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午5點半，陽光懶洋洋的撒進教室裏。

曾欣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一片陰影投下，剛去辦公室交語文作業的課代表站在她位置前。“曾欣，吳老師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曾欣起身，低聲說了句謝謝往教室外走。

下午的課剛結束，這會兒走廊外零零散散的站着不少人。看曾欣出來，走廊外幾個女生目光在她身上掃過，然後看到不遠處的男生，眼裏瞬間閃着光，曾欣沒注意到衆人的反應，徑直走向樓梯口。

剛走進扶手處，身子被人從身後輕輕的撞了一下。似乎又不像撞，因為動作太輕了，像棉花糖軟綿綿的，完全沒有痛感。

她下意識的去抓旁邊的扶手，手還沒碰到扶手，男生寬厚的大手覆在她的腰間，将她拉到自己的懷裏，曾欣一愣，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心跳聲在這一刻被無線放大，曾欣的臉紅的像嬌豔欲滴的玫瑰。男生有力的大手像磁鐵一般，還緊緊的貼在她的腰上。

慶幸自己現在背對着他，他看不到自己紅得沒法見人的臉頰，肌膚溫度灼熱，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見他絲毫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曾欣伸手戳了戳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女生的指腹輕輕的戳在他手背上，像提醒似的，輕輕的戳了兩下，賀豐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做這個動作時，她大概垂着眼睑，內心緊張又害羞，可愛得像個小兔子一樣。

他低頭，女生的頭抵在他的下巴處，女孩的頭發又黑又亮，還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鬼使神差的，他輕輕摩挲了兩下，一股奇異的電流穿遍全身。曾欣完全愣住了，反應過來後，直接推開他，慌慌張張的跑下樓。

教學樓離老師辦公室不遠，也就3分鐘的路程，但曾欣足足走了10分鐘，一路上，她腦子亂如麻。

他剛剛，到底為什麽蹭她頭發呀？好奇怪呀……幸好當時他那個動作不大，應該沒人注意到。

吳利的辦公室在2樓上樓左邊第一間，曾欣上樓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正在批作業的吳利見是她，和藹可親的沖她露出一個笑臉，連忙喊人進來。吳利是真喜歡曾欣，這姑娘不僅學習好，性子還乖巧聽話，溫溫軟軟的，一雙漂亮澄澈的眼角，可愛的緊。

學校裏這些學生，沒幾個真正靜的下來的，這姑娘一看就是那種，從骨子裏就透着一股安靜乖巧。

這會兒另外幾個老師都去吃晚飯了，只有吳利一個人在，曾欣走到吳利身邊站定，禮貌道：“吳老師，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嗯。”吳利看她一眼，沈青這女兒完全繼承了她的美貌，雪白透亮的肌膚，水汪汪的大眼睛，尖細的瓜子臉，一身素淨的校服也遮不住令人驚豔的容貌。

難怪這次校長都要親自下令，非要曾欣進入啦啦隊。吳利之前讓曾欣加入啦啦隊也确是有私心，因為當時啦啦隊招不到合适的人選，畢竟市級對抗賽，啦啦隊代表了學校的門面。校隊的體育老師是他妹夫，他耐不住妹夫的苦苦哀求，第一次做出這種違背自己原則的事。

可誰知，後來賀豐和周生報名參賽的消息一傳出，報名啦啦隊的人數暴增，吳利想了想，曾欣當時一開始是不太願意參加的，索性也就給妹夫說了，讓她別選曾欣了。

他以為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校長今天突然親自下命令，曾欣作為文科班第一，理應加入啦啦隊，代表闵清給籃球隊現場鼓勵加油。

吳利雖覺得有些奇怪，但校長親自下令，他也只有照辦，這才将曾欣叫到辦公室。

“曾欣，經過學校領導考慮，還是決定讓你加入籃球啦啦隊，你有什麽問題嗎？”吳利的聲音很溫和。

曾欣太意外了，以致于她有一瞬間的呆愣。她本已完全放棄，沒想到峰回路轉，實在太高興了，她沒忍住，明媚的小臉笑得豔嬌如花，她笑起來格外甜，淺淺的酒窩勾着圈，眼睛亮得仿佛皎月。

“沒問題，我一定好好給…大家加油。”

女孩的聲音清亮，帶着難掩的愉悅回蕩在辦公室上方。

吳利對她的反應和滿意，笑笑點點頭，心道小姑娘還是挺有集體榮譽感的。沒有其他的事情，再交代兩句，吳利就讓曾欣離開了。

教師辦公樓這會兒幾乎沒人，曾欣走在樓梯口，實在太過開心，她本來還在未不能親自到現場給他加油而遺憾，他第一次代表學校參賽，甚至可能是第一次拿獎，她真的特別想見證。

暗戀一個人，他所有閃閃發光的瞬間，都不想錯過。

她低低的自言自語，全然沒注意到牆角處那個身影：“啊啊啊，好開心，運氣也太好了吧，難道老天聽到了我的祈禱？”

拐角處的男生斜斜的靠在牆上，慵懶而散漫，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個纖細的背影，女孩兒的聲音像甘泉，透心骨的甜。

