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絕愛

更新時間2014-10-28 20:31:00 字數：2790

如果有一天，冰若愛上一個人，會是怎樣？

羿風幾月不見冰若，早已等得心焦。當她再出現在幻靈城，羿風的激動心情和冰若表現出的冷漠顯得那樣格格不入。可因為愛一個人自然會愛她的所有，即使是面無表情的一個目光，羿風也覺得幸福。也許這麽多年了，能不能在一起已經不那麽重要，只要，可以偶爾遠遠地看看她，那就好。

他給她表過無數次的心意，她都不能為之所動。這一次，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心滿意足地深情凝望着她。她沉睡的心卻有一種酥麻的感覺，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她不大明白是為什麽。她從他身邊走過，許是深情凝望和表白比起來，算不上什麽大的罪過，這次，她沒有對他動手。

後來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冰若躺在羿風懷裏快要死去的時候，她記起那個深刻的瞬間，嘴角浮起暖暖笑意。她懂得了，那是心動。

那一天，冰若真的愛上一個人。羿風用十年時間換來冰若的愛情，雖辛苦，卻很值得。他愛她，她也愛着他。這原本，該是幸福的結局。

沒有人比冰若更清楚，他們不可以在一起。

冰若的感覺一天天複蘇，便越發覺得愛美好，即便要承受很多的苦痛，她也不想回頭。好不容易找回的感覺，怎麽舍得再舍棄。

是不是愛上一個人就會這樣，想要讓他遠離所有的苦楚，只留自己默默承受。

冰若漸漸陷得深了，她開始在乎，那個想要跟她在一起的人，能不能有個幸福的結局。她決定親自趕他走。

冰若從沒有對羿風下過那樣的狠手，長劍深深刺進羿風心髒的時候，冰若的聲音如她的身體還要冰冷：“不要出現在這裏，自然，你應該也沒有命再出現在我眼前。”雖如是說，冰若卻并不想殺他，悄悄将自身真氣通過劍身彙進羿風的身體，護住他殘破的心脈。冰若想，這樣，足夠讓他死心了吧。

同樣守了羿風十年的雙靈親眼看見這一切的發生，包括冰若轉身離去時眼裏騰起的一抹隐忍傷痛。

冰若走後，幫羿風療傷的必然是雙靈。羿風看起來傷得很重，冰若似是招招要他的性命，卻又總是差那麽一分。雙靈望着昏迷的羿風，心裏有些害怕。

盡管愛着羿風，雙靈也沒有後悔過幫助羿風去追求冰若。只是，她以前并不明白為什麽冰若要修煉絕情功，後來知道了答案，心裏便開始覺得不安。可雙靈想，他們是絕對不會有結果的，絕情功力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破了。所以她只是一次次地幫助羿風療傷，然後看他傷好之後，繼續去找冰若。雙靈有的時候也很想什麽都不去管，什麽都不去在乎，也不去感覺自己心裏的痛苦，舍棄一切或許會好過很多。糟糕的是，她無法舍棄。

“你為什麽偏偏要愛她呢？這世上那麽多好女子，你應該和她們中的其中一位幸福地在一起，過平凡的一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傷痕累累。我其實有提醒過你呀，冰若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愛的。”殘陽似火，映紅半邊天空。一抹溫柔斜陽照過來，雙靈卻覺得刺眼，睫毛輕輕顫抖，滿眶淚就這麽掉下來。

羿風面色蒼白，神色憂郁，沉聲道：“我沒有應該要過的人生，愛上她就是我的人生。她自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愛的，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為愛放棄一切。可是，她現在這樣想要了我的性命，是煩我了嗎？我其實應該高興，因她從未像今日這般對我說這樣多的話。”

