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你養着!”
後來他坐在蘿蔔地裏和蘿蔔說話給蘿蔔解悶的時候,深刻地感受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樣的絕世名理。
閨女,你坑爹啊!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古時候的婚禮一般都要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這些個步驟的。
但是因為是禦賜的嘛,這些個求神問卦保吉利的事情皇帝手下的欽天監就已經做足了。
所以在文文裏就不贅述啦~
然後那個待嫁宴是石刻妞瞎編的,但是真的有這樣的習俗。就是成親前雙方父母請子女吃包子,蚶子,肘子,栗子,蓮子,讨“五子登科”的彩頭。
然後石刻妞又去問了一下奶奶,奶奶說後來大戶人家取媳婦兒雖也用這些東西,但是有的也用大閘蟹,讨個相互尊重,家底殷實的意思,“大宅謝”的諧音,
嘤嘤嘤,了解可能還是有些不夠,希望各位菇涼們指正喽~
石刻妞繼續蹲等包養~
☆、木小賤生成
要嫁人了。
酥酥在柳家姑娘震天響的鼾聲下整宿整宿沒合眼。
明明剛剛胸有成竹地說“小姐,你先睡吧,我守着你”的啊!
嗯……
這麽快就要嫁了啊?
嫁過去不知道人家給不給種蘿蔔?
應該不會有人來和自己搶蹄髈吃吧?
……
……
寅時大吉。
柳嬷嬷十分準确地在醜時更響的那一刻闖了進來,一把将她家閨女從床上扯下來,再來一腳,踹出去給蘿蔔上紅綢去了。
小姐的院子太素了,雖說近日來紅色的綢啊紙啊也挂得不少,但總覺得還是有哪裏不對。今兒個終于看出來了,院子裏那片蘿蔔在月光下閃着詭異的綠光!
酥酥十分驚愕于柳嬷嬷的教女方式,心想着自家娘要是還在的話會不會這時候就扯着她的袖子不讓她嫁。
(蘇家祖墳裏的酥酥娘:有多遠滾多遠!叫你吃了老娘的大閘蟹!)
她爹闖進來的時候,天已經微有些亮了。
彼時酥酥正對着鏡子數自己頭上鳳冠的珠墜數目。
皇上就是豪氣,數了大半天了也才數到兩百一十六顆,腦後的瞧不着,還沒數呢!
蘇光潛見他家閨女這副模樣,眼淚差點飚出來。
閨女,好樣的,就是這樣,就是要這樣不為富貴所動。咱不能捧着鳳冠去換錢種蘿蔔啊!雖然以後可能種不了了,但是咱可以肆無忌憚地數票子啊!
酥酥不甚明白她爹眼淚的含義。在她看來,嫁人勢在必行,早不嫁晚也得嫁,至于蘿蔔,再種就有了,着實不必拿鳳冠換銀子買棺材。
禦賜的婚禮,膽敢不要了這鳳冠霞帔,即便項上的腦瓜子還留着,大概也是回不了這院子種蘿蔔。她爹那麽大年紀,興許跑上兩步就跑不動坐在那裏梗脖子了。
這樁婚事,怎麽看都是不吃虧的。就是她爹這心髒要硬實些,別聽到“看看蘇首輔的唯一閨女都嫁給商賈為妻”一下子嗝屁了就行。
于是兩個人就在搖曳的燭光中大眼瞪小眼,瞪到眼睛酸得眼淚嘩嘩流都不肯罷休。
吉時已到,在酥酥蓋上蓋頭的那一瞬間,蘇光潛終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酥酥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
這些年來兩個人相依為命已經習慣了,如今自己走了,冷冷清清的院子就只剩她爹一個人看蘿蔔了。
再也不能看到坐在門檻上叨叨的她爹了。
也不能時常和她爹搶蘿蔔吃了。
更不能和她爹一起想把蘇家祖墳裏的娘念叨出來了。
酥酥覺得臉上有些糊糊的,大概是剛補上的妝又糊了,就像下過大雨的蘿蔔泥一樣糊。
一旁的墨水“嗷嗷”大哭:“老爺啊,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你的給飯之恩,我們就這麽分離了!老爺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姐的,一定讓她快快樂樂地繼續種蘿蔔!”
