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回,這只小狐貍自顧自地在他懷抱中睡過去

了此事嫌棄了小狐貍。

蘇沁琬見他擰着眉不作聲,心中酸澀,他終究是嫌棄了。也是,尋常男子都未必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子碰觸過,更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希望得到他青睐的女子不計其數,又何必再理會自己這個早已不清白了的。

失望地松開了摟着他脖頸的雙手,低着頭輕輕掙紮,嫌棄她的懷抱,再溫暖她也不要,這是她僅餘的驕傲!

趙弘佑察覺她的動作,下意識便将她摟得更緊,制住了她的掙紮。

“臣妾不潔,又豈敢再……”

“你胡言亂語些什麽?”趙弘佑板着臉瞪她,見她低着腦袋,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失望難過的氣息,又想起她方才的問話,突然伸出手去,重重地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痛得蘇沁琬一下便痛呼出聲,眼中水汽更濃了。

“痛了?朕就要你長長記性,什麽話不但不能說,甚至連想都不能想!”

蘇沁琬捂着被掐痛的臉蛋,淚眼迷朦地望着他,一時竟不知他這話是何意。

趙弘佑嘆了口氣,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瓜子,片刻之後低下頭去含着她的唇瓣,輾轉吸吮,無限柔情,直至将她親得軟了身子,方伏在她耳畔啞聲道,“這般,你可還覺得朕嫌棄了你麽?”

蘇沁琬雙頰紅豔,微微張着嘴怔怔地看着他。

趙弘佑見她還是迷迷糊糊的模樣,忍不住在她唇上輕咬了一口,低聲道,“太.祖高皇後、朕的生母文純皇後,均是軍中女子,在那戰亂的時代,這二人甚至親自照料受傷的将士。朕若嫌棄你,豈非也是嫌棄朕的嫡親祖母與母親?”

見她仍是傻愣愣的模樣,他正色道,“朕的愉昭儀,是清清白白地來到朕的身邊的,她冰清玉潔,朕不許你污蔑她!”

蘇沁琬定定地望了他片刻,陡然撲過來緊緊摟着他,放聲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确認,“真的不嫌棄?不許哄我!”

趙弘佑微微一笑,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你若再将朕的衣裳哭濕,朕便要嫌棄你了!”

哭聲頓止!

趙弘佑啞然失笑,拿過一旁的帕子為她拭着淚跡,見她偶爾還打個哭嗝,心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又在她臉上親了親,将她輕輕環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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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輕輕軟軟的嗓音從他懷裏透出來,“臣妾那般威脅舅舅,皇上可會覺得臣妾、臣妾……”聲音越來越低,後面的話趙弘佑也聽不清楚。

他低下頭去在她額上親了一記,贊賞道,“小狐貍很聰明,懂得在最危急的時候及時冷靜下來,想法子保存自身。”然後,平平安安地到他身邊來。

蘇沁琬在他懷中仰着頭望他,對上他明亮的眼眸。漆黑如墨的狹長鳳目中有憐惜、溫柔、贊賞,卻獨獨沒有她以為的懷疑、嫌棄。

她心頭一松,反手摟着他的腰身,将自己深深地嵌進這個溫暖寬厚的懷抱中……

“嬷嬷……”許久,她猛然回轉,掙紮着輕喚。

趙弘佑安慰地拍拍她的背,“放心,她如今很好,平平安安的,朕的人會照顧她,改日,待朕安排好一切,再帶你去見見她!”

“好……”

将懷中的女子哄睡了過去,趙弘佑抱着她上了床榻,又溫柔地為她蓋好被衾,正想着離開,卻察覺一方衣角被對方緊緊地抓在手中。

他無奈地搖搖頭,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将衣角解救出來,再望望沉沉睡去的蘇沁琬,終忍不住伏下身子在她唇上親了一記。

今晚之後,她便不會再陷入惡夢當中了吧……

大掌憐惜地摩挲着她的臉龐,他沒看錯,這果真是只小狐貍,一只聰明的小狐貍,幸好她足夠聰明,足夠機靈,這才能躲過孫府那些不懷好意,最終得以來到他的身邊。

想到蘇沁琬在孫府的那幾年,他眸色一冷。

不管孫培林是盧氏,還是小狐貍所殺,就憑他敢對他的人不軌,也足夠他死一千次、一萬次!

