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雖然從未見過郭禹整日挂在嘴頭上的趙柯,林海棠卻也不由跟着難受,他聽不過去,像郭禹這樣的男人會發出這般傷心欲絕的聲音。
林海棠不自覺的将手裏的刀握緊了,像只待戰的猛獸一般,巋然站在那處,一股狠勁兒沖上來,怒瞪着對面的沙即班。
沙即班瞧他這副嚴陣以待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他開口:“怎麽,一個錦衣衛沒殺過人?”
林海棠沉默着沒作聲,他手裏出汗了,有些握不住刀,這個氣焰嚣張,殺人不眨眼的大太監說的一點沒錯,林海棠的刀從沒沾過血。
沙即班擦了擦濺在手上的血,眼皮子輕輕擡了一下,又問:“見了咱家不下跪,到底是哪學的禮?我問你,是隸屬東廠還是西廠?”
林海棠臉漲的通紅,一股無名怒火猛的沖向了頭頂,他明明穿錦衣衛的官服,佩繡春刀,卻被人問及是隸屬東廠還是西廠,雖然他心裏明白錦衣衛就是兩廠的狗,可被人點到臉上,林海棠那點僅剩的尊嚴被踐踏,他火了,不顧對面是個權位極高的大珰,挺着身板,昂着腦袋怒聲回執:“公公問錯了,林海棠從來跟兩廠沒有半分關系,一直隸屬北鎮撫司。”
他這話砸的擲地有聲,沙即班似是沒想到一個小小錦衣衛會這般同他說話,眼神裏別有意味。
那幫錦衣校尉沖上來的時候,林海棠同沙即班已經拔刀了,沙即班的身手即極快,只眨眼的功夫就将林海棠的刀卸了。
林海棠抱着手臂往後退了兩步,身後一幫校尉見林海棠受了傷,均不顧死活的要往上沖,被林海棠一聲怒喝攔下。
沙即班把佩刀卸了,扔在林海棠腳下,笑了笑說:“你小子還有點血性,咱家也不為難你,該綁就綁了,送到你們鎮撫司或是東廠都行,就是別把我弄到陸青苗那裏。”
有個膽大的校尉跳出來說:“那還由得了你?”
林海棠低斥一句,“閉嘴!”
沙即班輕蔑的哼了聲,那眼神端的頂瞧不上這些人,他穿過一衆的錦衣衛行在前頭,邁着大步像個爺似的下了樓,好似戲臺上的武生,身手矯健敏捷,僅僅是走這兩步那動作都襯的幹淨利索。
有人湊到林海棠身邊問:“咱們逮捕的犯人都要經過西廠的審問,遇上這等人物,可如何是好。”
林海棠略微沉吟了一下,說:“留下幾個人看着郭總旗,剩下的人跟我走。”
那一幫校尉只當林海棠是他們的主心骨,也沒旁的話,當下便随着林海棠跑了出去。
沙即班根本沒有逃跑的心,人是他殺的不假,可事出有因,只要碰上個明白事理的,定不會拿他怎麽樣,何況他還是個權高位重的大太監。
沙即班慢悠悠走着,林海棠終于追上來,他瞧着前方那個高大身影,想起适才三兩招就被卸了刀的窘迫,對于這個太監的身手,他是服氣的。
“我把你送到東廠。”林海棠開口了,既然西廠不能送,鎮撫司跟西廠一丘之貉,更不能送,剩下能去的地方只剩下東廠了。
沙即班聽聞咧嘴笑開了,說:“算你小子明白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