蘇光潛:“……”
酥酥:“……”墨水,我爹還沒死呢!
喜娘催着上轎,一切都很順利。
十裏紅妝,鳳冠霞帔。一條街圍堵得水洩不通,盛況空前,萬人空巷。
酥酥心裏卻出奇得平靜,仿佛昨晚那個徹夜沒睡的不是自己。嗯,也對,要是沒有柳家姑娘那如雷的鼾聲制造出的緊張氣氛,大概自己也不會睡不着。
迎親的隊伍極長,吹吹打打,繞着京城轉悠了一圈。終于停到了蘇府門口。
喜樂停了,木槿一身紅衣,妖嬈得過了頭。
少年兒郎,肌膚勝雪,周圍的紅豔,仿佛都是絕佳的搭配。
木槿卻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美貌,一席狀元紅袍拉着紅綢的這端,另一端緊緊牽系在酥酥手中。在衆人的恭賀聲中,完成了這場曠世的婚禮。
與前廳的熱鬧不同,木槿的院子深,倒是十分清淨。
酥酥坐在婚床上,餓得前胸貼後背。
“禦賜”兩個字壓在她頭上,使她連揣個蘿蔔在懷裏這樣的小動作都不敢有。雖然此刻她十分想掀開蓋頭岀房去看那個一直叫“槿爺爺”的到底是誰。
木槿進來挑了紅蓋頭,蹲在酥酥跟前,視線與她齊平。
酥酥有些眩暈,真不是她不争氣。
任誰眼前蹲着一個眉目如畫,精致得過分的男人,都會有些眩暈的,更何況離得這麽近,幾乎到了呼吸交融的境地。
自己沒有暈死過去算是争氣的了。
妖孽啊妖孽啊!就算墨水方才在一旁咋呼“小姐是那個瓜妖是那個瓜妖”,酥酥都還只是想壓制壓制她那異常激動的情緒,“小姐不是瓜妖。木槿是瓜妖。”
不想換來了一句:“姑爺不是瓜妖,姑爺是神仙。”
酥酥淚。
這個看臉的世界!這才第二眼,養了這麽多年的犁田的牛就這麽叛變了!
木槿似乎蹲得有些累,優雅地起身,直到坐在了床上,方才說道:“我好看嗎?”
酥酥愣。
要不要這麽直白?
要不要這麽不要臉?
“不要臉我還能這麽好看嗎?”
酥酥:“……”他一定是在跟自己肚子裏的蛔蟲在對話。
“我不懂蟲語。”
酥酥:“……”
後來酥酥得救了。因為人家鬧洞房來了。
這仗勢有點吓唬人。為首的是睿親王,當朝七皇子,還有那人。
在衆人的起哄之下,目瞪口呆得被木槿咬了嘴唇之後,酥酥心裏像闖進了二貴養的那只躁母雞,“撲棱撲棱”跳個不停。
要是她沒猜錯的話,木槿剛剛吃的一定是醬肘子!
他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一天都不能吃東西現在肚子餓着呢!
酥酥有些不開心,什麽時候這麽沒出息了,肚子餓得都把二貴養的那只母雞給召進心裏來了。
花皓看着酥酥紅燭下“溫柔”的眉眼,不知怎的有些煩躁起來。
正巧一旁的七皇子開口了:“皇兄,她不會就是那年你口中的那個只會種蘿蔔的呆瓜吧?”
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新婚之夜好不好,但是既然是鬧洞房,手上又沒蘿蔔,自然就不能把這貨砸出去了。
衆人又是一片起哄。
酥酥偷偷擡眼看木槿,發現他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真是……她要是有蘿蔔的話,肯定第二個就把他砸出去!
