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3) (2)
醒了。
三人都黑着臉癱坐在地上,消防車這時也趕到。
南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咖啡店變成一片火海,不肯去醫院檢查身體。則冬也不願去醫院,救護車嗚嗚嗚地來,又空車嗚嗚嗚地回去。
姜維的眼鏡不見了,現在看東西都只能眯着眼,則冬朝他點了點頭,對他刮目相看。
姜維被則冬盯得發毛,卻不知這是則冬表達感謝的意思。
他對他有救命之恩。
“小南……”姜維知道南珍不好受,也不知怎麽安慰她。
“你怎麽會在這裏?”南珍沒有轉回臉,一邊看着火場一邊問。
姜維說:“正巧路過。”
南珍沒多想,可則冬卻能看出端倪。
天大亮,太陽也很暖,明明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阿彬來上班的路上遠遠就看見這條街的房子燒了,天上直冒黑煙,跑過來一看,居然是自家的店面,再一看,老板和男神顯然經過一場大劫。
阿彬可憐兮兮地:“南珍姐……”
南珍說:“阿彬啊,以後不用來上班了。”
阿彬一下就哭了。
他不愛學習個子又小,出來打工常常被人欺負,是南珍給了他一份工作一碗飯吃,他在咖啡店裏做了很長時間,感情很深,他看着南珍怎麽将一間簡陋的小店變為今天汀城海邊最受歡迎的咖啡館,他最知道南珍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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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珍渾身無力地往地上坐,頭發上沾滿了灰燼,則冬蹲下來一片一片摘掉,目光劃過南珍滿是淚水的臉。
***
大火終于被撲滅,空氣中泛着刺鼻的焦味,這場火起得蹊跷,則冬看着昔日熱鬧的小店變為一片廢墟,眼眸變得很深,濃墨一般。
有人向來做筆錄的警*察透露了前些日子蔡老大增收保護費,南珍得罪了人家的事情,于是南珍、則冬、姜維和蔡老大一起被帶進了局裏。
南珍和則冬都表示這件事不關蔡老大的事,外人不知,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蔡老大免了南珍的保護費,并且由則冬治好了多年的老頑疾。
但這樣一來就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辦案的民警明白的跟南珍說:“你的店是有人故意放火。”
南珍吓白了臉,她雖然個性火辣嚣張,卻與鄰裏相處得很好,不結仇結怨的,她得罪過誰有必要燒了一間店?
而且,有能耐做這件事的人除了蔡老大還真就想不出別人了啊!
蔡老大委屈極了,一個勁的發誓自己沒幹過,還拉着則冬作保。
則冬當然知道不會是蔡老大,但又會是誰?
這件事還是要交由警*察來辦理,但則冬對他們的辦案結果不抱有希望。
南珍現在除了兇手外,最心急的還是賠償問題。從局裏出來後,她就借了姜維的手機往保險公司打電話,則冬終于知道她有多喜歡這家店了——一個摳門愛攢錢的人居然會給店鋪高額投保!
不得不說,從這件事上來看,他覺得南珍還是很聰明的。
蔡老大是最後被放出來的,一出來就點着則冬說:“我是有多倒黴,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居然也會找上門。”
南珍在講電話,一直低着頭。
則冬根本不給蔡老大眼神,只是看着低着頭的南珍。
姜維也在看南珍,他眯着眼,很擔心。
蔡老大無語了,忿忿離開。
剩下三個人站在局子外面,誰也不催她,默默等着南珍。
等南珍終于挂了電話擡起頭時,臉色好了一些,她說下午保險公司會派人過來。
她也有心情打趣灰頭土臉的兩個男人:“髒死了。”
則冬指了指她,表示:“你也沒好到哪裏去。”
***
南珍再次對姜維道謝,姜維上午還有課,只能先離開。
人一個個的走了,最後的最後,剩下南珍和則冬。
兩人都在看對方,目光中流淌着說不清的東西。
南珍問他:“你怎麽辦?”
則冬并不在意,他流浪慣了,怎麽都能過的。
南珍嘆口氣,實在是不忍心就這樣扔下她家的傻夥計。
“走吧,跟我回家。”
則冬卻被她這句話說呆了。
南珍回頭兇他:“快點啊,我沒力氣了!”
