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小子誰啊?
岑星最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喝一杯熱牛奶。
喝了以後真的就能靜下心來,變得容易犯困。人在迷迷糊糊的時候,依舊會胡思亂想。他躺在床上,閉着眼睛,裹着被子,在腦袋裏胡亂編一些說出來絕對會羞恥而死的以自己和虞惟笙為主角的愛情故事。偶爾會因此而逐漸變得精神亢奮起來,大多數時候會想着想着便睡過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入睡以後還能繼續做一個同樣主題的夢。
可惜,總不能如願。他在夢裏絕大多數時刻都在做題。
他的基礎本來就差,又要學會許多以往從來沒接觸過的東西,過程自然困難重重。
岑星心裏知道,自己不是特別機靈的學生。從中學時代起,班級裏的優等生在課堂上就已經能完全掌握的東西,他回家後再努力鑽研也時常一知半解。相比身邊成績墊底的同學,他唯一的優勢不過是比他們更認真一點罷了。
但也只有那一點。他不愛念書,只是天性老實,所以會努力完成任務。
這些天,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發奮刻苦。這讓他有了一點新發現。
在擁有充分指導時,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蠢笨。
岳霄和虞惟笙很喜歡誇他聰明。聽多了,逐漸掌握的知識也增加了,他就有一點信了。
他給自己打氣。雖然不算是聰明小孩,但他至少也該有普通程度。普通程度的學生,努力一下,及格總是可以的吧。
他為此加倍努力。
成效顯著。整整半個月,幾乎每一天的夢,他都擺脫不了學習。
大多數時候在做題,偶爾在考場裏哭,極少數時候抱着成績單哭。都挺慘的。
醒着的時候再雄心壯志,等睡着了,果然還是對自己沒底的。
臨近開學,看着學習進度,他逐漸變得焦慮,情緒也變得不穩定。剛學過的題目琢磨半天找不到解法,就會忍不住要掉眼淚。
不僅做題時這樣,晚上吃完飯端着空碗去廚房時不小心把碗摔了,都能蹲在地上哭好久。
虞惟笙循着聲音找過來時被他吓了一跳。
“手劃破了?”他走到岑星跟前,也蹲下來,“嚴不嚴重,讓我看看?”
岑星覺得丢臉,埋着頭左右晃。
虞惟笙看不明白,幹脆拉過他的手仔細檢查。确認過兩只手都毫發無損後,虞惟笙有些茫然。
“一個碗而已,又不貴,”他說,“摔了就摔了。”
岑星吸着鼻子,依舊搖頭。
虞惟笙拉着他出了廚房,又找了工具回去清理地磚上的碎瓷片。岑星站在廚房門口一邊掉眼淚一邊看着,腦子裏都是些亂糟糟的東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麽。可能是因為念書好難,累得要死,心裏沒底,怕失敗,擔心被虞惟笙看不起,還覺得被虞惟笙看見自己突然失态很丢臉。
總結下來,自己好像沒什麽能讨人喜歡的地方。
虞惟笙就不一樣。接觸得越多,岑星越覺得他完美,想跟他在一起。
這種完美體現在方方面面。比如,平日看似從來不做家事的虞惟笙眼下收拾起來卻意外麻利。很快,地上就幹幹淨淨了。
“是不是很怕開學?”虞惟笙一邊用濕抹布擦地一邊問他。
岑星點頭。他計劃的學習進度還沒完成一半,時間卻已經所剩無幾。
“你這是太累了,”虞惟笙站起身來,“不如先想想,等成績出來了要我帶你去哪兒玩。”
岑星低下了頭。
他不好意思說,雖然覺得自己及格不了,但獎勵怎麽使用卻是已經想過無數遍了。這是他每晚躺進被窩裏以後的創作主題之一。
虞惟笙洗過了手,走到他跟前:“別崩得太緊了。摸底考試不是一個終點,你還有一年的時間都可以用來努力。”
岑星點了點頭。
但他心裏想的卻是,可是這次考試對我特別重要。
虞惟笙拉着他來到客廳,又問:“加油的手語怎麽做?”
