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刑部

“王爺,人帶回來了。”

王府書房,蒼翊手中翻看着李承着人送到王府的有關戶部尚書中飽私囊的證據,聽到暗衛的回禀微微挑眉:“他可知曉了要殺他的人是誰?”

“派來的人都是死士,身份無從得知,不過看他的神情,想來是猜到了下手的是何人。”

禹州刺史一路被押送至頤都,途中都是安全得很,卻偏偏在臨近皇城的時候遭人截殺,如此迫切的想要他的性命,定是為了要殺人滅口。

“他心中有數便好,将人送去刑部,就說是押送到皇城的逃犯。”

“是。”

李承送來的彈劾戶部尚書的文書比蒼翊想象中的還要齊全,除了此次郢州赈災銀的缺失,還有許多孫義克扣賦稅,私受賄賂的證據,這讓蒼翊大喜望外,省去了不少麻煩。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這些案子,幾乎沒有有關蒼離的蛛絲馬跡,縱然知道要掰倒蒼離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也止不住有些失望。

日頭逐漸西沉,本就為數不多的暖意急速退去,蒼翊從書房出來,迎面冷風吹來讓人生生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攏住了衣襟。

回到院裏時剛巧遇到一人從裏面出來,蒼翊微訝:“你怎麽在這兒?”

左麒見他回來也愣了一瞬,向後指了指院內道:“我……來找師兄。”

“……”院內就你師兄一人,不找他你還能找誰。蒼翊無言,見他将門讓開便直接進了院子。

“王爺。”

“……”

蒼翊一驚,看了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又看了看方才離開的少年,表情有些怪異。

他本以為淩雲暫時還未回府,想起正事,才将疑惑抛到了腦後,問道:“事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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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順利。”

“那便好,讓人盯着戶部和刑部,過不了兩三日,就該有消息了。”

“是。”

……

寒夜裏的月色顯得極為清冷,在這寒冷的冬日裏卻又實是難得。

一處幽靜的院裏,一道身影倚窗靜立,襯着他孑然一身越發顯得孤寂……

身後的房中有丫鬟輕聲靠近,點亮了燭火,又取了披風替窗前的男子披上。

“主子,您說翊王殿下這是何意啊?戶部的事他不管也就算了,左右皇上也不會拿他怎樣,可是安國公府,那霍公子和翊王素來交好,如今他身陷牢獄,這翊王殿下還能整日在王府逍遙?”

“你如何得知他是在逍遙?”

“他整日待在王府,像個閨閣女子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不是在逍遙,主子您還指着他能忙于公務不成?”丫鬟撇了撇嘴,顯然不信蒼翊能如此勤奮。

男子輕笑着搖了搖頭,将半啓的窗戶掩上,回身走到木桌旁坐下,丫鬟自發上前沏了杯茶擱在他身旁。

“刑部最近可有什麽動靜?”

“刑部?”丫鬟不解,好端端地提刑部做什麽。“大的動靜沒有,只是昨日有一名主事突然被革職查辦,似乎是因濫用職權誤冤了好人。”

“若只是如此也不至于革職查辦。”男子垂眸淺笑:“他冤的那人是戶部侍郎李大人的二弟,本來他入獄月餘也不見李承有所動作,如今卻能如此果斷,你以為是為何?”

“主子您的意思是有人暗中相助?是……翊王殿下?”

男子但笑不語。

刑部近日動作頻頻,繼刑部主事之後,又有好些吏屬于刑部的大小官員受到懲處,正當朝臣不明其意,暗自揣測之時,刑部尚書竟直接帶人闖入了戶部尚書府,孫義尚未來得及反應人便已經被帶到了刑部大牢,此事令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在朝堂上更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次日的大殿上氣氛詭異得緊,殿中端正跪着一人,司禦史之職,正在彈劾刑部尚書未經請示擅自捉拿朝廷命官,有藐視皇權之罪。

慶元帝坐在高臺龍椅之上,在戶部尚書空置出的地方盯了半晌,才開口道:“陳尚書,你當真将人下了獄了?”

刑部尚書陳靳側移一步,躬身道:“啓禀皇上,孫尚書濫用職權中飽私囊,貪贓枉法,罪證确鑿,臣按律捉拿罪犯,不曾有違法度,絕無藐視皇權之意。”

“皇上,這戶部尚書乃朝廷三品大臣,縱是有罪也當交由大理寺去審理,陳尚書此舉,實有越矩之嫌啊。”

“此事朕自有決斷,你先退下。”慶元帝蹙眉,對禦史這般咄咄逼人有些不滿,将人呵退,又看向陳靳道:“你既說罪證确鑿,那朕問你,證據何在?”

