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虞式半永久

醫生話語落下的瞬間,原本軟趴趴窩在他懷裏的岑星微微地動了一下。

虞惟笙低頭看了一眼。岑星的眼睛是閉着的,一只手緊緊地攥着他胸口的衣服,把面料捏得皺成一團。虞惟笙回家至今沒機會換衣服,只脫了大衣和西裝外套,被岑星捏皺的是他原本平整挺括的襯衫。

不過,比起一件普通的白襯衫,他更在意的是岑星方才聽見的話。原本還擔心岑星的身體,此刻卻希望他能病得更迷糊點兒。

私人醫生不方便開處方藥,好在岑星的情況,吃一點普通的退燒藥片配合物理降溫即可。虞惟笙家的藥箱裏就有。

醫生離開以後,家政來了。被岑星纏着無法脫身的虞惟笙終于被拯救,可以不用抱着這麽大個孩子忙活。

家政阿姨幫着拿了藥倒了水,在下樓前回了好幾次頭不停打量他倆。虞惟笙知道她在想什麽。

當初,他對所有人說,岑星是他的表弟。現在,人家看他把表弟摟在懷裏,哄着吃藥,還親臉蛋,心裏哪能不多想。

虞惟笙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表演,無奈岑星現在糊塗的很,又因為身體不适變得比平日更愛撒嬌。不親一下他不肯把藥吃進嘴裏,虞惟笙能拿他怎麽辦呢。

吃過了藥,岑星很快便睡着了。虞惟笙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床上,他也沒轉醒。之後沒過多久,他開始不停地翻身,間或還會發出一些聲音,眉頭也蹙起來,十分難受的模樣。

虞惟笙坐在一邊小聲跟他說話,伸手碰他的額頭和面頰。這樣簡單的安撫意外的有用,岑星很快變得平靜下來,片刻後睜開了眼睛。他看起來沒有醒透,有些遲鈍,傻傻地盯着虞惟笙看了會兒後,掙紮着想爬起來,要抱。

虞惟笙沒轍,也躺了下來,隔着被子抱住了他。

這小孩,怎麽生個病,比平日更黏糊了十多倍。他在他背後輕輕地拍,又親他的額頭,對他說,“乖乖的,好好休息”。

岑星果然變得很乖,閉上眼睛很快再次睡着了。

虞惟笙側躺在他身邊,用一只手撐起頭來,安靜地看他。去掉心疼和無奈的部分,虞惟笙發現自己胸口飽脹着的,還有許多滿足。他正被自己心愛的人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賴。岑星在神志不清時視他為安全感。

而他願意向自己承諾,要岑星的這份期待永不落空。

這一次入睡後,岑星不再露出痛苦的神色,睡顏平和,呼吸勻稱。又過了不久,他的額頭上逐漸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打濕了一小部分劉海。虞惟笙原本也有些困了,見狀又清醒過來,起身下床,抽了紙巾來給他擦汗。可以想見,被子底下,岑星身上肯定也出了不少的汗。這不是一件壞事,意味着他的熱度正在逐漸散去。可濕噠噠捂着,肯定是不舒服的。再過一會兒等岑星醒來,最好是能趕緊洗個澡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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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惟笙又覺得為難了。讓岑星獨自去洗澡,小朋友不一定願意,他也放不下心。可跟去,實在不合适。

猶豫中,虞惟笙恍然間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從他回來到現在,岑星身上一直隐約飄散着些許信息素的氣味,比平日裏更明顯,卻遠比不上以往發.情期時的濃度。對已經有了一定免疫力還吃過了抑制劑的虞惟笙而言,完全可以忍耐,能把這香甜美味的氣味當做是一種單純的享受。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在回家路上提前服用的抑制劑效果逐漸退去,空氣中原本若有似無的奶油味卻在不知不覺間濃郁了起來。仿佛是溫水煮青蛙一般,當虞惟笙終于警覺,他的身體已經提前有了反應。

空氣中,屬于岑星的那份甜,早已在悄無聲息中徹底将他包裹,浸透他的皮膚和呼吸。

虞惟笙想去尋找中和劑,還未行動,面前的岑星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緊接着,他睜開了眼睛。

兩人隔着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對視了幾秒後,岑星原本舒展的眉頭突然又糾結了起來。

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虞惟笙不久前才又為他測過體溫,明明熱度已經褪去了大半,但此刻他的雙頰卻染着不自然的潮紅。才剛剛轉醒,呼吸卻顯得急促。他就這樣皺着眉,眨了幾下眼睛,接着動了動身子。虞惟笙原本用被子把他裹得緊緊的,像一只蛹。他在安靜了片刻後,雙眸逐漸染上一層霧氣,扭動着身體試圖從被子裏掙脫出來。

虞惟笙在把他抱上床之前脫掉了他的外衣。雖然開着空調,可他滿身的汗,掀了被子一定會着涼的。

“你等一下,”虞惟笙強忍着心底的沖動,坐起身來,“我幫你拿外套。”

剛說完,岑星已經掀開了被子的一角,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襯衣下擺,不讓他離開。

虞惟笙方才随手把岑星的外衣抛在了不遠處的沙發上,稍稍有些距離,一時間夠不着。

“我不走,”他低頭安撫,“只要兩秒鐘就回來,星星等我一下,好不好?”

