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本書

朱高熾原本以為何玉軒這般舉動就算是出格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這位看似得體的何大人突然又躺下了。

朱高熾茫然地擡頭看着何大人身後的內侍,卻看到這小內侍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這模樣看來是慣犯了。

何玉軒一躺下就有點尴尬,他這是曬着秋日的暖意習慣了,坐着坐着就躺了下來。但既然如此,何玉軒按着習慣滾了兩圈然後才坐起來,淡定自如地拍了拍身上的落葉,拱手說道:“讓世子殿下看笑話了,臣剛才舉止失态,還望世子恕罪。”

朱高熾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聲說道:“何大人如此肆意……倒也不錯。”

何玉軒勾唇笑道:“世子殿下身份尊貴,豈不是比臣還要肆意潇灑許多?”

朱高熾的臉色微變,神色顯而易見的沮喪了下來,顯然剛才何玉軒說的那句話該是戳到了他的心病。

何玉軒抿唇,卻也是不說話。

能讓朱高熾都情緒不佳的人……自然也只有同為朱姓的人,何玉軒自問自己是沒什麽話語權的。

“何大人,活着有時候也挺麻煩的。”朱高熾嘆息着說道。

何玉軒挑眉,朱高熾不過十幾歲的年紀,說出來這般話,卻是讓人有點心驚。

“生老病死往往在朝夕,若是世子一直思考這些,那眨眼間時間便不存了。”何玉軒淡淡地說道:“雖然活着是麻煩,可每一條命被搶救回來時,臣總有一種莫名的自豪感。”

朱高熾從未真的接觸過大夫,不禁好奇地說道:“學醫難嗎?”

何玉軒:“難不難不消說,求醫者不論身份如何,都是性命交托,若不能承當得起性命因你而死的因果,那便是煎熬之事。”

朱高熾驚訝地說道:“這傷情病患也有大小之分,閻王要人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這些又非是醫者的過錯。”

何玉軒眉眼微彎,語氣雖懶散,卻透露着幾絲笑意,“世子與王爺倒是相似,可惜世人并不是這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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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搶救不回的人,便是一份份沉甸甸的重量,那重量一次又一次地疊加,最終彙聚成了醫者背上沉重的悲涼,每一條救不回的命都讓人難受。

朱高熾聽着何玉軒的話,不禁抿唇說道:“看來不管是誰,都有各自的痛苦。”

何玉軒笑道:“世子這話不錯,便是皇上王爺,也終究有難以解決的問題,這問題或大或小,或者與百姓憂愁飯食不同,卻也同樣是難事。”

朱高熾聽着何玉軒的話,慢慢地失神不知道想到了何處,喃喃自語地說道:“但何大人頗為灑脫,若我也能如何大人一般……”

何玉軒眨了眨眼,他可不認為自己灑脫到何處,不如說是個能避則避的性格,若帶壞了世子殿下,燕王不得砍了他?

“世子,你瞧着世間嬌花,一年複一年皆如是,瞧着平淡卻也豔麗。雲雀天際翺翔自在灑脫,然也有畏懼之敵人。不論身處何處,皆有不同,更奈何這世間諸多不平事呢?”何玉軒斂眉,稍顯軟黏的話語娓娓道來。

朱高熾抿唇,小胖手搓了搓衣角,慢慢地說道:“若煩惱源自親近之人呢?”

何玉軒微愣,朱高熾這話雖為說明,卻已經點清了問題所在。

說來慚愧,何玉軒雖在燕王府多日,其實對燕王了解也不深,僅限于同人的了解與這寥寥數次的接觸。

若要确切說來,何玉軒确實能感受到燕王的野心,他不是一個甘于寂寞平凡的人,若當初太子朱标猶在,情況或許不同。然朱标已逝,建文帝一登基便削藩,被革除的藩王皆為庶人,更甚者湘王為自證舉家***……雖外界所稱朱允炆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但從削藩一事看來,這朱家倒是一脈相承的殘暴。

這話何玉軒可想,卻說不得。

他垂眸看着身側苦惱的燕世子,吞下一聲嘆息,也不知朱棣這位虎父如何有得這位當真溫和內斂的孩子……就是胖了點。

“臣是獨子,未曾有過兄弟姊妹,然人有五指,長短都不同,想必有差異也正常。”何玉軒緩緩道來,且不說身份,在這點上他還真的沒什麽經驗。

朱高熾抿唇苦笑,他的好二弟可說是他完全相反的一面。

活潑聰慧,武勇過人,雖驕橫跋扈了些,可性格鮮明,也更得父王的看重。而朱高熾生來孱弱,更是體質肥胖,這其中微妙的差別他怎能發現不了?

