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惦記他(二更)

今日修整, 明日養足精神出發?他聽這話怎麽如此刺耳。

旁邊的徐筠聽着也是皺眉, 長皇子才回來便又要啓程, 皇家未免有些太過冷情,尤其是陛下連半句關心的話也沒有。

不過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禁衛副統領,這樣的話也就只能在心裏想想, 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褚春華原本要伸手打開桌上的奏折,冷不丁聽他這麽問, 有些不悅的擡起臉來看着他:“為何說是再嫁一次?你本就該去大明的, 難道路上遇到點小狀況就不去了嗎?”

“母皇都不問問兒子在邊境遇到了什麽嗎?”褚安梗着脖子紅着眼。

若是他亦如從前那樣清白, 再去一次也不是不行,可現在的他已非完璧之身, 母皇問都不問就要再送他過去。

若是被大明女皇發現了,他還能逃的過一死嗎?

褚安沒等褚春華說話,就撲通一聲再次跪在地上,“兒子雖有命回來, 但卻已不是處子, 若母皇執意把兒子送過去, 恐怕反而還會觸怒大明的女皇。”

說完話, 他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一旁徐筠也不可思議的看向他,瞬間想起侍人所提起的紅痕, 還有他不願人近身伺候的古怪脾氣。

“你, 你說什麽?!”褚春華怒拍桌案,被氣的已經有些安站不穩,要靠扶着桌子才行。

她漲紅的一張臉上滿是厲色, 死死的盯着褚安,“是誰?到底是誰?”

問完話之後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指向以便呆愣的徐筠:“你先給朕出去,保護皇子不周,自去領杖責二百!”

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此等醜事,褚安的一句失身幾乎打亂了褚春華的滿盤計劃,她不止為兒子弄丢清白發怒,更因褚安不能去大明和親和而氣急。

芙蕖危在旦夕,他不去和親又能換成誰去?

徐筠沒走,盯着正在含淚訴說的褚安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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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送親隊伍越走人越少,到邊境後直接被一夥賊匪沖散,兒子沒逃多遠就被抓住,後來,後來便被幾個賊匪……”

說到這,褚安便停下了話頭,後面的事情在場之人哪有想象不到的。

褚春華聽的火冒三丈,好好的兒子就被賊匪糟蹋了,她若是能分出兵力,定把那匪窩蕩平不可!

可她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內憂外患具在,她就算是再生氣,也不能揮揮手說報仇就去報仇。

越是生氣越是無力,褚春華正在氣頭上,看徐筠還直愣愣的站在那,擡手就是扔出兩本奏折,結結實實砸在了她的腦門上。

“還站在這做何?給朕滾出去!”

被她這般呵斥,徐筠都沒說走,反而膝蓋一屈撲通跪在了褚安的身邊。

她脊背挺的筆直,誠心懇求道:“陛下,臣願娶福寧長皇子為正夫!”

現在徐筠得知褚安的遭遇後心痛的很,甚至在他說話時都能聯想到他被欺負的場景。

怪不得以前那麽耀眼且驕傲的人,這次被她尋到之後會有如此大的變化,他陌生的眼神,他無時無刻的防備,都在證明着他那時遇到的迫害。

他失了清白又如何,她不嫌棄他。

徐筠在這一刻明白了自己這些年積壓的心意,感覺豁然開朗,整個人充滿鬥志。

然而下一刻,褚安就親自撲滅了她剛冒出來的小火苗。

“不必了,本宮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徐副統領,莫要再提起此事。”

不知為何,褚安想都沒想就直接說出拒絕的話,連他自己心中都十分驚訝,徐筠願意娶他,他本該感動才是,可他并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還有些煩躁。

那沒來由的煩躁,好像他怕什麽人知道這事似的。

原本褚春華是有些意動的,徐筠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她是打算重用的,若是她願意娶褚安,那也是件挺不錯的事。

現在送褚安去大明和親是不可能的了,若是能用來拉進徐筠對皇室孝忠,順帶還能遮去長皇子失貞的事,也算一舉兩得。

但褚安直接一口把人家拒絕,這事可就不好辦了,現在哪個年輕人不要些面子?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徐筠你的心意朕知曉了,只是福寧剛剛回來,此前必定受了不小的驚吓,你得給他些時間考慮。”

聽女皇并沒有完全拒絕,而是給她留了機會,徐筠很快就從褚安果斷的拒絕中找回信心,覺得他日後一定能想明白自己的心意。

“是臣唐突了,那臣先行告退。”

褚春華揮着手示意她出去吧,末尾還言道:“杖責免了,不必再去領罰。”

