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晚安
得知戚七說有男朋友後，父母一直催着戚七将人帶回來見見，戚七不知道戚哲怎麽想的，但還是将父母的請求跟戚哲說了。
“上次他們介紹的人回去鬧得天翻地覆，我爸媽一直催我把男朋友帶回去給他們見見，不然還要給我介紹。”戚七将切好的牛排換到戚哲面前，換過戚哲未切的牛排。
戚哲發完工作郵件，收起筆記本，又将餐碟裏的肉用叉子叉了一些給戚七，換回幾顆西蘭花：“明天我們去接小松回來吧，然後一起去見你的父母。”
“？？？你的意思是要帶我去見你的父母？！”聽懂戚哲話裏深層含義的戚七興奮道。
“不想去也沒關系......”
“我想的，想的，我願意！”戚七立即開口打斷戚哲，見公婆是多麽夢寐以求的事情，這代表戚哲正式接納他認可他了。
“你爸媽喜歡什麽樣的兒媳婦？我明天穿什麽比較好？吃完我們去挑幾件禮物吧，他們會不會介意我是男的？？？”興奮過後戚七開始緊張起來。
戚哲叉起一顆西蘭花送到戚七嘴邊：“先吃飯。”
面對戚哲的主動投喂，戚七樂得大腦當機，只能本能地張開嘴咬下他叉子上的那顆西蘭花，細細咀嚼，癡癡盯着戚哲......
“戚哲？”一道女聲打破兩人間暧昧的氛圍。
戚七立即拉響警報朝旁邊看去，是個美女，美女毫不見外直接擠到戚哲旁邊坐下：“我正巧一個人，介意拼桌嗎？”
“介意。”戚七咬牙切齒。
美女沒想到戚七會拒絕，緩解尴尬地笑笑，“帥哥真愛開玩笑，戚哲，是你朋友嗎？怎麽不介紹介紹？”
“嗯，是我男朋友。”戚哲笑道。
“男......朋友？男性朋友？”美女不知道是自己的理解有問題還是聽力有問題。
一聽戚哲給了自己名分，戚七立即趾高氣揚起來，走上前将美女從戚哲身邊拉開，自己坐了下去，坐到戚哲旁邊，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是男朋友，會做ai的男朋友，一起過日子的男朋友！”
Advertisement
美女沒想到兩人如此不給自己面子，讓她下不來臺，故意揚聲道：“你什麽時候變成GAY了？你居然是GAY！我早就該知道你是GAY，不然怎麽會面對我還無動于衷？”
旁邊的客人紛紛轉過頭來看向他們。
戚哲嗤笑：“就算我不是GAY但也是有品位的，不會随便什麽人就吃得下去。”
美女惱羞成怒，他們之前是同事，她對戚哲百般示好，結果戚哲都無動于衷，現在他居然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了，還說看不上自己：“你是GAY就不要出來騙婚，惡不惡心？我不歧視GAY，但我最讨厭你這種明明喜歡男人還欺騙女人的人。”
人總是容易被輕易引導，聽到片面的言論就開始充當道德衛士。有人開始陰陽怪氣地附和，說別看長得人模狗樣，內心卻不知多肮髒。
美女得意地對兩人挑眉。
“美女，你戲太多了，還演技拙劣。”戚七最見不得別人污蔑戚哲，他那麽好，什麽都替別人着想，居然還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潑髒水。拿出手機，往餐廳的白色牆壁上投放了一段視頻，是進餐廳前被行車記錄儀拍到的。
視頻播放的是美女主動勾引戚哲，但被戚哲拒絕的畫面。
終于不同的聲音開始出現，有人指責美女，因為得不到就诋毀對方是醜陋的。
美女沒想到在停車場她見到戚哲時戚七也在車內，還被拍了下來，蒼白地争辯了幾句後灰溜溜地離開了。
原本看熱鬧的衆人也漸漸散去，餐廳恢複平靜。
戚哲摟過戚七當衆親吻了他：“我好像有那麽一點感受到我對你的愛了。”
“真的？！”戚七開心地就要往外跑，“我這就把那女人抓回來再多蹂躏幾次，讓你再多愛我一點。”
戚哲将戚七拎回來：“她的作用已經用完了。”
第二天戚七四點醒來就再也睡不着，起床，在家翻箱倒櫃。
“你在找什麽？”戚哲睜開眼，聲音還黏糊着睡意。
“吵到你了嗎？我輕點。”戚七放輕手腳，随後又翻出兩套衣服讓戚哲選，“你說我穿哪套好看？你父母會更喜歡哪套？”
戚哲哭笑不得，他半夜不睡覺就在家試衣服：“你是去見我父母，又不是去相親，他們不會在意的。”
“可是我緊張。”戚七不安地來回踱步。
戚哲将戚七拉住壓在身下：“那就來做些讓你不緊張的事......”
