是他暫時不打算與她“和好”。只不過,她能不能看一下路啊,就算想用目光擊穿他,也要偶爾看看路況才好啊,前面有一塊凸起的石頭會絆倒的。

他一直看着那塊石頭,心中在祈禱着方芷瀾快轉頭看路,可是方芷瀾根本聽不到他的心聲。袁易辰心中那個氣急,算了,不管她,就讓她摔一跤好了。

可是,當看到方芷瀾的腳就要踢到石頭的前一瞬,他還是快速地伸出了手,将方芷瀾一把扯了過來,方芷瀾順勢撞到他的懷裏。

方芷瀾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有些懵了,耳邊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茫然地眨巴着眼睛。

“笨蛋,走路不會看路麽?”袁易辰的聲音很無奈,回味了一下,似乎還有一絲……寵溺。

居然敢說她是笨蛋,不看路不都是因為他嗎?“看你就夠了啊!”方芷瀾按壓住心中的留戀,從他的懷中掙開。

袁易辰原本就沒擁得很緊,因此方芷瀾很輕易就逃離他的懷抱。方芷瀾嘟着嘴巴看他,像個鬧情緒的小孩兒,無聲地表達自己的不快。

“你幹嘛拉我?”方芷瀾問,心想你這是故意想占便宜麽?

袁易辰将視線下移,看向那塊凸出的石頭,“我不拉你,此時你已經趴在地上了。”

方芷瀾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那塊石頭就在自己腳邊,便知道緣由。旋即她笑了開來,心中滿意地說:“所以說,其實你還是關心我的?”

袁易辰無奈地嘆氣,“我不關心你,那還會關心誰?”

方芷瀾很沒出息地因為這句沒什麽特色的話語而感覺甜蜜了,于是順着杆子往上爬,問道:“那你不生我的氣了麽?”

“仍是生氣的。”

“那這樣呢?”方芷瀾說完,飛快地踮起腳尖,在袁易辰的唇角親了一下,然後立即回複原位,低垂着頭,掩飾已經染上紅霞的臉龐,只是那紅霞已經蔓延到耳根,顯露無疑。

袁易辰驚愕地睜大眼睛,甚至有一刻如墜雲裏,一切都覺得不真切。不過他知道這是真的,低頭看到方芷瀾無比嬌羞的模樣,他的嘴角再次不自覺地揚起。

方芷瀾感覺到頭上炙熱的目光,羞赧無比,然後轉身擡步走了,步履有些淩亂。

“你還去周大夫那兒作甚?”袁易辰笑着說。

方芷瀾腳步并未停滞,很自然地旋身往回繼續走。埋着頭經過袁易辰身邊的時候,袁易辰抓住她的手腕,“怕你摔倒,還是我牽着吧。”

方芷瀾正是丢臉的時候,他又以此為借口,這倒是激起她的逆反之心。她一臉正經,說:“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放手吧。”平時在無人的地方就算了,在外邊他一向很守規矩的,她這樣說,他會有所規避的。

可惜的是,她想錯了,袁易辰連猶豫一下都沒有,坦蕩蕩的笑着道:“你我不是兄妹麽?你先前不是叫哥哥叫得很順口麽?哥哥牽着妹妹,這是兄妹情深,并無不妥。”

方芷瀾擰着眉頭睨視他,須臾之後,算了,就讓他得逞一次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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