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異常
茅舍內一片死寂,南宮若塵垂眸不語,赫連荼顧自飲茶,看似不動聲色,執杯的手卻已經沒有了起初的平靜。
他暗中潛入二皇子府,本打算遠遠地看一眼便走,卻不料身在二皇子府的那人,早已不是他認識的安和公主,真正的安和公主是不會武的,他卻被那所謂的二皇子妃輕易發現了蹤跡,那超乎常人的警覺力,絕非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所有。
他本該在暴露行跡的第一時間便果斷撤離,卻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與之交了手,才會驚動了他幕後之人動用人手全城搜捕。
他也曾懷疑過安和或許已然遭遇不測,卻也沒有親耳聽到她的死訊來得震撼,想着不由得悄然打量了對面的人一眼。
“前輩三問已畢,晚輩也有一事,想請前輩賜教,不知可否?”南宮若塵擡頭,神情也不似方才的頹然,與赫連荼打量的視線恰巧對上。
“自然可以,只是在下不過一介閑人,公子的問題我若答不上還請勿怪。”
“晚輩的問題很簡單。”兩人一切如常,仿佛之前沉悶的話題根本無人提及,南宮若塵正色道:“望前輩告知,前輩的名姓。”
“……”赫連荼愣住,看向對面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起來。
他已有言在先,若是其他問題他自可以以不知搪塞過去,可偏偏是這樣一個簡單且令人為難的問題,作為晚輩貿然打聽前輩的名姓本是不禮貌的,可南宮若塵卻在他三問之後才問及,他詢問其私事失禮在先,現在也無權責怪。
他半天不應也無人催促,南宮若塵最不缺的便是時間。
他的名姓他相信左麒肯定早已告知,如此他還有此一問肯定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麽,見那人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樣,赫連荼一聲嘆息,眼中似有無奈一閃而過,輕笑道:“……我姓蘇。”
“……”
回城的路上不需要來時那麽多的僞裝,少年沉默着跟在一人身旁,良久不發一語,時不時偏過頭看身邊的人一眼繼而又收回視線,欲言又止。
南宮若塵頭也不回,卻在一旁的目光再次傳來時突然開口:“你聽到了多少?”
“啊?”左麒一驚,心中一陣發虛,不自在地笑了笑:“呃…我那個……”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支吾了好一陣也沒能說出一句順暢的話,少年憋紅了臉,終是低聲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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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性難掩好奇心,他一直都在屋外,豎着耳朵偷聽了全程,屋內兩人其實早有察覺,也都不在意罷了。
南宮若塵之所以要他出去,不過是怕他夾在兩人之間尴尬難為,并非要避忌他。
“時辰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哦。”沒有異樣的态度讓少年忐忑的心裏得了一絲放松,卻有一事也不敢再問,他與赫連荼相識多年,一直以為這就是他的真實名姓,為何他會告訴師兄他姓蘇呢?
看着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他前面的人影,或許他就算問了,這人也是不會說的,胡亂擺了擺頭,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王府時已過酉時,着人帶左麒回了他自己的院子,南宮若塵才轉而朝着清芷榭走去,途經竹意閣,鬼使神差地便停了腳步。
自重生而來,這竹意閣似乎就一直空置着,他心有芥蒂不肯搬來此處,蒼翊便也一直陪着他住在偏院,偌大的翊王府,主院卻始終空無一人。
心中無限感慨,不遠處忽有一道身影急促行來,在他身旁駐步,福身行禮:“公子,您可回來了,您快去看看王爺吧……”
“……”
跟着丫鬟往清芷榭的方向而去,倒也并不着急,若真有何事,來找他的就不是一個小丫鬟,而是淩雲了。
時至冬日,天氣越發涼了起來,常人不适合在外久坐,而當他走進院門,院角便有一人一狐坐于石凳之上,嘴角帶笑看着來人。
南宮若塵走近,一陣淡淡地酒香撲鼻,伸手碰了碰桌上的精致酒瓶,冷得刺骨,不由得皺眉:“傷才剛好,你怎麽又開始折騰。”
“我可沒喝,不過你若再不回來,說不定我真就喝了。”蒼翊淺笑依舊,見他視線瞥向桌上正在酣睡的白色毛團,面露無辜道:“這可不是我幹的。”
他只是往杯裏倒了酒,是這小東西一時饞嘴,只飲了一杯便醉倒了。
南宮若塵不理他,徑自将靈狐抱入懷裏,抓過他的手腕準備回屋,入手一片冰涼卻讓他一陣心悸,手的寒意比方才碰過的酒壺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不知他到底在院裏等了多久……
天氣漸涼,屋內早已燃了炭盆,剛踏進房門便有一股暖流将人周身包裹,暖意融融。
南宮若塵将靈狐放在窗前的軟榻上,正欲回身,身後卻有一具身體覆了上來。
“我都問過了,不會有事的。”蒼翊湊到他耳邊低語,他知道瑾竹在乎這小家夥,還特地問過了,并沒有什麽大礙。
他将下巴擱在那人肩上,埋頭在他脖頸:“我還擔心你不會回來了。”
聽他話裏帶着幾分不安,南宮若塵嘆息,或許出門之前該跟他打個招呼的。
輕輕回握住扣住他腰間的雙手,一時無言。
靜靜地擁了一會兒,蒼翊将人放開,拉着他在桌邊坐下:“出去了這麽久肯定餓了吧?我讓廚房備了些吃的,先用膳吧。”
“……好。”看着他一如既往地喚人傳膳,南宮若塵總覺得有些異樣,卻又不知是哪裏不對。
備好的膳食與平常無異,只是多了一碟蒸餃,不禁讓人疑惑:“年節未至,為何會有這個?”