則冬快步跟上,坐進車裏時渾身不自在,因為衣服太髒。
南珍知道他難受,就跟的士司機說:“麻煩開快一點。”
到了南珍家樓下時,她小跑到旁邊小賣部借錢付了車費,催着則冬上了樓。
可她卻站在門口嘆氣了。
家裏的鑰匙,車鑰匙,錢包裏的卡,身份證,這些全都要補辦。
則冬正要安慰幾句,就見南珍彎腰掀開了陳阿婆家門前的腳墊,拿起一根閃亮亮的鑰匙。
南珍有些得意:“我真是聰明。”
則冬點點頭,很同意。
兩人進去梳洗一番,則冬不想穿髒衣服,索性就打赤膊。
他光着上身,膚色比一般男人白了很多,穿着衣服覺得瘦,此刻卻又壯得讓南珍不好意思看。
南珍是誰啊?
南珍是從小在海邊長大看着叔叔伯伯打赤膊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孩子啊!
“你把衣服穿起來,會着涼的。”南珍垂着眼把衣服扔過去。
則冬不穿,則冬說衣服髒了。
南珍認命,去給她家夥計洗衣服,希望衣服快點幹,好遮住則冬腹上壘砌的方磚。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昨天沒留言的看我抓奶奶神功!
話說你們真的不準備珍惜我這個日更肥章作者嗎?那從明天開始隔日更三千字好了,傲嬌臉。
這個文讓我真正明白了,寫作是個很孤獨的過程。
☆、第28)章 (2).
可則冬卻無知無覺地追到水池邊,看着南珍洗衣服。
南珍只好說:“我渴了,你去燒水。”
這樣才把小尾巴打發掉。
可不一會兒,小尾巴又來了,手裏端着一杯溫開水。
南珍問他:“你給我摻自來水了?”
則冬雙手上下翻飛,生怕解釋的不夠清楚。
南珍已經明白,這家夥用兩個碗将滾水晾涼。
她喝了一大口,不着任何護膚品的臉上可以看見細細的毛孔。
則冬就着她喝剩的一口喝幹,覺得不夠,再去倒了點。
南珍将則冬的衣服擰幹挂上,說要下去一趟。
可則冬卻攔着她不放。
“我下去辦事!”南珍說。
但則冬說什麽都不讓,堵在門口。
南珍只好在沙發上找了個地方窩着,兩個人的手機都葬身火海,他不知從哪裏翻出阿寶沒用完的紙筆,寫到:“等衣服幹了我陪你一起去。”
南珍說:“我就下樓配個鑰匙。”
則冬:“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南珍問他:“原來你也會怕啊?”
則冬點點頭。
他擔心她。
“你怕嗎?”他問。
南珍點點頭,“很怕。”
則冬還想在紙上寫點什麽,就聽南珍說:“我怕你被燒死在裏面。”
他的筆頓住了,在白紙上留下一個實心點。
南珍拿過他的筆紙,寫到:“你做了什麽夢?我喊你的時候你知不知道?”
則冬:“我知道,但是醒不過來。”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噩夢。
他沒有回答南珍的第一個問題,他不想騙她。
***
啪嗒啪嗒,衣架時不時撞在玻璃窗上,長袖白衫在風中舞動着袖管,鼓囊囊的像個胖娃娃。
南珍的聲音飄乎乎的,她說:“你有什麽事情可以告訴我,沒關系的。”
則冬不敢回頭,因為知道她在看着他。
如果回頭了,他要與她說什麽呢?
說他的噩夢?