除了尴尬,還是尴尬啊!
就在衆人以為酥酥懦弱不敢回答的時候,酥酥勇敢地開口了。
“賤人不僅會種蘿蔔,還會嫁人。”一句話說得十分溫婉蘊妥。
于是一片寂靜,賤人?!
酥酥保證,她不是故意這麽說的。當時腦子裏想的是:不僅會種蘿蔔,還會嫁人。又突然想到木槿的态度,十分氣不過,就在心裏暗罵:木槿這個小賤人!
萬萬沒想到的是,“賤人”二字亂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
依照習俗,新娘出嫁之前的那個晚上是要有一個未嫁的女子一同睡覺的!所以柳大鼾不是随便亂入的哦~
最最重要的是,新的日子要開始了!
千萬不要問石刻妞那個在院子裏叫“槿爺爺”的是哪家的猴子哦,哈哈哈~
話說今晚看到第一個評論了,表示開心得一口牛奶都噴出來了~
謝謝親哦,石刻妞會繼續努力的,繼續蹲等包養,嘻嘻~
☆、滾地板的新婚之夜
酥酥這樣驚世駭俗的“賤人”二字,吓傻了在場的各位公子哥。
見過自稱“賤妾”的,沒見過喊自己“賤人”的,這“只會種蘿蔔的呆瓜”,還真是蘿蔔中的一朵奇葩。
酥酥淚,這下子如何收場?
花皓率先打破了這一室的尴尬,低聲笑起來。“酥酥大概是初次成婚太緊張,諸位就不要取笑她了。”
木槿眉目彎彎,面無波瀾,還是一副“關我X事”的模樣。
酥酥就炸毛了,初次成婚?說得好像還有下一次一樣。還有啊,人家取不取笑好像也不關他的事情吧。雖然作為在場權勢最高的人,确實是有發言權,
但是酥酥保證,要是可以,她寧願犧牲個大蘿蔔堵住他的嘴也不要他這樣救場。
在場的都是權貴人家的公子哥,大多數眼睛比繡花針還尖,見這個不甚靠譜的當朝太子都為新娘子說了話,也就沒怎麽鬧騰。
再者木槿此人……
還是撤了好。
洞房之內又重新剩下兩人。
木槿叫來一個小厮。
酥酥擡眼看,唔,難道是近朱者赤嗎,這小厮竟也生得眉清目秀,只是沒木槿那麽高就是了。
木槿身量高,卻瘦了些。穿着火紅的狀元袍,顯得兩只腿十分修長。
之後某一天,酥酥看着那兩條腿,突然詩興大發:大海啊,都是水;木槿啊,都是腿。木槿在一旁笑得眉眼燦若桃花,大感他家娘子的學問越發進步了。
此是後話。
此刻的木槿對那小厮交代了幾句,回過身來的時候酥酥才有些倉皇地收回眼光。
酥酥心裏如擂戰鼓,看着眼前越湊越近的臉,感覺一股溫熱的呼吸浸潤了自己脖子右側的每一寸肌膚。
她有些不知所措,即便當初聽柳嬷嬷教導這些閨房之事的時候還若無其事地擦蘿蔔葉,如今要親自上戰場了,可真是不一樣。
果然紙上談兵是不行的啊,實踐往往比理論來得重要。
正當酥酥感慨萬千的時候,忽然耳邊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去關門。”
木槿回身,看着酥酥呆愣的模樣,輕聲笑開來,用下巴指了指貼着兩個大“囍”字的門。
酥酥驀地睜大眼睛:被?!耍?!了?!被!耍!了!
于是十分別扭地起身,上前關了房門。
真是的,噴了自己一脖子“口水”,現在脖子涼飕飕的了……
關上門,發現外面的“槿爺爺”還是叫得那般不屈不撓。
忍住想出去一探究竟的沖動,酥酥告訴自己,爹說過,女孩子要溫婉,更何況初來乍到,要是一出門迷了路就影響自己賢淑的形象了。
小七瞪:要是逛個院子你都能迷路那也還真是人才!
