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回了晉陽,就聽到了一個可以讓他大笑三天的消息
膳閣拿錢了。
看着菜一樣一樣地上齊,原本摩拳擦掌的酥酥默默地放下了筷子,看着在一旁兀自笑得如沐春風的相公,翻了翻白眼。
這叫換口味?還有這一品居是不是空有名號啊?
哦,原來定海神針是蘿蔔塊煮的清湯,雪裏藏是清炒蘿蔔絲,金玉滿堂是蘿蔔炸塊……滿桌子的菜,無一不是用蘿蔔做的。
酥酥很想拿着那個用蘿蔔雕的財神爺砸到那張風輕雲淡的臉上,但是這尊財神爺得十二兩銀子,只好抽回了手,卻也沒有動筷子的欲、望。
木槿見他家娘子無動于衷,以為是菜看着不好吃,剛拿起筷子想嘗嘗看,卻被她抓着手一巴掌……拍上了手背。
“這是換口味?”酥酥目露兇光。
木槿見自家娘子如此不溫柔,與從前翻了個樣,嘟起嘴巴,可憐兮兮地看着酥酥。
酥酥嘆了口氣,他自己最是清楚自己的身子,卻是這樣不會照顧自己。生煙才離開了多久,要不是她每天不厭其煩地提醒他傍晚涼了要添衣,洗澡水冷了要趕緊出來,天太晚了要早些睡,多糖的糕點吃多了肝火會太旺……恐怕她家相公就不能在這裏“換換口味”了。
這些天為了給他調理身子,每日一副藥都煎得連十一都從螃蟹裏吃出了藥味。原想着益氣進補的藥大抵也不會難喝,可她家夫君偏生喜甜,甘甜這種味道都覺得尚還不足了些。
不知他早年受過什麽極寒的苦,吧身體底子弄得這樣寒。偏他別的季節都還尚好,只是這春夏之交,不上點心怕是不行了。從前聽生煙說的,如今一一想來,又多添了幾分心疼。
但是,反正這蘿蔔偏涼,是萬萬吃不得的。
木槿巴巴地看着酥酥把一桌子的菜都撤了下去,确認了幾個精致又益補的菜肴叫那掌勺的去炒後,不禁咕囔:“吃着蘿蔔喝着茶,氣得蘿蔔滿街爬。娘子你怎麽就沒聽說呢?”
酥酥不禁氣結,張口就想掀起一副磅礴的氣勢:“我吃過的蘿蔔比你吃過的豬肘子都多,你說我聽沒聽說過?”
見木槿依舊把下巴擱在手上,便也不再說話,只問起了他為何要交紅绫去辦那件事。
可人家沒換好口味,舌頭拽了個方向,談天說地就是不說到那件事情上。
酥酥氣結,眼見着糖醋肘子一上來,就搶過了整盤護在胸前,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不勞勞嘴皮子,就無獲”這種至偉的道理。
正當此時,門口輕叩的聲音響起,動作輕微,不像是傳菜的小二。
酥酥看了看木槿,見他也微阖着眼睛的樣子,頓時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便就按兵不動。
她着意數了一下,叩門聲一共六下,再加上最開始的那下,統共是七下。平常人若無什麽要緊的事情,叩門聲必不會這樣久,頂多四下見無人來開門就回身走了。可若是有什麽要緊事,又怎會這樣悠然自得地摳門,一下,一下,又一下,完全沒有任何緊迫感。
酥酥心裏的疑雲越滾越厚,卻聽見他夫君開了口:“肘子快沒得吃了還發什麽呆?”
于是低頭一看,原本有四個肘子的盤子裏,只剩了一個肘子閃閃發光。
木槿吃得優雅,胃口很是不錯,多吃了些,腆着肚子,站在床邊看着樓下的熙熙攘攘。
酥酥靠過去,拉着他的手甕聲甕氣地說道:“不是說什麽都會讓我知道的嗎?”
“我說的嗎?”