戚七看着戚哲近在咫尺的臉，咽咽口水，好像更緊張了，算了，之後的事之後再說，還是眼前的肉比較重要，伸手去摸戚哲......
兩人折騰完已經上午九十點，纏着戚哲硬是讓他選了套衣服後，戚七這才拎着買的禮物跟戚哲一起去了戚哲父母家。
一開門一條雪白的薩摩耶就撲了過來，撲到戚哲身上，戚哲抱住薩摩耶又親又吻，那膩歪勁兒戚七看了都開始羨慕一條狗。
“爸爸爸爸......”兒子邊哭邊從屋裏跑出來，抱住戚哲和薩摩耶，“嗚哇哇~~~~爸爸我好想你，我太想你了，嗚哇哇~~~~”
“爸爸也想你。”戚哲親親兒子的臉頰。
“小松想戚叔叔嗎？”戚七蹲下問道。
兒子抽抽噠噠：“不太想。”
戚哲的父母走出來将兩人迎了進去。
“伯父伯母好！”戚七立即行了個标準九十度鞠躬禮，聲音洪亮得像首長閱兵。
戚哲的父母被喊聲吓了一跳，笑笑讓戚七不要那麽客氣，随便坐。
戚七緊張到同手同腳，戚哲拉着他在身邊坐下。
“你是小哲的男朋友？”戚母問道。
“是！請您接受，我一定會好好愛您的兒子，絕不辜負他！”戚七宣誓。
“這孩子，別緊張，小哲跟我們說過，我們都同意。”戚母笑道，“自從小松的母親走後，小哲就一直一個人，誰也走不進他的心裏，他這孩子感情淡薄，可能會有時忽略了你，你多擔待，別往心裏去。”
“不會，他很好，他現在這樣就很好，不需要改變，我會努力跑向他的。”戚七終于不那麽緊張了。
“我們做父母的也沒什麽要求，只要子女幸福就好，你們倆好好的就行。”
“一定。”
戚七在戚哲家見到了不少戚哲太爺爺的照片，真的跟戚哲長得一模一樣。
戚七拿出太奶奶的照片問戚哲的父母照片上是不是戚哲的太爺爺，戚哲的父母點點頭，戚七又問他們知不知道照片背面被折起來的人是誰，所有人都搖頭，說沒有見過。
“我覺得那個人就是我。”回去的路上戚七看着戚哲說道，“我一直會做一個夢，夢斷斷續續的，但夢裏每次都有你我，夢裏我們在一起了，但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所以你離開了我，永遠離開了我。”
“我不知道夢裏的你我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照片裏的兩人是不是我們，但那都已經過去，重要的是這輩子我們在一起，這輩子你沒有負我。”
“嗯，我一定不再負你。”
到達戚七家時已經是下午，聽說戚七要帶男朋友回來，戚家上下全都萬分重視，所有的叔叔伯伯都趕了過來。
當戚七母親見到戚哲時直接暈厥了過去，真的一模一樣，跟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
母親醒後拉着戚哲的手淚如雨下：“你不知道，七七他找了你很多年，他一直對着照片上的人癡心不改，我們都覺得他中邪了，現在才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一直在等你，他愛了你一輩子......我們都以為他會孤獨終老，幸好，幸好......他從小就倒黴，要是哪裏惹你生氣了，你一定要原諒他，沒有你他會活不下去的......”
母親們都說着相似的話語，孩子們能夠幸福是她們共同的心願。
“他對我很好，我不會離開他。”
“好，那就好。”母親除下脖子上的項鏈鑰匙，“這是之前七七的太奶奶給七七的，七七不要，他只要了那張照片，鑰匙就交給了我保管，現在我把它還給你。”
戚哲不肯收，但戚母堅持，戚哲只能暫時答應替戚七保管。
戚七摟住戚哲：“收了我的聘禮就是我的人了，這輩子跑不掉了。”
“你确定是聘禮而不是嫁妝？”
告別了父母終于回到家中，兒子看到原本住客房的戚叔叔居然搬進了爸爸的房間，吵着也要跟爸爸一起睡。
“小松乖，以後我就是你後爸了，爸爸就該跟爸爸睡一起。”戚七将兒子拎回自己房間。
“嗚哇哇~~~我不要後媽，我只要爸爸，後媽壞，後媽壞。”兒子跑到戚哲的房間，抱住戚哲不肯撒手。
“那就一起睡吧。”戚哲親親兒子的額頭。
兒子和戚七相互看看，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迅速占據戚哲的左右邊，抱住他。
“晚安。”戚哲兩邊各落下一吻，“好夢。”
晚安。
看來戚七的後爸之路還是漫漫征途，不過沒關系，他們還有時間，他們還有一輩子.......
下部完
番外之輪回
葉雲七的靈魂漸漸抽離，他冷眼旁觀着自己的手腕鮮血淋漓，又看着血液漸漸凝固幹涸......
