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月的陽光很是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片,花香混合着藥香在空中彌漫開來,飄過了院牆,慢慢的散發殆盡。

“太子殿下今日好些沒有?”陸凝香一步跨進了院子,朝站在走廊下的青蓮詢問,聲音裏有幾分焦急:“可還在吐血?”

青蓮搖了搖頭:“好些了,大夫說昨日只是急怒攻心,讓太子殿下靜養幾日便好。”

“又說是急怒攻心!”陸凝香跺了跺腳,臉上有一副憤怒的神情:“我覺得那大夫實在是庸醫,如何這麽久了,太子殿下的病還沒好?”

“明玉,你将這藥罐裏的渣子倒到這個紗布包裏。”青蓮指着那藥罐子吩咐明玉将藥渣子包了起來:“趕緊去将這藥渣倒在旁人經常走的路上,讓別人踩了藥渣将太子殿下的病氣帶走,過兩日便會好了。”

“真的?”陸凝香驚喜的睜大了眼睛:“靈驗不靈驗?”

“靈驗,如何不靈驗?”青蓮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喜的神色:“以前在宮裏頭,若是久病不好,都是這般做的,還有些心地不好的娘娘,故意将藥渣埋到與自己不對付的那位門口,就等着她出門踩了帶病氣呢。”

“若是這樣靈驗便好,阿彌陀佛。”陸凝香擡起手來合掌念了一聲,那綠幽幽的镯子不住的晃着光影,看得青蓮心中一陣難受,這本來是皇後娘娘手腕上的東西,現在卻挂到陸凝香手上了!雖然她知道是皇後娘娘賜給陸凝香的,可她還是覺得有幾分不舒服。

陸凝香朝青蓮笑了笑,擡腿便往屋子裏走了進去,燕昊正斜靠在床上,手中拿了一張紙條在看,床邊坐着雲州刺史,滿臉沮喪的神色。

“漳州還是失陷了!”燕昊的手一松,紙條便飄飄的落在了床上,燕昊的那張臉就如木雕一般,已經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漳州只有一萬人馬,可高刺史卻能帶着将士們死守了三日三夜,實在已經盡心了。”雲州刺史低聲說道,心中也在為自己的同伴心有戚戚焉。雲州若不是城防堅固,又有太子殿下親自督戰,恐怕也早已淪陷,可現在瞧着,雲州淪陷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燕昊拿起那份飛鴿傳來的書信又看了看,喃喃道:“高刺史,真是好樣的,若人人都似高刺史,我南燕如何會落到這種地步!”

實在是失望,心中越來越冷越來越焦急,燕昊只覺得自己現在腦子裏邊已經亂成了一團亂麻,找不到能理清的頭緒。他盼了好幾日,盼望着的援兵沒有見到影子,倒是各處告急的信息不住的朝雲州湧來。

江州失陷以後,大虞軍馬繼續朝前進軍,漳州雖然兵力很弱,但漳州刺史卻很有骨氣,沒有像江州那夏袆晟一般舉起白旗投降,而是帶了漳州的将士們一起苦守,雖然漳州兵力弱,可也抵擋了三日三夜,給後邊的黃州騰出了備戰時間。

燕昊已經派了一萬人馬過去支持,也與其餘的州群去了書信,希望大家能派兵增援黃州,黃州本來有兩萬人馬,若是能湊到五萬之數,倒也能像雲州一般抵擋一段時日,只是兵部那邊為何遲遲沒有動靜?燕昊心中十分焦急,幾乎都快要将手下的紙條撕成兩半。

“現在也只能指望兵部早些調兵了。”雲州刺史也是無奈,若皇上再是這般閉目塞聽,南燕亡國就是遲早的事情了。他望了望臉色蒼白的燕昊,站起身來道:“太子殿下,你好些休養着身子,雲州百姓還指望着你呢。”

燕昊點了點頭:“柳大人,你去罷,我自然明白。”

“昊哥哥。”陸凝香心疼的望着燕昊,他清瘦了不少,原先豐神俊逸的一張臉,現在卻憔悴了不少,讓人瞧了都未他覺得惋惜。

燕昊擡眼望了望她,沒精打采的應了一聲:“你有事情?”

陸凝香将手緊緊的握着那只手镯,很想将蕭皇後囑咐她的話說出口,可那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想了又想,她只能将自己的手腕伸到了燕昊面前:“昊哥哥,你看看,這手镯好看嗎?”

