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靈狐
箭矢并沒有射中要害,只是刺穿了靈狐的後腿,箭頭沒入地面限制了它的行動。
蒼翊在南宮若塵身旁蹲下,這只靈狐通體雪白,毛色潤澤沒有一絲雜質,長長的茸尾泛着淺藍,傷口血液滲出染紅了雪色的毛發,整條後腿因為疼痛微微抽搐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眼神充滿了戒備與恐慌。
這種藍尾靈狐極為罕見,且具有靈性,行動迅捷極難獵得,靈狐身形嬌小,成年的靈狐狐身加以尾長也不過兩尺左右,狐尾毛色随季節變化,冬季呈白色,其他季節毛色逐漸加深至海藍色。眼前這只靈狐已經成年,狐尾由于臨近冬日也已經褪成了淺藍色,小小的身體防備地蜷縮在一起。
南宮若塵輕輕擡起它的後腿,為防泥土嵌進傷口将箭頭折斷,随後用力将箭矢拔了出來,劇烈的疼痛使得靈狐渾身一顫,溢出一聲哀吟。南宮若塵又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把藥粉倒在傷處,撕下衣袍一角替靈狐包紮。
“你怎知這裏會有靈狐?”将布帶打了個結,南宮若塵擡頭問道。
“曾經覺得狩獵無趣,閑逛至此,無意間發現的。”其實他的本意是射殺了這只靈狐,取其毛皮給南宮若塵制一件狐裘,搭弓時突然想到瑾竹可能會喜歡,鬼使神差地偏離了幾分射向了後腿。
傷口被處理好的靈狐試探性地動了動後腿,沒了箭羽的禁锢,未受傷的腿猛的一蹬,拔腿就跑,蒼翊眼疾手快提着狐尾又給抓了回來。逃跑未果的靈狐奮力掙紮,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生命沒有威脅,大着膽子對蒼翊龇牙咧嘴,南宮若塵無奈,将靈狐接過來抱在懷裏,被蒼翊折磨了半天的小靈狐在這溫暖的懷中蹭了蹭,安靜了下來。
“幸得你留它一命,靈狐的價值可并非它這一身皮毛。”感受着靈狐對他的親近,南宮若塵的話裏充滿了慶幸:“靈狐甚少食肉多以藥材為食,成年靈狐已通人性,可以辨毒,只要是帶有毒性的東西它們都能發現,而且靈狐的血液可以入藥,作解毒之用。”
許是聽到用自己的血入藥靈狐有些敏感,不安地蹭着南宮若塵胸前的衣物,南宮若塵輕撫它的毛發以示安慰。
一旁的蒼翊看着他這般柔和的表情有些吃味,語氣怪異道:“一只狐貍罷了,既有如此神效,那便取了血入藥便是。”
正在某人懷裏眯着雙眼一臉享受的某狐突然瞪大了眼睛,警視地看着蒼翊所在的方向。
本來就心生不滿的翊王被它一瞪更加惱怒了,正欲訓斥幾句被另一道聲音打斷,南宮若塵一臉嚴肅,望向靈狐視線所指:“它不是瞪你,有其他人在向你後方靠近,小心些。”
蒼翊聞言皺眉,凝神環視四周,果然有幾道陌生的氣息在悄悄靠近,突然殺氣驟盛,幾道黑影從樹枝上飛躍而下,人未落地暗器先行,蒼翊迅速躲開,數道銀針擦身而過,沒入地面。這些暗器只為拖延時間,蒼翊回身時那幾道黑影已經沖向了南宮若塵,蒼翊瞳孔驟然緊縮,劍鋒出鞘,旋身處理了欲纏住他的兩個黑衣人,正擔心另一邊的人,眼見着快要對上,突然看到南宮若塵擡手的動作整個人急身退開,卻還是慢了一小步。
“瑾竹你這種無差別攻擊可是危險地緊,也不提醒我一聲,真是狠心。”蒼翊笑着将捂住口鼻的衣袖撤下順勢在面前揮了揮,确認沒了空氣中沒了毒煙才作罷。
剛才看見南宮若塵那只修長如玉的手從袖口露出便知道他要做什麽,自己的擔心倒是多餘了。
對面的人頗為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散毒只為自保,誰讓他擅自沖上前來的。沒再搭理他,顧自走到被毒煙放倒的兩個黑衣人身旁蹲下查看,幕後的人非常謹慎,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物件,不過證據有無對他們沒什麽影響。這裏地處獵場邊緣少有人靠近,蒼翊便任其曝屍荒野,牽過馬匹準備回營,又一陣馬蹄聲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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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道人影策馬疾馳朝着他們迎面跑來,似乎是王府的侍衛,看着地上的幾具屍體眼中驚訝閃過卻沒心思多問,從馬上躍下對着蒼翊半跪抱拳,說話有些急促:“王爺,霍公子出事了。”