“嗯。”酥酥十分确定地點了點頭。
木槿卻是一副不太記得的樣子,因而追問道:“什麽時候?”
酥酥不假思索,随即回答得十分流利:“前天晚上我們……”
“嗯?”木槿挑眉,“什麽時候?”
卻見她家娘子紅透了一張臉,只把弄着他的袖子不作聲,便伸手把她攬入懷裏,用下巴蹭了蹭她這些天新學會挽的發髻,壞壞笑道:“晚上的事情晚上解決。”
窩在他懷裏的酥酥,臉卻越發滾燙。
可十分不合時宜地,有人卻在這你侬我侬的時候進了這廂,只啧啧地對着他那一身铠甲的手下感嘆:“瞧瞧,這木三少爺與三少奶奶的感情可真是羨煞神仙啊!”
木槿聞言回頭撇了一記眼刀,那滿臉橫肉的鐵衣男子立馬止住了嘿嘿的傻笑,竟覺着沒來由得有些冷。
酥酥覺得這聲音像是在哪裏聽過,而且人家也點到了自己頭上,便就從木槿的懷裏鑽出來。看清了來人之後,雖然仍舊是滿臉通紅,卻是一副“原來是你”的不屑。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
石刻妞又來更鳥~
欲知那人是誰,請聽下回分解~
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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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一圈還是很肥
酥酥眼睜睜看着桌上的菜被吃到見了底,十分不滿花魄的自在。
他身後的那“鐵甲小子”塊頭又大,擋住了光線,氣氛很不融洽。酥酥便做了個順水人情,請了他坐下一起用菜。
可是那大塊頭就是站着不動,還是滿臉橫肉的傻相。花魄吧唧吧唧嘴,說喊得再大聲他也聽不見。酥酥這才意識到這塊頭大概就是他身邊的三大護衛的聾将軍。
氣氛又陷入了一陣沉悶,偷偷瞄了眼身旁的相公,酥酥卻是學不來他的氣定神閑。
花魄終于是撂了筷子,感嘆着:“一品居就是一品居。”
雖然酥酥心裏很想堵他一句“這是個看銀子的大琉”,但是有她家相公在,想必不會讓這個家夥占了便宜,自己先省些口水。
果不其然,事實并未出乎酥酥的意料太遠。因為在花魄酒足飯飽之後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一柄長劍破空而來,刺破了尴尬的氣氛。
酥酥被從欄杆跳進來的黑衣人吓得從椅子上彈起,卻被木槿一把摟住了腰,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別怕”,這才有些定神。
花魄身後的大塊頭看着笨重,眼神和身手卻是及銳利敏捷的。見有人要傷他家主子,立即閃身上前,徒手夾住那柄鋒利的劍。
沒想到那黑衣人更是機敏,從袖內撺出一把匕首,匕刃在光線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只見他棄了那柄長劍,直逼上前來,一刀劃過大塊頭的小臂。
一直沒有動作的花魄見了血,這才從椅子上退到木槿這邊來。
酥酥一邊觀察着場上打鬥的情形,一邊側着耳朵聽木槿對那花魄說:“今天整桌菜都被你吃了,你付錢,我和我家娘子先走了。”
等到酥酥反應過來,兩人已然出了一品居。
細想來,方才在樓梯上與那家掌櫃擦肩而過的時候,樓上的“乒乒乓乓”的聲音還是悅耳得很。不知道這次花魄要付多少錢了。
唔,她家相公方才還一個順腳,像個大英雄似的,把門給踹開了。真真是好帥好帥的。
酥酥回到了豐膳閣的後院,站在房間門口,靜靜地等到花二訓斥完,才推門進了屋。
堂下的賈堂春瑟瑟發抖,對着花二一聲又一聲的“姑奶奶”。
酥酥看着他堆滿了一身的肉,覺着花二手旁的香爐應該再插上兩柱香,讓他馬步蹲得久些,這樣才能達到減肉的目标。興許頭上的盆裏再加點沙子還會更好些。
花二見酥酥進來,笑意盈盈地從椅子上蹦跶了下來,一把抱住她直說“想死你了”。
酥酥拍着花二的背,看見賈堂春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頭上的盆,便就笑得十分走心。
“二二,你方才是不是對賈掌櫃的發脾氣了?”
