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毒發

災情一事蒼翊并未特別上心,倒是李承的做法引起了他的注意,依他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現,該是已經發現了什麽,如此的話,孫義只怕要有所行動了……出宮的路上心事重重,直到宮門口被人攔住去路才醒過神來。

“王爺安好。”一名侍從自宮門側走近,佝偻着身子行禮道。

“何事?”

“我家主子請王爺怡月閣一敘。”侍從聲音有些嘶啞,幸得是白日裏,若是夜晚突然發聲只怕要吓壞了路人。

蒼翊劍眉微蹙,由于急着回王府顯得有些不耐,在看清侍從的容貌時一張俊臉瞬間陰沉下來,不欲多言轉身就走。

“王爺且慢……”那名侍從有些驚訝,似乎是沒料到翊王竟絲毫不予理會,“王爺若是不去,可莫要後悔了。”侍從追上去,壓低了聲音略帶威脅,滿意地看着翊王停下了腳步。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休要逼我魚死網破。”蒼翊眼中寒光一閃,本欲再作阻攔的侍從被那雙幽黑的鳳眸怔在了原地,眼睜睜地看着翊王離去……

“魚死網破?哼,我倒想知道,他要如何魚死網破。”怡月閣一雅間內,蒼離一手捏碎玉制的茶杯,滿臉氣憤:“吩咐人動手。”

“殿下,現在動手,那邊的人……”蒼離身後一人略顯猶疑,提醒道。

“本殿想要的東西,就算沒有他們的幫助,一樣能得到。”此時的蒼離早已沒了人前的溫和,面目猙獰,茶杯的碎片被他緊握在手中,刺眼的紅色從掌心處滲出,滴落在地上。

那名侍從便是蒼離身邊的人,蒼離并未想要隐瞞身份,如此坦然相約,蒼翊卻毫不領情,滿心郁悶地回到王府,卻見靈犀一臉焦急地候在府門處,見他回來立馬迎了過來,蒼翊本就不平靜的心瞬時提了起來,迅速翻身下馬。

“王爺,公……公子出事了……”不待蒼翊詢問,靈犀已經說了出來,跟着自家王爺急促的步伐,靈犀有些吃力:“方才公子身體不适想要休息,讓奴婢等先退下,不料奴婢剛出房門便聽到房內似有東西破碎,奴婢不放心便折了回去,哪知公子……左公子正在診治,妙風妙雲也守在門外……”

靈犀的話蒼翊并未聽清,他此刻的心已經亂了,南宮若塵突然出事必然與今日拒約有關,只是他未曾料想蒼離竟這麽快就會動手,踏進小院,妙風妙雲正守在正門口,相對較為沉穩的二人竟也是滿臉的凝重。

“王爺……”蒼翊走近,妙風妙雲福身見禮,蒼翊來的匆忙,推門的動作卻是小心翼翼,房內打碎的東西已經被清理,寬大的木床上躺着一具修長的身體,面具被取下露出那張絕美的臉,卻異常蒼白,緊閉的眼角泛着點點桃紅,眉角向正中收攏,便是昏迷中也是痛苦不堪。

“他怎麽樣?”

左麒正坐在床邊擺弄着手中的銀針,一根一根落下南宮若塵身上,聽到身後的聲音也不回話,只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遞去:“這個點上,能多少減輕他對疼痛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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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接過,粉末狀的散發着淡淡藥香,并不是十分好聞,蒼翊将粉末倒入香爐之中,用內力催化香粉焚燒,待藥香濃烈,床上的人神情明顯放松了些方才作罷。

蒼翊雖對左麒不滿,對他的醫術卻不得不服,此時替人診治時的他,周身氣質與之前完全不同,平日裏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樣,現在說出的話卻異常沉穩自信:“師兄渾身筋脈為蝕骨散重創至今未愈,筋脈混亂本就運功不暢,卻為了抑制蠱毒發作強行催動內力運行致使筋脈二次受損,據我所知,蝕骨散是你們離洛皇室獨有之物,此事王爺是否該給在下一個解釋?”

若非時機不對,蒼翊真想問一句眼前這名少年是否被人換了魂?

“此事說來話長,日後你自會知道,你且告訴我,他體內所中魇蠱,對他有何傷害?”

