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桦地兄弟你真帥
幸村微垂了頭,深深呼吸一口,嘴角牽動了兩下,确認自己挂上了春風一樣溫暖,春水一樣的溫柔的笑容,這才整衣走上前,在離跡部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聲音也透亮的仿佛春天懸崖上,剛剛學會飛翔的隼鳥,“景吾,我們終于見面了。”
說着向跡部優雅的深深行禮,胸口興奮地鹿撞不已,終于親眼見到他了,果然比畫像還要俊美、生動了千百倍呀!
像他這般優秀的才貌,自己平生再也不曾見過第二個,有朝一日能夠踏平關東,睥睨天下,擁有景吾這樣的夫人相随左右,就是人生至樂,再沒有遺憾了!
跡部依然冷眼冷笑的瞥着幸村,心中卻大感意外,甚至相當的佩服他,就這麽一瞬間的工夫,立馬換了一副嘴臉,不,好像裏裏外外都淘換了一遍。
這個俊秀而挺拔,溫柔而有禮的少年,真的是對自己出言不遜的狂徒,以及剛才被桦地逼的手忙腳亂的家夥?
不過天天對自己攬鏡自照,早看慣了絕世美少年,只憑一個風流俊俏的外表,可不足以打動跡部,更不足以改變他惡劣的印象。
因此,跡部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絲毫不變,冷哼一聲,“你是誰?本大爺認識你嗎?”
果然碰了個大釘子,好在幸村早有心理準備,又往前走了一步,依然溫和,依然明亮,更在自己完美的風度中,刻意流露了些許多情意态,“我是立海國的幸村精市,是景吾的……”
幸村故意略略羞澀的抿唇一笑,留了後半截話不說,“雖是初次見面,但我心裏,其實對景吾已經很熟悉啦。”
這半真半假的話,被幸村說的誠懇無比,跡部雖然一肚子氣,一時半會的,倒也尋不到整治他的借口。
見跡部沉吟不語,臉上的霜寒似乎稍稍解凍,幸村竊喜,想着趕緊趁熱打鐵,說些更暖和貼心的話,一句抹掉自己先前留給未婚夫人的惡劣印象。
心情一個激動,幸村一腳踏上了亭子的臺階,沒想到在桦地的眼裏,才不管他是什麽身份,只知道這個大鬧“較藝大會”的家夥,就是冰帝的敵人。
此刻他對跡部步步緊逼,又刺激了忠心耿耿的桦地,焦雷般的吼聲中,一雙鐵拳已後發先至,沖幸村的面門砸了過來。
距離如此之近,再加上幸村正春情蕩漾,神魂颠倒中,完全沒想到桦地又突然翻臉,無法像先前那樣游刃有餘的應對,只能聽憑身體對危險做出最直接的反應。
只聽砰砰兩聲,桦地魁梧的身軀如敗絮一般飛起,朝跡部頭頂壓下!
哎喲,糟糕!幸村一出手,馬上發覺不妙,他的景吾玉樹臨風,風情無限的站在那裏,要是被桦地砸中,只怕立刻就要筋骨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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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醒悟及時,幸村連忙伸手去捉桦地的腳踝,想要硬生生的拽他回來。
然而,他的指尖剛要碰到桦地的剎那,那個巨大的身體又突然遠了幾分,讓他夠不着了,再要二度發力,已是時不我與。
正當幸村又驚又悔之際,頭下腳上的桦地在空中翻了個筋鬥,好像被什麽力量牽引着,輕飄飄的雙腳落地。
還好,景吾仍是站着的,應該是沒有受傷!
幸村驚魂方定,還沒來得及恢複笑容和風度,又驚訝的發現,跡部一只手正握住桦地的肘部,肩膀一頂,要比他高大粗壯許多的後者,就穩穩地站住了。
驚訝的表情凝在幸村的臉上,剛才對桦地出手相救的,莫非是跡部?
在此之前,幸村只知道,景吾很漂亮,景吾很驕傲,景吾很有魄力,卻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驚人的身手,剛才他援助桦地的那一下子,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看清楚……
在幸村原本來略嫌輕薄的愛情之外,突然多了一絲嚴肅和凜冽。
可惜,他剛對他的未婚夫人,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卻結結實實的把跡部給徹底得罪了!
桦地生性純良而魯鈍,在沉默的外表之外,有着一顆孩子般天真的心靈,自小就追随跡部,對他更是極致的忠誠和依賴,兩人名義上雖是主仆,實則有着兄弟般的感情。
跡部自己習慣随意的使喚桦地,但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對他有絲毫的欺侮!
豈有此理,幸村精市,你先前對本大爺出言不遜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敢當我的面打桦地!以你的身手,要避開他的拳頭太容易了,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冰帝,羞辱本大爺!