站着的兩人對視一眼,這邊刺客剛到那邊就出事了,還真是巧。此時問再多都無濟于事,翻身上馬,讓來人帶路迅速趕了過去。
一路狂奔,尚未見到人影便已經聽到了狼嚎,蒼翊劍眉緊蹙,趕到的時候首先入目的是遍地血色,腥味撲鼻,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只狼和侍衛的屍體,一道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淋漓,環顧四周并沒有霍展白的身影馬上的幾人同時松了口氣,前方狼嚎聲再次響起,蒼翊揮動馬鞭尋着聲音和稀疏的血跡在不遠處發現了人影。
被狼群團團圍住的兩人此時頗為狼狽,數十對暗綠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它們包圍圈裏的獵物,龇牙咧嘴地低吼着卻又不敢靠近,圈內霍展白和唯一幸存的一名侍衛背對背靠着,用來狩獵的弓箭早已不知丢在了何處,手中緊握着一把仍在滴血的長劍,雖然勉強與狼群對峙着,但以兩人的狀态來看明顯已經受了重傷,即使看到救兵趕來也沒了力氣去歡呼了。
蒼翊等人的到來并沒有吸引狼群的注意,它們的眼中就只有包圍圈裏的獵物,這種情況很是反常,讓人有些不解。
“救人。”此時管不了太多,蒼翊話音未落人已經蹿了出去,王府侍衛緊随其後,南宮若塵卻沒有跟上,他懷裏的靈狐遇着狼群有些害怕地瑟縮着,雙眼卻緊緊盯在霍展白身上,這樣的反應讓南宮若塵有了猜測。
“先将人帶出狼群。”南宮若塵神情凝重,不遠處又有新的狼群正在接近,正與狼群纏鬥的蒼翊聽到身後的聲音,毫不猶豫地一劍揮出,趁着狼群後退折身将霍展白帶上了馬,身旁的侍衛雖然不明白王爺為何會聽一個近衛的話,還是依言将另一個受傷的人拉上了馬背,沖出了狼群。
看着兩人成功脫離狼群,南宮若塵示意他們往回程的方向跑,自己慢了蒼翊半步跟着,身後狼群卻不知疲倦地緊追着不放,隔得近了靈狐的焦躁更加明顯,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去。
“咳咳……”靠在蒼翊身後的霍展白因為震蕩抑制不住的咳血,艱難地轉頭看了眼狼群,馬背上的颠簸牽動着傷處撕裂般地疼,不禁埋怨道:“尊敬地翊王殿下,我可是受了重傷,您把我從狼嘴裏救出來不會是為了颠死我吧……咳……”
“再廢話本王将你扔下去。”蒼翊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狼是群居性動物,一匹狼尚可不懼,這一整個狼群卻不得不讓人忌憚,現在放慢速度,下一秒就會被狼群撕裂。
南宮若塵安撫住懷中的靈狐,看着身後的狼群神情凝重。
“世子身上可帶有沉香之類的東西?”
狼群窮追不舍,靈狐躁動不安,若說這只是一場意外,只怕沒人會相信。
霍展白側頭看了看,方才雖身在狼群,場外的事他也是看得清的,蒼翊對這個人超乎尋常的信任讓他非常好奇,回答也認真了些:“我也想過可能是有什麽東西引來了狼群,所以早将身上可疑的物件都扔了去,卻毫無作用。”
南宮若塵皺眉,若不是配飾,又會是什麽?懷中的靈狐似乎看出了什麽,小腿不停地撓着,南宮若塵似有所感低頭看去,眼神一凝。
“帶鈎,世子所系的帶鈎從何而來?”帶鈎是貴族和文人武士所系腰帶的挂鈎,是用于鈎系束腰的革帶,是日常所需的必備。
“你是說這帶鈎有問題?”霍展白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腰間所系的帶鈎,整個人一愣,這帶鈎是出門時母親所賜,如此明顯他卻沒有發現,或者說是刻意忽略了。
“快扔掉。”前方傳來蒼翊的催促聲,身後的狼群又增多了些,霍展白手掌緊握将帶鈎扯了下來,用力朝後面的狼群裏扔去。
帶鈎落地,狼群明顯有所松動,靠前的幾只頭狼又跟了一段路,也漸漸停了下來,馬背上的霍展白看着狼群距離漸遠,整張臉瞬間黑了下來,本以為他們目的只在自己,現在看來,母親身邊只怕早被安插了眼線。
沒了狼群的追趕,放松心神的幾人只覺得異常地疲累,霍展白和另一名侍衛的傷需要盡快處理,蒼翊一行人便直接出了獵場。安國公世子在獵場遭群狼圍攻的消息不胫而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事非同尋常,秋獵定期三日,這才不過第一日便出了事,看來這場秋獵,是注定平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