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晚飯過後，袁易辰來到方芷瀾的房間。憐珠和憶春都很識相地離開了，留給他們單獨相處的空間。
盡管近來都與袁易辰同坐一輛車，車上空間小，可是因為兩人日漸親密，單獨相處什麽的，已然習慣。但是現在在這還算寬敞的客房，她卻局促起來，這一切皆因她心虛。
方芷瀾扯上一張笑臉，說：“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沒事我就睡覺了，你也去睡吧。唉……其實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袁易辰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很自然地走到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将一杯遞到另一個位置上，從容不迫地說：“來坐下，咱們慢慢說。”
方芷瀾只好坐下，等着他發問。
她的樣子有些可憐，袁易辰壓下心中的憐惜，直截了當地問：“今天的一切，并不是意外對麽？”
方芷瀾皺眉，并不回答。袁易辰也并不打算要她回答的樣子，繼續道：“自從你聽到大石鎮的時候，你就開始不對勁，你反常地說要留下來，選擇讓周科給你看病并且要親自前往，都是有原因的是麽？”一個下午的時間，他都在思考其中的玄妙，猜測分析。
他猜的沒錯。方芷瀾說過很多謊話，可是現在面對袁易辰的各種懷疑和猜測，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編造更多的謊話來圓謊。潛意識裏，她很讨厭這樣的感覺，她不想說那麽多謊言了。
“是不是有什麽人委托你，讓你幫他做一些事情？”這個猜測很大膽，但是袁易辰覺得唯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方芷瀾的行為，只不過，會是什麽人讓她做這些呢？按照他所了解的，方芷瀾的交際圈很小，僅有的那些人，似乎也沒有理由讓她做這些事情。他不确定，不過當面問出來，可以看她的反應。
事實證明，袁易辰的策略很奏效，方芷瀾聽到這話時，眼中的詫異是那麽明顯。未等她說什麽，袁易辰先開口了，“果真如此？那個人是誰？”問完這話，袁易辰的神色很不好看，嘴唇緊抿着。
方芷瀾很糾結，她不知道要怎樣說，他猜測的沒錯，可是那個人，不能說，即使說了，也很難讓人接受。或者……說是神仙指引的？
“你是在編謊話來打發我麽？”
連這也看得出來，被人看穿的感覺實在是……很無奈，雖然對象是袁易辰所以沒那麽讨厭。
袁易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方芷瀾放在桌底絞纏的手，在方芷瀾羞愧的神色中，堅定地道：“告訴我，好麽？你知道我是關心你，擔心你的。”
方芷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好，真苦惱着，耳中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告訴他吧，待會我會為你證明。”這是系統君的聲音，語氣少了平日裏的調笑意味，聽不出什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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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芷瀾更加意外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在消化系統君所說的話。直到感覺到來自手上的痛感，她才注意袁易辰不虞的神情。
心想，說就說吧。“你猜的差不多都對了……至于這個人是誰……”至今她都覺得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很荒謬，實在不知怎麽樣才能讓自己的話語有說服力。
無奈之下，她擡頭望了望，說：“還是你自己出來說明吧。”
袁易辰對她的舉動感到十分驚訝，怎麽弄得像是周圍有鬼似的？他不是害怕，是覺得詭異。
方芷瀾等着，可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而袁易辰狐疑地看着她，問：“你剛才的話，是跟誰說的？”
“一個系統，呃……他是一個看不到真身，只有聲音的……人。”應該算是個人吧，即使不是人，也是由人控制的，若是搬出什麽鬼怪神仙出來，她怕會吓到他。
“系統？”袁易辰很疑惑，這是人名麽？
“嗯，他是一個有超能力的人，他知道很多事情，簡直是一個先知。”方芷瀾斟酌之後，頗有些艱難地說道。
“你說的……是神仙？”袁易辰問，世人都信神，可是他從未見過，身邊之人也無人有幸得見，潛意識裏，已經将此當做虛妄的存在。
“不是。”方芷瀾立即否定，神仙什麽的，還是讓她留點美好的想象吧，“他算是介于神仙與人之間的存在吧。”簡而言之——他不是人。
