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午第二節 課課間有眼保健操,但是沒人做,湊着那多出來的五分鐘,女生該搭伴兒去衛生間的去衛生間,男生該搭伴兒去衛生間抽煙的去衛生間抽煙。

夏良被羅浩敲窗子叫出去了。

他出現得跟昨晚一樣毫無征兆,依然是喪屍式貼窗,也不管裏面的人反沒反應過來,“呼啦”就把窗戶一開。

“給您發消息看一眼成麽?”他二話不說,掏出自己手機就往夏良桌上一拍,“手機沒卵用可以捐給需要的人,哥們兒我的手機屏都他媽碎成高德地圖了!”

“你就不能去天橋底下花二十五貼一張麽?”夏良懶得理他,直接把他手機丢回去。

羅浩接住手機“靠”了一聲:“你別轉移話題,自己看看我給你發了多少條消息,我當年跟我媽彙報我中考成績都沒打這麽多條,人還都給看了。”

“統共就考二百七十分還差個點五,還需要彙報幾條。”夏良說着,把手機掏出來劃拉兩下。

消息是挺多的,推送頁面上一眼掃過去就一長串。

除了羅浩的十幾條“去麽”,和一些可有可無的廢話和無聊推送,最底下一條是他媽在沒打通他電話後發過來惜字如金的五個字:晚上我過去。

夏良點都沒點開,後臺一鍵全清了,把手機又扔回桌鬥裏。

愛去哪去哪兒。

“造謠了啊,”羅浩撐着他們窗臺坐上來,“現在我是堕落成三百內了,當年中考怎麽着也是個翻倍數,名正言順考進來的我可是。”

他好麽生在窗臺上坐着也就算了,說到這兒突然探進來半個身子,朝柳小滿桌上一拍,開始撩賤:“哎,聽見沒小殘疾?誰曾經還沒當過一陣兒學霸啊!”

柳小滿正在做一套歷史選擇題,按照高考時間為标準高度集中着,一點兒防備沒有,被他這一出吓得手一滑,圓珠筆在練習冊上劃出老長一條黑印子。

他瞪着大黑線抿了抿嘴。

這個羅浩。

真是。

太煩人了。

羅浩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煩人,看柳小滿無奈的模樣還樂得不行。

他拎起條膝蓋還想往瓷磚上蹬,夏良在窗戶裏擡擡手背,把他從窗臺上拍了下去。

“沒事兒就滾。”他直接把窗戶拉上。

“有,我操急什麽,有有有。”羅浩忙又把窗戶扒拉開,正常了點兒,“來你出來良哥,小胖兒他們天臺等半天了。”

“擦了。”夏良指了一下窗臺,站起來往外走。

“擦擦擦,媽的。”羅浩渾身上下一通拍,連個紙片也沒拍着,他又往窗臺上一趴,伸着脖子喊柳小滿:“哎,帶紙了麽小殘疾?”

前面補覺的王朝也被他煩得不行了,坐起來一伸手,“咔”一聲把窗戶扣上了。

羅浩愣了愣,“嘿”一聲跳了跳對剛出去的夏良說:“你新同學挺橫啊!”

“嗯。都煩你。”夏良說,直接沖樓梯走了過去。

“我靠,真的假的?”羅浩的聲音終于也跟着他遠去了,餘音還在煩人地叨叨着:“我受傷了良哥,我真受傷了……”

柳小滿松了口氣,忽視那條醜陋的黑杠子,繼續做題。

沒等他把筆抓穩,一下課就溜出去的李猛突然從天而降,從後門沖刺似的刮了進來。

還刮歪了,把他的桌子角刮出去十厘米。

“吱——”的一聲響,柳小滿和王朝同時抽了口氣。

柳小滿是無奈的,王朝是煩的。

望着練習冊上又一條大黑道子,他也沒心情繼續跟這本題較勁了,默默地磕上筆帽把題收了起來,決定默默牢記今天這個日子。

今天他必是跟歷史犯沖。

李猛毫無察覺自己幹了什麽,樂樂呵呵地嬉皮笑臉,屁股還沒捱穩凳子就一把勾上王朝的脖子,扭頭喊柳小滿說:“一起吃飯啊?”

“現在?”柳小滿愣愣。

“晚上,”李猛說,勒勒王朝的脖子又詳細解釋了一下,“傍晚,下課,晚自習之前。”

“你不回家吃媽媽愛心餐了?”王朝掰着他的胳膊掙紮着說,拯救自己的脖子。

“今兒不是值日麽,咱們那麽一大片呢,吃完飯就得去掃,不然晚自習都弄不完。”李猛樂得見眉不見眼,反正只要不上課,幹嘛對他而言跟什麽好事兒似的,“我跟她打電話說了,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要掃那麽久?”柳小滿吃了一驚。

“那倒也沒那麽久,”李猛抓抓腦袋,“以前我在8班掃過我們老樓後面,但我當時是兩個人,兩個跟四個肯定不能比。”

哪來的四個。

柳小滿腹诽一句。

王朝直接拍拍夏良的桌子:“這位爺已經潇灑撤退了。”

李猛“啊”一聲:“我一猜也是,這就不是個幹活兒的主兒。”

他踢一腳夏良的桌腿,又勾上王朝的脖子,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那就咱們仨。”

哪來的仨。

柳小滿繼續在心裏替他更正。

也就兩個半。

四個人幹的衛生區變成了兩個半,他們頓時覺得往後漫長的一學期值日都慘得沒邊兒。

李猛說要一起吃飯,柳小滿還想了半節課,是他等會兒去找樊以揚說晚上不能一起吃了,還是等放了學樊以揚過來找他的時候再說。

他當然不想耽誤樊以揚的時間讓他空跑一趟,但是去高三那邊找樊以揚,他每次都有點兒說不上來的發怵。

挺奇怪的。

那種“不是一類人”的感覺,在他們學霸樓裏總是特別的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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