不,不應該的。
“喂。”南珍沒得到回應,伸手揉則冬的頭發。
則冬的頭發濕漉漉的搭着,密密覆蓋住南珍的手,她這時才知道,原來則冬的頭發很細,又軟。
像個女孩子一樣。她笑了。
終于等衣服幹透,南珍帶着則冬下樓借錢吃飯。
這個陽光明媚差點被火燒死的上午,南珍在很久後的某一日突然回憶起來,微微懊惱自己為什麽沒有多珍惜片刻。
她記得的這一天,是則冬如幼貓般濕漉着頭發坐在她跟前的小凳上,肩頸深陷出一道漂亮的溝壑,細長地拉出最美的鎖骨。
踩在最後一級臺階上,南珍回身看,則冬一步步走下來,直到她腳後跟處為止。
他看着她,等她的腳踏着平地了,他再跟上。
不知怎麽地,這些動作在南珍眼裏全都放得很慢很慢。
她與則冬一前一後站在小賣部裏面,跟大爺借了幾百塊錢。
南珍又領着則冬去小區旁的面館填飽肚子。
最後,南珍找了鎖匠上門換鎖。
則冬沒處去,就呆在陳阿婆家裏燒水,用兩個碗晾涼了遞給南珍喝。
換好了鎖南珍趕緊回家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又領着小尾巴出門。
她去車店配鑰匙,去重辦身份證,去銀行補卡順便取錢。
都是這個時代生活比不可少的東西,都是一些必須去的地方,卻讓則冬陌生不已。
他站在車店外,看着四面透明的落地窗裏展示的汽車,他坐在照相館裏,對着鏡頭呆呆拍下一張證件照,他看着銀行的自動門分開又閉合,他看着南珍站在一臺機器前取票等待。
他似乎格格不入,卻又如此平常普通。
這一直是他所向往的。
自由。
***
店裏要大整修一番,南珍犯愁則冬的住處。
她還記得夏天時他來到店裏說要找工作,後來因為生氣她将他當成了招財童子,居然辭職不幹,可幾天後又不得不回來上班,因為要賺錢養活自己,就算被小妹妹圍觀也只能無奈。
那麽可憐的人,她讓他睡在倉庫,他就将那小小的倉庫當成了家,每天打掃,常常換床單,喜歡幹淨。
南珍每天關店前都能看見則冬彎腰拖地,每天開店時都能看見則冬鋪疊被褥,他幾乎不出門,一日三餐都在店裏,他好像寄生在她的咖啡店,沒有盡頭。
南珍漸漸也覺得,則冬就是應該呆在店裏的,則冬就是應該無時無刻随叫随到才好。
他穿着白襯衫,高高的個子,格外漂亮的臉,與她的咖啡店是多麽般配啊!
所以,店沒了,南珍難過,則冬沒了住的地方,南珍心疼。
她說:“我出錢給你租個房子?”
則冬不要。
他指了指只剩一個空架子的咖啡店,表示要住在裏面。
南珍不同意:“別開玩笑了!”
則冬卻是認真的。
則冬跟她商量:“我可以幫你監工。”
南珍受不了自己的店成天一片廢墟,她加了錢,裝修工人為了趕工就住在店裏,白天黑夜的幹活。
則冬說:“我可以幫你監工。”
他要跟那些工人住在一起。
南珍不忍心,說:“我出錢。”
則冬卻不想離開這間咖啡店。
他既然不願意,南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同意。
店裏的廢墟被清空,多了幾張床鋪給人睡,南珍知道則冬愛幹淨……雖然這裏現在也不怎麽幹淨,她将他的床安置在原來倉庫的那個房間裏。
頭一天晚上南珍不怎麽放心,在店裏留到很晚。
工人們自顧自的做事,則冬在一旁學着怎麽刷牆。
他的手長,稍微伸直就能刷到很高的地方,他還想往木梯上爬,被南珍攔住。
南珍說:“你別動。”
則冬卻沒停,反而學的津津有味。
工頭說則冬刷牆有天賦,則冬就去看南珍。
南珍心中想:難道還想讓我表揚你嗎?
她撇過臉去。
等自己好奇轉回來時,則冬還在看她。
南珍瞪圓了眼,龇着牙。
則冬好像是笑了一下。
***
第二天,聽到消息的姜維特地調休一天過來幫忙,與則冬二人蹲在地上刷牆,則冬本來就話少,姜維則是卯足了勁做事,要好好表現,一時間進度飛快,一面牆半天搞定。
南珍買了吃食回來,就見兩人像比賽一般,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南珍喊:“來吃東西了!”
姜維立馬放下滾輪過來坐好,還沖南珍笑。
他配了一副新眼鏡,南珍這時才想起來問他:“眼鏡多少錢?我賠給你。”
姜維心想,如果南珍能買一副新眼鏡當做禮物,而不是直接給錢就更好了。
但他知道,希望還只是希望。
“那今天是不是也要給我工錢?”姜維問。
南珍可不同意:“今天沒錢的啊沒錢!是你自己要過來幫忙的我沒求你!”
姜維點點頭:“我那天進去救你也不是你求我的,所以為什麽要賠我眼鏡?”