再次為蘇沁琬掖了掖被角,他一拂衣袍,起身大步離去……

郭富貴見他出來,連忙小步跟上,身後的柳霜等人互望一眼,又望了望再度合上的房門,一時竟抓不定主意要不要進去看看。

趙弘佑大步流星地到了禦書房,提筆‘唰唰唰’幾下分別在兩張紙上寫了幾個字,又拿出印章用力蓋了上去,兩三下便分別卷好,直接扔給郭富貴,“着周源親自送到孫府去交給孫進榮,便說是朕為他早逝的三兒子補的挽聯!”

郭富貴一愣,也不敢多話,幾步上前将地上的兩副卷軸收好,低着頭應了聲便躬身退了出去。

周源接到旨意後亦是疑惑不解,可也只得摸摸鼻子便認命去了。

禦書房中的趙弘佑,卻開始思索蘇沁琬及盧嬷嬷關于孫培林之死的說辭。這兩人都承認孫培林是自己所殺,表面看來是小狐貍的說法更合情理些,可他卻依然不怎麽認同。

在那般危急的境地,柔弱女子驚慌之下撿了塊石頭砸向身上之人,先不說她的力度如何,單從她一手便能撿起來看,說明那石頭定是不大,一擊之下對方吃痛而松手倒是可能,一擊斃命……倒不是說完全沒有可能,只是這可能性卻并不算是大。

當然,也可以說那孫培林死時已到,小狐貍好巧不巧恰恰擊中他致命之處。只是,這樣的巧合,他到底應不應該相信?

盧氏說她砸死了孫培林,小狐貍也說孫培林是被她砸死的,這便說明孫培林确是被石頭擊中而亡。

突然,一個想法從他腦海中蹦出來——會不會、會不會孫培林欲施暴時恰好被盧氏發現,盧氏情急之下随手搬了塊石頭砸向他的頭部,失手将他砸死。

他呼吸一頓,在這種情形下,若是盧氏搬的石頭足夠大,又是憤怒之下,用盡全身力氣砸下去的話,那孫培林必死無疑!

這樣一來,再結合盧氏與小狐貍的說法,小狐貍為了保護盧氏,以死相逼讓她将身上血跡抹去,自己到了孫進榮處攬了罪名,再與其交涉……

孫府內,孫進榮驚懼地望着突然出現在屋裏的周源,正欲張口叫人,卻看到對方出示的腰牌,臉色大變,一下便跪在了地上,“下官不知是大人,失禮之處還望大人海涵!”

周源也懶得理會他,讓他起了身,直接便将手上兩卷卷軸遞過去,“這是皇上為你家早逝的三公子寫的挽聯!”

孫進榮一愣,下意識便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一下便面無血色,徹底癱倒在地。

只見兩副卷軸,每副上均寫有四個大字,分別是——‘死有餘辜’、‘死不足惜’!

☆、70

周源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異樣,語氣羨慕地道,“死後能得皇上親題挽聯的,令郎也算是大齊第一人了,孫大人好福氣啊!”

見孫進榮臉色更難看,渾身上下哆哆嗦嗦不止,他冷笑一聲,十分不恥地啐了他一口。連孤身投奔而來的外甥女的財産都霸占,也不怕天打雷劈!

周源離開後,孫進榮仍是癱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皇上竟然知道了那件事!一個死有餘辜,再加一個死不足惜便足以表明皇上的态度,天子之怒,他孫家又怎承受得起!