岑星卻像是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緊咬着嘴唇,身子在半掀開的被子裏動了幾下。原本一直蓋到他脖子的被子伴随着他的動作逐漸向下滑落,露出了他的肩膀和胸口。

岑星身上還穿着睡衣,此刻雖淩亂,卻不暴露,只露出些許頸部的皮膚,和小半截鎖骨。他拉着虞惟笙的那條手臂,寬松的袖口向上皺起了一截,露出了一小片潔白的皮膚。

這本不該是引人遐想的畫面。虞惟笙愣愣地看了幾秒後,移開了視線,接着強行拉開了岑星緊拽着他衣擺的手。

身側很快傳來了抽泣聲。

不止抽泣聲,還有窸窸窣窣的響動。虞惟笙逼着自己不去看,下了床後拿起岑星的外衣,丢回床上。

“穿上。”他說。

餘光中可以看見,岑星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他哭得好專心。

虞惟笙暫時沒有餘裕再去催促,他忙着尋找中和劑。越是着急,越是遍尋不着。

耳邊一直傳來岑星的哭泣聲。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除了氣息造成的聲響外,虞惟笙還捕捉到了一點由聲帶振動所發出的嗚咽。這讓他終于克制不住回過頭去。

岑星已經徹底掀開了被子,低着頭,臉上濕嗒嗒的全是淚水,不止面頰,幾乎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膚都泛着帶着潮熱的紅。他看着虞惟笙,緊咬下唇,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接着伸出雙手。

虞惟笙沒有動,他心中隐約意識到了面前正在發生什麽。

短暫的幾秒過後,岑星眨動了一下眼睛,又有更多的淚水從那雙大眼睛裏湧了出來。

他看起來那麽脆弱,那麽無助,那麽需要他。

他對他張開嘴,沒能發出聲音,只比了一個口型。虞惟笙讀懂了,他在說,“抱抱”。

虞惟笙沒有辦法拒絕他。

當他坐回床邊,岑星很快向他撲了過來,用力摟住了他。伴随着這副潮濕的身體一同向他撲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甜。

虞惟笙在忍耐中隐隐作痛。

岑星抱着他,也被他抱着,卻依舊不消停,一直在動。他的眼淚并沒有因為虞惟笙的擁抱而停止,反而落得更厲害。虞惟笙的襯衣胸口很快便被打濕了一小片。

“星星,是不是很不舒服?”他問。

岑星一直在掉眼淚。他的頭動了動,虞惟笙不知道那究竟是在點頭還是在搖頭。不僅因為那動作太過細微,也因為此刻他幾乎無法集中注意力去分辨。

他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醫生對他說的話。

永久标記就會好的。永久标記過後,岑星就不會再因為發.情期而被迫承受痛苦。那對他們而言不是一件壞事。

岑星希望能和他結婚,而他可能永遠也拒絕不了岑星的任何希望。

那十七歲或者十八歲,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努力搜集自己僅剩的最後一些理智,而他懷裏的人卻正試圖徹底的摧毀它們。岑星哭着往他身上黏過來,不僅抱着他,還想爬進他的懷裏。他用腿去蹭他的身體,又把嘴唇緊貼在他的皮膚上。

他主動親吻虞惟笙的頸側、下巴、面頰,最後努力地仰起頭,把嘴唇和虞惟笙的重疊在了一塊兒。

他學着虞惟笙曾經對他所做過的那樣,張開嘴,小心地**虞惟笙的唇瓣,用舌尖輕輕試探。他的嘴唇一直在顫,虞惟笙在那片柔軟中還捕捉到了些許鹹澀的味道。

岑星落了太多眼淚。

這個濕嗒嗒的孩子。不止臉上,身上也出了許多的汗,睡衣因而被染上了幾分潮氣。這讓虞惟笙不由得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也一樣被打濕了。

岑星遲遲得不到回應,哭着同他拉開距離,用可憐的、帶着讨好和祈求的眼神看他。

他的睫毛上也沾了水珠,伴随着他眨眼的動作,跟着一起輕輕地顫。

“星星。”虞惟笙小聲叫他的名字。

岑星在那麽近的距離,擡着頭仰望他。

“……你乖一點。”虞惟笙說。

岑星抿着嘴唇,片刻後,點了點頭。

虞惟笙看着他,又重複了一次:“你乖一點。”

岑星垂下視線。他不動,眼淚卻依舊大顆大顆往下墜。

虞惟笙知道,他是真的難受。

他擡起手,扶起他的下巴,然後低下頭。岑星果然是很乖的,當他主動親吻,總是會立刻張開嘴唇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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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星這一次睡得特別沉。一直到過了晚飯時間,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虞惟笙去看了冰箱,發現他連準備好的午飯都沒有動過。心中擔憂小家夥這樣會餓着,可又舍不得在他熟睡時把他叫醒。

他坐在二樓的客廳裏,時不時走進岑星的房間看一眼,有時還會坐到床邊上,伸手碰碰他。

如果可以,他很想也躺到床上,幹脆地抱着他。他想一直嗅他身上那股甜香氣味,還希望他在醒來時睜開眼立刻能看到自己。

可當他真的這麽做了,在感到幸福的同時,卻又覺得心虛。

他想,自己是不是過分了。

在岑星的父親面前那些冠冕堂皇的承諾,最終他都沒做到。他根本不是一個那麽安全的Alpha。心動從來就是理智的反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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