“不要再堅持了，就按照冰若所說，離開這裏吧。你若真愛她，也不願意讓她煩惱的，對吧？”雙靈小心翼翼地乞求他。

“好，既是她讓我走，我就會走。”清風拂過，吹動額前零落發絲，羿風眯起眼，笑了。

十年裏，羿風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幻靈城等着冰若。離開這裏，他其實并無其他地方可去，也無其他的事情可做。當你習慣做一件事情，突然間要改掉這個習慣，會覺得迷茫。他離開幻靈城，并不代表他可以放下她。想要放下她也不代表就可以放下她。對冰若的愛已是羿風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當他離開幻靈城，心就變得空虛。羿風于是想，再偷偷看她一眼好了，只要不讓她發現，也不算是讓她煩心的事情。可沒有想到，這次見到冰若那樣容易。清明月光中，她就躺在羿風常常休息的大石塊上，身體蜷成一團，似承受着苦痛。而石塊不遠處，雙靈躲在一顆大樹後面，身體綿軟依靠着樹身，面上淚光點點，緊緊咬着牙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悲戚中，雙靈感受到羿風的訝異目光，猛然回頭，果真是羿風，他正朝冰若走去。

“不要去。”雙靈攔住羿風，聲音哽咽。

“出什麽事了嗎？”羿風疑惑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雙靈。

“她不想見你。”雙靈撇過頭，不敢看羿風的眼睛。

羿風将雙靈推開到一邊，怒聲道：“可是我想見她！”

本來不大的石塊，冰若側身躺在上面，卻還空出大半邊。她的身體輕輕抽搐着，臉上有薄薄細汗。看到羿風，慌忙翻身将臉側到另一面，不願意見他。

“你受傷了？”羿風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肩，掌心感受到一絲涼意，寒力較之前似是弱了很多。羿風的手頓在空中，良久握拳垂下。起身狠狠抓過雙靈的手腕問：“到底怎麽回事？”

看着忍受着痛苦的冰若，雙靈陷入兩難。她從沒有想過事情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流淚道：“尊者體內的冰魄封印着兩樣東西，其一是絕情功。一旦尊者動了情，絕情功會感受到背叛，反噬她的身體。冰魄的力量也會被削弱，尊者就會一天天的變得像正常人一樣。她的血會慢慢變成紅色，她的身體會不再那麽冰冷。當她與常人無異時，冰魄就會舍棄她的身體。沒有了冰魄護體，尊者就沒有了魔魂，她會灰飛煙滅的。”

羿風垂眸看向冰若，一時間腦子有點暈。良久，松開雙靈的手腕，痛聲接着問道：“還有一樣是什麽？”

“我不知道，聽說是一個詛咒。尊者背棄了絕情功，就等于背棄了魔性，她會承受來自整個魔界的詛咒。那個詛咒有多厲害，誰也不知道，因為尊者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而現在，你看看她，每日子時前後兩個時辰，她都這樣痛苦，或許這就是詛咒吧。”

“所以，她才會那樣對我。”羿風痛苦地閉上眼睛，恨自己竟然那樣輕易就離開了她。在她最無助，最需要他的時候。

“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寒力傷害到你，也不想你見到她所受的痛。”

羿風眼神堅毅，突然俯下身緊緊抱住冰若，悶聲道：“你是怕我死嗎？”

冰若的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像是有刀在絞，羿風抱過來，全身一陣劇烈的疼痛，冰若卻無暇理會，強撐着一口真氣，将羿風推開，道：“走開，我不是說，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羿風并不理會，繼續抱上去，身體籠罩在強烈寒氣之中。他體內本就累積有寒毒，盡管功力深厚，冰魄的力量卻不容小觑。羿風的眉上染上一層冰霜，他的聲音發抖着：“如果我也和你一樣，必死無疑，你是不是就願意，我來陪你承受這一切？”

雙靈就那樣站在瑩白月色下看着他抱着她，甚至都沒有想去拉開他。只怕拉開他，他只會恨她。她也覺得，這個結局，或許對他們才是最好。

月被灰沉烏雲遮住，大片雪花飄下，不一會兒，将大地披上潔白外裳。三人一動不動，任憑身上堆了厚厚積雪。

忽而狂風大作，擾亂雪花飄飛軌跡，來人紫紅長發散在胸前，血色瞳孔透着死亡的沉寂，空氣仿佛都被他身上冷酷氣勢凍僵。他寒聲道：“殺了他，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