左麒落針的手頓住,蒼翊對師兄的關心他都看在眼裏,就連他們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在自己面前也毫不掩飾,但蝕骨散一事,縱使非翊王所為,也必是與他有關的人,繼續将銀針刺入南宮若塵的檀中,道:“魇蠱在人體內就好比一頭沉睡的怪物,未發作時只需供養足夠的食物它便安靜得很,以母蠱催動會使子蠱躁動不安,不斷啃食內髒,蠶食心肺,母蠱對子蠱的傳訊可以用內力阻隔,但耗功極大,師兄應該是受損筋脈承受不住他的內力運行才會昏倒。”

蒼翊聞言沉默,南宮若塵的醫術比之左麒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定然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十分清楚,他并非是怕痛之人,竟會強行運功來抑制蠱蟲噬咬,想來必是疼痛難忍。

每次與他一起用膳自己總會有莫名的違和感,現在想來,瑾竹的食量比起前世似乎大了不止一星半點,自己只以為是他心态放開之故,卻不想竟是在喂養蠱蟲。但以此來看這類蠱蟲并非急于致命之物,這與蒼離果斷狠辣的手段不太相符,蒼翊看向左麒,皺眉道:“這類蠱毒可還有其他作用?”

左麒施針完畢,從床邊站起,郁悶地擡頭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頭的某王爺,略帶不滿道:“你以為它為何被稱之為魇蠱?蠱蟲蠶食之痛令人生不如死,但它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對人的折磨,而是操控人心,中蠱者就如同木偶一般,只會聽從施蠱者的命令……”

“此蠱何解?”蒼翊聽得心驚,更是擔憂,他突然有些明白南宮若塵為何要瞞着自己了。

“無解。”左麒無情打斷蒼翊滿心的希望,看着蒼翊迅速冷下來的表情又道:“我雖不知,但師父或許有解蠱之法,你也甭想着去殺了那施蠱之人,蠱非一般毒物,莫要偷雞不成蝕把米搭上自己的性命,至于母蠱宿體之人,母蠱毒性極強,宿體根本活不過三個月,一旦宿體出事,母蠱會有所感應破體而出改宿他人體內,無從尋蹤。”

“既然母蠱能從宿體內出來,那子蠱是否也能……”

“不能。”眼前的人就似一根繃緊的弦,左麒突然有些不忍:“母蠱破體是自己的意識,子蠱不同,若強行逼出,會有生命危險的……”

“你師父在哪?”沒有左麒想象中的崩潰,蒼翊比之剛才要冷靜了許多,他知道焦躁無用,醫聖左彥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小爺哪會知道那個臭老頭……”提起師父左麒又變回了少年該有的樣子,正欲翻個白眼,蒼翊寒冰一樣的眼神如一盆涼水将他高漲的情緒澆了個透,無奈撇了撇嘴道:“師父雲游四海,我……我偷跑的時候已經到了離洛國境內,師父他應該還在離洛,我自小跟在師父身邊從未離開,這次來找師兄也是悄悄跑的,所以你別……別指望我能有什麽方法能聯系上他。”

蒼翊看了左麒一眼,心道,你聯系不到你師父是真,但他聯系你就難說了。前世左麒也曾逃跑卻并沒有今生這般好運遇上淩雲,走丢之後也是左彥将人找了回來……

蒼翊心神一陣,既然前世左彥在人走丢之後都能尋到,沒道理左麒逃跑多日他還無所行動,至今不見醫聖尋人的消息,莫不是他已經知道左麒找到了南宮若塵,那他現在……

左麒見蒼翊忽然開始發呆有些莫名其妙,顧自将南宮若塵身上的銀針取下,替他蓋好了被子轉身發現那人還在游神,不由得碰了他一下:“喂,我的鎮魂香呢?”

思緒被打斷某王爺有些不滿,冷言道:“什麽鎮魂香?”

“就我剛才給你的那包香粉,就爐裏焚的那個。”

“倒進去了。”

“剩下的呢?”

“……”

“你全給倒了?”

“……”

左麒一愣,看了看床頭擱置的鎏金銅爐,又看了看一臉理所當然的翊王,稚嫩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房內靜默良久,突然一聲驚呼:“遭了……”

“你白癡啊,誰讓你全倒了,你是要我師兄昏死過去嗎?鎮魂香藥性極佳,只需一厘便足矣,你竟然全給倒了,你知道鎮魂香有多難得嗎,你知道多珍貴嗎?小爺就剩這麽一點全讓你浪費了,這是小爺最後的家當,你怎能如此暴殄天物,你簡直……”

蒼翊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少年手忙腳亂地搶救香爐內的香粉,嘴裏還不停地埋怨着。

少年的嗓音尚有些清脆,炸在耳邊如魔音灌耳,不耐之時無意間瞥見左麒身後的人眼皮轉動,在南宮若塵醒來之前一把拎起一旁仍在喋喋不休的人走向房門。于是正為自己的鎮魂香傷神埋怨的某個少年就這樣被人扔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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