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繁星點綴的夜空宛若夢幻空間。

女生宿舍裏。曾欣一手搭在陽臺上，一手只着下巴，仰頭望着一望無際的浩瀚星海。

女孩子清亮的黑眸像是染上了星星的光色，在夜色裏越發明亮。

寝室外的亭子裏，一對情侶似乎正在吵架，女生情緒激動，聲音尖銳刺耳，在這略顯安靜的晚上，像是刺耳的噪音。

曾欣輕輕嘆了嘆氣，鼓着小臉，一副煩躁的表情。

到底要不要去呢？

上晚自習前，陳萌邀請曾欣明晚去參加她舅舅酒店的開業慶典，擔心曾欣不肯去，陳萌誠懇道：只喊了幾個朋友，周生和賀豐，你都認識，沒有其他你不認識的人了。晚上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

曾欣家教甚嚴，從來沒有去過酒吧這種地方，內心其實隐隐有些好奇。

酒吧到底有什麽好玩的呢？

如果以往陳萌邀請她去酒吧玩，曾欣一定不會答應，可這次是她舅舅的開業慶典，而且，賀豐也會去……

自從開學以後，他們私下一起玩的時間少得可憐。他幾乎不會約她，而她，更是不敢主動找她。

曾欣有些心動，心動過後又有些猶豫。

要是被沈青知道了她去酒吧的事……

曾欣不敢想。

室友的聲音打斷了還在糾結沉思的曾欣：“曾欣，你電話在響。”

“來了。”曾欣應一聲，推開陽臺上的玻璃滑門進了寝室。

和寝室外涼涼的自然風完全不同，許是窗戶緊閉太久，屋內溫暖到空氣有些悶。曾欣走到桌前，看清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整個人都傻掉了。

手機鈴聲回旋在寝室上方。

室友陳立美已經洗漱完躺床上刷微博，這手機鈴聲她是第一次聽。她探出腦袋，随口問了句：“曾欣，你這鈴聲是什麽歌呀，還挺好聽的呢。”

曾欣有些慌的拿起手機，往陽臺外走，“我先去接電話。”

合上玻璃滑門的那一瞬間，曾欣點了接聽。

熟悉好聽的低沉男聲響起：“知道我是誰嗎？”

寝室外正對着的小亭子裏，吵架的情侶已經消失不見，許是太安靜，曾欣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呼吸都變得…炙熱起來。

“嗯，知道。”開學以後，這是賀豐兩人第一次通話，那些藏在時光裏的暗戀，像是破繭而出的蝴蝶，輕快的情緒全都跳進這一聲有些愉悅的聲音裏。

女孩的聲音又甜又軟，打算疾言厲色教育未來媳婦的某人瞬間熄了火，那種感覺真是奇妙，明明打這通電話之前，他已經設想好了很多種對話。比如可能語氣不太高興的質問她為什麽要去酒吧，又比如可能會有些兇的強硬的讓她不許去。

她那麽乖，怎麽可以去酒吧這種地方，那裏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我，她又漂亮，萬一被哪個小混混看上，纏上她怎麽辦？

她到底知不知道，去那種地方，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

可是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秒，這些所有設想好的情節像是脫線的風筝，随風散去。

他的聲音又低又溫柔，帶着點蠱惑：“明天晚上，我在學校的室內籃球館訓練，你來看吧。”

曾欣下意識就問出了口：“可明天晚上，你不是要參加陳萌舅舅酒吧的開業慶典嗎？”

賀豐：“我沒說要去。”頓了頓，他又問，“你到底來不來？”

這次，聲音不溫柔，像是沒了耐心，又燥又急切。

月色裏，女孩子的臉上露出甜蜜的笑意，“嗯，我去。”

暗戀一個人，對他提的所有要求，好像都沒有分毫的抵抗力。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并不傻，隐隐察覺到了不一樣。

她試探的問：“明天，就你一個人訓練嗎？”

賀豐：“嗯。”

他像是想到什麽，聲音帶了點醋意：“你還想看誰訓練？嗯？”

慢悠悠的語調，聲音也全無剛才的溫柔。

曾欣不傻，聽出了他的不高興，可不明白這人怎麽突然不高興了，她沉默了半秒，小心翼翼的又問：“那，你是不是——只邀請了我一個人？”

電話那端的男生倏地笑了，他甚至能想象女孩問這話時，漂亮的五官可能挂着點疑惑和懵懂，可愛極了。

“你，只想我邀請你一個人？”

他的語調很平，曾欣分辨不出這到底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像是心事被抓包，她臉一紅，慶幸還好只是打電話，他看不到自己的囧樣，她連連搖頭：“沒有沒有。”說完，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超小聲的嘀咕道：你傻呀，搖頭幹嘛，他又看不到。

像逃命似的，她直接扔下一句：“那就這樣約好了，我想去洗澡了，晚安。”匆匆就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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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端。周生推開玻璃滑門，就看到賀豐背靠在陽臺上，望着手機屏幕，低聲笑了起來。

“和誰打電話呢？笑的跟做春夢似的……”周生望着賀豐，随口問了句。

賀豐沒理他，将手機抄進兜裏，擡腳跨進寝室。

周生嗤一聲，心道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正準備出口嘲諷某人兩句，打個電話就樂成這樣，有點出息行不？