“想吃便讓人做了。”蒼翊夾了一筷送到他的碗裏:“用竹葉煮水蒸的,嘗嘗吧。”
小巧的水餃皮薄餡鮮,入口細膩滲出竹葉的清香,餘味久久不散。
南宮若塵淺嘗一口,擡頭看了蒼翊一眼,在他期盼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見他喜歡,蒼翊也不禁露出笑顏,更加殷勤地給他布菜,一頓飯倒也吃的舒心。
時過戌時,這人如往常一般賴着不走倒也罷了,竟将公務也帶來了他這屋裏,看着撤下了飯食空出來的桌上整齊擺放着的筆墨紙硯,桌旁一人不停點墨落筆,南宮若塵滿臉無奈。
“瑾竹,你來看看,我寫的這奏疏可還妥當?”蒼翊将手中的狼毫放下,他素來不理朝政,也不曾寫過奏疏之物,如今傷已大好,不日便要重新上朝,經郢州一案,這奏疏卻是不得不為。
幸得府中還有一人,也曾久經朝堂,倒還有一個可商量之人。
南宮若塵走近接過他手中的奏章,那般自然,絲毫沒有顧及這奏疏是否是他的身份能夠觸及之物,若讓離洛朝臣得知,翊王讓敵國皇子閱覽朝堂奏疏,也不知作何感想。
蒼翊起初的确是懷的請教之心別無他意。
南宮若塵站在他身旁,手執奏疏細細查看,末了俯身去取蒼翊右側的毛筆,無意一縷發絲傾瀉,輕輕拂過蒼翊臉頰,使人心中一動。
蒼翊側頭去看,那人正凝神于奏章之上,垂眸思索了一會才開始下筆,眼神依舊平靜,面色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讓他不由聯想到,曾在月華皇宮的四皇子,是否就如現在一般,不動聲色卻在無意間撩動着人的心緒。
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動作先行一步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南宮若塵正在落筆,被突如其來的手大力緊握,蘸了墨的狼毫筆尖在攤開的奏疏上劃開一大片墨跡,他被蒼翊一把帶入懷中,随之覆上的是一雙溫暖的唇瓣,将他未能出口的驚呼聲全然吞沒……
“唔……”南宮若塵腦中“嗡”地一聲輕響,貿然闖入的唇舌強行在他口中攻城略地,下意識推拒的手被人緊緊锢住動彈不得,緩過一陣驚惶,他漸漸放棄了抵抗,任由兩人舌尖相觸,交纏在一起……
今日蒼翊雖看起來一切如常,卻莫名讓人覺得有些異樣,他說不出來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一時不忍,也不舍得推開緊擁住他的這人。
感受到懷中人的放松,蒼翊嘴角勾起,扣住他的後腦在他唇間輾轉厮磨,輕輕吸吮着,兩人的氣息均有些灼熱,直至南宮若塵雙唇被吮地有些發麻,他才心滿意足地退了出來。
看着眼前不停輕喘的人,面色微紅帶着別樣的誘惑,蒼翊強忍渾身燥熱,重新将人拉入懷裏緊緊抱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