于是洞房裏又回到了兩個人默默坐着的狀态。
終于還是木槿最先打破了沉默:“我委屈一點,睡地上。”
酥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悲慘命運,新婚之夜,自稱……就算了;現在新郎寧願睡地板也不與自己那啥,這樣子明天呈進宮裏的白帕要怎麽辦?
禦賜的婚姻就這點不好,什麽事兒都要讓皇上知道一下以示尊重。
難道要用雞血?
酥酥回過神來的時候,木槿已經抱着大紅被子在大廳中間鋪好躺下了。
聽着他那句“娘子等等也來吧”,酥酥表示不鎮定了,聽他這意思,自己也要和他一起睡地板?
不不不,她寧願明天用雞血塗白帕,也不想睡地板。這玉石鋪的地板啊,冰涼得很!
但是很快,酥酥就覺得睡地板真是最絕妙的選擇。因為,床上硌得慌!蓮子,花生什麽的滿滿一床。
木槿看着酥酥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的被窩,十分體貼地掀開了被子一角,側身用手撐着頭,眼波脈脈。
終于看酥酥面帶窘迫寬了衣解了帶,慢慢吞吞移到自己跟前來,他十分善意地再次提醒道:“新婦不是應該守紅燭的嗎?”
“……!!!”
酥酥咱三提醒自己要溫婉,要克制,不能謀殺親夫,要淡定,要從容,才忍住了用蘿蔔砸她的沖動。
默默又移回桌旁,盯着那柄紅燭目不轉睛。
夜已經十分深了,洞房之內花燭未滅。酥酥聽着院子裏越發清晰的“槿爺爺”,不禁毛骨悚然。
關鍵時刻,本該熟睡的木槿幽幽地開口了:“忘記說了,要是不把外面那個罩子拿開的話,這燭火能燒兩天兩夜。”
于是深更半夜,一聲嘹亮的“木槿!!!”響徹了整個京城。
後來在花園裏聽到下人竊竊私語的時候,當時大家是這麽說的:你可不知道,兩人新婚那天晚上,我起了夜,經過三少爺的院子,裏面動靜可不是一般的大。看不出來三少爺平時那樣的一個人,也是把持不住洞房花燭之樂啊!三少奶奶想來也是極厲害的!……
酥酥再次暴走了!
好像自從嫁到這個沒有蘿蔔的木府,自己就很容易炸毛。看來只有蘿蔔才是自己結實的依靠。
酥酥終于守完了紅燭,摸索着爬到木槿身旁,躺了進去。
木槿仿佛還醒着一般,往旁邊挪了挪。把躺得溫熱的一塊地方讓給酥酥。
酥酥的心順接柔軟了許多,心想其實木槿也有她的體貼吧,暖被窩這種事情不是每個男人都做得來的,嫁給木槿可能也是一個好的歸宿。
事實證明木槿确實還醒着,因為他說了一句:“唔,你躺這邊來吧。方才那塊地方,五谷之氣應該還沒散!”
酥酥愣。随即猛地坐起來,五谷之氣?五谷之氣!!!
我上輩子真的不是用蘿蔔把木槿埋了的嗎?還有,放屁就放屁,還什麽五谷之氣!
木槿忍着笑一把撈過酥酥的腰,把她的頭攬到自己的肩窩裏,慵懶地說了一句:“騙你的!”
酥酥剛想掙紮着起來,但是原諒她實在太累了,周公一直扯她的袖子叫她種蘿蔔呢!
一夜安然地過去。
第二天一早生煙就來敲門了。
酥酥在被窩裏蹬了蹬腳,有些小女兒家的嬌怨。感受到一旁軟軟的觸感,驀然就睜開了眼睛。
只看見木槿笑得一臉妖孽,看着她說:“我們是不是要完成昨晚沒做完的事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中國古式婚禮裏,新婚之夜是要新娘關房門的哦~
還有,一般是新郎先上床窩着,新娘得等到喜燭燃盡才能鑽被窩~
于是就有了這麽一出~
感覺酥酥遇到木槿就不淡定了呢哈哈哈~
石刻妞繼續蹲等包養哦~各位菇涼們冒個泡讓石刻妞感受一下你們的存在嘛,嘤嘤嘤~
☆、雞血加墨汁
昨晚沒完成的事?
