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到了大本營
第4章 -找到了大本營
歸野睜開眼,只覺得口渴得不行,渾身上下像被人打過一樣,哪哪都不得勁兒。往窗外望去,夕陽給天空鍍了一層金邊,配上成片成片的火燒雲,甚是絢麗。
不對啊,他明明記得從超市回來天就已經快要黑透了,怎麽夕陽又出來了......我的天!該不會是從昨天晚上睡到現在吧?他忽然有些懵,昨天晚上的事情慢慢地浮現在他腦海,他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夢裏好像有人在他耳邊說什麽烏龜,再具體的就什麽也記不清了。
他像一個幽靈一樣飄到了客廳想要找口水喝,把正在專心打電話的世界吓得手機都差點掉了,世界瞪了他一眼,又往陽臺的方向挪了挪繼續打着電話。
“行了爸,我知道了,會的會的。” 電話那邊不知又說了什麽,他有些不耐煩地嗯了幾聲,“我會注意的爸,趕緊吃早飯去吧。”
世界有些如釋重負地挂了電話,臉上卻是欣喜的。等了快兩天的電話,也只說了幾分鐘,還被這小烏龜吓得半死。老爹忙到現在才有空管兒子的死活,一開口就是“要節約,不要耍少爺派頭,跟着外面那些富二代學壞。” 世界心想,誰跟誰學壞還不一定呢......
他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像一灘泥一樣癱在沙發上,歸野心裏一驚,那麽貴重的手機他扔得那麽随意,摔碎了可怎麽好。
“操,小烏龜,你走路沒聲音的啊,要吓死人啊!勞資剛剛手機都差點吓掉了。” 世界看着呆呆站在那裏偷聽完他打電話的小烏龜,他頭發像被電打過一樣,炸成了一團,臉上也睡出幾道紅印,兩眼無神地耷拉着,像是一具飄着的屍體。
歸野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從小到大,無論是緊張,害怕,抑或是他就會縮肩膀,好像縮着縮着能隐藏自己少一只手一樣。
他剛剛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衣服被換過了,現在穿的這件衣服,穿着大得胳肢窩都漏風,像是網上那些什麽boyfriend風格的衣服,一看就是世界的。
歸野從小就不去公共澡堂洗澡,就連寄宿這麽多年,他也會等到所有人都洗完,趕在澡堂關門前五分鐘飛快地沖個涼然後回寝室。他記得宋阿姨第一次帶去游泳池的時候,他激動得不行,戴着泳帽喜滋滋地在鏡子裏照了又照。等終于到了泳池邊上,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看到他立馬吓得躲在他爸身後一直哭。那時候歸野才五歲,并不懂什麽是殘疾人和歧視。他直直地走到那個小朋友跟前,想告訴他別怕,他并不是其他小朋友口中的“怪物”。可是剛走到他面前,護子心切的爸爸以為歸野是來挑事的,就輕輕推了他一把讓他離遠點。歸野本身重心就不太穩,加上腳下都是水太滑,直接一跤跌進了泳池。後來當然是被救生員救了起來,但是自打那之後,歸野再也沒去過游泳館,也再沒穿過短袖。
可是,還是被世界看見了,還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換了衣服。他忽然覺得一股無名怒火從他丹田一下子竄到了腦門,他憑什麽這樣窺探他的隐私,憑什麽換他衣服,又憑什麽看了又故作鎮定。
“我本來就跟鬼一樣,吓死你活該!!!我衣服呢?” 他兩眼通紅,像是吃了□□一樣,渾身都冒着火氣,再給一桶汽油都能着了。
這一頓狂轟亂炸弄得世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怎麽也想不到哪裏得罪了他。看着他身上還穿着自己最喜歡的睡衣,還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他也氣不打一出來,直接怼了回去。“操,你他/媽有病啊!沒事在我這撒什麽野!勞資怎麽你了?!” 要不是念着他還病着,又少了一只手,早把他揍得媽不認識了。恩将仇報,這都他/媽什麽人啊,難怪別人說,肢體不健全的,心理也不健全,整個就一個心理變态.....
摔門而出以後,世界吹着還有些涼意的晚風在學校裏晃蕩,覺得火氣更大了。為什麽吵架了還是他跑出來,該滾蛋的不應該是那只死烏龜嗎。他越想越郁悶,口袋裏□□突然滴滴了幾聲。
“冰山雪蓮:咋樣啊夏老板,資本主義的羊毛薅着可還爽啊?”
“冰山雪蓮:我這邊到處都是迎新的,堵得都開不動,正煩呢...”
世界看着林晚的□□頭像上的一朵白蓮花,不禁感嘆這哥們真是沒救了,這名兒和圖像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他也不知道林晚到底哪裏像冰山雪蓮了,認識他這麽多年,他就沒有不浪的時候,從初中的時候女朋友就一沓一沓地換,叫火山騷/蓮還還差不多。奈何人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成績差英語爛,就在國內買了個不好不壞的大學,不來這受這資本主義的剝削。世界看了看倉皇奪門而出錢包都忘了帶的自己,又想了想這幾天的遭遇,嘆了口氣飛快地打了一行字,覺得不夠又補了一行。
“薅資本主義羊毛:爽你妹爽!東西難吃得一/逼,語言又不通......”