感覺到花二一愣,酥酥以為賈堂春就要解脫了。
花二一個回頭,笑意盈盈地取下了他頭上的沙盆,再扭着步子走到桌旁把那只燃了一小截的香熄了,把賈堂春鬧的一愣一愣的。
敢情這姑奶奶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啊?剛要松口氣,就見這姑奶奶又湊上臉來,問道:“你是賈掌櫃啊?”
賈堂春嘿嘿笑,有些腼腆道:“是,是……”
“假的還不快滾!!!”
……
酥酥看着顫溜着遠去的賈掌櫃,表示十分同情。轉頭問花二:“鬧騰得挺開心?”
見花二的表情由戲谑轉為九十九分的嚴肅,酥酥還在想是不是自己裝得太正經了。但是下一秒她就聽到花二聲若蚊蠅地抱怨:“都怪他長地太讓人想欺負了嘛……”
酥酥覺着,雖然吧,花二說的是事實,但是要不要把睡得“□□”的七竅擺在香爐後面讓他張着兩條顫抖的腿合着掌拜啊?
花二黏上來,見事态急轉直下,慌忙把昏迷的七竅放到一旁的軟墊上,才纏上來對酥酥說叫她如何如何想念。
但是酥酥想知道的其實是她為何會在這裏,還有方才十一為何會守在豐膳閣門口神神秘秘地就把她家相公“搶”走了?
花二是個聰明人,見她聽得有些乏,話題一轉,吧啦吧啦就又說了一通。
酥酥這才知道,原來當初她家相公要紅绫去找洛麗城那眠花宿柳,又利欲熏心的知府,把那囚在晉陽府牢的花容錯給撈到洛麗的牢裏,說是如若辦了一樁大案子,可以去邀功。
知府一思索,矮油好主意,于是把花容錯那麻煩鬼撈過來了。
這期間花二也沒閑着,帶着七竅在京城四處溜達,教他喊“睿親王有險”,溜到了皇帝可文武百官面前。再加上那老道士大喊一聲“神鳥”,再說幾句“睿親王雖仁厚,可最近恐有不測啊”之類的話,于是以京都為基本點,整個大琉都流傳開“仁厚的睿親王最近要死了”這樣的話,在鄉裏百姓之間制造了一種睿親王及其仁厚,死得無辜這樣的臆想。
傳到洛麗知府耳朵裏的時候,那知府正提溜着花容錯,感嘆了一聲:“睿秦王要死了啊”,而後仰天長嘆了一番,有感而發出一些“天有不測風雲”的盜版言論。
酥酥聽完,腦袋裏的漿糊終于沉澱了下來。
可看着瘦了一圈的七竅,依舊有有些疑問,比如說花二既然在這裏,那和她一起私奔的蕭瑛哪裏去了?還有七竅在這兒,那它的鳥爹生煙還有鳥娘墨水去哪兒了?