文化人說話就是繞口,南珍說:“不要就算了,正好省錢。”
南珍側臉喊:“則冬,吃飯!”
可看過去,卻是她家夥計呆呆的還蹲在地上,南珍手裏的飯盒都快被工人搶完了。
“你幹什麽呢!”南珍手快拿走一盒過去,問則冬。
則冬還是在刷牆,說不餓。
南珍小聲地:“我給你特地買的蝦仁炒飯!”
則冬頓了頓。
“雙倍蝦仁!”
則冬站起來去洗手了。
姜維看看自己的盒飯,與其他工人是一樣的雞腿飯。
“則冬喜歡吃蝦仁?”他問。
南珍點點頭。
***
南珍在店裏監工到很晚,差不多到平時要走的時間時,她将則冬喊到門口說話。
“你以後住我家吧。”南珍說。
則冬本是在看天上的星星,乍一聽猛然低頭,差點與仰着腦袋說話的南珍撞在一起。
南珍心想:“看吧,她家夥計吸多了甲醛變得更奇怪了。”
“但是不能被人發現。”南珍皺着眉頭。
則冬慢慢的點了下頭。
南珍見他還站着不動,就催促:“呆着做什麽,收拾東西啊!”
則冬其實沒什麽好收拾的,他的衣服都被燒爛了,只有牙刷毛巾是新買的。
南珍癟癟嘴:“明天帶你去逛街。”
則冬又慢慢的,點了下頭。
夜深了,他們分頭從店裏離開,南珍的車等在街口。
則冬坐上車,看她光着腳踩油門,見着有人超車或者開大燈,都會兇兇的叨念。
車子駛進小區時,南珍說:“趴下。”
路上偶爾有人走過,南珍的車開得快,別人也不會注意裏面。
但則冬還是乖乖聽話地将自己貼在坐墊上,直不起腰。
車子停下後,他等南珍先上樓,等路上的行人都慢慢看不見,等路上凄涼的沒有任何動靜,他才下來。
他快快上樓,看見南珍給他留了門。
他想了想,還是禮貌的敲了敲,結果被一只小手從裏面拽着拖了進去。
進去還沒站穩就聽南珍低吼:“你還給我敲門?怕別人不知道你晚上要住這裏是不是!”
他彎着嘴角搖了下頭,聽南珍抱怨:“笨蛋!”
他又搖了下頭,指了指南珍。
“你才是笨蛋!”南珍炸毛。
則冬沉靜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南珍,他雖然不懂世事,但仍然知道自己今天不應該來到這裏,不應該住到這裏。
可,南珍就像一塊發光的玉石,深深吸引着他。
南珍說:“你以後住我家吧。”
未婚男女,同住一屋,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她希望他能住在條件更好的地方。
他無法拒絕,他甚至心中歡喜。
***
見則冬一臉閑閑的表情,南珍又去招他:“笨蛋。”
是不是笨蛋又有什麽關系呢?則冬不在意。
他換上拖鞋參觀她的家,電視櫃旁擺滿了宋權的彩色照片,有單人的,有與父母一起的,也有一家四口的合照。
這個家裏沒有應該存在的那張黑白照,好像他還活着一樣。
則冬的手指撫在宋權穿着警服的照片上,原來他以前如此威風。
南珍把枕頭被子抱進一個房間,在裏面喊:“進來看看。”
則冬收回手走進去,很明顯,那是宋權的房間。
這家人留着他生前的房間。
而現在,則冬将要住進去。
南珍挽了挽頭發說:“以前宋權住這間的,不介意吧?”
則冬不介意。
被褥都是新換的,南珍看着則冬的臉色,猜測他是不是真的喜歡。
“恩,”南珍想了想,“你可以睡我房間我睡這裏。”
淡淡的,一抹紅暈浮現則冬臉頰。
他快速低下頭。
南珍說:“咱們倆換一下,沒關系。”
則冬低頭打字:“很晚了,我困。”
然後南珍就被他從房間推了出來。
南珍還體貼敲門:“你如果住不慣一定要跟我說!”