想到此生前程不但無望,甚至可能連身家性命都不保,他不禁一陣恐慌,牙關也抖得‘咯咯咯’直響。

“爹,您怎麽坐在地上?”快馬加鞭趕回府的孫培策,将缰繩扔給門外下人後便大步往外書房去尋孫進榮。

這個時辰父親應該仍在書房才是!

哪知他方推門而進,卻見孫進榮愣愣地坐在地上,他不及細想,連忙上前将他扶了起來,卻聽對方喃喃不止,“完了完了,全完了……”

“爹,什麽全完了?”他一面将孫進榮扶到太師椅上坐好,一面問。

未等孫進榮回答,他想到來意,不禁焦急地道,“爹,那盧氏不見了,方才兒子親自到京郊看了,盧氏竟是離奇失蹤!”

孫進榮臉色蒼白,散亂的目光漸漸對上他的視線,片刻之後絕望一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本以為是那臭丫頭想着兩敗俱傷,誰知竟是皇上……”

禁衛的人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眼前,避過衆人耳目帶走一個盧氏又算得了什麽!

“爹,您這是何意?什麽兩敗俱傷,什麽皇、皇上?”孫培策頓生不妙之感。

“策兒,全完了!皇上都知道了,知道蘇沁琬在咱們府上時所有的事,包括、包括你三弟的死!”孫進榮面色頹敗,絕望地将手上那兩副字遞給他。

孫培策連忙接過一看,一下便僵立當場!

“可、可是兒子仍是接到了副指揮史遞來的話,讓兒子明日去報道,并正式開始值差啊!”他抖着聲音喃喃地道。

孫進榮卻不回答他,雙目無神,面無血色。

當初得知三兒子慘死,他也是想殺了那蘇沁琬為兒子報仇的,可對方一席話卻讓他停了手中動作。他至今仍記得,一向軟弱可欺的外甥女仰着頭毫無懼意地迎上他高舉的花瓶,“舅舅盡管砸了我為兒子報仇,只要你能找得出第二個蘇沁琬向皇上交待!”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孫培林确是死于我的手上,可是,舅舅可有把握殺了我之後,能堵得住刑部、大理寺的調查?我雖未進宮,可卻也是鐵板釘釘的‘天子嫔妃’,是皇家之人,若無故而死……假若再讓人查出孫培林被殺的緣由……意圖染指皇家女眷是個什麽罪名,舅舅可知道?”

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他腦中,讓他瞬間便清醒過來,卻又聽對方語氣稍軟,“如今人已經死了,外甥女進宮局面已定,假若有朝一日得侍君旁……”

不錯,就是這樣一句含着無限深意的話讓他将兒子的死抛到了腦後,飛快地思考着有利他的局面,從而有了後來隐瞞兒子死因,并推遲到蘇沁琬進宮後三日方制造了兒子意外身亡的假象。

這都是報應啊!是老天對他這個拿兒子性命換前程的父親的報應!竹籃打水一場空,別說美好的前程,能否保住現在一切仍是個未知數。

趙弘佑在禦書房中思忖了良久,終是又忍不住去見了盧嬷嬷,不管小狐貍是否出于維護盧氏的目的,他都不允許她為旁人擔罪名,哪怕對方是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她身邊的嬷嬷。

盧嬷嬷見他去而複返,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否自己的話中出了漏洞,從而引來對方懷疑。

“平身吧!”見她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趙弘佑終是感激她這些年的忠心,放緩聲音免了禮,又賜了座。

“朕方才見了愉昭儀,關于孫培林之死,她的說法卻與你大相徑庭……”

“不是小姐殺的,那畜生确是民婦所殺,小姐不過是為了維護民婦,方謊稱是她殺了人,請皇上明察!”趙弘佑話音未落,盧嬷嬷已然臉色大變地‘撲通’一下又再跪在地上,大聲道。