耳畔響起男生平靜的聲音：“周生，我告訴你個秘密。”

他聲音淡然，周生還真以為他要告訴自己什麽了不得的大秘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樣：“什麽秘密，趕緊說。別賣關子。”

男生劍眉都溫柔了幾分，一臉淡定又坦然的陳述：“我媳婦兒簡直可愛死了……”

尾音拉得長長的，一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媳婦兒最可愛的模樣。

周生：……

這他媽就是你要告訴我的秘密？？？

站在他一米處的男生還在自言自語的感慨：“她一定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吧，怎麽能這麽可愛？”

想起女孩最後那句嘀咕，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周生面無表情的嘲諷：“呵，你他媽簡直就是個戀愛腦，估計你看到你家曾欣嘔吐的樣子，你都會覺得很可愛。”

大概是那句“你家曾欣”愉悅了賀豐，他難得沒反駁，思考幾秒後，他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別說，還真有可能，我媳婦兒哪怕嘔吐的樣子，都是可愛的……”他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還是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的可愛，嘔吐，代表她身體不舒服。”

周生：……

周生覺得他的耳膜收到了沖擊，這他媽是賀豐能說出來的話？嘔吐這事，周生就是故意提的，賀豐見不得人吐，一見人吐，他就會生理性的跟着犯惡心。

所以周生才故意拿這話來嗆他。可沒想到，這人居然說他會覺得可愛？？？

喜歡是個什麽妖魔鬼怪，這魔力也太大了吧，真他媽見鬼了……

周生暗戀陳萌2年，他只問自己也不會自我洗腦：認為陳萌嘔吐的樣子可愛……

“切，你他媽就自我洗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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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一大早，曾欣就給陳萌說了她不去酒吧的事，陳萌似乎也不太意外，也沒生氣，只是問她晚上不去酒吧是直接回家嗎？曾欣心虛的點點頭。

晚自習下課後，曾欣慢吞吞的收拾課本，陳萌背着包笑嘻嘻的和曾欣打了招呼就出了教室。

樓梯拐角處，周生點着煙斜靠在扶手上。剛下晚自習，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衆人見他站那，自動退避三舍，離得遠遠飛快的下了樓。

陳萌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了他，她上前，淡定的說：“欣兒和賀豐都不去了，你也回去吧，我一個讓人去。”

周生本來的好心情起被她一副不痛不癢的語氣一掃而光，他掐滅煙，第一次對她用冷淡到像冰一樣的語氣質問：“陳萌，老子對你來說，是不是就是那種揮之即來，呼之則去的人？”

這段時間，他找她，她常常都是愛答不理的，發出去的消息，十條可能有一條回複。約她出去玩，她次次都說沒空。

周生都有些後悔把這份感情明朗化了，如果她不知道他喜歡他，至少他們還能和以前一樣，像兄弟一樣相處。

不會弄成這樣不尴不尬的境地，他總覺得，陳萌離他越來越遠了。

他苦惱至極，卻也無可奈何。

昨天她約自己和賀豐去參加她舅舅的開業典禮，他興奮了好久。像是在深海裏潛水了很久，突然能大口大口的呼吸氧氣。

可不過一天，他又溺水了。

陳萌煩躁的擡腳就準備走，“你愛怎麽想怎麽想。”

周圍快速路過的人群悄悄的将目光投在兩人身上。

周生恨極了她總是這樣無所謂的态度，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靠着僅存的一點理智把人往下拽，許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強硬，陳萌完全懵了，就這樣有些踉跄的被他帶下樓，教學樓右邊有一條林蔭小道，小道通往學校的室內體育場的，這個點幾乎沒人。

林蔭小道裏，蔥蔥郁郁的大樹成排而立，周生将人抵在大樹下，他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強硬道：“要死就讓我死得痛快些，給個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周圍的空氣仿佛靜止，小道裏僅有微弱的路燈，透過暖光燈光，陳萌看清了男生面上的表情。沒有平日裏痞氣十足的笑容，他冷着臉，用近乎冷漠的語言質問這她，可眼底是克制的，隐忍的。

良久的沉默，陳萌低垂眼睑，半晌，她又擡起眼眸，撞進男生深邃的黑眸裏。

兩人離得很近，陳萌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暢，她突的垂下眼睑，說：“我不——”

後面的話被男生炙熱的吻蓋住，和上次在KTV那個溫柔纏綿的吻不一樣，那個吻，蜻蜓點水似的，因為曾欣和賀豐的突然出現，其實并沒有持續太久。

而這個吻，霸道，蠻橫，強硬，他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種手插/到她的發絲裏。

陳萌被他吻得有些暈，她下意識去推他，這個動作像是徹底激怒了周生，他吻得越發用力，唇齒相依間，身體開始敏感起來。

陳萌感覺到了，臉燒得跟番茄似的，她顧不得那麽多，惡狠狠的咬了周生一口。

周生放開她。夜色裏。女生隐隐泛紅的臉頰鼓着，畢竟只有18歲，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饒是陳萌再大大咧咧，此時也羞得沒臉見人了，她沒看周生，有些嬌羞的提醒：“你就不能管管那地方？”

說完，又覺得這話太過暧昧，直接轉身跑了。她此時本就心煩意亂，又跑得急，絲毫沒注意到小道口的大樹後，藏着的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