何玉軒瞧着朱高熾的模樣,輕笑着說道:“過往無可更改,做好當下便是了。如果一直不曾改變,那才是更大的問題。不過……世子殿下,您的身體有些孱弱,進補是好事,卻也不能過多,虛不受補。”

朱高熾微愣,微紅着臉說道:“尋常膳食倒是少進了些,唯有藥膳一直在吃。”

何玉軒似是想說些什麽,但還是忍住了,只是和朱高熾閑聊着,偶爾幾句俏皮話倒是把這位世子殿下逗得哈哈大笑,瞧着心情舒暢了些。直到日頭稍落,朱高熾情緒又低沉了些,“我該回去了。”

何玉軒斂眉,溫聲道:“世子若有事,也可來尋臣。臣微末之言,或許不能分擔,倒也能當個合格的聽衆。”

朱高熾忍不住笑道:“今日叨唠何大人了。”

小胖子認真地鞠禮,禮賢下士做到了至極,然後才轉身離開,而園子外早就候着世子的人。

堂堂燕王世子,若說這短暫的出走都沒人注意,那才是稀奇。

方才何玉軒一路走來,注意到路上都沒侍衛崗哨時,便清楚這或許是有人吩咐的。

何玉軒目送着朱高熾離開,這才彎腰拍了拍下擺的灰塵,忍不住嘆氣。

“子虛擔心什麽?”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何玉軒驚訝,他擡眸看着園門口,那正站着一人。

朱棣一襲黑袍,衣襟處有些淩亂,似乎是在某處匆匆趕回。便是這炎炎日頭都蓋不住他一身寒意,高大身影擋住了園門口的光線。待他走近幾步,何玉軒思忖,這般冷意倒像是剛從戰場厮殺歸來。

何玉軒拱手,“見過王爺。”

朱棣漫步到何玉軒身前,這處看似偏僻的園子集齊過燕王與世子,倒也不虧了。

“子虛不必多禮。”朱棣搖頭,淡淡道:“教子無方,讓子虛見笑了。”對比過燕王殺人不眨眼的模樣,何玉軒方知朱棣這溫和非是一貫有之。

如此說來,朱棣對他還算是不錯,還從未冷過臉色。何玉軒這般想,話也照回:“世子性情溫和體貼,倒是讓臣敬佩。”

朱棣眼中似是不贊同,“他如此心性,不能堪當大任。”

不能堪當大任這幾個詞,可不是什麽好詞,尤其是在皇家,在燕王這等境況下,對朱高熾絕不是什麽好事。

何玉軒斂眉,沒反駁朱棣的話,只是順着說道:“那王爺認為,什麽性格才能擔得起重任?”

朱棣眼眸幽深,“二子性格肖我,卻是不錯。”

何玉軒低眸,他雖然從同人得知,朱棣曾有過心思換人,卻沒想到這心思居然如此之快。

“二公子确實善武,然他獨缺少王爺一樣好處。”

何玉軒想了想他之前曾說過的話,可比如今說的大逆不道得多,那夜燕王沒砍了他,想必現在也不會因此殺他……吧?

朱棣的視線落在何玉軒身上,何玉軒淡定自若地說,“您是個自制的人,二公子卻是不然。”

點到為止,何玉軒沒再說下去。

朱棣劍眉寒霜,然周身的冷意卻随着對話漸漸消散,他甚至露出淡淡的笑意,看似和何玉軒閑談,“說來,子虛可有家室?”

何玉軒坦言:“曾有過婚約,後來家道中落,她家登門退婚,臣應了。”他沒覺得這是件多難堪的事。家道中落,何家本算可以的家境瞬間為空,若讓人嫁過來,于她也是不公。

何玉軒與未婚妻曾見過幾次面,有緣無分,也不當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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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眼12點,我驚了。

不知道有沒有高考的小天使(最好沒有要好好複習哦)

端午節安康,高考加油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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