賀豐又想起不久前，那盈盈一握的觸感，女孩的細腰軟得不像話。

怎麽辦，他好像，有點不滿足于此了……

可再亂來，會不會吓壞她的小姑娘，她今天，好像都被吓到了。

以前總是覺得，這樣恣意潇灑的日子再慢一點也無所謂，可現在，他希望，時間可以再快一點。快點畢業。人生第一次，覺得上大學是件如此美好的事。

最好，睡一覺起來她和他就已經畢業。

還有七個月，這日子真他媽難熬。

教師辦公室後方是一大塊空地，還沒有開發，光禿禿的只剩雜草，銀色圍欄矗立在地面上，硬生生将辦公樓和空地隔絕開來。這會兒太陽隐在雲層，空氣中的光線都柔了幾分。

賀豐卻突然有些煩躁，他漫不經心的踱步到圍欄前，從兜裏掏出煙盒，摸出一根煙點上。

他沒穿校服，男生高高瘦瘦，一身白T黑褲的站在圍欄前，格外引人注目，他擡腳插在圍欄的空隙裏，指尖夾着一點猩紅，動作痞而散漫。

青色煙霧在空中彌散，賀豐正盯着不遠處的雜草。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呵斥的聲音：“你是哪個班的。”沈青站在男生身後5米遠的地方，提高音量教訓道。她盯着男神的背影，不悅的皺眉，現在這些學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校服不穿就算了，還躲這裏悄悄抽煙。

賀豐跟沒聽見一樣，還是維持着那個姿勢，眼皮都沒擡一下。

男生的忽視徹底惹怒了沈青，她踱步走向賀豐，“我問你話呢？”

這次聲音離自己太近，賀豐夾着煙，懶洋洋的一邊回頭一邊說：“老師，你——”他漫不經心的轉過身，看清了面前那張和曾欣有三分相似的臉後，後半句直接卡在喉嚨裏。

入秋，沈青穿着米色長風衣，黑色高跟鞋拉得人又瘦又高，她容貌本就出衆，在學校一衆老師裏，毫不遜色，賀豐見過她幾次，但大部分時間都是遠遠的看着，從沒說過話。

賀豐看了沈青一眼，眼裏沒了那股淡漠的勁，他極快的九十度鞠躬的同時，不動聲色的将指尖夾着的猩紅藏在身後。

他這會兒處于極度懊惱中，顯然已經忘了，沈青剛才已經将他抽煙的動作盡收眼底。

今天怎麽就這麽倒黴……抽煙被未來丈母娘現場抓包。

鞠完躬，他禮貌的問好：“沈老師下午好。”

男生聲音洪亮而誠懇，沒有平日裏那股吊兒郎當的散漫勁，沈青愣了愣，顯然沒料到賀豐會主動問好，甚至态度還挺……恭敬？

幾乎在男生轉過身來的一瞬間，沈青就認出了他，學校裏沒人敢管的二師祖。沈青不是那種高尚到要拯救每一個學生世界觀的人打，但抽煙被她看到，為人師表，她還是教育了一番：“以後別在學校抽煙。”在校外抽煙她管不着，至少在學校裏，她看到了，她還是會制止。

“我沒抽。”藏在背後的手直接掐滅了煙頭，賀豐将抽了一半的煙放在手心，攤在沈青面前，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道：“沈老師，這是我從地下撿的，正準備扔垃圾桶。”

語畢，他十分淡定的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一副我愛撿垃圾的乖巧學生模樣，将煙頭扔到垃圾桶裏。

“……”沈青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說謊，她剛站在他身後，明明就看到他抽了，但男生态度誠懇的扔掉了煙頭，她也不好再說什麽，也就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嗯，沒抽就好。”

沈青的語氣明顯有些不信，賀豐聽出來了，賀豐站在垃圾桶旁，站的規規矩矩，深邃的黑眸盯着沈青保證：“老師，我真沒抽。“

沈青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對他睜眼說瞎話的行為也沒拆穿，點點頭，說：“老師希望你以後看到煙頭，也能撿起來扔到垃圾桶裏。”

賀豐：……看來未來丈母娘是真的相信了我沒抽煙……

那我媳婦畢業以後，我的追妻路會不會順暢一點？

賀豐覺得應該會，他嘴角揚了揚：“好的，沈老師。”

沈青沒再和他多說，轉身踩着高跟走了。

那個身影走遠，賀豐低眸看了看自己手指，大拇指和中指因為掐滅煙頭，被輕微的燙傷了，此時泛紅得厲害。

不過不虧，受點不礙事的小傷，在未來丈母娘面前博得也給好形象……他都覺得，自己剛才簡直太機智了。

自我感覺良好的某人一掃之前的郁氣，慢悠悠的回了教室。

剛吃完晚飯回來的周生正埋着頭發消息，身邊突然如一陣風吹過，他側頭：“萌萌約我兩明晚去酒吧玩，你去不去？”

明天是周五，正好可以出去Hihg。

賀豐從課桌裏摸出耳機，挂耳廓上，全無半分興趣。“不去。”

“可萌萌說，她還約了曾欣。”周生早就料到賀豐的反應，他拉長語調，慢悠悠的一字一句道。賀豐眸色微變，準備趴桌上的腦袋像被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