“哦?”趙弘佑不動聲色地挑眉,片刻之後又不辯喜怒地道,“你可知欺君可是大罪,敢情你以為朕是那三歲孩童,由得你一介婦人唬弄不成?”說到後面,他的語氣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盧嬷嬷老淚縱橫地伏在地上,她不願明言,只是怕皇上得知小姐曾被那畜生碰過而心生嫌棄。

“民婦确無欺瞞皇上,孫培林那畜生的的确确是民婦所殺,民婦捧着大石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到他頭上,直把那畜生砸得血肉模糊,再無法作惡……”

當日她趕去阻止小姐請大夫時已經晚了,小姐衣衫不整被對方壓在身下,雖最終能保住清白之身,可這樣的情形說出去,旁人又會怎樣想?

世人對女子總是苛刻些的,這種事便是在尋常人家中,女子只怕會落得個長伴青燈古佛的下場,更有甚者會被強迫以死證清白!

她的小姐在宮中已是不易,她又怎忍心讓她面對這樣的指指點點!反正人确是她所殺,因了什麽而殺人又有何區別?

趙弘佑見她如此模樣,心中的猜想算是得了确認,‘捧着石頭’砸下去,又是什麽樣的情形下才能讓她一個女流之輩能‘捧着石頭’将人砸死。

他嘆了口氣,“朕明白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孫培林正如當初孫府對外宣稱的那般,是意外身亡,與你無半分關系,你可聽清楚了?”

盧嬷嬷愣在原地,也顧不得規矩,直愣愣地望向他。

趙弘佑不以為忤,正要離開,卻又想到了什麽,沉聲又問,“當日你護送愉昭儀上京,想必将蘇府財産清點過,如今可還有單子?”

盧嬷嬷抹了一把淚,“回皇上,當日上京,府中財物均是由管家蘇福壽清點,再由小姐過目,民婦手中的是老爺與夫人早些年為小姐攢下的嫁妝的單子,但上面之物已悉數被孫家霸了去。至于另外財産的清單,蘇福壽手中許是仍有。”

老爺夫人為女兒攢了大半輩子的嫁妝,最終卻是落入旁人手中,每每憶及此,盧嬷嬷都是痛心不已!

“單子在何處?”

“民婦一直帶在身上好好保存着!”盧嬷嬷正欲伸手去拿,瞬間又想到了什麽,恭恭敬敬地低頭道,“請皇上容許民婦先行退下。”

趙弘佑先是意外,随即也明白她此舉意思,随身而帶,自是珍而重之,既然是重要之物定是會牢牢地藏在身上。

盧嬷嬷退下不過小片刻的功夫,再進來時手上已經拿着折得整整齊齊的一張紙。趙弘佑接到手上時仍能感覺到一陣溫熱,可見她藏得極好。

“這是老爺夫人給小姐的東西,雖然東西是沒了,可這單子卻是證據,證明老爺與夫人對小姐的一片疼愛。民婦一直用油布包得密密實實藏着,只待有朝一日小姐遇到紙上之物,也能知道那是老爺夫人留給她的!”盧嬷嬷低聲道。

其實,她留着這個,不過想着将來有朝一日小姐若有能力奪回自己的一切,也好有個憑證。

趙弘佑細細地看,一件又一件,有價值連城的,也有不值什麽價錢卻極有巧思的,細算起來,這樣的嫁妝,足以比得過京中任一家貴女的了。

蘇銘韬夫婦,這是将大半身家給了女兒當陪嫁啊!

這一片拳拳愛女之心,他又怎能容許它被旁人糟蹋!

小心翼翼地将單子折好,擡眸望了低頭垂手站在下方的盧嬷嬷一眼,沉聲道,“你待愉昭儀的一片忠心,朕都記在心上了,這兩日便好生歇着,三日之後朕便着人帶你進宮,與愉昭儀相見!”