該來的還是要來嗎?
好吧,既然躲不掉,就勇敢地接受吧!
酥酥英勇地閉上了眼睛,等候即将降臨的命運。
然而降臨的确是“吱呀”的開門聲。
木槿打開了門,瞧着一臉谄媚的生煙,接過他手裏的一碗“大補湯”,又縮進去關了門。
酥酥睜眼,看着木槿拿着一碗黑黑稠稠的東西,有些錯愣。
這是有錢人的習慣嗎?一大早就喝補湯?
接過木槿手裏的碗,感覺還有些溫熱,湊近聞了聞,嗯,好像有點腥,又有一股墨汁兒的味道。
這樣的補藥配方,前所未見。到底是治什麽的?難道是……治“賤”?
酥酥把它原封不動地送還給木槿。
木槿拿過碗放在一邊的地上,抱了抱起被子就回了大床。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條白絹帕。
酥酥只見其邪魅地一笑,抓起自己得手就往那碗裏蘸,然後再一把一把糊到白絹上。
再傻的人也知道他要做什麽了。不過好逼真啊,就像真的血。
“是墨汁。”木槿塗完帕子,站起來走到窗邊晾好讓那血風幹。重又走到酥酥面前,抓起她的手仔細研究,方才說道:“原來雞血加墨汁的效果這麽好啊?”
雞血?墨汁?所以不是有錢人家用的特殊的補藥?所以自己的手上沾了一條活生生的雞命?!
墨水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家小姐躲在姑爺背後上下其手。還有,姑爺的袍子後擺好像顏色深了些,袍角還滴着暗紅色的血液。
酥酥聽見破門而入的聲音,趕忙擡起頭來,見是墨水,便結結巴巴斥責她為何進來不敲門?
墨水着實冤枉。她在廊上遇見生煙,他說小姐姑爺都起床了的。再者人家也不是沒有敲門啊,是因為聽到了“撲通”一聲異響努力敲門了又沒人應,才闖進來的嘛!
不過小姐姑爺這是……
酥酥知道墨水黑色的皮膚下已經紅透了一張臉,聽着她聲若蚊蠅地說“是時候敬茶了”,一把拉住她就到了門口。
木槿轉到裏間要開始換衣服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姑爺來葵水?!?!”換衣服的動作頓了頓。
酥酥好不容易遣走了墨水,回頭看見白玉地板上那塊“血水浸沒的地方”,有些頭疼。
要是她知道浣衣的那些婆娘在洗新婚禮服的時候,看着暈開來的那片紅色,驚呼新人新婚之夜要節制些,閨房之事不要太暴力。她大概會用蘿蔔砸死自己。沒事兒推木槿做什麽,不就是“手上多了一條雞命”嗎?
酥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地板上收拾幹淨了。
木槿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她正和那個裝“血”的破碗大眼瞪小眼。
感覺到腰間多了一只手,身後那人俯下臉來,酥酥覺得,一定要保持自己賢淑的形象,夫妻之間就是要相敬如賓,所以剛剛墨水吼的那嗓子他應該沒有聽見吧!
可偏偏,溫潤的嗓音響起:“姑爺來葵水?嗯?”
酥酥淚。她真的錯了。
喜婆大刺刺地進門來,見這副光景,大嘆感情真好,郎才女貌雲雲。
酥酥再淚。
喜婆着實不理解為何白帕會挂在窗邊一飄一飄的。難道是……昨晚在窗臺上……
哎呀,羞死人了!現在的年輕人啊……
兩人第六次接收到喜婆轉頭投來的暧昧目光,十分緊張地檢查了一下木槿的衣袍,沒有“血”啊!那她那副嬌羞的樣子……難道是要勾引木槿?
