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證物

自昨夜出事,他們還沒好好說過話。

愣怔地眨了眨眼,蒼翊一把将還未分類的棋子扔進棋罐,迅速在他身邊坐下,順勢将人摟進懷裏,湊近了笑道:“好啊,瑾竹想說什麽?”

突然噴在耳根的氣息有些溫熱,南宮若塵難得沒有避開,側頭看他:“你可還在怪我?”

蒼翊輕撫在他腰間的手一頓,擡眼與他對視:“為什麽這麽問?”

南宮若塵沉默,只是這樣望着,說不出話來。

他亦不知是何緣由,許是多年來相處的直覺,對彼此一點一滴的情緒都能察覺。

被他這樣直白地凝視,蒼翊眸色漸深,眼前泛着桃紅的桃花雙眸水光蕩漾,魅惑至極,他驀然喉間一緊,搭在他腰間的手微一用力,便将人拉至懷中,傾身吻了上去。

不知誰先閉了眼,輕舔亂啄的吻由淺至深,蒼翊擡手扣住那人後腦,旋身将人壓在了軟榻之上,舌尖霸道地闖入。

他是心中煩悶,卻不知要如何傾訴,對着他疾言厲色,或者是冷言冷語,他不能,也不舍得,以往對他據而遠之,求而不得的人,現在事事依他順他,那般高貴的人,為了他困居在這王府,連出門都不能以真容示人,他給了他能給的所有,自己還有什麽可怨的!

還未褪去寒意的身體在彼此厮磨之間迅速升溫,就連血液也逐漸變得滾燙,蒼翊吻得虔誠,與他唇瓣相貼,呼吸交融,體內的欲望開始叫嚣,不再滿足于簡單地親吻,流連在腰間的手微微屈起,去解他的衣帶。

南宮若塵微仰着頭,雙手不自主地搭上那人雙肩,任由身上繁複厚重的衣物被層層剝離,任他不停地在自己身上煽風點火,被進入的時候有些微痛,卻莫名讓人覺得安心。

地上的衣物落了一地,如棋罐裏的棋子一般,黑白相間,似玉一般的風流,壓抑的喘息與低吟,在溫暖的內室裏經久不絕……

……

“依你之言,她其實一直在護着你?”

略顯淩亂的床榻之上,鋪了厚厚的被褥,清理之後,兩人暖暖地窩在被子裏,蒼翊半靠在床頭,将人攬在懷裏,聽他說着近些天發現的一些事,不免有些驚訝:“可她是為何?”

“我亦不知。”南宮若塵搖頭,他與霓落素不相識,除卻左彥之故,她如此做的理由,當真是為了故人所托嗎?

忽然想起一事,他撐着還有些酸軟的身體坐起,在床頭暗格裏取出一物:“你看看這個。”

那是楚靈兒上午送來的書信,信封空白,信紙也并未署名。

蒼翊打開一看,不禁皺眉:“這是?”

“是靈兒姑娘摘錄的從雲岳山莊送往頤都城的書信。”南宮若塵垂眸。

楚靈兒不是心細之人,縱使看到這樣的信,也很難意識到事态嚴重,她急急忙忙将信送來王府,料定了信上所書對他不利,背後只怕是另有他人提點。

蒼翊看清信上的內容,忽然輕笑出聲:“倒還真的不能小瞧了他。”

見他了然于胸,南宮若塵面露狐疑。

蒼翊将信重新裝回,解釋道:“若我猜的不錯,這信是送到大皇子府的,這事,從楚靈兒跟随我們去往郢州時,便是他設下一個局。”

利用楚靈兒貪玩黏人的性子,讓江思寅随行,注意他們的行蹤,打聽瑾竹的身份,難怪秦戟能那般湊巧趕在他們前面到達郢州,還事先安排好了一切。

天下劍派之首雲岳山莊,竟也是朝廷中人的勢力!

回想起在未央宮中皇兄對他的态度,蒼翊鳳眸微沉。

莫不是連皇兄都已經知曉了此事?

回想慶元帝今日所有的問話,無不帶着試探,還有提起保人性命時,帝王突然冷下來的神情,怕是誤以為他看中了霓落手中的控蠱之術!

他搖頭苦笑,果然摻和進了朝政中事,便擺脫不了帝王的疑心。

蒼翊盯着信封看了半晌,原本凝重的神情反而放松了下來,看出懷裏人的不适,他将人拉近了些,輕輕替他舒緩着腰部脈絡,安慰道:“我本就沒想着此事能一直瞞着,不論這信是送往何人手中,我蒼翊縱是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你有事。”

平靜無波的語氣,話中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堅決,拉回了南宮若塵有些恍惚的心神,腰間的力道恰到好處,他幹脆軟了身子倚靠在他懷裏,嘆道:“你若真不想我有事,該是好好顧惜着自己才是。”

蒼翊在他腰間按壓的手驟然一僵,眼前閃過一片血紅,那是瑾竹心頭的血在兩人胸前蔓開的場景。

他怎麽就給忘了,曾經發生過的。

若自己當真丢了性命,這人斷不可能獨活!

