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印象不太妙

不二裕太盤膝坐在地上,從地上拔起一根根的青草,再悻悻的抛進草叢中,顯得百無聊賴,又心思重重的模樣。

天地陰霾,四方空闊,罡風從曠野吹來,缭亂了他的頭發。

觀月初在他身後伫立良久,終于忍不住一聲輕嘆,“這裏風太大了,我們還是到亭子那邊休息吧?”

裕太斷然搖頭,“不去,我不喜歡和他們呆在一起。”

觀月“噗”的一笑,搖頭,“說什麽孩子氣的話?他們他們的,跡部殿下可是我們的主君。”

“觀月,我才不是孩子,我只比你小一歲!”

“呵呵,知道啦,我是說,現在我們都是冰帝的人啦。”

不二裕太回頭,神情倔強的仰視觀月,“我只是想和觀月你在一起,可沒想過,非要投靠冰帝不可!”

觀月的笑容越發柔軟,好聲勸慰他,“你這樣看重我,我自然是很開心,但是,跡部殿下是一位很有眼力和胸懷的主君,要勝過我許多呢……”

裕太眼神一黯,沉默了一會,才輕聲說:“或許你說的沒錯,跡部殿下他的确……但是……”

觀月又靠近了裕太些,手掌落上他的頭頂,順着頭發緩緩摩挲,“裕太,你是想在念青國,還有你的家人麽?如果是,你大可以回去的,在京都,你仍會見到你的哥哥。”

“不!”裕太眼底熱浪翻騰,大聲打斷觀月,“我說過,在建立我自己的事業,能夠打敗不二周助以前,絕對不會回青國!”

“好吧好吧,在這次‘春射大典’上,你就盡情的大展身手吧!”觀月像是要排遣裕太的不悅,順口轉了個話題,“比起海濱偏遠的青國,京都真是繁華熱鬧,有許多好玩的去處,得空了我帶你到處逛逛。”

“好哇!”裕太略略開心了些,又感到奇怪,“咦,觀月你對京都很熟悉嗎?都沒有聽你提起過?”

觀月發覺失言,趕緊含糊敷衍過去,“嗯,從前到過一次,也談不上十分熟悉……”

說着解下頭上的發帶,挽起裕太的頭發束住,“跡部殿下不喜歡下屬不修邊幅,你今後也別太随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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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太不太滿意的嘟哝,“我才不理會他喜不喜歡呢,我只要觀月喜歡就成了。”

話很自然的溜到嘴邊,說出來了,又莫名的臉一熱,心思也有些紛亂起來。

在心中掙紮了片刻,裕太終于鼓起勇氣,問:“觀月,你,你是不是喜歡跡部殿下……”

觀月被他問的微微一訝,“喜歡?哦,應該說,我很欣賞跡部殿下,甚至是……仰視,或者期待吧……”

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令裕太更加忐忑,一個沖動,騰地站起身來,握住觀月猶自停留在他發間的手掌,緊緊的攥在手心,“觀月!”

“你怎麽了,裕太,呀,臉色好奇怪呀?”

“你,我……”直覺是想說“你不能喜歡他”,可這句話在裕太胸膛翻湧着,就是說不出口。

看着裕太年輕熱烈的臉龐,一陣紅,一陣白,手心灼熱,眼神也仿佛行将爆發的熔岩,觀月似乎恍然領悟了什麽,抿唇笑了笑,剛想說話,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嘹亮的馬嘶。

“不管前方是哪國的人馬,這裏是天皇腳下,誰都不準生事,走過去一裏再上馬!”幸村精市吩咐他的下屬們。

“是!”衆武士雖然齊聲答應,但丸井文太還是不以為然的嘀咕了一句,“殿下太也多禮啦,反正我們都是要在‘春射大典’上奪魁的,現在我就想挫一挫他們的威風!”

和他并肩行走的柳生比呂士,一聽這話就大搖其頭,“你是不懂殿下的謹慎,上京的各國武士,明擺着是誰也不服氣誰,既然要在大典上一舉奪魁,之前就少惹是非,省的和争鬥起來,落個兩敗俱傷。”

丸井驕傲的哈哈一笑,“兩敗俱傷?柳生你說的真有趣,我們立海可是關東第一大藩國,誰有實力能和我們兩敗俱傷?”

“噓,別出聲!”身後的柳蓮二突然低聲提醒。

“怎麽了,柳大人?你總是這樣玄玄虛虛的。”

柳蓮二沒有答話,而是越過丸井,快步走到幸村和真田的身邊,指着約莫半裏外的涼亭,“殿下,真田大人,快看,旗幟上的玫瑰家徽,前面極有可能是……”

他話沒說完,真田一個激動,立時脫口而出,“是跡部景吾?”