畢竟是已經過世的人的房間。
則冬坐在床上,床單是很淺的藍,這已經是南珍能找出,家裏最淡顏色的床單了。
他緩緩躺下,閉上眼。
***
第二天,兩人在廁所門前相遇,則冬是那種睡醒後無論有沒有梳洗都幹幹淨淨的孩子,反觀南珍,頭發翹到天上去,臉上油光發亮。
這對則冬來說,是很新鮮的一個南珍。
“看什麽看!”南珍忿忿。
則冬搖搖頭,乖乖讓出道。
南珍卻說:“你先用,你比較快。”
則冬那時不知道比較快和比較慢的含義,但客随主便,他先進去刷牙洗臉。
把自己收拾得更加幹淨後,他坐在客廳等南珍。
南珍說:“如果無聊可以開電視看。”
則冬起先是不想看電視的,因為他們馬上就要出門去買衣服。
但……挂在牆上的時鐘緩緩的流逝掉了時間,則冬終于開始看電視。
電視裏正在播放早間新聞,他輕輕走到廁所門口聽,卻沒聽見水聲。
他敲了敲門,南珍頂着一張被油漆刷過的臉開門問:“幹嘛?”
則冬好奇的看着她,南珍不張嘴地哼哼:“沒那麽快!”
于是則冬又坐回去等待,等南珍再出來時,已經變了個模樣。
她的頭發整齊滑順,臉上不冒油光,眉毛比剛起來時濃了些,嘴唇紅了些,眼睛大了些。
南珍在這樣的矚目中有些得意,拎起小包帶上則冬:“走了,先去吃飯。”
上次的那個大商場,南珍帶他去吃麥當勞的早晨。
即使是早晨,那裏也有很多人,多數低着頭看手機,或者匆匆打包外帶。
南珍哦了聲:“還得去買手機。”
她這幾天用的是阿彬借來的老人機,只能打打電話發個短信。
則冬也覺得沒有手機很不方便。
他每個月的工資都是領的現金,一場大火讓他回到了解放前,他現在連錢包都不用,只要跟着南珍就不會餓肚子。
南珍有些詫異,像則冬這樣的人居然會那麽喜歡電子産品。
他難道不是應該捧着算盤書本覺得有趣的那類人嗎?
則冬現在出門都随身帶着紙筆,他寫到:“早晨看新聞,有個牌子出了新款手機,功能很多。”
南珍說:“一定很貴。”
則冬:“功能很多。”
***
于是兩人先去看功能很多的手機,南珍讓小姐将手機拿出來試試手感,南珍讓則冬也上上手。
則冬卻不碰,他是個很克制的人,在沒有條件的情況下,他不會執着。
他不碰,不動,就不會被欲**望控制。
南珍喜歡黑色的,耐髒,她知道則冬喜歡白色的。
“兩個都開票吧。”南珍說。
則冬推推她的手。
南珍反手拍掉,頭也不回的去付錢。
走出手機店時,則冬得到了一款最新型的白色手機。
他嘴角彎彎,即使是笑也是如此克制,他低頭撥弄新玩具,像個孩子。
在南珍眼裏,這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為了他嘴角那點幾乎捉摸不到的笑意,一個手機,南珍覺得挺值得。
“不許丢了。”小霸王似的。
則冬又開始用手機打字給她看,這樣南珍覺得習慣多了。
則冬:“在工資裏扣吧,謝謝。”
南珍說:“那你兩個月都拿不到工資了。”
則冬卻輕快點頭,他知道的,兩個月的工資才能買這樣一個手機。
其實他不喜歡超前消費的,但既然南珍已經買下來了,他心裏喜歡,也就願意以後慢慢還錢。
“不用還了。”南珍輕飄飄一句。
則冬不肯,低頭打字,南珍搶走手機說:“你信不信我把黑色的換給你照收不誤你兩個月工資!”
則冬不喜歡黑色。
他不喜歡用兩個月工資買一個黑色的手機。
即使那是最新款。
南珍将手機還給他,叮囑:“別告訴阿彬,他會哭的。”
***
南珍現在給則冬買衣服簡直輕車熟路,不需要多高檔的店,一般的男裝店就行,進去後讓服務員拿适合則冬的尺碼,随便什麽款式,這家夥都能穿出模特的氣質。
南珍也已經聽膩了那句話:“先生您身材真好!”