花二看着酥酥眨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她也眨巴眨巴了她的小眼睛作為回應。
酥酥見她不開竅,只好張嘴問。
于是花二又解釋上了。
蕭瑛這孩子根本就沒跑遠,就在京城裏頭的葫蘆廟藏着。
葫蘆廟在哪裏酥酥是不知道,但是她沒出京城也沒被花容錯找到,也是挺厲害的。
蕭瑛落了胎,一開始也沒好好休養,如今要養着的日子也要長些了。沒想到她那樣一個聰敏隐忍的女子,最終還是敗給了愛情。
酥酥最近和她家相公處得久了,腦子裏的漿糊好像愈發稀了,都想不了一些太複雜的事情,總覺得和相公坦誠相待了之後就迎來了那種不用種蘿蔔也有豬肘子吃的日子。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雖然沒有什麽轟轟烈烈,但是有肘子一起吃,有蘿蔔一起種,也算是天長地久了。
她兀自想着,把還在京城照顧蕭瑛的墨水忘到了九霄雲外。
花二和酥酥正兩個人你二十句我一句地說着,直到院子裏一個黑色的身影大搖大擺朝這兒走來。
花二還在“呱啦呱啦”講得十分興奮,酥酥擠了擠眼睛,她沒見着;揪了揪她的衣角,她抽回衣角繼續呱啦。酥酥心裏那叫一個苦啊,怎的就結交了這樣傻勁兒的姑娘,看來只好由我一展種蘿蔔的神功了。
但是,還未待酥酥講暗暗握在手心的茶杯扔出去的時候,花二一閃雷迅不及掩耳之速站了起來反身扛起椅子,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向那即将走進門的黑衣人砸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
石刻又來啦~
今天偶然看到一張照片,感覺十分像瘦了一圈的七竅,貼上來炫炫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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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後亂撞
酥酥不太贊同花二這樣粗暴的方法。
只見那黑衣人撇身閃過,只是低估了花二後來的一蹦,讓她給劃了門面,扯了面罩下來。
酥酥看着生煙那出了鼻口的血,覺着花二這下子砸得重了些。
然而也許生煙聽慣了木槿,被這樣砸竟也不太生氣。只呆呆地看着花二不動分毫。
花二挪挪挪挪到酥酥的背後,趴在她肩膀上眨巴眨巴眼睛,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直到被他瞧得不自在了,才又一把跳出來指着他的鼻子大罵:“瞧瞧瞧,瞧什麽瞧,小心我叫我師兄打你!”
……
酥酥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要是她是生煙,肯定在她還沒去交她師兄之前先把她了結了再說,哪還輪得到她這只會砸椅子的人來威脅恐吓?真是沒點眼力見啊!
轉頭見生煙用袖口拭了拭人中的鼻血,擡頭對她說了木槿的去向。
酥酥只是默不作聲。
花二見着這裏氣氛有些怪異,腦袋瞬間就像被敲了一棒子似的,一下子就靈光起來,呵呵着要去前院拿雞腿吃就一溜煙走了。
酥酥這才撩了眼簾,默默注視着生煙。不多久,又垂了眸子喝了口雨前茶。
生煙覺着這地上都快被他站出個窟窿來了,這少夫人怎麽也不說句話啊?
然而她家少夫人此時心裏正感嘆着生煙的反應也忒慢了些。
但是,姑奶奶你一聲不吭眼神是不是瞄過來掃過去的,您讓人說什麽啊?
酥酥看着日頭,覺着這雞腿也快被花二啃完了,這木頭還沒個反應,只好開口問道:“你怎麽一身夜行衣啊?”
生煙此時正在心裏瞎嘀咕,屋內屋外靜谧得連放個悶屁都聽得見,酥酥的聲音乍然響起,他也就吓了一大跳,回過神來才喏喏說道:“小的方才去一品居了……”
一品居?
一身黑衣?
“那你怎麽會武?”而且還身手矯捷,恐怕鮮有敵手。
生煙依舊實誠得厲害:“小的自幼習武。”而且公子爺那樣子,需要我的保護啊!