脫口而出之言,是有心,也是無心,他慌亂地攥住那人放在身前的手,啞聲輕喚:“瑾竹……”

你別死……

我好好護着自己便是,只願你別再舍了我,舍了你自己。

他也不知是怎麽了,那天夜裏所有的事都變得模糊,唯有那人舉刀自盡倒在自己身前的記憶清晰地可怕,刺目的紅,晃得他一陣陣心悸,哽塞地厲害,唯有緊緊地擁着懷裏的人,才能找回些許的安寧。

埋頭在自己頸窩裏的人處處透露着不安,南宮若塵翻轉手腕,與他十指交握:“我并不憂心身份會為他人所知,只是此事,是有人刻意推波助瀾。”

不止是這一件事,近日裏發生在皇城中的諸多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而那幕後之人,他們并不陌生。

“推波助瀾?”蒼翊從他頸窩裏擡頭,悶悶地道:“他有何目的?”

南宮若塵搖頭。

其實他隐隐有些眉目,卻始終無法确認。

正思索着,耳垂一陣濕熱,他渾身一緊,那人拱動着湊在他耳邊道:“瑾竹,咱們搬去竹意閣裏吧。”

帶着試探,帶着期盼。

南宮若塵微微側頭,撞上他的雙眸:“好好的為何突然……”

蒼翊以為他是不解,忙解釋道:“你看現在這院裏,被那些刺客毀得不成樣子,需得重新翻修,花費多少時日尚且不說,你住在這裏,恐會擾了你的清淨,還有……”

“好。”

蒼翊還在絞盡腦汁地想着要怎麽把人哄走,耳邊的一聲輕應,他頓時愣住,下意識輕喚:“瑾竹……”

“嗯。”南宮若塵薄唇輕抿,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他自然知道蒼翊心中的顧慮,不願自己有一絲勉強,他拘泥于過去不肯搬去主院,如今想來,一直以來的排斥其實毫無意義,只要他能安心,住在哪裏其實沒什麽要緊。

他一展笑顏,蒼翊竟一時看得癡了,乍一回神,在人轉過頭去之前,連忙捧住那白皙如玉的臉龐,急切地吻了上去。

良久蒼翊才放開那被自己□□地有些豔紅的唇,又在唇上輕啄了一下,抵着他的額頭道:“今天時辰晚了,明天就搬過去吧。”

“好。”

……

融雪之後的天寒地凍,掩不住翊王府中脈脈溫情,只是藏身于皚皚白雪下的髒穢不堪,卻随着雪的融化,暴露于人前。

自那日二皇子朝中勢力及府中門客遭到重損,本以為他會就此蟄伏,韬光養晦,豈料平靜了不過數日,二皇子上呈的一份奏疏以及幾件物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次日早朝,二皇子蒼邵于大殿上上奏,稱三皇子勾結敵國,欲圖謀不軌,同時呈上三皇子與月華皇宮來往的幾封書信,甚至還有三皇子的随身玉佩為證,證據确鑿,震驚朝野。

慶元帝手中翻轉着手中的緋色玉佩,這是蒼離出生之時,他特地取了最上等的血玉,請工匠雕琢而成的,已經有些陳舊的觸感和上面特殊的紋路,無不證明着這的确是三皇子随身之物無疑。

而書信上的筆法,也确是蒼離的字跡。

他并未向蒼離問罪,而是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蒼邵:“二皇子此物,是從何而來?”

“啓禀父皇,此物是邊境的探子,昨日冒死逃回皇城,臨死之前交到兒臣手中……”

“胡鬧!”

蒼邵正侃侃而談,卻被一聲怒斥打斷,帝王的威嚴讓群臣皆顫,連驚訝于蒼邵一番舉動的翊王殿下也吓了一跳。

待殿中變得鴉雀無聲,慶元帝道:“既是臨死之前,你可曾确認了探子的身份?昨日才得了消息,今日你便迫不及待地上奏,若是有心人有意挑撥我皇室關系,你此番行為豈不是正中了敵人詭計!愚蠢!”

“父皇,兒臣只是……”

“夠了!”

辯解的話被強硬打斷,慶元帝視線微移:“自今日起,三皇子禁足于府中,無召不得外出,此事查明之前,若有人肆意造謠生事,皆以謀逆之罪論處,爾等可聽明白了?”

“臣等惶恐!”

一時間大殿之上跪倒一片,異常壯觀。

蒼離則是愕然擡頭,他的父皇竟絲毫沒有詢問他的意願,便直接禁了足,他尚來不及解釋自身,又見帝王龍袍一揮,道了一聲“退朝”便頃刻間消失在了大殿之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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