酥酥被木槿摟在懷裏,擡起頭眨巴了一下眼睛,卻只見到木槿眯起眼睛,嘴角開了一朵妖冶的笑容,害得酥酥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麽,連忙又低了頭,不看他。
兩人來到前廳敬茶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即便一百分不情願向眼前坐在主位下首的“娘”敬茶,酥酥還是本着端莊賢淑的原則做了。
木戚棠先後總共娶了一個妻子兩個小妾,生了三個兒子,但是大兒子不幸夭折。夫人和當時的小妾都前後去世了。現下坐在堂上的,正是他的第二個小妾--藍如意。
生得倒是端莊,完全看不出是從煙花之地出身。舉手投足之間皆是主母風範。年輕的臉龐沒有一絲褶皺,大概是二十三四,倒也是個美人。
但是相比之下,朱妙顏就顯得有些促狹。她本是太子太傅之女,國色天香,委實不該到商賈之家來。
但自從那年上香的途中遇見木榆之後,一顆心就全給了他。一日不見,冰雪不融。
她爹心裏有些思量,本想嫁到東宮當侍妾的女兒,如今天天出門到木府前守着,京中都已是傳遍了的,這顆棋子壞了。
想靠着這個女兒來讓自己根紮得深些也已經是不可能。于是便求了太子讓他去向皇上請婚,對方好歹也是國商。只是日後等小女兒長成,要好好管教着些,萬不可再有疏漏了。
國商的婚姻是要皇上做主的。那年的花敏郡主也是。
于是朱妙顏終于可了心意,卻也成了一顆廢子。就像拔起來的蘿蔔葉子,是沒用的。酥酥這樣想。
感覺到木槿在摸她的頭發,酥酥回了神。就聽他說道:“許是昨晚折騰得累了些,今兒才這樣頻頻走神。”
酥酥看着朱妙顏瞬間羞紅的臉,還有木榆口裏一口将噴不噴的茶,終于意識到是哪裏聽着奇怪了。
然而為時已晚,年輕的娘掩唇笑道:“年輕人,要節制着些!”
真的,要不是酥酥方才收了她的紅包,摸着還挺厚的一沓銀票,她不能保證不會站起來說“您可真老,我們小孩子耍鬧着玩兒呢!”
走回院子的路上,酥酥就在盤算着以後在這家裏找誰要銀子買蘿蔔會更快些。
木戚棠,哦,是公公,不茍言笑,一副看誰都不舒服的樣子。方才那麽長時間,說的話屈指可數,但是給銀子爽利。果然是有錢就能任性啊!
那個年輕的娘一看就是能說會道的,一雙眼睛挺靈光,要是以後送她蘿蔔她就會答應自己種了吧!
嗯……那個木榆,雖然看起來像木魚一樣呆呆的,怕是會給銀子。不過怕是自己早上種了蘿蔔,他估計晚上就來偷偷拔掉了。而且要是他知道那雙木槿說話時就緊繃的腳出賣了他的內心,估計會毫不猶豫就砍了吧!
朱妙顏?倒是挺和善的。木榆往西,她就把東南北三路堵了再跟着他跑西邊。
至于木槿嘛……懶得找他要!
不過……這是什麽情況?
為毛自己才思考了那麽一會兒人生大事,木槿身上就多了只“五彩斑斓的八爪魚”?
酥酥覺得,有文化就是好。比如這時候,人家就“所求不棄,白頭未得……”地呱呱叫個不停。酥酥落在木槿身後有些距離,看不到木槿臉上的表情。
但是看到那“八爪魚”時不時射過來的眼箭,酥酥怒了,有文化也不能欺負人!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不知道是不是石刻妞的錯覺,好難過啊~文文大家都不喜歡嗎?
望天,蹲等,等啊等~
☆、這份喜歡有多痛?