陳靳擡頭看了一眼,從懷中取出一本賬簿及幾張書信低頭呈上:“此乃戶部尚書與禹州刺史合謀截取赈災官銀的幾封書信,和近幾年來國庫充入及各項支出所記錄的賬冊,有好幾筆數額巨大的官銀不知去向,如此便足以證明戶部尚書罪責難逃,且臣還有人證,禹州刺史如今也在臣的刑部大牢,他親口承認,他暗藏官銀運至皇城是受了戶部尚書的指使,臣只将人關入大牢,還請皇上定奪。”

慶元帝不答,轉而看向站在首位的某王爺:“翊王,朕是将此事交由你和孫尚書二人共同查探,你的看法呢?”

蒼翊上前一步,恭敬行禮:“回皇上,臣弟的答案與陳尚書所言相差無幾,關于此案的折子臣弟已經上奏,卻不想晚了陳尚書一步。”

“皇上,臣有事啓奏。”

群臣聞言側目,蒼翊見人出列不由得劍眉微挑,此人也是戶部的人,同李承一樣居侍郎之位,任戶部左右侍郎,只是此人素來與李承不怎麽對付,此番只怕另有所圖。

“說。”慶元帝手撐龍椅扶手,打量着殿中的幾人。

“皇上既命尚書大人與翊王殿下同審,尚書大人所查出的與翊王殿下有所出入。”那人忽然側身,對着陳靳行了一禮:“下官鬥膽,敢問陳尚書手中的證據是從何而來?”

“……從戶部李侍郎處。”

“那便對了。”那人了然一笑:“自皇上旨意下達,尚書大人日日守在戶部衙門,所查之線索皆與李侍郎有關,陳尚書不知內情,可莫要受了他人蒙騙才好。”

“以你之言,此事是李侍郎刻意構陷?”慶元帝好整以暇地坐着,突然問道。

“臣只是猜測。”

此事還涉及到翊王,他尚不敢妄言。

慶元帝輕笑,對上李承坦蕩的視線:“李侍郎,你怎麽說?”

李承站了出來,卻一反常态直接跪了下來,腰杆挺得筆直,正色道:“皇上明察,臣自慶元十三年金榜題名,為官三年,雖無社稷之功,卻也禀公守法,從未做過于百姓有損的事情,臣……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

慶元帝神情變得深邃,緊盯在李承身上。他這番話一出,只怕沒人敢再質問于他了。

李承金榜題名中的是狀元,是在殿試中由慶元帝親自選出來的狀元郎,若有人質問他貪贓枉法構陷忠臣,豈非是說他這個帝王識人不清?

環顧朝堂,果然無一人敢言。

“若物證不足為懼,那禹州刺史的證詞又作何解釋?”

“若有心人故意為之,讓人颠倒黑白又有何難?”

“……”

“……”

雙方各不相讓,慶元帝被吵的有些頭疼,不耐道:“夠了,此事暫且擱置,明日再議,退朝。”

說罷,又看向蒼翊道:“翊王,你随朕來。”

朝堂争議最終也未得出一個結論,皇上既未定了戶部尚書的罪,也未提及要将人釋放出來,暫時任他待在了刑部大牢。

禦書房內,慶元帝盯着顧自抿唇喝茶的人,神色古怪:“朕聽說,那禹州刺史,是你讓人送去刑部大牢的?”

“是。”蒼翊恭敬應道:“臣弟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擔心罪魁禍首會為了掩人耳目要殺人滅口,便擅自做主将人帶回了王府。”

慶元帝颔首,眼眸卻變得深沉,他的皇弟以往是從不會考慮這些的。

房中又陷入沉默,蒼翊将茶杯置于一旁的桌上,熱氣袅袅醞在茶杯口上方,久久不散。

靜了良久,慶元帝又問道:“你有多少時日不曾去過栖鸾殿了?”

蒼翊面色一僵,心虛地側頭看了一眼,不知如何答話。

“你出行在外,母後日夜擔憂,如今回來了,你也該多去母後宮中走走。”

“是,臣弟明白。”

看出他的尴尬,慶元帝嘆了嘆氣,轉移話題道:“安國公府的事你有什麽想法?”

蒼翊坦然笑了笑:“他們若真是因為要殺臣弟的罪名入獄,臣弟是絲毫也不擔心的,那幕後之人是誰臣弟心中有些思量……皇兄仁慈,将人關在了大理寺,那裏既無刑迅拷問,又吃喝不愁,不過是失了自由,少了些樂子,正好給霍展白那小子穩穩性子。”

“……并非是朕仁慈,而是……”

“臣弟明白,安國公府斷不會做出這種謀害皇室的事。”

見他是真的毫不在意,慶元帝心中松了一口氣,并不是因為顧及蒼翊的心思,而是他打從心底裏不願意相信,他倚重了數十年的臣子,會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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