則冬的身材的确好,南珍見過。
她坐在沙發上,看她家夥計一套套的穿上,從更衣室走出來,見她沒表态,又默默去換下一件,直到最後有點不耐煩了,挨着她坐下。
南珍随便點了幾件,因為都很好看,無所謂什麽款式。
她讓人開票,去付錢時經過一排四角小內褲。
她給則冬發短信:“自己過去選兩條。”
則冬低頭看手機,不明白她的意思,等走過去了,看見了,臉上一點顏色都不變,手指在衣架中間游移,最後拎出兩條三角的,遞給南珍。
南珍:……
南珍遞給服務員。
服務員很敬業,問:“先生穿什麽號碼?”
南珍感覺則冬在有意無意地瞟她,她低聲:“看我做什麽?你自己跟人家說!”
最後南珍拿着票據去付款時偷偷看了,則冬穿大號的。
東西都買齊後兩人回家,一進門南珍就毫無形象地趴在了沙發上。
則冬立在門邊,将新買的衣服一件件剪掉商标。
兩人無言,南珍從抱枕堆裏露出一雙眼睛,看則冬将衣服洗幹淨挂出去。
“我渴。”她說。
然後看着則冬進了廚房,為她燒水。
宋家的廚房經過改造比陳阿婆家的大了一圈,那是宋權還在的時候特地為她争取的福利。
那時南珍剛剛開始在別人的面包店裏當學徒,她的心願就是能有一臺自己的小烤箱。
學西點不容易,要用的東西也多,宋家原來的廚房不算大,根本放不下烤箱和操作臺,南珍不敢張口,是宋權說:“我來完成你的心願吧,小南。”
宋家對宋權是有求必應的,宋權對父母說:“小南烤的蛋糕我太愛吃了,想每天都吃到。”
于是,宋福七找了施工隊,将家裏的廚房擴建。
***
則冬端着水出來,南珍閉着眼好像睡着了。
他将水杯放在一旁,自己也坐在一旁,拿出手機玩耍。
他的手指很好看,細細長長的,在手機上滑來滑去有一股說不出的優雅。
南珍慢慢睜開眼,他好像立刻就能知道,立刻就抓住了她的眼神。
“今天要烤蛋糕。”南珍說。
則冬停下手裏的事情,有關于烤蛋糕的事情他都很喜歡。
雖然店沒了,但是外面的訂單還是要如約送到的,南珍的手藝在汀城的各大飯店酒店裏小有名氣,每個月的訂單不少。出事後她已經跟老主顧打過招呼,大家都為她寬限了幾天。
家庭作坊設施不齊全不正規,要完成訂單是很有難度的。
一下子南珍又想到了那個早晨,她的咖啡店被燒得什麽也不剩。
心情一下低落了,她心累得不肯動。
從出事到現在,南珍一直把自己裝得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但每次看見燒黑的牆壁,她都心累。
則冬見她被埋在抱枕堆裏差點要看不到人影,又突然不說話,就靠過去,用手摁了摁南珍的頭。
南珍悶在裏面問則冬:“你會幫我吧?”
則冬當然點頭。
南珍一鼓作氣跳起來,進房間換一身舒适的衣服,與則冬兩人用着買鍋具時送的一對紅綠圍裙。
這是南珍第一次見到則冬身上有如此鮮豔的顏色,她笑起來,說:“不像你了。”
則冬明顯是不習慣的,手指時不時就要摸一摸圍裙。
“你打蛋。”南珍拿過來一盒雞蛋給則冬。
則冬只能暫時先忽略身上的綠圍裙。
南珍低頭稱面粉,下糖時因為身邊挨着的是則冬,差點慌神多放了兩勺。
她擡起頭幽怨看着則冬,則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很快,廚房裏就有了淡淡的香味,這種味道再經過高溫烘烤就會變得更加難以抵抗,則冬不需要再攪拌蛋液,他将兩手埋在面粉裏玩耍,感受面粉的顆粒觸感,感受那柔軟。
這時烤箱已經到達預熱溫度,南珍将蛋糕胚送進去,則冬就沾着兩手白白的面粉等在小小的烤箱前。
烤箱太小,工作效率與在咖啡店的後廚不能相比,所以則冬就能一次次的看着小小的面胚膨脹變大,外皮又淡色變得焦黃。
這個過程很美妙,他難以抗拒。
***
當最後一盤面胚在烤箱中被賦予最誘人的顏色,南珍伸了個腰,吩咐則冬将蛋糕裝起來。
杯子蛋糕需要漂亮的點綴,則冬捏着裱花袋,将奶油纏繞在蛋糕上,南珍順手點上幾顆巧克力豆。
她與他相視一笑,因為默契十足。
南珍拿過裱花袋,在蛋糕上畫表情。
微笑,露齒大笑,壞笑,笑出了眼淚……
她知道很多種笑容,這些都是則冬所缺失的。
“看,漂亮吧!”南珍拿起一個壞笑表情問則冬。
則冬用他的新手機拍了照,用來作為桌面。
他将手機放在南珍臉旁比了比,南珍也做了個呲牙壞笑的表情。
竟然是那麽的相像。
則冬調到照相功能,将南珍的這個表情永遠保存。
作者有話要說:苦口婆心啊我真是苦口婆心,留個言吧親,都給你們看我大則則的年輕肌肉了不許這樣耍賴的啊!