酥酥抽着嘴角,這回答真是簡潔深刻精辟獨到啊。就像問“你為什麽喜歡吃豬肘子”的時候,來了一句“因為肘子長在豬身上”一樣。
這小子,太費人口水了。
酥酥再次喝了一口茶,繼續問道:“那你為何要去刺殺皇子?這可是死罪!”她故意加重了口氣,眼睛睜得生疼才能射出一柄寒芒。
可是生煙沒有她想象中那樣顯出哪怕一絲絲的懼怕,反而眼底聚起了一層及其濃厚的暗雲,竟是一股濃濃的恨。
許是察覺到了酥酥關注的目光,生煙平複了心裏的風雲暗湧,只是垂首作答:“小的只聽從公子的吩咐。”
酥酥心裏一涼,自己竟一句話就激起了他的不滿,從前那個會溜着七竅對着秋天的太陽喊着“床前明月光”然後被樹葉飄得一臉的生煙,竟不是真正的他。他這樣說的意思,莫不是在暗示自己無權過問他的事情罷了。算了,有些事情,問相公也是一樣的。
酥酥見他如此,只繼續她淡淡的語調:“你去換身衣服吧。”
他也乖實,應聲而去。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酥酥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他這脾氣,恐怕有一天會闖下大禍。
這幾日的天氣已然燥熱起來,只有在入夜之後才會漫溢清涼。天邊的月牙盡力散發着自己的光芒,籠罩着一身疲憊的木槿進了這院子。
院子裏粉色的花瓣早已都不見了蹤影,只有青色的小桃子在夜色下沉靜。
酥酥見自家相公回來,忙撂了手裏的杯子,迎上前去撲在她家相公懷裏。
木槿感受着懷裏的溫香軟玉,聞到了空氣裏一縷又一縷的酒香,在酥酥耳邊吹了一口熱氣。
“喝酒了?”
“嗯。”
酥酥回答得甕聲甕氣,用臉頰蹭了蹭他柔順飄逸的長發,便默不作聲。
兩人在月下對酌,氣氛靜谧而安詳。酥酥不忍破壞這樣難得的氣氛,只是偎在她家相公懷裏,仿佛得到了永世的安寧。
沒想到她那沒情趣的相公卻沒理會她的這種心境,不過看在講的都是她感興趣的事情,也就不叫他跪麻花了。
她從她家相公的話裏,知道了花容錯被先斬後奏地從晉陽的衙門轉到洛麗城來後,有人就開始按捺不住要取他的性命了。所以他們今晚出去,就是為了把花容錯從鬼門關拖回來。
她家相公看起來很累,因為花容錯差點就被黑白無常扣走了。後來酥酥才知道,為了救花容錯,他幾乎是耗盡畢生所學,十一也一反常态地視死如歸。
至于生煙,他出現在一品居,确實是聽木槿的吩咐。他要在花魄面前造成一副他只會從正面要挾,擒賊擒王地曲線救花容錯的假象,而後直擊要害,長驅直入把人帶出來。
但是麻煩總是存在,因為生煙錯手殺了花魄身邊的聾子,恐怕花魄這樣小心腸的人會記恨在心,耿耿于懷。他允許他的手下死無全屍,但是決不允許有人主動挑戰他的權威危害他的利益,決不允許。
一切似乎趨于明朗化,酥酥心裏雖然仍對生煙存有一定的戒備,但是看着他家相公胸有成竹的深情,瞬間覺得很安心。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瞬間的慵懶偷安,就壞了墨水的一生,也讓她失去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酥酥不知道是怎麽回到房間的,兩個人再度春宵,期間酥酥總無數次想去撓頭上的包,都被木槿一把抓住手順回身側,繼續他的耕耘大業。
木槿竟不知道,他家醉酒的娘子在床上居然還有不為人知的熱情與妖嬈,使得自己白天恨不得躺在地上滾回來的身體,此刻卻像是聞到血的野狼,在這片領土上刻畫他的領域。
因而又是一夜未眠。月牙仿佛也知道少兒不宜,縮進了厚厚的雲層裏。
隔天酥酥摸着頭上腫起來的包,頭有些疼,難道是用眼睛把小籠包吸進去了,這額角才會腫起一個巨大的包嗎?