今天事情大起大落,這個兒子并沒有算徹底廢掉,才讓她的怒火稍熄。

可褚安不能遠嫁大明,她一時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選,這也是一件讓她十分頭痛的事。

褚春華緩緩坐在太師椅上,沉聲道:“別跪着了,回你宮裏去,徐筠的事你好好想想,朕覺得她是個好孩子。”

表面上說是讓他想想,實際上已經有了決定,這麽說只是給他幾天緩和時間,等他想明白了好主動配合嫁過去。

“至于那些匪徒,等狄國的戰事停止,朕會派威遠大将軍親去肅清。”

褚安點點頭站起來,在他清楚母皇心裏都是利弊權衡,根本沒考慮過他的意願後,他就不想在這裏多待了。

威遠大将軍與狄相對,就算這仗贏了,她也要常年駐守北邊的。

這樣一位有重要作用的大将軍,母皇不可能殺雞用牛刀派她清匪的,方才說的給他報仇,也不過是安慰他罷了。

“兒臣告退。”

以前他總覺得稱兒臣顯得疏遠,所以每次見母皇,都是自稱兒子來拉進母子之間的關系。

而現在的褚安卻覺得沒必要了。

他走出養心殿,整個人站在陽光下,終于感覺到一絲暖意。

還真是四方的城牆四方的天,他一直不明白父後曾經挂在嘴邊的話,如今卻懂了七八分。

“殿下,奴才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本宮是認路的。”褚安拒絕了大宮女要送他的要求,兀自向前走着。

可他身後的人卻沒離開,反而還跟緊了些,“您從前的侍人,除去路上同行的,其餘全都被大散到各宮去了,陛下吩咐奴才去內務府再行安排些人手。”

所以她是一定要跟着的。

褚安聽說自己以前的宮人都被打散了,心中頓感凄涼,大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他深深吸了口氣,從未求過人的他轉身看向大宮女,“大人,可否能幫本宮把以前的人再找回來?待的久了,多少有些感情的。”

雖然只是個小要求,但大宮女卻非常為難,今時的福寧長皇子不同往日,他已經是拔了尾羽的鳳凰,不中用了。

若是因為他得罪個宮侍君,那是大大的不合适。

“這恐怕有所不妥,您之前的侍人都分散在各宮之中,他們各司其職,若是現在突然之間把人抽掉走,恐怕有許多侍君會不願意。”

“奴才并沒有什麽權利,實在是幫不到您了。”

褚安眸光一暗,自然聽得出她話中之意,心緒難鳴,“沒事,實在不行就算了,全憑大人安排就好。”

大宮女長舒口氣,福寧長皇子在之後比之前好說話些,不然她這差事可就要難做了。

——

趙清晏并沒有按照她之前對褚安說的,送他到王城之後就離開,她這些日子都要留在這,等待太後的人到達。

她剛才就站在遠處看着褚安進宮的,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口良久後,她才轉身離開的。

趙清晏有點擔心褚安回宮之後會被區別對待,畢竟他是個和親沒送出去就又回來的,說不定沒了清白的事也會暴露出來,怕是待遇會不同以往。

這世态炎涼,她是再清楚不過的,有老話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你有權有勢的時候,誰都要敬你三分,等你無權無勢落了馬,誰又認識你是哪位?

“唉,真叫人不放心吶!”

她越想越嚴重,再加上前世看的那些宮鬥劇,各宮娘娘失寵之後,那日子過了一個慘淡,飯吃不飽水喝不着,連晚上睡覺都要受凍挨餓……

雖然趙清晏覺得現實中應該沒那麽誇張,但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擔心,惦記。

“周狐,周狐!”她坐在窗邊瞎尋思着,越想越坐不住,趕緊把在一邊忙活的勤懇小蜜蜂叫了過來。

以為她有什麽要緊事,周狐半分都沒耽擱就跑了過來,“陛下。”

趙清晏手扶着窗子,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反複幾下才轉過頭來問道:“之前查人的時候用的是埋在芙蕖宮中的暗線?”

她本想着不去打擾褚安,畢竟是皇宮之中戒備森嚴,若是被人發現她出現在他的宮裏,定會給他造成麻煩。

但和褚安相處這些天趙清晏也能感覺到,他以前過的還不錯,心思單純,心裏沒裝那麽多腌臜事,恐怕被欺負了之後都不會還嘴。

她這樣一尋思,現在更惦記的很,怕單純的他面對那些人情冷暖,怕他一個人無助的偷偷躲在被窩裏哭,連個給擦眼淚的人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徐筠:我願意接盤,我不嫌棄你。

褚安:duck不必。

趙清晏:雖然我不在場,但你也不要想的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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