這是皇後娘娘天天帶在手上的镯子,想必燕昊能認得出來,等他來詢問這镯子怎麽到了自己手腕上,自己再順理成章的将皇後娘娘的話說出口。陸凝香伸出手站在那裏,滿眼的期盼,只希望燕昊快些開口詢問她。

燕昊瞥了一眼那只手镯,只是冷淡的說了一聲:“陸凝香,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閑心讓我看手镯?本來還以為有什麽大事,沒想到你竟然越發無聊了。”

窸窸窣窣的一陣響聲,燕昊從床上站了起來,将身上的衣裳撫平,望了望站在屋子一角的禦風道:“禦風,走,跟我出去一轉。”

陸凝香呆呆的站在那裏,瞧着燕昊帶了禦風大步走內室走了出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燕昊難道看不出來那是皇後娘娘的手镯?不可能,絕不可能,陸凝香咬着嘴唇站在那裏,燕昊肯定是故意的,他這麽做,目的又是什麽?

明欣走了進來收拾桌子上的茶盞,望了望站在那裏的陸凝香,嘴唇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陸小姐,還請走開些,奴婢要收拾屋子了。”

這位陸小姐可真是不識時務,這個時候竟然還拿了手镯來問太子殿下好看不好看,她以為她是誰?她又不是那位慕小姐,若是慕小姐伸出手來讓太子殿下看這只手镯,太子殿下肯定會是微微笑着贊着镯子顏色好,恰恰能襯着她肌膚賽雪。

陸凝香望了一眼明欣,氣沖沖的甩了甩衣袖,大步往院子外邊追了出去,好不容易追上了燕昊,卻見他與禦風走出了角門,那邊停着一輛馬車。

“昊哥哥,帶上我。”陸凝香大喊着跑了過去,可燕昊就像沒有聽到她的呼喊聲一般,掀開馬車簾幕便鑽了進去,都不曾回頭看她一眼。

陸凝香站在角門旁邊的大樹下,兩行清淚流了出來:“昊哥哥,你好狠心,我是皇後娘娘認定的媳婦,你為何卻如此對我不理不睬?”一陣微風吹了過來,将陸凝香的群袂吹得翩跹起舞,她伸手抹了抹眼睛,惡狠狠的罵了一聲:“慕微,你這個賤人,就是你在作怪,害得昊哥哥對我不理不睬!”

沒有人能回答她,只有那樹上的鳥雀在婉轉啼鳴,一片花瓣從枝頭慢悠悠的飄落了下來,落在她的肩膀上,又慢慢的溜了下去。

陽光透進了馬車,一點點溫暖的金黃顏色,燕昊端坐在馬車上邊,一張臉似乎沒有半分生氣,平靜得就如一面鏡子,只是這面鏡子卻只是照着表面的東西,看不到人的內心深處去。

“太子殿下,陸小姐不是故意那般做,她想要你看那只手镯是因為……”禦風坐在一旁想了很久,最終還是開了口。他覺得有些不忍心,燕昊對于陸凝香,實在是太冷淡了些,就把她當做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陸凝香對于燕昊的感情,刺史府裏上上下下誰都知道,唯獨只有燕昊故意當做不知道,在去江都之前,禦風認為燕昊這般對待陸凝香沒什麽問題,可去了江都以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陸凝香是皇後娘娘給燕昊選定的太子妃,當時他在場聽得清清楚楚,雖然禦風覺得陸凝香遠遠不及那位慕小姐,可畢竟這是皇後娘娘親自選定的人,這男女婚姻,不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裏還輪得上自己去做主的?

燕昊淡淡的看了禦風一眼:“那手镯,究竟怎麽了?”

“我便不相信太子殿下看不出來那手镯是誰的。”禦風見着燕昊這神色,心中也是難受,眼睛盯着車廂內不住在飛舞的金色陽光,氣鼓鼓道:“那是皇後娘娘的手镯。”

“我如何能看不出?”燕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蕭皇後寫給他的信很是清楚,讓他棄了雲州城,帶了陸凝香與青蓮隐姓埋名去生活:“南燕離破國不遠,你父皇早已昏聩無能,在那幫奸佞小人慫恿下,将你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母親跟着南燕陪葬已經足夠,你不要為南燕再斷送了你自己。凝香是我給你選的正妻,青蓮是侍妾,你帶着她們,帶了手下隐居避世,好好的過日子便是。”

這是母後給他的安排,陸凝香是正妻,青蓮做侍妾!燕昊的手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一顆心糾結得如母後那皺巴巴的信紙,無論如何也抹不平整——自從遇見慕微,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妻子會是別人。

他不要陸凝香,他也不要青蓮,他只要慕微!