“咳咳!”柳有些尴尬的幹咳了兩聲,連忙拿眼神暗示真田,又偷眼瞧幸村,“應該是冰帝的人馬,跡部殿下是否在其中,臣下就不得而知了。”

“呀,你是說,是我的景吾麽?”幸村一聲歡呼,動靜比真田還更大,更不淡定。

柳蓮二愣住了,景吾?叫的好親熱啊,殿下不是一直很抗拒這門親事嗎?

他這邊還在驚疑不定,幸村已翻身上馬,甩出一記春風得意的響鞭,朝涼亭那邊疾馳而去!

後頭的丸井手忙腳亂的揮開塵土,沖着幸村的背影,瞪大了眼睛,“咦,殿下不是要我們下馬行走,別和人沖撞麽,怎麽他,他自己——”

馬蹄得得,真田弦一郎一言不發,黑着一張臉,牽着馬匹率先前行。

“哇,真田大人也好奇怪,這又是誰惹他了,臉色這麽難看?”

“別胡扯了,文太,快走吧。”唯一知情的柳蓮二,只能在心底暗自嘆息。

真田大人啊真田大人,我知道你心裏苦,你這樣的性子,戀愛一次不容易。可這光天化日,衆目睽睽的,你可千萬的不能沖動,毀了立海國和自己的聲名啊……

前方一人一騎猛沖過來,跡部仍舊傲立不動的站在亭子邊上,忍足不由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景,當心,他們來意不明,看這個樣子——”

“哼哼,如果立海國的家夥們想惹事,本大爺正是求之不得!”

忍足好生訝異,跡部一貫行事張揚,不肯讓人,但越接近京都,就表現的越冷靜,也是避免在“春射大典”前節外生枝,這會子突然好大的敵意,又是怎麽回事?

無論如何,立海國是小景未來的夫家,他對立海的人沒好聲氣,自己應該高興才是啊,唉,可怎麽就高興不起來呢?

近了,更近了!道旁巋然而立的少年,穿了一身華麗的騎射服,颀長挺拔,英武不凡,一束長發在風中飛舞,飄逸若仙,盡管仍看不清容貌,幸村的激動已難以遏抑。

自從看了跡部的畫像,他就無數次在夢魂中,清醒時,在心中描摹他的真容,縱然還不能算是清晰而強烈的愛情,但情窦初開的幸村殿下,已不知不覺的,将這位未婚夫人,當做了向往愛情的對象。

離他只有二十丈,十丈,五丈,幸村一勒缰繩,他的駿馬追随他多年,且極有靈性,昂首一聲長嘶,立即剎住了馬蹄。

幸村正想翻身下馬,突然斜立撲出一個黑魆魆的人影,口中發出怪聲,不由分說,呼呼兩拳,直奔他肚腹而來。

幸村大吃一驚,連忙騰身從鞍上躍起,向後一個矯健的筋鬥,輕盈的落在幾步之外,才定下神看清了偷襲者,臉龐就刷的慘白,發出一聲極損風度的驚叫。

那個偷襲者不是別人,正是他在冰帝國遇見的,誤以為是他未婚夫人,一直纏繞了他無數夢魇,幾乎斷送了他對愛情憧憬的黑壯少年!

桦地奉命取水回來,便看見有人騎了馬,朝跡部直沖過來,當下的反應就是有人要襲擊跡部,他天性憨直,加上護住心切,當下不顧一切的撲向幸村。

桦地缽頭大的拳頭握在胸前,瞪了銅鈴般的大眼,伸直了脖子,朝自己喝喝怒吼,活像一只被惹怒的猛獸,但總算沒有再一次撲上來。

幸村驚魂稍定,知道這個黑壯少年應該是自己未婚夫人的屬下,便堆起了笑臉,向着桦地連連擺手,“別動粗,別動粗,我不是來打架的。”

原來他就是幸村精市嗎?跡部冷冷的乜視眼前之人,眉眼倒是跟畫像差不多,稱的上俊俏吧,可惜這面色灰敗,鼻歪口斜,先是白日見鬼似的,跟着又讨好求饒的表情,又是怎麽回事?

從剛才躲避的這一下子看,身手是不錯,然而不過是桦地的兩拳,還沒打到他,就被吓成這副德行,虧他還是什麽關東第一大藩的世子,就這樣的膽量,這樣的風度,也配跟本大爺談婚論嫁?

跡部對他未婚夫婿的第一印象極差,再加上先前真田轉述的一番話,他的冷笑聲更響亮,更冷硬了,“桦地,退下!”

跡部本來就預料到,京都之行十之□會遇見幸村,早打定主意,要好好整治他一番,好報他羞辱自己之仇,只沒有想到在這裏就狹路相逢,倒要瞧瞧,他究竟怎麽面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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