盧嬷嬷怔了怔,回神之後大喜,‘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沖他連連叩頭,“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蘇沁琬翌日一早醒來,憶起昨夜之事,心中又酸又甜又有些難受,他說不嫌棄自己,這話她是相信的,他那樣的人,若真的嫌棄了,是絕不屑于欺騙她的,更不會勉強自己溫柔以待。

輕輕地将手覆在胸口處,感覺裏面一陣又一陣有節奏的心跳聲。真好,這件壓在心口這般久的事,如今終于被搬開了!

“娘娘,該起了!”淳芊在帳外輕喚。

蘇沁琬掀開被衾,趿鞋下地,淳芊及芷婵兩人連忙上前侍候,待蘇沁琬梳洗完畢後,芷婵方低聲回禀,“郭公公方才派人來傳話,請娘娘用過早膳後便到龍乾宮去見皇上!”

蘇沁琬心中詫異,這一大早便特意讓人來傳她可真是頭一回。只不過,既然皇上有命,她自不會拒絕,況且,在外人看來,這可是恩寵。

用了早膳,又乘着轎辇到了龍乾宮,外頭候着的郭富貴笑眯眯地迎了上來,“奴才給娘娘請安,皇上在裏頭等着娘娘呢!”

蘇沁琬沖他微微一笑,“多謝公公!”

順着郭富貴的指引進了門,擡頭便見趙弘佑端坐在上首沖她勾勾手指頭,完全一副招小貓小狗的神情語氣,“小狐貍,過來!”

蘇沁琬抿着嘴朝他走去,離得一步之遙便伸出手去抓住那根看了就氣悶的手指頭,低下頭去‘啊嗚’一口,直接拿它磨磨口中小白牙。

趙弘佑朗聲一笑,稍一用力将她扯落懷中,以牙還牙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戲谑般道,“小狐貍長牙了?居然還咬人!”

蘇沁琬膩在他懷中直哼哼,不斷地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好一會才嘟嘟囔囔,“一直有牙呢!”

趙弘佑哈哈大笑,用力在她軟軟香香暖暖的身上揉了幾把,又愛極地在她臉上、唇上接連親了好幾口。

“張牙舞爪的小狐貍!”

蘇沁琬好不得意地晃着腦袋,“張牙舞爪便張牙舞爪,有牙有爪,旁人見了便不敢輕易欺負!”

趙弘佑見她居然還毫不客氣地受用了,心中好笑,在她腰間撓了幾把,惹得懷中怕癢的小女子‘咯咯咯’地笑個不停,直笑得臉蛋紅撲撲,閃亮雙眸愈發水潤。

好不容易才止了笑鬧,趙弘佑親了親她的額角,雙手摟在她腰間,嗓音低沉又有幾分沙啞,“爹娘留給你的東西沒了,可曾難過?”

蘇沁琬身子微僵,軟軟地攬着他,将臉蛋貼在他胸膛上,悶悶地道,“難過的。可是,臣妾那個時候也沒法子,錢財雖重要,可與性命相比,卻是不值一提。犧牲些身外之物能換來安穩日子,爹娘知道了也不會怪臣妾的!”

頓了一會又道,“況且,臣妾又不是傻子,怎會真的将所有的東西都交出去,最重要的幾樣都收好了。娘親生前佩戴的首飾頭面、爹爹最寶貝的書畫、爹娘每年送給臣妾的各種禮物,還有幾間遠離京城的鋪子以及幾十畝田地。”

趙弘佑愣了愣,除了鋪子與田地,其餘的均是極具紀念意義之物,而遠離京城的鋪子田地,恐怕最後是給了那盧嬷嬷與管家蘇福壽。

他嘆了口氣,多少人為了這些‘身外之物’争得頭破血流,可懷中這只小狐貍卻真的……

只是,屬于她的東西,他總會為她讨回來的!