木槿見他家娘子迷糊的神色,只眼觀鼻子鼻觀心,默不作聲,抿唇憋着笑。
感覺他家娘子像是察覺了什麽一樣,只好擺出一副無辜的眼神,巴巴地表示始作俑者并非是他。
終于在她的再三追問之下,木槿才一面笑一面說。
剛要跨進門的花二和十一也聽到了。
原來有人昨天晚上把門框當成木槿,一把倒過去要栽在他懷裏,結果人家門框高冷得很,賞了她一個小籠包便作罷了。偏酥酥還咕哝着“相公,你不要和我搶肘子,我們共吃,共吃!”一副豪爽大氣的樣子那是十分令人敬服啊!
花二一時把持不住,想拉着十一笑會兒,沒想到人家笑得比較含蓄內斂,直接就進屋坐下了。
于是花二沒找到中心,跌在地上摔了個那啥吃啥的,笑壞了一屋子的人。
站在回廊轉角處的人仿佛察覺不到這廂的喜悅,面無表情,雙眼空洞,只面朝着花二,無喜無悲,腳下像生了根一樣,也不挪動半分。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
石刻今晚考試去了T.T
所以更得稍晚了一丢丢,但幸好木有偷懶~
預祝大家平安夜嗨皮~
麽麽~
☆、此路是我栽
已經四月末了,在這洛麗城不知不覺待到了夏天。這一路上始料未及的事情太多,因而江南再次差人來送信的時候,酥酥才想起了出京下江南侍奉在側這一類事兒。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上路了。木槿讓人去把原先的馬車修得寬些。
酥酥進了馬車,感覺十分敞亮,微暖的風吹進來,很是舒爽。
原本她家相公還想帶個丫鬟來伺候她,可是這經濟啊,得好生算着些,雖然有銀子,但也不能随便花。再加上這一路的口糧,養個丫鬟的成本實在是太高了。萬一再養了個墨水那樣會搶肘子的,那就更不妙了。
也不知道這頭牛在京城怎麽樣了,有沒有被人欺負了去。
這陣子總是挺想念她家那呆子,只是挂念也不過一會兒,許是最近肘子吃多了的緣故,酥酥變得沒有什麽煩憂了。要說有的話,也不過就是花二今兒個吃了四根雞腿,記得叫她補上銀子;還有十一今兒定了三套衣裳,記得叫他補上銀子;賈堂春今兒打翻了茶屜,得叫他補上銀子……這一類事關銀子的生計大事。
木槿看着他家娘子因為“操勞過度”而有些圓潤的臉,忍不住伸手去捏。
“不要捏啦,最近長肉了……”
“好像沒長在該長的地方。”
木槿用眼神掃了掃他家娘子的兩個小桃子,看着她局促的臉,漾開一層微笑。
酥酥被他一激,張牙舞爪地坐在他身上,去撓他癢癢。
她家相公躲閃不及,只捂着肚子“啊啊”地喊饒命。青絲散落,随風蕩起,盤根錯節般地絞在一處。這下子,抹頭油又要一比銀子了酥酥你造嗎?