威脅我要唱東方紅的夏日靜好童鞋,我被你逗笑了~~同居時代哦呵呵~~
想象無能,我大則則穿綠色圍裙,打蛋……
謝謝打賞~~
水腫臉充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22 22:39:27
水腫臉充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23 22:41:56
水腫臉充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24 20:59:05
小沐沐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4-10-24 22:56:50
htauto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25 01:05:33
☆、第29)章 (3).
則冬不能說話,安安靜靜的很省心,南珍一開始擔心的事情竟然完全沒有發生。
家裏多了個男人這件事全世界只有南珍自己知道,就算鄰裏上上下下經過門口,也根本聽不到男人的說話聲。南珍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個很壞很壞的小秘密。
她還不允許則冬将衣褲曬在外頭,但事實是,在她的不允許前,則冬就将衣褲甩幹挂在室內。
是這樣才提醒了南珍,南珍叉腰:“則冬你千萬要注意啊,出了事你就完蛋了。”
則冬乖乖點頭。
兩個人共同生活的日子就這麽開始了,則冬果然是個很省心的孩子,除了不會說話太可憐以外,根本沒有讓南珍操心的地方,反而還讓南珍省了不少心。
他們一起去店裏監工,一起去菜場買菜,一起回家做飯。
偶爾南珍犯懶不願意動彈,則冬就變為大廚。
則冬會的菜不多,但味道都不錯。
這天,南珍在做完這個月最後一批蛋糕後倒在床上“昏迷不醒”。則冬在門口看了看,主動進了廚房。
先将之前如戰場的操作臺收拾幹淨,該洗的洗該收的收,然後廚房從西式改為中式,他午餐要做蛋炒飯。
其實則冬以前會的那種炒飯并沒能及得上現在的味道,他自己不覺得,是南珍教他:“炒蛋的時間要剛剛好,蛋才會香,蛋香了,一個鍋裏的米飯自然就香了。”
這番話太主觀太抽象,則冬自那次後借了南珍的電腦上網查食譜,在浏覽過許多大師的分享步驟後,則冬又嘗試着做了一次,這一次驚豔到了南珍。
那天,南珍頭一次将盤子裏的食物全部吃完,吃飽了還哼哼:“還想吃。”
則冬忽然就很高興。
從那以後,他的炒飯非常受歡迎。
南珍累的時候,半夜的時候,常常讓他發揮手藝。
***
現在南珍累了,則冬為她做了一盤噴香的蛋炒飯。
中式與西式的味道其實是很不同的,中式有人間煙火的滋味,西式永遠優雅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則冬兩個都喜歡,喜歡中餐,也喜歡點心蛋糕。
他以前并沒有那麽多的喜歡,但現在,他允許自己能多一些喜歡。
南珍在房間裏就聞見了香味,則冬的蛋炒飯完美的诠釋了她說的那種——炒蛋的時間要剛剛好,蛋才會香,蛋香了,一個鍋裏的米飯自然就香了。
越想越餓,南珍顫悠悠爬起來,看見則冬站在她房門口。
他在這裏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了,卻從不進她的房間。
他雖然到處流浪,但從細小的地方總能看出很好的家教。
南珍爬起來跟他說:“用盤子給我裝,要很多,我快累死了。”
她在前面走,則冬跟在後面,中午的太陽讓光影呈現十分有趣的一幕。
他的影子全都蓋在了南珍身上,他在光明裏,她在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