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過的不好(三更)

這回周狐反應的快, 一下就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大概就是這個理了。

“陛下您是想何時入宮?屬下與您同去。”雖說陛下功夫了得, 但一個人去多少有些不方便,怎麽也得需要個望風的,看門的。

周狐自覺是個非常合适的人選。

聽她立即就答應下來, 趙清晏自然是覺得越早越好,便詢問今晚可以嗎, 卻被周狐否定。

今天她可以給暗線傳信, 讓她們把在宮中具體所做的事寫下來, 再畫些路線圖紙什麽的,好歹也是皇宮, 可不能像走城門似的馬馬虎虎。

這一來一回,最早也要後日才行。

雖然時間等的久了點,但也總比沒有盼頭要好,趙清晏還算等得起。

“等等, 宮裏埋下的暗線都是女子?那她們也都被那個了……?”

在原主的記憶之中, 在宮裏的女子, 除了女皇和她的姐妹閨女們外, 剩下的女人都要做‘特殊處理’才能留在宮裏,就像是古代太監要淨身一樣。

據說這那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 會有專業人士持特制的木棍敲打腹部, 這是毀壞內部結構,然後還會填充特制的草藥,讓人稍微一有念想, 那地方就會痛不欲生。

在這個女尊世界,在宮裏做事的女官,與原來那世界裏的太監簡直不遑多讓,一個比一個遭罪,一個比一個受苦。

周狐也聽出了她問的是什麽,認真的點點頭,“都是一個個好女子啊,為了大明,才不得不去承受那樣的痛苦。”

“畢竟她們經年累月的在宮中行走,若不真的經歷那樣的刑,會很容易被人發現身份的。”

趙清晏點點頭不做評價,她看了會兒窗外的風景,然後轉過頭來說道:“以後可以多培養些男子作為暗線,比宮裏的女官還不容易讓人懷疑,隐蔽性強,僞裝能力也強。”

最主要的是,男子進宮只需要驗明正身,家世清白即可,他們是不需要經歷做女官的那些痛苦流程。

周狐心中十分感動,從前的陛下目光一直在江山,站得高看的遠,也不能說不好,只是稍微和百姓的距離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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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再看陛下,卻與三年前大有不同,她已經開始低頭看腳下,去看那些活在底層的,為大明付出一切的可憐人了。

——

褚安這兩天過的不太好。

母皇身邊的大宮女領他去內務府挑人,那邊卻以這個時節需要勞作的人多,沒辦法挑選為由,直接指派了幾個懶散貨給他。

那些人雖還稱他一聲長皇子,也叫他一聲殿下,但卻是嘴上說的萬般好,活一點都不幹。

自他去和親的那日起,他所居住的金闕宮就空了下來,一直沒人打理,他頭一天進去,被裏面床榻上的灰吓了一跳,他從不知道還能有這麽髒的。

褚安就讓那幾個新來的侍人打掃幹淨,哪只他們一個推說要去打水,一個推說自己行囊沒收拾,反正人人都有事,不給他幹活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他氣的就要發作,想着把他們這些不聽話的通通打發走,可氣完之後才發現,他已經沒有選擇了,如果把這些人都趕走,恐怕內務府也不會再派人過來。

畢竟那幾個侍人私下讨論都不知道小點聲,好像要故意給他聽到似的。

說他是被退回來的皇子,是和親都沒人要的廢物,還講究他以前脾氣不好,說現在定要給他個下馬威,讓他不敢對他們發脾氣。

褚安氣得連連深呼吸都沒管用,哪個主子是脾氣好的?他自覺已經沒有随心情罰人,只是犯錯的才會嚴懲,難道這些行為也算是脾氣不好嗎?

那些人都找理由跑了,可他晚上還要睡覺,沒辦法只好撸起袖子自己打掃。

他貴為皇子,以前學的都是琴棋書畫,閑時便侍弄花草,從來就沒幹過這樣的活,毫無生活經驗的他也不知道往地上灑點水,就直接拿着掃帚虎虎生風的掃地。

那結果可想而知,褚安掃的滿屋子烏煙瘴氣不說,還處處都沒打掃幹淨,連被褥都跟着遭了殃。

等看夠他的笑話,那些人才端着水盆拿着抹布進來打掃,還連連說着知錯了,可把褚安氣的半死。

他沒當場發作,而是等那些人囫囵吞棗般的打掃完之後,才把他們叫到了一起聽訓。

十幾年的長皇子可不是白當的,若說氣場這一點,褚安從來就沒在怕的。

他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在面前,所站的一排侍人臉上來回巡游,先用眼神給他們造成心理壓力。

他端起茶壺倒了一杯清水,只小呷一口便立刻放在桌上,剛打上來還帶着土腥味的井水就敢灌到他的壺裏,這些人就這麽欺負他?