☆、71

蘇沁琬窩在他的懷中,感覺他的憐惜,心中一陣陣的暖流流淌,暖透四肢百骸。她忍不住仰起臉,在趙弘佑下颌上親了親,嬌嬌軟軟地道,“如今臣妾有皇上,便等于有了世間一切,那些東西沒了便沒了,爹娘九泉之下也不會怪臣妾的。他們留下這些東西,無非是希望臣妾将來的日子過得好些。”

頓一頓,她又忍不住問,“皇上可會一直待臣妾好?”

趙弘佑一怔,只覺得這話怎麽如此熟悉,好像早前也有人這般問過。他低下頭去,望着眼神有幾分不安的蘇沁琬,驀地展顏笑道,“只要你日後再不掉金豆豆沾濕朕的衣裳,朕便一直待你好!”

蘇沁琬剎時便綻開了如六月豔陽般燦爛的笑容,雖然他的回答還加了前提,可這一次,他終是沒有再回避、再敷衍她,而是正面地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臣妾再不掉金豆豆沾濕皇上的衣裳!”她脆聲保證道。

不過片刻又嬌憨地笑,柔柔地道,“也會一直乖乖的,再不氣皇上……”末了還似是加強可信度一般,‘吧唧’一口親在他的唇上,迎上他的目光用力點頭,“真的!”

趙弘佑笑容更深,這小狐貍……怎麽就那麽讓人歡喜呢!

“小狐貍終于肯承認自己經常氣人了?嗯?”他輕輕地摩挲着她滑嫩的臉蛋,取笑道。

蘇沁琬紅着臉直沖他讨好地笑,“不氣了不氣了,以後保證再不氣皇上了!”一會又嘀咕道,“若是皇上氣量小,自已氣到自己的可不關臣妾的事……”

趙弘佑氣結,恨恨地瞪她,實在氣不過,輕撫便變成了重掐,掐得蘇沁琬‘嗷嗷’直呼痛。

不理會她的痛呼,大掌伸出去扣住她的後腦勺,雙唇壓下去兇狠地親她,又吮又咬,在那柔和濕潤之處肆意橫掃,奪去她的呼吸,霸道地留下自己的氣息。

他的攻勢突然又淩厲,蘇沁琬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攀附着他,仰着頭承受他的給予,偶爾察覺他的動作稍緩,又忍不住怯怯地回應,結果更是引得對方兇性大發,恨不得将她吞到腹中去。

“小狐貍……”喃喃和輕喚化在兩人膠在一起的唇畔,蘇沁琬只覺得整個人酥酥麻麻的,內心是一陣又一陣的悸動,讓她止不住的歡喜。

“寶珠……阿寶……朕的阿寶……”激狂的親吻一下變得柔和又充滿憐愛,如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唇上。

蘇沁琬身子一顫,阿寶……這是她的爹娘才會喚她的名字。自他們相繼過世後,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如此喚她,用那種溫柔的語調喚她。

她忍不住探出手去摟住趙弘佑的脖頸,主動地親他,将滿懷複雜的思緒透過唇舌傳遞給他。

雖然那晚皇上确是向她說了會讓她與盧嬷嬷見面,可到底沒有說具體哪一日,蘇沁琬雖心中焦急,但也不敢去催促他。只知道盧嬷嬷如今是在皇上的庇護下,相信孫家父子再不能為難她。

她只是希望這些真心待她好的人能一直平平安安的,至于父母留給她的那些財物,最重要的她已經保住了,其他……她是真的沒有想過拿回來。

早些年或許還想過有朝一日有能力了,她定會将屬于她的東西全部拿回來,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卻覺得那些并不重要了,最有價值的她保往了,而一直忠心耿耿的盧嬷嬷與管家伯伯,她也保了他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其他的,她也不再放在心上。

她人在深宮,本就是朝不保夕的,手上的財産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娘娘,杜夫人在殿外求見!”正失神間,卻聽秋棠進門來禀。

蘇沁琬一怔,随即又有幾分意外,杜夫人?

“快快有請!”

