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月有餘

徐筠看着正正在欣賞遠處風景的褚安, 雖然這些天她常常被拒絕, 但是依舊沒死心, 此時正好湊過去。

“殿下,臣聽說您有些不舒服,不若咱們再行進些路程, 就去前面找個大夫去瞧瞧。”

又去找大夫,聽到大夫這兩個字, 褚安現在就心煩意亂的, 尤其是跟他說話的這個人還是徐筠。

原本他覺得她是一個頂好的女兒家, 年紀輕輕就憑借自己的本事成了禁衛軍副統領,誰人不誇在她一聲好。

尤其兩人從小就有接觸, 他和徐筠也算是半個青梅竹馬,在這些年間褚安一直覺得她為人也不錯。

可自從出了上次那事,徐筠說什麽娶不娶嫁不嫁的,還扯着不讓他走, 再到後來一直纏着他, 褚安就對她再沒辦法生出好感來。

“不必了, 只是馬車太颠簸, 休息一會兒便好,徐副統領還是去忙你的事吧。”

徐筠看他對自己明顯的抗拒, 心裏難受的很, 只好說道:“那就好,臣現在就走,殿下若是再有不舒服的, 盡管差人找臣。”

他離開之後,褚安感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清新了一些,心中煩悶的情緒也消減不少,更是沒了惡心的感覺。

他想着一定是自己這幾日憂思過慮,所以才導致葵水不調,至于眩暈嘔吐,那必然是這段路太過陡峭所致。

莫須有的事,他不該多想,和趙清晏才有過幾回,怎麽可能就中了呢?

他這樣給自己心理安慰,盡量不去想這件事,停頓良久之後才又上了馬車啓程。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的,褚安上車沒多久便又開始不舒服,但沒剛才感覺那麽嚴重,現在連他自己都不好說到底有沒有中獎了。

他到底是惦記着怕自己有,又怕自己頻繁幹嘔會被別人懷疑,也不敢在路上再提出休息,所以一直辛苦的忍着,到晚上休息的時候才好了些。

一連過去三四天都是這樣,褚安整個人都瘦了下來,精神也有些不振。

這就像跳入了一個壞的循環圈,白天強忍着嘔吃不下飯,晚上稍微好一些,但又因為白天的後遺症而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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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好,白天就沒有精力對抗那些反應,然後循環往複,褚安是一天比一天的難受,他現在完全可以确定自己是什麽情況了。

趙清晏啊,沒想到分別之後竟會懷上你的孩子。

車轍壓過一塊石頭,馬車猛烈的颠簸一下,褚安臉色一白趕緊伸手捂住嘴,可到底還是嘔出了聲。

外面侍人趕忙關切道:“殿下,您又不舒服了嗎?”

褚安捂着嘴沒說話,因為他現在還是很難受,面臨随時都可能再吐的窘境。

外面的侍人聽他沒回話,便以為自己方才聽錯了,就沒再出聲。

趁着這個時間,褚安趕緊掀開簾子的一角,把臉探到窗邊去透氣,這樣能讓他的感覺減緩一些。

結果他還沒口耑幾口氣,就對上一張關切的臉,徐筠溫聲問道:“殿下,您又不舒服了嗎?”

褚安現在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而且對于這個突如其來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小生命,其實既煩躁又慌張。

再過些時日就要抵達大明,他帶着顆假的守宮砂,肚子裏卻揣着個崽子,想不露出馬腳都難。

這件事對本就深陷絕境的他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再加上早期的反應,導致他整個人都心煩意亂的,冷不丁看到最近很讨厭的徐筠,脾氣蹭的一下就升了上來。

“別在本宮面前晃……嘔!”這一生氣,讓他直接沒忍住幹嘔出聲。

徐筠頓時臉色一黑,想着自己長得就這般惡心,讓他才看兩眼便就要吐了?心中冒出些無端的怒意,卻又轉念一想,他定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不舒服才會吐。

于是乎便趕緊策馬上前攔住隊伍,叫她們原地停下修整。

徐筠再去看褚安,他已經捂着自己的月匈口難受的滿眼淚花,好像随時都能哭出來似的,那叫一個惹人憐。

“殿下,臣這就快馬加鞭給您找大夫去!”

大夫這個詞,之前對褚安可能只是個看病的,但現在來說,這個詞是能要命他的。

一旦找來大夫,他的情況就會立刻被整個隊伍的人知道。

“不,不用找大夫,你給本宮站住!”

徐筠并沒有感覺到他的異常,只是擔心的皺着眉,“殿下,您現在這般難受,不找個大夫瞧瞧怎麽能成?您看您最近瘦的……”

褚安瞪了她一眼,淩厲不足反倒因難受而顯得更柔弱,他臉色蒼白,說話聲音也不大,“整天趕路能不瘦嗎?本宮看那些大夫絮絮叨叨的就煩,本宮自己的情況難道自己還不清楚?”

“與其找大夫,倒不如放慢點速度,本宮整天被颠的都要散架了!”