酥酥認得這只“八爪魚”。
以前在蕭瑛家蹭肘子的時候,就經常聽她狀似無意地提起京都哪家貴公子今兒又到家裏來提親。
直到那一次的睿親王爺。
說起花容錯,那是一個俊美非常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天潢貴胄風範盡顯,優雅得就像那江南的景致。
那時候,幾乎京中所有的閨秀,都渴望嫁給這個貴族世家的公子。
聽說他溫潤如玉,聽說他彬彬有禮,聽說他吟風詠月,宛若天上的仙人。
起初酥酥并不甚在意。只是有一天他指着端茶的蕭瑛說要娶她為王妃,她才開始覺得,睿親王爺也并非如外界所傳那樣不食人間煙火。
睿親王爺走後,這只“八爪魚”就氣急敗壞,沖到蕭瑛寥落的院子裏大吼大叫。
失了蕭玑出謀劃策的蕭珂,就是一只沒有腦子的八爪魚。
自從蕭玑被蕭家送到莊子裏“修身養性”,蕭珂就回複了以前的潑婦行徑。
這不,“要不是昨天三姨娘拉着我不讓我出來,我是斷不可能讓你們成婚的!”
木槿還是那般雲淡風輕,雙手垂落在兩側,也不去推她。
那邊假山後面的人頭越聚越多,還一副“別不小心被發現了”的樣子。
其實酥酥很想說,你們可以站到近點的地方來看的,這樣都擠在一處,大夏天的,熱着呢,別悟出痱子來。
那女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酥酥在找準确的時機,她要把這顆不長腦袋的蘿蔔種到坑裏去,拔都拔不出來。
她相信,他們要是晚一點出來,這女人就要沖到前廳去了。
酥酥慢慢地挪到木槿身邊。
“八爪魚”見她過來,竟不知不覺得松開了木槿。大概是自己眼裏閃着種蘿蔔的堅決目光太震懾人心了吧。
今兒若是讓這“八爪魚”得了勢,日後叫那些躲在假山後面的人開個蘿蔔地估計都難。
“八爪魚”還是沒有停止滿嘴的瞎扯,“木郎,我多想讓你知道,這份喜歡到底有多痛!”
這話,酥酥聽着,心底泛起了深切的同情。走上前去,扯了扯“八爪魚”的袖子。
木槿見她走過來,眼睛瞄了瞄被“八爪魚”扯着的袖角,然後看向酥酥。
酥酥不想理他,這人委實太沒眼光了些。也不去打聽打聽,蕭太醫家的三小姐是個什麽品性。
不過卻慈眉善目地對“八爪魚”說:“珂妹妹,我有個法子,讓木郎知道你的愛有多痛!”
蕭珂原本見她走過來,怒從心起。不過聽到後面半句,升到喉嚨口的火氣落了落。難道她同意讓自己進門了?
原想着還挺困難的事情呢!都怪昨天三姨娘拉着我,不然說不定還真能坐上正室的位置!
沒關系,一步一步來。相信以自己的聰明美貌,在這木府,不能只手遮天,也要呼風喚雨。
酥酥不知道她心底那充滿樂觀色彩的盤算,只是見她恍若才見到自己一樣,喊了一聲“酥姐姐”,頓時覺得自己和那鍋裏的老母雞差不多,全身上下都是雞皮疙瘩。
但酥酥是什麽人,種蘿蔔種了那麽多年,給蘿蔔抓蟲子的時候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更何況只是一只“八爪魚”。
于是笑靥如花地說:“沒看見我也無礙,現在不是見着了嗎?重要的是要讓木郎知道你到底有多痛!”