秋棠領命而去,不一會的功夫,有幾分發福的杜夫人便帶着一名垂着頭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兩人先後向蘇沁琬行了禮。

蘇沁琬免了禮,又賜了座,目光不由自主便落到杜夫人身邊那個有幾分熟悉的身影,正想開口問,卻見那女子緩緩擡起了頭,眼中淚光點點。

蘇沁琬大吃一驚,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步上前,也不管身邊的詫異目光,用力抱住那人,哭叫道,“嬷嬷……”

“小姐,是嬷嬷,讓您受苦了!”盧嬷嬷流着淚,如同曾經許多次那般,熟練地一面輕撫着她的背,一面嗚咽着安慰。

蘇沁琬哪還說得出話來,只管抱着她嗚嗚地哭,如同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童見到親人那般,恨不得将所有的難過與不安都哭出來。

杜夫人抹了抹眼淚,向驚訝地微張着嘴的芷婵及淳芊二人招招手,三人知趣地輕輕退了出去,将空間留給裏面抱頭痛哭的二人。

“好孩子,都過去了,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莫要哭,聽話,啊,莫要哭,你哭得嬷嬷心都要揪起來了!”

蘇沁琬卻再聽不進去,将她抱得越來越緊,任由淚水肆意而流。

這是她在世上僅餘的親人了,在宮裏的這段日子,每當她心中難過,幾乎要忍受不下去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想過世的父母,還有在另一處的盧嬷嬷,然後不斷地安慰自己,她還是有人真心疼愛的。這樣一想,好好活着便再不是什麽難受之事了。

“嬷嬷能留的時間不多,小姐不想與嬷嬷說說話麽?”良久之後,盧嬷嬷擦了擦眼淚,哽聲輕問。

蘇沁琬哭聲漸弱,由着盧嬷嬷捧着她的臉,輕柔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她淚眼朦朦地望着消瘦了不少的盧嬷嬷,鼻子一酸,又要掉下淚來。

“嬷嬷受苦了,都是我不好,連累了嬷嬷。”她伸出手去描繪她的臉,抽泣着道。

“這是什麽傻話,怪只怪嬷嬷行事不知輕重,才給小姐惹了這麽多麻煩事。”盧嬷嬷嘆道。她雖不後悔殺了那孫培林,可是卻深悔當初不該由着小姐背着自己承擔一切罪名。

人是她殺的,為何卻要這個柔弱的孩子為她承擔後果?

“嬷嬷也是為了我……”蘇沁琬伏在她懷中,緊緊摟着她的腰身,依戀地道。

若不是為了救她,一向老實憨厚的嬷嬷又怎會有膽子殺人,她擔下這罪名尚且有機會脫身,可若是嬷嬷認了罪,那性命只怕不可保,她又怎會忍心看着她為了自己而丢了性命!

盧嬷嬷揚着慈愛的笑容,将她拉到身邊坐下,細細地打量着這個她親手帶大的孩子,當年小小的一團,如今已經長成亭亭玉玉的俏姑娘。

她欣慰地笑了笑,皇上能親自動手處理孫家一事,可見是真心待小姐好的,也是,她的小姐是如此的美好,自需由世間上最好的男兒來配,她本就值得最好的!

“皇上待你可好?”終忍是有些不放心,雖明知不合規矩,可她仍是忍不住輕聲問。

蘇沁琬抱着她的臂膀,将腦袋擱在她的肩上,軟軟糯糯地回道,“嬷嬷放心,皇上待我很好。你瞧,若他待我不好,又怎會讓杜夫人帶你來見我?”

盧嬷嬷卻嘆息一聲,“嬷嬷不知道宮裏頭的日子是怎樣的,可你一個無父無母的姑娘家,皇上身邊又有那麽多人,能走到今日這般必是不容易。”

她是沒有什麽見識,也不懂什麽大道理,可在孫府時也是見過孫夫人江氏與那幾位姨娘如何鬥法争寵的,孫進榮身邊妻妾加起來也不過幾人,尚且鬥得這般厲害,皇上身邊的女子何其多,她的小姐能從中脫穎而出,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報喜不報憂,可她也不是傻子,又怎會不知小姐的心思!