他故意把自己現在的反應,都推說是馬車太颠簸,轉移徐筠的注意力,讓她盡量別往他身上想。

後者看着褚安心煩意亂的模樣,覺得他說話不似作假,畢竟她這些天騎馬騎的都煩躁的很,更別說坐了大半個月馬車的殿下了,難受也是正常的。

“好,屬下這就讓隊伍放慢速度,殿下您若是再有不舒服的,咱們再找大夫開幾劑清心解熱的藥方,也能緩解緩解。”

褚安知道自己若是連這樣的建議都拒絕,一定會非常可疑,所以便沒有接話,看着徐筠遠去才大口大口的呼氣。

不行,他得想想辦法才成。

于是乎,褚安偷偷在自己裏衣扯下了指寬的布條,反正在馬車裏的只有他自己,他便在行路的時候把自己嘴巴封上,這樣就算幹嘔,也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

然後他再随着外面聲音比較大的時候嘔,幾乎就沒動靜了。

白天他吃不下飯,就用小碗裝一些留下,等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偷偷的吃,這樣就不會被別人發現他的異常了。

可是盡管褚安這樣小心翼翼,他的情況還是一天比一天更嚴重,連晚上餓了偷偷吃完飯之後,都會嘔上一陣子。

好巧不巧的是,他難受的時候,被暗處經過的徐筠瞧見了,而他本人還并不知道。

徐筠見他在那難受便想着去關心,可又想起他之前拒絕的模樣,好像很讨厭她,所以并沒有靠近,而是遠遠的觀察着。

起初她還沒覺得什麽,但褚安一直在那嘔,就讓她心中慢慢起了疑,大晚上的又沒有坐馬車,怎麽可能會一直難受呢?

莫非殿下得了什麽病症?

這人一旦開始頭腦風暴,就會回憶起以往忽略的細節來,比如說之前褚安不讓她找大夫的那些話,那些場景,越想越讓人值得懷疑。

也許殿下在她見不到的時候,早就已經開始難受了,可卻不想看大夫……

徐筠盯着褚安背影的眼神一凝,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斷擴大。

可是想了良久,她又覺得自己想的偏了,殿下的守宮砂明明還在,不可能是她懷疑的那樣。

更何況女皇陛下也是個小心謹慎的,必然會确定殿下真的是處子之後,才會讓殿下去大明和親……

但殿下這樣令人迷惑的反應,又該如何解釋呢?徐筠真是越想越糊塗,于是她想着找機會叫來個大夫看看便知。

不遠處的褚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他回去不久便睡下,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他好不容易來了困意,自然要抓住機會能多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

徐筠是個急性子的人,起碼在對褚安這件事上,她不想再多等些時間,索性直接出去在醫館中揪了個大夫過來。

這邊她領着大夫,直接用擔心福寧殿下的借口,把兩個看門的侍人成功糊弄過去,然後自己在屋裏守着大夫,給熟睡的褚安把脈。

畢竟上次她也闖了褚安的閨閣,膽子大了許多,也不怕再進來一次。

老大夫說不準眼前的人是什麽身份,不過看樣子就貴氣十足的,便沒有因對方大半夜把自己找過來而惱怒。

她認認真真的號脈,也沒用多久,臉上就露出喜色,“恭喜娘子,貴夫郎已懷孕一月有餘。”

“什麽?”

迎接大夫的不是高興,反而是徐筠得意臉凝重和不可置信,“你,你再說一遍?準嗎?”

老大夫只當她是被好事沖昏了頭,便笑着解釋道:“老婦我專攻孕科數十年,早已是就駕輕熟,不知給多少男郎號出過喜脈,自然不會摸錯了。”

徐筠愣愣盯着帷幔中熟睡的褚安,一時之間心中百味陳雜,連說話聲都有些沙啞。

“可他,可他的守宮砂還在,您該當如何解釋?”

守宮砂還在?老大夫驚訝的不行,瞬間就覺得這事變得複雜了,“這不可能啊!不知娘子可否讓老婦瞧瞧貴郎君的胳膊?”

徐筠自然是允許的,因為她也非常想知道,為什麽褚安有守宮砂,卻還是有了身孕。

兩人進屋又說話又號脈的,現在又要看他的胳膊,終于把好不容易睡着的褚安給驚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個不認識的老女人在盯着他胳膊上的小紅點看,而徐筠則是站在邊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樣的場面,讓他立刻就清醒過來,瞬間坐起拿被子把自己裹住,心中已經是難以遏制的怒意。

“徐筠你瘋了嗎?你腦子灌了水嗎?大半夜為何帶着人到本宮這裏?!你們現在趕緊給本宮滾出去!”

被他罵的人皺着眉,心中非常不悅,自己沒走,反到還摁住了要起身離開的老大夫。

只聽她沉聲問道:“殿下,您不覺得您應該解釋一下,為何您的守宮砂還在,卻已懷有身孕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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