木槿聽着她這句咬牙切齒的“木郎”,眉眼如花,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滿心期待一個人接下來的表現。
在“八爪魚”滿含凄切的目光中,酥酥開口了:“這容易。你拿塊蘿蔔,在上邊刻個‘我喜歡你’。”
“酥姐姐的意思是……木郎喜歡吃蘿蔔?”“八爪魚”哽咽的聲音中滿含不可置信。
酥酥覺得這孩子真的是沒救了,但還是耐着心教導:“他喜不喜歡吃蘿蔔我不知道。但是你拿着刻好字的蘿蔔,用力砸到他臉上,他就知道這份喜歡有多痛了。”
木槿的眉眼眯成一道比陽光還耀眼的弧形。看着酥酥笑開來。
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仿佛稀薄太過,滿池荷花開得正盛,卻抵不過他的一抹笑容。
後來酥酥回憶起這抹微笑的時候,覺得時光潋滟,終究是敗給了他,她還是不知道那個微笑到底是代表他喜歡吃蘿蔔還是喜歡被蘿蔔砸。
總之,蕭珂小姐憤怒了。“蘇酥酥你耍我?”
酥酥眨巴着眼睛,這個中肯的建議,她還聽不進去?況且,“你又不是大黃,我耍你做什麽?”
蕭珂眼淚說來就來,又想倚進木槿的懷裏,卻聽木槿說道:“娘子你以後也別耍大黃了,小心你的醬肘子被它叼了去。”
酥酥點點頭,深以為然,“那醬肘子相公,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見木槿又笑開,暗罵妖孽,卻也一把扯過被攥在“八爪魚”爪裏的木槿的袖子,像二貴拉着大黃一樣拉着木槿就走了。
經過假山的時候,看到一群人蹙在一塊兒擦拭假山石,便好心提醒道:“這石頭好像被擦得凹了一塊……”
衆人驚,這三少夫人真的是外界說的那樣只會種蘿蔔嗎?連假山石凹了的這塊是被擦出來的她都知道!
半晌之後,蕭珂大小姐才反應過來大黃說的是她,頓時委屈得肝腸寸斷,一個“不小心”舉身赴了清池。
後來,沒有後來了,後來被裹着草席送回蕭家了。那送人的小厮還振振有詞:“我們公子說,小姐金貴,還待字閨中,這全身濕透的樣子被扛在肩膀上不好,這席子雖然貴了些,但還是小姐的閨譽重要。”也沒說是哪個公子。
但是蕭太醫才不在意這些,這丫頭對木槿傾心,如今搞成這樣子回來,除了他還會有誰?
那小厮回去之後卻沒有回木槿的“松楓院”複命,而是到了假山石旁,把一張紙條塞了進去。
酥酥眨巴着眼睛。這小厮,要會情人也得選個夜黑風高的時間啊,這晴天朗日的……
剛剛在和木槿讨論小黃到底是誰的時候,酥酥驀然發現自己的耳墜子丢了一只,這才讓木槿回去,自己折回來找找。
沒想到見了這副情景。
那小厮身量還算适中,袖子挽起,身影晃動之間,手腕上一塊大大的傷疤十分醒目。
酥酥不是刻意要躲着偷看的。只是她覺得這人鬼鬼祟祟,以後恐怕會偷自己種的蘿蔔,這才想知道他是誰,以後得提防着。
所以見他走遠,才從樹幹後邊出來。
耳邊驀地響起溫潤的聲音:“想明白小黃是誰了嗎?”
酥酥吓了一跳,這貨什麽時候回來的?他看見了嗎?他他知道那小厮是誰嗎?知道小厮要會的情人是哪個嗎?知道假山石另有玄機嗎?……
雖然有一肚子疑問,卻還是本着溫良恭儉讓的原則回答道:“不必操心,小黃不會叼夫君你的醬肘子。”
“嗯?”木槿饒有興味地看着她。
酥酥覺得瞞不住了,便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別說你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二貴養的那只毛驢要叫小黃!”
于是木槿捂着肚子在樹後憋了一早上的笑。
時間流逝得很快,花園裏的精致很好,藍如意走後,木榆也賞了一會兒假山石……
作者有話要說: 哦咧~
石刻妞又來更新啦~
雖然文文成績不甚樂觀,但是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