岑星眼眶紅紅擡頭看他,伸出一只手,握成了拳後彎曲手肘向着自己的方向小幅度但用力地動了一下。
“倒是挺形象的,”虞惟笙說着,也學着他的樣子做了一遍,“加油。”
岑星點頭。
虞惟笙的鼓勵并沒有讓他産生太多的自信或者動力,卻神奇地使他緊繃的神經微微放松了下來。
他想,虞惟笙真好。虞惟笙每天晚上端來的牛奶,都比平日裏喝到的更美味許多。
那裏面沒有加糖,但很甜。他每晚喝過以後都在腦補中向他表白,想象他接受自己的場景,夢想有一天能和他結婚。
岑星擡手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
“怎麽?”虞惟笙問。
岑星指了指自己的房間,示意自己要去看書了。
回到房間以後,岑星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小失誤。
剛才那麽好的機會,要是能教虞惟笙做一個“我愛你”的動作多好啊。這樣,以後喪氣的時候就可以跑去找虞惟笙求加油,然後享受一下。
怎麽就錯過了呢,自己真是豬頭豬頭。
他也沒郁悶太久。時間寶貴,趕緊學習。
有生之年最刻苦的暑假就這樣過去了。岑星懷抱着緊張和惶恐迎來了新學期。
開學第一天,班級裏的氛圍緊張卻也寧靜祥和。畢竟絕大多數同學早就開始上課了,現在不過是把到校時間提前了一些。
為了配合高一高二的學生,摸底考試要從第二天才開始。
這所學校每個月月考的規矩是,三個年級打亂後座次隔開,确保每個學生考試時都坐在陌生的教室,前後左後全是不同年級的人,好嚴防作弊。
參加完開學典禮,高三的學生們正常上課。
岑星悲傷的發現自己在數學課上依舊聽不太懂。他愁眉苦臉了大半節課,突然有一張疊起來的小紙條飛到了他的課桌上。
岑星四周張望了一圈。對他而言,同學們都是生面孔。大多數人在聽講,少數趴在桌上瞌睡。只有斜後方的一個男生正在看他,見他轉身還沖他小幅度地招了招手。
那面孔隐約有幾分熟悉。
岑星打開紙條,上面寫着:你是岑星對吧!!!!!
用了五個感嘆號,可見十分激動。岑星茫然起來。雖然之前請了十多天假,可他在暑假期間還是來上過幾天課的,也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做過自我介紹。這人怎麽像第一次見到他似的。
這麽說來,自己會覺得這個人長的有點熟悉,就不是因為暑假時見過了。莫非是舊識?
岑星埋頭苦思了半天,毫無頭緒。
他又回頭,見對方依舊看向自己,于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那男生立刻笑了起來,對着他比口型:是我呀!
岑星心想,你誰啊!
“還真的是你啊,”一到下課時間,那男生立刻沖了過來,說話時笑容滿面,“我就說看着眼熟。你怎麽和小學的時候都沒什麽變化。”
岑星心想,難怪認不出,原來是小學同學。眼前的這個男生,看身形長相,顯然是個Alpha。大多Alpha二次發育時都會給外貌帶來明顯的改變,時隔多年,若非當年極為熟悉,很難認得出來。
“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呀,”男生有些郁悶,“我是霍行之啊!”
岑星眨巴了兩下眼睛。
眼看霍行之眉頭都皺了起來,岑星猛地站起身來,一臉豁然開朗。他擡起手來指向對方,驚訝地張開了嘴,接着很快笑了起來。
“對,就是我,”霍行之也跟着笑,“可算是想起來了啊?”
岑星趕緊點頭。
霍行之小學時曾經跟他同桌,感情很好,一度形影不離。方才之所以想不起來,除了霍行之變化太大,還因為兩人作為同學的時間很短暫。兩年級下半學期時,霍行之就因為父母工作調動而轉學,之後再無聯系。
結識時過于年幼,相處時間也不長,難免記憶模糊。
倒是霍行之,居然在那麽多年後依舊記得他的長相。
“怎麽,你還是不能說話呀?”霍行之問。
岑星有些尴尬地點了點頭。
“沒事,你現在至少能寫字了。”霍行之笑着說道。
當年岑星會寫的字很少,兩人之間的交流主要靠瞎比劃和胡亂猜,日常雞同鴨講。
“你怎麽突然轉學到這兒,”霍行之問,“你們家也搬過來了嗎?”
岑星聞言,低着頭伸手抓了抓頭發,開始害羞。
不是哦,我在家裏一哭二鬧三上吊逼着父母答應我獨自搬過來的。理由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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