跡部怒極了,外表反而越發的冷靜,冰棱似的目光直戳幸村的臉龐,聲音也像是激蕩的冰塊,清泠動聽,卻透着懾人的危險,“果然好功夫,幸村殿下這是想考量一下我冰帝武士麽?”
“不不,景吾你誤會了,剛才只是,只是……”幸村本來就是極敏銳之人,才不會以為跡部真是在贊美自己,肚子裏叫苦不已,卻不知道該怎樣辯解。
總不能說,剛才自己是在發春,滿心思的都想着他,所以才判斷失誤的?
當然如果此刻只有自己和跡部二人,說這番話對他而言,拿是毫無壓力,甚至可以更加動聽,更加肉麻!
問題是,除了桦地,景吾身邊還站了一個人……咦,這個人是……較藝大會上,出手制住切原的那個貴公子?
當時只是震驚于他的身手,加上場面混亂,也無暇顧及太多,現在兩人對面而立,相距不過三步,幸村這才看清楚,這人容貌俊朗之極,眉眼間還另有一段風流意态,瞧他裝束,不像是冰帝武士,卻和景吾捱的這樣近,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莫非是,莫非是……哎喲,不會吧,景吾你可不能這樣,你未婚夫我到現在,都還是正直清白的童子身啊!
幸村又是意外,又是傷心,又是氣惱,耳邊偏又聽見跡部一聲喝斥,“桦地!”
“是。”
“既然幸村殿下有心考量你,就向他讨教幾招吧,哼哼,可別讓人看輕了冰帝。”
“是。”
黑門扇似的雄闊身板堵在面前,遮住了跡部和忍足,幸村總算清醒了,不好,景吾的意思是,讓桦地和自己較量?
不行不行,亂七八糟加上莫名其妙的,自己和他之間的誤會已經夠大了,這再要和桦地動手,自己故意輸的話,要丢立海國的顏面,贏了固然容易,景吾肯定更加不高興,和自己的心結只怕就要擰死了。
“呵呵……哈哈……原來這位兄弟叫桦地麽?”幸村一面顧左右而言他,一面搜腸刮肚的想法子。
“對,他是本大爺的親随,難道幸村殿下認為不值一教?”
“怎麽會,桦地君身手了得,忠心耿耿,還有那個……那個,對了,高大威猛,儀表堂堂,我也是欣賞得很呢!”
說這番的時候,幸村腦子裏想的是真田。嗚呼,幸好認識個差不多的,要不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贊美未婚夫人的這位發小。
跡部本來就一口氣憋在喉頭,在發作的邊緣,驀的聽見幸村說“高大威猛,儀表堂堂”,不由一愣,他和桦地相處了十幾年,還是頭一回聽見有人贊他“儀表堂堂”,差點兒被這口氣給嗆到了,一個沒憋牢,哈的笑出聲來。
跡部這一笑,臉上的寒氣一掃而空,立馬陽光遍地,玫瑰花開,說不出的明媚照人,又把幸村給看呆了。
很好,景吾笑了,景吾終于對我笑了,幸村大大松了口氣,趕緊尋了個話題,把跡部的注意力轉開,“景吾此番帶了桦地,也是上京參加‘春射大典’麽?”
“嘿嘿,這樣熱鬧的場面,怎麽能少了我們冰帝?”這個話題是跡部興趣的,果然不再堅持要幸村“指教”桦地。
“那是,冰帝是天皇親封的上國,必定是人才濟濟,我們立海的武士,也很想和景吾的屬下切磋一下呢。”這番話,幸村說的十分得體,既要給他的未婚夫人順毛,又不能堕了立海的威風,還要拉近兩國間的距離,強調“姻親之國”的關系。
哎,原來追求意中人,要比讀書、習武、練兵,以及和那幫老朽讨論國事難多了。
“怎麽,幸村殿下以為,立海被稱作關東第一大藩,就一定勝過我們冰帝?”跡部才不會被他簡單的三言兩語,就打消了憋足近一月的怨氣。
再加上,他可沒承認這樁見鬼的親事,在他的心目中,立海國仍然是實現理想的假想敵之一,因此語氣照舊咄咄逼人。
忍足在一旁看的又是有趣,又是怃然,小景果然對他的未婚夫婿不假辭色,應該是沒有生出情意了。
可是,眼前的幸村俊秀潇灑,風度翩翩,比之畫像是有過之二無不及,而且英華內斂,內心的境界只怕更加闊大,這樣的人才,在小景面前,還肯恰到好處的伏低做小,如果有機會相處、了解,小景真的可以不動心嗎?
如果只是流連于繁華人世,或者沉醉在風月煙霞,還有信心将小景留在自己身邊,然而這偏偏是一個風雲動蕩的亂世,而小景天生就是一個不肯寂寞,不能平凡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