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啞巴逃跑
老爺和太太看着空蕩蕩的餐桌傷心,翠微被老爹關在院裏下下火再放她出來,兒子賭氣帶了啞奴出去。
太太茶飯不思,老古只能賠着小心勸解。
傍晚的時候姑爺和親家太太聽說古太太病了留翠微侍疾,已經提着禮物到了大門。
老古連忙攙扶太太躺下裝病,喊了翠微去接她婆婆進來。
一見古太太臉色蠟黃,親家太太連連安慰,又親昵地拉着兒媳婦手說:“這孩子從嫁過來也沒怎麽回過娘家,這回好好在家伺候你母親幾天才是道理。”
姑爺說幾句寬慰老爺的話,急匆匆告辭。
翠微望着丈夫的背影咬牙,他的小妖精看來是這幾天要生了。
親家太太又拉了拉兒媳婦的手勸說:“年輕孩子饞嘴,你也多勸說才是,憑他生多少,你肚子裏出來的才是嫡出。”
這親家太太倒是門清,又勸古太太別往心裏去,誰家兒子不是貪玩胡鬧,沒得為了個丫頭病一場的理兒。
顯然翠微的下人裏有婆家的眼線。
古太太連連嘆息自己沒福氣:“聘下的媳婦是個多病的不能嫁過來,兒子二十多了不收房裏人,好不容易瞧上個丫頭還是個啞巴。”
太太抱怨丢人敗興,親家太太只一味的勸解:“知道女人的好處不是壞事,新鮮過了自然也就換好的了。”
老姐們說幾句,親家太太也就告辭回去。
翠微把婆婆送到車上回來,太太示意她回房歇着去,自己不用她服侍,也不想看見她。
古鵬正給啞奴倒茶,順便講解這茶和水的來歷。聽見街上一陣亂,只見一群拿着棍棒的武人當街在打一個年輕人,嘴裏不幹不淨的。
那年輕人看身形很熟悉,細看竟然是他姐夫。
古鵬連忙囑咐啞奴:“等我,我姐夫讓人打了。”
他提着劍沖上去把武人打散,為首的臨走啐了他姐夫一口:“郎貴,你給老子等着,敢給我兄弟帶綠帽,我殺你全家。”
他把姐夫拉了起來,這才聽到周圍議論。
原來姐夫和那家娘子有染,她男人是個軍官不常回家,今晚突然回來堵了個正着,這才鬧了起來。
氣得古鵬踹了他姐夫兩腳讓他滾,姐夫連連作揖:“好兄弟,煩你送我回家再走。”
到了郎家大門,正好遇到親家太太回來,一見兒子狼狽相罵道:“跟你出門的死絕了?怎麽弄成這個鬼樣子?”
同古鵬道了謝尴尬說道:“親家太太若是好些,還是明日接了你姐姐回來才是,這媳婦不在家,男人越發胡鬧,他平時不這樣。”
古鵬啐了姐夫一口,扭身就走。
等他到了茶樓的時候,啞奴已經不在座位上。
吓得他滿街尋找,邊跑便喊,一路打聽着到了車行對面看見啞奴買了一口袋栗子正在吃。
急得他一抹頭上的汗說:“小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他又丢給賣栗子的一塊碎銀,買了一大袋子提在手裏,那只手拉着啞奴回家。
啞奴的眼睛裏多了些活潑的色彩,不時把剝好的栗子遞給他。
古鵬心裏癢癢道:“不勞煩妹妹,回家我剝給你吃。”
看似心情大好的啞奴伺候少爺洗漱了,還貼心地抓了一把安神香。
古鵬雖然聽見門響,以為啞奴出去方便,也不以為意。累了一整天,這會兒昏昏沉沉睡得踏實。
啞奴蹑足潛蹤溜到了她自己那間屋子,收拾了幾件不起眼的衣裳。
把她自己的體己裝好,瞧了瞧笸籮裏繡好了的手帕,塞包袱裏一條,餘下的她拿到少爺的屋裏放到他的櫃子裏,又給古鵬掖好了被角,帳子放得嚴實些。
狠狠心扭身要走,又坐到床邊摸摸他額頭熱不熱。
确認他無事,啞奴這才輕輕推上房門,在院中一個助跑,可惜眼看扒着了牆頭又摔了下來。
揉着摔疼的屁股,啞奴失望地抹了抹幾乎疼出來的眼淚。
雖然她的毒解了,身子依舊虛弱。
聽聽周圍沒有異常,她咬牙爬起來先溜去藥廬,把今天的解毒藥喝了之後,帶走了藥方和一些少爺配好的解毒藥材。
丹田依舊被封,跳不上牆頭的啞奴只得慢慢往院外溜。
剛爬出二門,大門那邊燈火通明,親家太太披頭散發滿臉黑煙帶着幾個落湯雞一般的婆子一邊哭一邊往裏走。
古家老爺和太太都圍了上前,這才得知姑爺被殺。
姑爺的院兒被歹人鎖死放了一把火,主仆三十餘人都死了。
整個古家都熱鬧起來,顯然整個節骨眼跑是不可能的。啞奴連忙退回少爺的院落,把包袱藏起來之後去晃醒少爺,指着院外示意出事了。
迷迷糊糊的古鵬聽見院子裏吵雜還亮着火把,一把抱住啞奴哄道:“莫怕一定不是來拿你的,哥哥保護你。”
他不由分說拔出劍就下了床,啞奴又露出看弱智一般關愛的眼神。
嘆口氣之後,啞奴拿了大氅和手爐追着給主子送去,這會兒古鵬已經收了劍,陪着親家太太在正廳說話。
啞奴聽了個大概,大姑奶奶的男人被人活活燒死,衙門說是強盜,可院裏金銀大都在。
歹人留下的腳印整齊,下人們有聽見姑爺求饒的叫喊,顯然是他偷了人家的女人惹來了報複。
老爺雖然皺眉,可也只得吩咐兒子:“好好帶你姐姐回家看看,幫着料理一下姐夫的後事。”
太太吩咐道:“正房理應在夫家守節,鵬兒幫着你姐姐安頓妥當。要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從此要她收斂性子侍奉公婆。”
親家太太這會兒定定心神兒,同太太到了謝,擦抹着眼淚帶着古鵬和古翠微回家。”
老古知道翠微不懂事已經讓太太記恨了。可他的女兒才二十一歲,他舍不得她就這麽熬一輩子,更何況還沒有個孩子。
思來想去老古偷偷命人把紹輝找回來,先安頓在自家田莊上,只說城裏不太平還是老人用着安心。
古家鬧騰到了天明也安頓下來,太太瞧了一眼啞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手裏還拿着方才給古鵬暖手的手爐。
招手喚她過來笑說:“好孩子,難為你體貼,去歇着吧,把你主子素色衣衫打理出來,近幾日用。”
啞奴福身應了,回房把古鵬的衣裳打點好,怕他冷又把手爐的炭交給跟着出門的小子,囑咐他們給少爺添換。
以民告官,想都不用想也不會贏,幫襯着郎家把死人發送了,古鵬累得快散了架。
翠微瞧着自己院裏滿是斷壁殘垣,連庶出的嬰孩都被殘害,有孕的小姨娘同樣葬身火海。她死活不肯住在婆家,清點了自己的陪嫁,跟着古鵬鬧着要回娘家。
只是到了大門這裏,太太的陪房陳福家的笑着堵住了門:“大姑奶奶新寡刑克重,不宜回娘家。”
瞬間翠微臉變成了白紙,哭叫着拍打着大門,幾個粗壯的仆婦已經把路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