“薅資本主義羊毛:室友還是個神經病,喜怒無常的,勞資今天都想揍他了”
“冰山雪蓮:揍啊,啥時候開始你丫還開始手軟了,難道是個黑大哥你打不贏?”
“薅資本主義羊毛:軟你妹,他是個中國人,情況有點特殊,打又不能打......”
“冰山雪蓮:什麽特殊,難道是什麽達官顯貴的兒子過來體驗生活來了?”
“薅資本主義羊毛:不是,反正情況有點複雜,改天打電話跟你說吧。”
世界跟林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林晚說他看到好多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大二學姐,又說了一堆在路上看到的七七八八的社團。世界忽然有些羨慕林晚那頭鬧哄哄的煙火氣,看着自己在月色下投射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和旁邊的樹枝影子疊在一起,好像在比誰更凄涼。他擡頭看了看天,這外國的月亮也沒有比他想象中的更圓啊,只不過晚上的空氣太清冽,凍得他打了一個寒顫。低頭一看,操,還穿着拖鞋,這都什麽事兒啊。
他有些無聊地踢着一個小石子,猶豫着現在要不要回宿舍去,又覺得有點尴尬,就順着水泥路一直走一直走,也當提前熟悉環境了。等他走到Gasson Hall的時候,發現寂靜的校園突然喧嘩了起來,一衆人三三兩兩地聚成團,有說有笑地進了這棟看起來起碼得有幾百年歷史的大理石建築。中間好像還聽到了有人用中文說這建築看起來像教堂。
靠,迎新晚宴是今天晚上!因為和那死烏龜吵架,他媽忘得一幹二淨了。世界又走了幾步湊近看了看,告示牌上貼的确實是international students orientation (國際學生迎新活動)。裏面食物的香味都飄了出來,世界聞到了披薩薯片和炒飯的味道,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才想起來為了照顧那病號,今天守在宿舍粒米未進。
可看了看腳上的拖鞋和身上的體恤短褲,世界有些犯難,第一次在新生大會上登場,這不是他夢寐以求的裝備啊。這身打扮別說撩妹了,連狗估計都懶的理他。罷了罷了,還是填飽肚子重要。世界心一橫,拖鞋啪啪響,昂首闊步擡頭挺胸地走了進去。
還真別說,這迎新活動還真實在,門口一進去就是放食物的桌子,一長條擺開放着各式各類的披薩,薯片,肉丸子還有炒飯加水果沙拉,全是自助的。世界餓的兩眼放光,看着那炒飯已經少了一大半,眼看着就要見底了,拿了盤子便舀了一大盤,看到後面的人對他投來鄙夷的目光,他不禁在心裏偷笑。路過飲料攤子,又拿了一個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可樂端着。
世界就這樣左手炒飯右手可樂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發現全天下的人都喜歡紮堆。這迎新的屋子其實并不小,松松垮垮擺滿了十幾張餐廳裏放的那種圓桌,每張桌子約莫能坐十一二個人。世界來的有些晚了,這一頭桌子基本都坐滿了,金發碧眼的和金發碧眼的坐在一起,叽裏咕嚕地說着不知道是法語還是德語,反正在世界眼裏沒區別,都是外語。而另外那頭,坐着幾桌子黑頭發黑眼睛的亞洲人,低低地說着什麽。最重要的是,盤子裏也是裝!的!炒!飯!
終于找到大本營了!世界喜出望外,可樂都差點撒了,他一路快步走到一張桌子面前,看見一個亞麻色卷發的女生正在斯文地吃着炒飯,皮膚白的發光,便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的空位上。
“......” 那女生叽裏咕嚕說了一長串,世界一句也聽懂,只聽到了幾個思密達。敢情挑來挑去坐在了一堆韓國人中間,真是夠尴尬的。他剛想在大家沒有注意到他之前悄悄溜走,鄰桌卻有人沖他喊了一句,“坐這裏來吧!”
世界記得他,是那個排在他後面打炒飯的人,他笑得一臉真誠地在那招手。世界只好挪到了他旁邊,之前就那麽一瞟沒怎麽看清,現在坐近了看,發現這人長得也挺高,眉目十分硬朗。
“我叫張與時,經濟系的,大家都叫我石頭。”他自我介紹完還煞有介事地伸出了手,估計是被西方文化侵蝕得不淺。世界伸出自己的手,猛的發現手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沾了粒炒飯,想要抽回已經太遲了。他眼睜睜地看着張與時握完手把這粒米飯也粘走,心想着都可以寫一首米飯呼叫轉移了。為了一盤炒飯而淪落到這個地步,真是可以了......
“我叫夏世界,世界的世,世界的界,也是經濟系......” 他的自我介紹一說完,大家已經笑成了一片,一時間飯桌上氣氛活躍了不少。世界早已經見怪不怪,索性埋頭猛吃那份讓他現在倍感羞辱的炒飯,只當周遭全都是空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雪梨看了一集時間的針腳,看得真壓抑啊,就過來寫文章,小烏龜和世界的第一次吵架,會怎麽和好呢?敬請期待明天的內容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