“方才讓你們去打掃,端一盆水要半個時辰?拿一塊擦桌帕子也要半個時辰?你們是爬着過去的嗎?!”

他開始的聲音不大,但漸漸地卻提了聲,等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那幾個侍人都不自覺的低了頭。

但他們在宮裏呆久了,知道這裏頭做主子的都會吓唬人,反倒只是下意識的低頭,心裏并沒有多怕。

甚至有一個還敢站出來反駁的,“殿下,咱們宮中什麽都沒有,我等也要去內務府領東西,自然需要的時間久一些……”

這還有個敢回嘴的,褚安一個眼神瞪過去,手就拍在了桌子上,連茶杯裏的井水都震的濺出來了一點。

“混賬!本宮是你們的主子,主子問的問題,讓你回答你才能回答,沒讓你答,你站出來幹什麽?不知道這宮裏的規矩?”

他本來想說掌嘴的,可轉念一想,他身邊的貼身侍人都在和親的路上遇難了,如今他連個可信的人都沒有,掌嘴什麽的就免了,省的沒人站出來替他打人,場面太過尴尬。

“你們真當本宮已經徹底失勢,就再無起來的可能了?”

“也不知是你們傻,還是你們沒長腦子,這宮裏頭形勢一天一個樣,你們就咬死了本宮起不來,所以就這樣幹活的?”

褚安說的話并不無道理,這宮裏頭還真是一天一個樣,別說什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就是三天之中,那變化也非常多。

凡是在這宮裏做事的,有哪個能不明白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

這些侍人也就是人多欺負他一個,想着法不責衆,就敢拉幫結派的一起不管他。

甚至個別背後有靠山,那更是厲害的緊,怕都不帶怕的。

褚安好整以暇的翹了個二郎腿,這動作在別人身上看起來懶散,但在他身上卻有顯得渾然天成,格外的好看且還有氣場。

“本宮和那些侍君貴君不一樣,本宮是出生就被敕封福寧的長皇子,別說現在還沒怎麽樣呢,就說是以後落魄了,本宮也是皇家血脈。”

“你們這幾個人又算什麽東西?若是惹惱了母皇,任你們長九個腦袋也沒用!”

他話音落下,幾個侍人已經撲通撲通的跪了一地,他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誤區。

以前在宮裏的時候,左右是服侍女皇的後宮,那些人全憑女皇的寵愛話而活着,自然顧慮的就多,落魄的時候被欺負也是很正常的。

可他們這回伺候的人可是皇子,就如褚安剛才說的話,不管如何他都流淌着皇家血脈,這些人欺負他,和欺負後宮落魄的侍君完全是兩個概念。

“奴才們知錯了,還請殿下寬恕!”

“奴才們知錯了,還請殿下寬恕!”

“知錯了,知錯了……”

鑒于這些人認錯速度還挺快,褚安大手一揮讓他們起來,告誡他們不許有下次之後,別讓他們各自幹各自的活去了。

其實這唬人的一套,他還是第一次操作,心裏也沒底的很,怕說話說的過頭了,反而吓不住他們。

所以剛才他才等人把他屋子收拾完之後,才叫過來一頓訓,想着若是能唬住這些人是最好的,唬不住他們,自己今天也能在幹淨的屋子睡個安穩覺了。

以為自己小勝一局的褚安萬萬沒想到,這宮中的人情冷暖,可不只是在侍人間,更在各司事官之中。

他能憑借自己的身份和血脈來吓唬這些年輕的,可卻在那些老油子面前毫無優勢。

有侍人去大廚房取他今日的餐食,只得到一份與宮人差不多的,他的真實地位就徹底暴露了。

白天還願意幹活的幾個,到這次用膳之後,又對他翻了臉,這回連訓話也不聽了,索性見到他扭頭就走,管也不管的。

褚安哪裏受得過這樣的氣,噼裏啪啦扔自己殿裏的東西,等消氣之後,還是他自己動手收拾的。

索性那些人知道輕重,還給他送水送飯,沒把他給餓死。

話說這天外面下大雨,褚安費力的關上所有窗子,屋子裏瞬間就變得黑漆漆的,他只好自己躲在被窩裏苦熬。

屋子裏潮得很,他裹緊被子抱着膝蓋呆呆的盯着門縫,偶爾能看見外面閃電之後的光影,悲戚的想着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咚咚咚——”忽然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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