袁易辰凝眉思索，方芷瀾說的話實在是太虛渺，讓人很難相信，但是又因為這是方芷瀾說出來的，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這下，輪到袁易辰糾結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知道這很荒謬，這也是我不跟你說的原因。”說完之後，方芷瀾十分不滿地對着空氣語氣不善地道：“你說要出來為我證明的，怎麽還不出來。”辦事效率也太低。
袁易辰也擡頭四處看了看，心中的感覺十分奇妙，就跟半夜行走在墓地中所差無幾。
看到袁易辰不甚淡定的神色，方芷瀾不由得笑了，“你不要害怕，他不是什麽鬼魂，好吧，你就将他當成一個修仙失敗卻又有點法力的人吧。”然後她附耳過去，小聲地說：“他是個欺軟怕硬的，我都跟欺負他，你別擔心。”
“誰說我欺軟怕硬來着？”系統君終于出現，只不過有點不爽。
“是我是我。”方芷瀾攬下這個性格特點，因為暫時還是不要惹他生氣為好。
聽到這不知哪兒來的聲音，袁易辰已經驚呆了，這……難道真的有這種……詭異的事情？
方芷瀾急着證明自己，雀躍地跟系統君說：“你快跟他說我以前和今天做的，都是好事，因為任其發展以後會導致他們的不幸，我是在拯救他們，還有這些都是你讓我做的。”
“嗯，鐘情說的沒錯。”系統君說道。
“是方芷瀾說的沒錯。你又叫錯我的名字。”方芷瀾立即糾正道，旋即轉頭微笑對袁易辰說，“有許多像我這樣命苦的女子在辛苦地為他做這些好事。”她覺得，還是不要将自己來自于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告訴他，若是他知道了的話，很有可能會引發其它的問題，到時候她不知要解釋到什麽時候了。
她的心思，系統君自然立馬就了解。于是呵呵笑道：“嗯，方芷瀾所說沒錯。”
“那麽，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芷瀾年紀尚小，讓她做這些事情難度卻不小，也極為不便，系統公子為何不讓其她人來做呢？”袁易辰向着聲源處發問，他的心态已經調整好，世間本就有許多奇怪之事，他會接受。
至于“系統公子”這個稱呼，方芷瀾表示很想笑，好吧，其實她已經笑了，只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袁易辰轉向方芷瀾，問：“你身體不好，以前也極少出門，認識的人基本也只是方府裏的人，你不該接受他的委托。”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她第一次見賀思懷就那麽大的意見，以及之後的種種事跡。還有世子與那白姑娘……原來都是要幫助他們，只是以前的事情都安全地解決了，可是以後還會有麽？若是遇到的不是善類，那麽想要善始善終就很難了吧？他實在是不希望方芷瀾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去做那些事情。
方芷瀾低下頭，弱弱地說：“我這是在做善事啊。”
“人各有命，況且，也不一定會是你們所認為的都是悲劇。”先知什麽的，實在是很難讓人信服。
就在這時，系統君出聲了。“讓她積善，為的是給她續命。”
這一聲驚呆了兩個人。方芷瀾不知道他這是為了讓袁易辰不再有異議還是實話。而袁易辰被“續命”兩字弄得心驚，方芷瀾的體質不好，若是不好好調理，或是又生些大病，那麽……
“那……她已經做了許多善事，還需要多少才能……”袁易辰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心中想知道的了。
好在系統君也不賣關子，“如今她來到江南，加上之前已經幫了幾人，往後幾年偶爾再做一些，就沒什麽問題了。”
“如此一來，她的身體就會沒問題了麽？就會……”
“嗯，就會活得很久了。”系統君像是炫耀一般。
而作為當事人的方芷瀾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因為她還辨不清真假。
袁易辰沉默了，繼而看向方芷瀾，心中百轉千回。
最後，袁易辰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堅毅地道：“既然如此，往後我會盡力幫助芷瀾，與她一同完成你所交代的事宜。”然後他握緊方芷瀾的手，滿含深情地說，“芷瀾你放心，你一定會好好的。”
方芷瀾仍然有些茫然，心想她是會活得好好的，就算在這裏不能好好地活着，她也可以在另一個地方繼續活着。
“嗯。”方芷瀾堅毅地點頭。
事情說完，系統君離開了。
想到先前系統說的“續命”，袁易辰的心中難免心疼，她将方芷瀾拉到自己懷中，緊緊地将她擁住，生怕她會離開自己，離開世間。
感受到她的力量以及擔心，方芷瀾回抱着他，心中亦是溫暖感動，她柔聲安慰道：“你別擔心……”原本想說“我不會有事的”，或者“我不會離開的”，但是話到嘴邊，她怎麽也說不出來。只是心中的歉意愈發濃重，她想要彌補。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