他見到了聞訊趕來的母親抱着自己的屍體悲痛欲絕，就連平時不和的堂哥堂弟們都面露悲泣，他見到戚斐撿起他身旁的照片，淚流滿面......
葉雲七曾聽說-自-殺-的人會被束縛在原地，幸好并非如此，他跟着他的屍體一起離開了。
葉雲七不知道他還能存在多久，他想再見一眼戚哲，想看看他在做什麽，想看看作為丈夫的他是什麽模樣，作為爸爸的他又是什麽模樣，甚至想看看戚哲的孩子，他的孩子出生了嗎？是否長得像戚哲？
但是葉雲七無法離開，他只能跟着他的屍體移動，他去不了那麽遠......都說死後一切都解脫了，可為什麽就算死了他還是會悲傷會難受？他還是不能待在自己愛的人身邊......
自己的身體進焚燒爐的時候葉雲七同樣感受到了烈火焚身之痛，他的靈魂與肉體共感，熊熊火焰将他點燃，他掙紮吶喊可惜并沒有人能聽見......
戚哲，戚哲，我真的要消失了......
戚哲，戚哲，對不起......
戚哲，戚哲，我愛你......
戚哲從夢中驚醒，他做了一個可怕的夢，他夢見了葉雲七，夢見他流着淚跟自己道別，妻子醒來将戚哲抱住，安慰着他，一切都很好......
葉雲七再次醒來時在一座橋上，橋的那頭有一位老婦人架着一口鍋，給下橋的人每人一碗湯。
“我不想離開......”葉雲七對孟婆說道。
孟婆将手中的碗收回：“像你這樣自殺的人本該入地獄，該受重重酷刑，承受完你在人間本該承受的一切才能轉世，死有時并不是解脫，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折磨。”
“那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因為你的父親，他替你承受完了本該你承受的一切，換你免受苦難。”
“他人呢？”葉雲七想起那個兒時總将自己扛在肩上的父親，他是自己和母親的大樹，是依靠，沒想到自己死後還要受他庇護，連累他受苦。
“已經走了，是個好人家，下輩子他還會遇到你的母親，雖然年齡差距會有點大，但他們會克服，會幸福。”
“那就好。”
“你還是不想喝嗎？”孟婆問道。
“我想知道他在人間過得怎麽樣，想看着他過完一生。”葉雲七依舊拒絕。
“就算你守到他死，你也不會在這裏見到他，他會跟他的妻子一起來，然後一起走，他愛他的妻子......就像曾經愛你一樣。”
“我沒有這種奢求，我只想看看他，只要他幸福就好。”
“像你這樣的孤魂野鬼每天都有很多，他們心中都有缺憾都有執念，他們也都說能為了執念犧牲一切，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并不多。”
“我要怎樣才能留下？”
“替我熬湯吧。”孟婆将手中的湯柄遞給葉雲七，“腳下的火不會熄滅，鍋裏的湯也不能停止沸騰，這裏不分晝夜，開始就不會停下，但你依舊會保留人的感官，會痛會累會疲憊。”
“我可以。”葉雲七毫不猶豫。
從此孟婆的身旁多了一個熬湯的人，他站在火裏受着火焰的灼燒，他手裏攪拌的湯勺從未停歇......他的痛換來的是每十二個時辰可以看一炷香的現世。
這一炷香裏葉雲七偶爾會去看看母親，看着母親養着他送的那條薩摩耶，跟它說話，替它梳毛，葉雲七無限心酸，他不孝。
更多的時候葉雲七都會看着戚哲，他的兒子出生了，長得很像戚哲，他對妻子很好，妻子也對他很好，他們夫妻恩愛，他們父慈子孝，他們白首不離......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葉雲七在橋上看着現世的戚哲一點點白了頭，然後安詳地去了，離開自己後他的一生都很幸福，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自殺的消息，他再也未關注過自己.......幸好他不知道，幸好他很幸福......
“到時候了，他該來了，你該走了。”孟婆遞給葉雲七一碗湯。
“我還能見到他嗎？”葉雲七問道。
“會，但不會太早，他跟他的妻子還有未盡的緣分。”孟婆答道，這些年來葉雲七從未見過她有任何情緒。
“沒關系，只要我能遇見他就好，只要他幸福就好。我想帶着記憶走，我不想忘記他，更不想再見時成為陌生人。”葉雲七跪下哀求。
“他來了，你該走了。”孟婆将葉雲七踹下了橋。
戚哲跟他的妻子一起來了，他的妻子先下了橋，戚哲随後。
“有人想帶着記憶離開，他想再次找到你。”孟婆将湯遞給戚哲。
“讓他忘記吧，我早已放下，希望他也能放下。”
癡兒，癡兒.......
戚氏的小曾孫出世了，哇哇大哭，聲音洪亮.......
地球的另一端，戚家的小曾孫也出生了，不哭不鬧，被拍了兩巴掌才哇哇哭起來......
這輩子，他們依舊會相遇；這輩子，他們會幸福，很幸福......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