拿着匕首擱在自己脖子上的慕微,靠在樹上臉色蒼白的慕微,站在湖畔回眸而笑的慕微……她的臉孔在自己腦海裏交織着,不斷的浮現,越來越鮮明,始終沒有消退過。

她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沒有誰能比得上她,自從見到慕微以後,他的心裏邊再也裝不下別的人。母後雖然是為他好,替他安排好了以後的一切,可那兩個女子都不是他想要的人。他知道自己與慕微今生今世要在一起十分困難,可不管怎麽樣他也要去試上一試,即便今生得不到慕微,他情願孤獨終老,也不願意另娶他人。

燕昊摸出了懷裏的埙,手指輕輕撫摸過它光滑的表面,那埙的口子上仿佛還有着她口脂的香味,那般淡那般輕柔。

“我要将你的聲息裝在這埙裏邊,以後每次我拿出來的時候便能聽見你的聲音。”燕昊将埙舉到了耳邊,輕輕的搖了搖,裏邊仿佛傳來一陣幽幽的嘆息。

☆、謀逆之罪

? 馬車停在一座院落的前邊,院牆上邊探出了幾支紅豔豔的杏花,燕昊下了馬車站在院子門口,沒有着急進去,靜靜的扶着門站着,聽到裏邊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從裏邊沖出了一個孩子,見着燕昊站在那裏,高興的喊了一聲:“太子殿下過來了!”

“太子殿下!”小虎子氣喘籲籲的跑在了最前邊,一把抓住了燕昊的手:“太子殿下,今日我和別人吵架了,我聽着街上的人都在說雲州就要失陷了心裏就生氣,他們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擡着頭盯住了燕昊,眼睛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執著:“我對他們說有太子殿下在,雲州是不會失陷的,可他們就是不相信。太子殿下,雲州是不會失陷的,對不對?”

燕昊望着小虎子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好,他用力捉住小虎子的手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勉力而為之,若是老天不眷顧,我燕昊也沒有辦法了。”

小虎子疑惑的望了望燕昊,不知道他這一大段文绉绉的話裏邊的意思,只是聽着後邊那句“老天不眷顧”,心裏邊便有些不妙的感覺,他眼圈子紅了紅,帶着哭腔道:“不,不會的,雲州城是不會失陷的。”

燕昊攜了他的手往裏邊走,一邊走着一邊交代着他:“小虎子,你今年十一歲了,已經是半個大人了,這一院子的爺爺奶奶弟弟妹妹都要你來照顧了,可別動不動就掉眼淚,可一定要記住,男兒有淚不輕彈。”

小虎子點了點頭,聲音堅定:“太子殿下,我記住了。”

走到院子裏邊,老人們正擺了凳子在杏花樹下坐着閑談,見着燕昊來了都站了起來:“太子殿下,今日為何過來了?聽說戰事吃緊,可是真話?”

燕昊心情沉重的看了他們一眼,衆位老人都用信賴的眼神在看着他,銀色的發絲在日頭的照映下顯得格外的雪白,沉澱着生活的滄桑。他收留了他們,可他很快沒有能力再保護他們,燕昊心中好一陣難過,幾乎都要說不出話來。

“各位阿公阿婆,你們不要着急。”燕昊清了清嗓子道:“現在确實形式緊急,可我南燕将士會萬衆一心,堅守這着雲州城。皇上也正派遣了兵馬在往這邊趕過來,各位請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我們會将大虞人趕出南燕的。”

老人們聽了燕昊的話,臉上都有了笑容,那眼角處層層的褶皺讓燕昊看得心酸,他在說謊,可面對着這一群将他看作天的老人,他不能不撒謊——為了讓他們心安,為了讓他們不再擔憂前線的戰事。

燕昊走過去替王家阿婆把了下脈,她的脈象很是虛弱,看來日子不得太久,心中一陣發酸,見着旁邊小虎子睜大眼睛望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小虎子,你要好好的照顧在你阿婆,還有旁的老者。”

“太子殿下,我會好好的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道照顧好阿公阿婆的,你便別再記挂着這個院子了,一切有我在呢。”小虎子拍了拍胸,眉毛高高挑起,一臉稚氣忽然便不見了蹤影,仿佛頃刻間他便已經長大。

燕昊微笑着朝他點了點頭:“小虎子,我知道你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

“是。”小虎子驕傲的昂起頭來:“我要替太子殿下分憂解難!”

日頭已經升起在中天,投下溫暖的日影,四月的暖春,到處彌漫着馥郁的花香,但與此同時,一種緊張的氣氛也在雲州上空回旋着,沉沉的壓了下來。

燕昊從小院子裏走出來,帶着禦風去看了看防禦工事的挖掘,雲州城的城防堅固,自從大虞開始攻打南燕開始,雲州又開始加固防禦工事,另外還在各處挖掘了暗道,這是雲州刺史做出的兩手準備,等到大虞破城時,雲州的百姓可以通過暗道逃生,躲避大虞兵馬的鐵蹄。

一大群精壯的漢子脫掉了上衣,揮動着胳膊,掄起鋤頭鏟子正在熱火朝天的挖掘着地面,他們額頭上的汗珠子不住的掉落在新翻出來的泥土上,才落到上邊,被陽光一照,閃閃的亮了一下,倏忽間就已經不見。

旁邊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婦人正在忙忙碌碌的給他們端茶送水,她們急急忙忙的在人群裏穿梭着,不住的将粗瓷碗舉起:“大哥,喝一口茶水,歇歇氣!”