蘇沁琬心酸地将她抱得更緊,也只有真正關心她的人,才會憐惜她一路走來的不易,而不是被她當前的風光迷了眼。

“那些都是過去的了,如今我好好的,嬷嬷也好好的。”

“是,小姐好好的,嬷嬷也好好的!”盧嬷嬷微微笑着擁緊她。

“阿牛哥哥、翠柳姐姐他們可好?”不願再提過去那些傷心事,蘇沁琬揚着笑臉轉移話題。

“好,他們都好,就只是想念小姐。你阿牛哥哥去年娶了媳婦,如今還生了個大胖小子,翠柳也訂了親事,明年便要出嫁了!”聽她問起兒女,盧嬷嬷臉上笑意更濃。

“真的?可太好了!嬷嬷,我可真想他們!”蘇沁琬大喜,半晌之後又輕嘆一聲,滿是懷念。

淩淵搬來前,她便是與盧嬷嬷這一雙兒女戲耍的,後來她父母相繼過世,盧嬷嬷又要護着她上京,一別便是數年未見。

“嬷嬷,你給我講講阿牛哥哥的小娃娃好不好?他長得像誰?可乖可聽話?阿牛哥哥那麽老實的一個人,他的孩子定是很乖很聽話的。還有翠柳姐姐,訂的是什麽樣的人家?可會待她好?對了,大叔他身子可好?”一連串的問題從蘇沁琬嘴裏蹦了出來,盧嬷嬷始終帶着慈愛的笑容,耐心地一一為她解答。

兩人輕聲細語說着些家常話,直到門外傳來芷婵的聲音,“娘娘,時候不早了!”

蘇沁琬一愣,明白她是提醒自己,盧嬷嬷是時候離宮了。

她不舍地偎入她的懷中,甕聲甕氣地道,“嬷嬷,我舍不得你……”

“傻孩子,姑娘家長大了也是得離開家人,嫁到別人家去的。”她又何常舍得這個一直在她身邊長大的孩子,可終究今時不同往日。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嬷嬷什麽也不懂,只知道要想獲得別人的真心看顧,那自己便得付出同樣的真心,小姐可明白?”

蘇沁琬點了點頭,“我明白。”

“但是,若是旁人待你不好,那你便要加倍地待自己好……這一點,小姐務必牢牢記在心上!”盧嬷嬷再三叮囑。

蘇沁琬鄭重地再次點頭,“我記住了!”

她以誠待人,若是得了真心的回報,那自是極好的;若是得不到,那她便要加倍地待自己好!盧嬷嬷這番話的含意,她明白,無非是怕皇上萬一将來寵上了旁人,她會放任自己。

“嬷嬷你放心,當年我便答應過娘親會好好活着,如今我也答應你,無論如何都會讓自己過得好好的!”

孫進榮近段日子一直是惶惶不可終日,他不知道為何皇上會突然出手查那些事,那晚得了那兩副挽聯後,次日長子孫培策仍是試探着到西城兵馬指揮司報道,可是居然也順利地拿到了差事。

也正因為此,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僥幸,不停地自我安慰:或許皇上也就只是惱死去的三兒子行為不檢,至于自已家中的其他事,他估計是沒有那個閑功夫理會的,蘇沁琬在宮中便是再得寵,終究也不過是後宮三千佳麗中的一員,難不成皇上還能為了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而降罪臣下之家?

心中有了定論,他勉強地有了幾分安慰。

可是,當這晚他再次在書房中見到周源的身影時,一下便驚得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哆哆嗦嗦地行禮,“下、下官見過大人!”

周源卻不理會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拍在書案上,“這些東西,限你一個月內歸還,否則,後果不

吾皇愛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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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二回,這只小狐貍自顧自地在他懷抱中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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