駕車的賈堂春肉一抖一抖,娘娘個親喲,這少夫人真是彪悍得,三公子那樣神仙般的一個人,竟也被“整治”成了這番“嗷嗷”叫的模樣。矮油,羞紅了一張老臉啊,這閨房之事也不節制這些,還在馬車上呢。世風日下喲~
說這賈堂春,年過不惑還未娶妻。酥酥覺着他挺好玩,堅持要帶上這歡樂球,再加上花二在一旁慫恿,這坨肉只好踏上了漫長的征途。
不過,就是因為酥酥的堅持,這坨本不該在駕車位子上的肉,現下穩穩當當地黏在駕車位上“唷呼唷呼”地揮動着馬鞭。
一行一路賞光游玩,一路南下,倒也不覺得旅途乏味。
有十一和賈堂春這倆活寶,再加上花二這個沒熱鬧看就不舒服的,總也能笑得開懷。每每這個時候,只有一個人倚着馬車雙眼空洞一言不發,飯也吃得極少。
偶爾酥酥看不過,跑去與他說了些“人生在世有失有得”這樣的大道理,他竟也還是無動于衷,惹得酥酥一陣挫敗。
這些話并非空口套來,而是她的親身體驗所得。譬如她雖然不能繼續種蘿蔔,但從此過上了能心平氣和啃豬肘的日子。總是有失有得,想起成親到現在的點點滴滴,也是感慨萬千。
人的心境,根據境遇改變。有些事情,即使看不見未來,只要安安穩穩種自己的蘿蔔,總有一天地裏會長出豬肘子來。
遇上木槿,至少到現在為止,都是她一生的幸事。
但是這樣的道理,那個人顯然不太懂。總是固執地以為一切還可以重來,殊不知在他行差踏錯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日子還在溜走,木槿還是那樣,在雲淡風輕之間就可以把一個人黑成與墨水一樣得膚色,令酥酥不禁懷疑這家夥到底有多腹黑。
這一天,天朗氣不太清。風一吹,這條道上就掀起一層又一層的黃塵。
周圍都是高山密林,偶爾有些裸、露的石頭,看着十分突兀。
酥酥遞給駕車的賈堂春一條帕子捂住口鼻,便縮進車裏拉上了車簾。
轉頭看見他家相公一如既往地,嘴角噙着笑,兩道鳳目看來竟是親切有加。他今日似乎心情格外地好,手裏把玩着龍鱗匕,轉了個不停。
酥酥依勢偎到他懷裏,把他的另一只手抓過繞在自己身前,掰着他的手指開始算今天花了多少銀子。
木槿把手裏的匕首放到一旁,兩只手臂圈着他家娘子,張開大巴掌晃了晃他那十支骨節分明的手指。
“娘子用吧。”
酥酥拿頭在他懷裏蹭了蹭,抓過白皙的手開始算起來。
日子像這樣過,沒有什麽“明月夜,短松岡”的意境,卻有一種源遠流長的溫馨和細膩。有時候,不刻意去追求一些什麽,所有該有的一切都會不知不覺地來到身邊。
本該溫暖馨樂的時刻,馬車卻急急停了下來。道上黃塵漫天,但緊跟在後面的兩輛馬車上的車夫,終究是技術娴熟的,在撞上前一輛之前就穩穩停了下來。
賈堂春哆嗦着一身肥肉:“你,你們想幹什麽?”
眼見着那一身虎皮大衣,裸露左肩的粗漢一步步逼近,猙獰的面目越來越清晰可見,賈堂春再笨也知道,想必這就是傳說中威震一方的虎皮寨。
雖然名字俗略了些,可這個寨子的影響力卻是遍及大江南北的。
當今皇帝曾經派四支親兵圍剿,仍舊久攻不下,反而被奪了铠甲兵器,一群人光着身子滾着回去了。而後,前睿親王爺親自率兵,身為一代戰神卻仍舊攻不破這虎皮寨天然的銅牆鐵壁,铩羽而歸。
再後來一次又一次的官兵圍剿,并沒有把這寨子攻破,卻成就了大琉的一個新傳說。
傳言虎皮寨的當家相貌傾城不可方物,傳言虎皮寨的當家滿腹兵書運籌帷幄,傳言虎皮寨的當家武功高深眨眼之間萬千性命……
這種種傳說,如今是被他們遇上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受五百兩銀子的誘惑。娘娘個親喲,命都沒了這下子……
酥酥依舊一根一根地掰着木槿的手指頭數賬。擡眼就見賈堂春面朝裏,像是屁、股受了什麽外力一般突然擠了進來。沒錯,是擠。
賈堂春見擡起老淚縱橫的臉,看着面前這夫妻倆還齊齊地眨巴眼睛,覺得真是,娘娘個親喲,今兒是真完了!
這時外面響起一道洪亮粗犷的聲音:“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所有人!”
緊跟着便又是一聲洪亮粗犷的“哎呦”聲,木槿不用看也知道這人被扁了後腦勺。
酥酥轉頭用眼神詢問她家相公,這四句臺詞都說錯了三句,應該不是專業的劫匪吧!