“現在哪裏還有空來歇氣!”挖土的漢子接過粗瓷碗喝了一口水,喘了口氣便彎腰繼續幹起活來,泥土不住的往外紛飛着,旁邊有人用箢箕,用筐子将泥土擡走,整個工地上邊一片忙碌的景象。

這雲州城的地下幾乎要被全部打通了,暗道一直通到雲州城外四十餘裏的山裏邊去。沿途有不少口子,即便是大虞人發現了暗道,也不知道那些百姓究竟是從哪裏出去的。燕昊跳下了暗道,拿起一把鏟子也開始幹活,旁邊幾個人瞧見了他,都驚呼了一聲:“太子殿下,你怎麽又來了?不是說你生病了?為何不好好休息?”

燕昊沒有吭聲,只是拼命的挖起泥土來,每多挖一鏟子,南燕的百姓便多了一分安全的希望,他自幼練武,身手比一般人要好,所以不多時,他身邊的筐子裏邊已經堆了一大堆泥土,而他的蜀錦袍子上邊也粘滿了烏黑的泥土。

“太子殿下,你且歇歇氣!”旁邊的人見着燕昊這般不要命的在幹活,一個個臉上都充滿着緊張的神色,禦風也跳了下來抓住了燕昊的手:“太子殿下,你身子還沒大安,如何能這般勞累?”

燕昊停住了手,望了周圍的百姓一眼,心中有幾分難受,周圍的人一個個眼巴巴的望着他,臉上有着關心的神色,更帶着一絲希冀。雲州的百姓将他看得這般重,而他卻無能為力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這個事實讓他的嗓子眼堵着,說不出話來。

“各位雲州的父老鄉親,”燕昊斟酌良久,終于慢慢開口道:“我燕昊無能,不能帶領大家将大虞兵馬趕出南燕,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是與大家來挖暗道了。”他揚起頭來,陽光刺着他的眼睛,讓他有些睜不開來,他閉了閉眼睛,心中十分懊惱,若自己不指望着南燕的使者能說服大虞的皇上和談,趁着慕乾守着那十日之約,派人去偷襲了大虞的軍隊,此時雲州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他實在是不夠聰明,沒有審時度勢的大局觀念,只是可笑的守着那個十日之約,現在卻要讓雲州的百姓陷于困頓之勢!燕昊緊緊的握住鏟子,骨節都有些發白,他低下頭來環視了一眼周圍的百姓,聲音堅定:“各位,我燕昊誓死守護雲州,要堅持到最後那一刻,雲州在,我燕昊在,雲州失陷,我燕昊……”

“太子殿下!屬下誓死追随太子殿下”禦風伸出手來一把捉住燕昊的衣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還望你保重自己的身子,回去休息!”

周圍幹活的壯漢們也跟着跪了下來,大聲喊着:“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聲音越來越高,仿佛有千萬人的聲音從暗道裏洶湧着卷了上來,就如一道旋風般,充滿了說不出的力量,聲音震耳欲聾的直奔天際而去,仿佛一直要沖破雲霄般,将天空的飛鳥都驚得迅速的逃離到一旁,只餘下一塊明鏡般的碧藍。

“太子殿下,可算将你找到了。”雲州刺史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将頭探着往下邊看了看:“皇上派使者過來了。”

燕昊擡起臉來,露出了一絲笑容:“父皇終于還是要派兵來增援了。”

禦風心中卻有些不大穩當,在江都的時候聽說皇上要廢太子,立三皇子為儲君,就不知道這時候使者過來是不是為了這件事情的。他跟在燕昊身後,見他的步伐越來越輕快,一種不安的情緒慢慢的浮上心頭。

雲州刺史府裏的議事大廳裏坐着幾個內侍模樣的人,正在捧着茶盞喝茶說話,見燕昊走進來,幾個人都站了起來,為首的那個內侍乃是中常侍唐景,他穿着一件深綠色的常服,神色很是倨傲。、

“太子殿下。”唐景拱手作揖:“咱家等你好一陣子了。”

“唐大人,我方才去視察防禦工事了。”燕昊走了進去,臉上挂着笑容,雖然說這唐景是個只會阿谀奉承的小人,可畢竟他是帶着皇上的聖旨過來的,也就是意味着他身後還跟着幾萬士兵,燕昊對他比在江都熱絡了幾分。

唐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燕昊,朝雲州刺史吩咐道:“擺香案。”

雲州刺史知道這是要傳旨了,趕緊讓人将香案擺了起來,唐景揚着脖子站在香案後邊,從桌子上邊的一個托盤裏頭拿起了一卷黃绫,慢慢展開,高聲念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罪人燕昊在雲州滞留不歸,有謀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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