在她家相公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之後,酥酥便回身繼續找個舒适的位置,躺在他懷裏眯起了眼睛。
外面卻響起了另外一個比較低沉的聲音:“馬車裏的兩個人還不快滾出來!”
酥酥額角冷汗直冒,偷偷瞄了瞄卡在車門上的賈堂春一眼,欲哭無淚,我們也想出去啊,可你們把他踹得橫卡在車門裏我們倒是怎麽個出法?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
大家聖誕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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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
☆、事情不急晚上做
兩個人好不容易從馬車裏出來了。
酥酥瞧着眼前面目猙獰的大漢,一道刀疤從額角劃到耳邊,乍一看并不像是虎皮寨的常住人士,倒頗有一股上過戰場的兵痞子氣,一把大刀立在腳邊,雄赳赳那個氣昂昂。
酥酥和木槿都沒有理會一旁捂着褲裆子,決不讓自己做出被吓尿這等糗事的賈堂春,只是直面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強盜。
酥酥沒有想到的是,武力值那樣高的十一面對那個賊人時,竟也束手就擒,已經被綁在一旁的石頭上。披頭散發,沒有了往日的豐神俊朗的模樣,卻生出了幾分滄桑美。
花容錯這幾日本就沒有神魂,被擒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花二下場有些凄慘些,被一賊人倒提着,嘴巴裏還塞了塊布,嗚嗚地使勁兒掙紮着。
酥酥扶額,心想要是她是那盜匪的話,面對一個說“我叫我師兄收拾你們”的小妞子,不把她剁了包餃子就真是奇了怪了。
大家該有的反應都已經有了,可是他家相公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劫匪也忒不要臉了,竟然讓他們把所有錢財都留下,惹得酥酥想破口大罵。
誰知木槿微微笑着點了點頭,對着酥酥說:“無礙。”而後就十分乖順地伸出雙手讓他們來綁。
酥酥覺着他家相公肯定還留有後招,便在他含情脈脈的眼波裏毅然決然地伸出雙手。
老虎覺着是不是自己待在寨子裏太久了,這民風都變了。竟有倆傻子自願讓綁的。
綁綁綁,不綁白不綁。
于是一行二十餘人浩浩蕩蕩經過千彎萬繞終于進了寨子。
這裏竟像是天外仙境,抑或說是天上神居。頭頂的雲層飄飄渺渺,山風陣陣襲來,整個人像置身于溪潭之中一般,十分清涼。山上的杜鵑花開得十分豔麗,放眼望去,一片血紅色蔓延直到消失不見。
在這片紅色之中,屋宇錯落,星星點點,使人不至于産生視覺疲累。煙霧飄渺與這片火紅相得益彰,舒适地讓人忘記了這是一處賊窩。
許是見這些被綁的人神情太過享受,老虎覺得這做強盜都沒什麽尊嚴,便就一嗓子吼起山歌:兄弟們嘿~回家來呦~果子咱自個兒摘來~飯咱自個兒煮噻~
……
真別說,這麽一唱,所有人都覺着這裏是一處不得了的所在,越發的像是一處安居樂業的好去處了。就連原先捂着褲裆的賈堂春也默默放在了手,嘴裏“娘娘個親”地說個不停,直感嘆這是見了世面了,原來傳說中的強盜窩是這樣子一番好景致。
走了許久,酥酥都快走乏了,竟還沒到達主寨。
木槿見她家娘子這樣疲累,便就着路旁的一塊石頭坐下來,用綁在一起的手捶了捶小腿,意思是本大爺走不動了,你們看咋辦吧。
這面對劫匪還能如此的氣概,讓酥酥一陣感動,“咯噔咯噔”就跑過去與她家相公坐在一處。
其餘幾人見老大都坐下了,也就不理會這石頭幹淨與否,就近坐下了。
賈堂春塊頭大,轉悠轉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