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3)...
他略顯單薄的嘴唇觸碰南珍的手背,那一刻,曾經的曾經,都變得真實具體起來。
南珍爆發一串劇烈的咳喘,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他就立在原地,靜靜看着她,眼眸中的感情,她看不透。
“我,我……”南珍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她想說,你看吧我沒有騙你,我真的生病了,你還不快點把我放下來!
可他卻不管不顧。
南珍要說什麽他都懂,但那又怎樣?
你只是生病而已。
他等她緩過這次咳喘才抱着她跨出房間,他的臂彎極穩,一點晃動都沒有。
他還是那樣的好看,高高的個子立在屋中,勁瘦清俊,面上看不出情緒,淡淡的卻有無限威嚴。
忽然,他頓住,側臉,眼角一顆淚痣。
他的目光停留在衣角,連香玉癡傻地攥住他的衣角,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他一貫內斂,這次卻顯露一絲責備的情緒,眼神中的厭惡令在門外等候的幾人屏息。
可他又看了看懷中的南珍,目光再次變得淡泊。
門外的幾人看得清清楚楚,是徹底的震驚了。
他們從六歲起就跟着他,他們本也是家中千萬寶貝的兒子,卻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他們是巫家的旁系子弟,靠着父輩的謹慎部署,才能與他朝夕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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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六歲起就知道,巫玉堂,是他們的神,主宰他們的一切。
從六歲到現在,他們從沒見過他這樣的時候……這樣将愛憎如此分明的時候。
他現在很不高興,他們知道。
一人上前來扯掉了連香玉的手,躬身退下。
***
離開的路上,南珍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卻也只是呢喃:“你放開我,你會死的,你不怕死嗎?”
這樣吵了一路,終于吵醒了抱着她的男人。
他将她放下,壓在街角的牆上,深深吻住。
“唔……”南珍吓壞了,用腳軟綿綿的踢他。
他架起她的雙腿纏繞腰間,那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一切,肆無忌憚的彌散開來。
南珍的眼尾掉下一顆淚,打在他的袖口。
像是要懲罰她一直說話,一直将兩人分得格外清楚,一直提到死不死的一般,他纏住她的舌頭,一下一下揪得她舌根發疼才松開。
這場疾風暴雨的親吻結束後,南珍不敢、也沒力氣說話,軟軟靠在他身上。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
不遠處的聲音很陌生,有什麽東西呼嘯着卷起大風,地上的塵土飛揚在空中,好冷,這是南珍唯一的想法。
有人在直升機上伸手要幫忙,卻在即将觸碰南珍衣角時被他避開,那人這才發現他身後的幾人同時做出莫要妄動的眼神。
那人便急急收回手,從飛機上跳下來,留出空位。
螺旋槳快速旋轉,帶着一行人飛上天空,後面巷子裏,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滿頭散發的女人,幾番張開嘴卻全都是氣聲,等飛機變得渺小到像天空中的一粒沙土,一聲哀嚎響徹天際:“快來人啊,有,有鬼啊!鬼來抓人啦!”
巷子裏有人家亮了燈卻很快被熄滅,隐約傳出話來:“別管那個瘋婆子,腦子壞掉了大半夜的吵死人!”
***
深山之中,徒步無法到達的地方,直升機降落。鋼鐵腳架觸碰千年前的岩石,發出一聲悶響。
螺旋槳慢慢停下來,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安靜。
不遠處的塔樓上亮着一盞幽黃的燈,隐隐照亮了這方寸之地,男人走在前面,懷中的大衣下是個嬌小的女人,随從們快步跟在後頭,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
他抱着她穿過塔樓、谷倉、土丘、從小禮堂拐進去,眼前突然豁然開朗,他的面前立着一棟獨立的城堡,不知是多少年以前的建築,城牆上爬滿了藤蘿,路過的人紛紛鞠躬垂目。
他低頭看了看南珍,她昏迷不醒,發絲勾勾纏纏,與他的衣扣結在一起。
他帶她穿過蔓草叢生的園子,身影慢慢消失。
他帶她入住他的房間,房間裏的光線被牆外的藤蔓遮住,偶爾透出星點,可房裏卻有一張潔白巨大的床,古樸的紋飾隐在不經意處,要去細看才能發現奧妙。
也不知是多少年的老東西了,散發柔潤的光,好像可以照亮整個屋子。
南珍睡在上面,整個人的外圈都被這層光籠罩,她的臉色竟然看起來好了一些,有了些以前的影子。
他脫下外套,只着白色襯衣,卷起袖口的動作與從前一模一樣。
有人輕叩房門,進來時的身量竟與屋內的男人有八成相似,他穿黑色衣褲,面龐白淨,側臉也很鋒利,目光也是幽淡。
他遞過一個紙包,輕聲道:“你看看。”
男人打開藥包,放在鼻下細細聞過,略微思付,眼睛一直盯着昏迷中的南珍。
他點點頭,讓來人把藥拿下去煎。
***
很快,一碗褐色藥汁送了上來。
南珍已經咽不下任何東西,藥汁多半灑在了白色床單上。
男人将她抱到腿上,口對口的喂她喝下了剩下的藥汁。
藥汁極苦,他的舌尖卻微甜,一點一點的渡進她的嘴裏,壓着她的喉嚨吞咽。
生怕她被嗆着了,每喝下一口,松開她的嘴,拍着她的後背順氣。
半碗藥,一個漫長的過程,最後的最後,他留戀她的唇,吮紅了才肯放開,用手指摩挲上面的唇紋。
藥有奇效,南珍喝過藥後醒了片刻。
她的眼前霧蒙蒙的,影影灼灼,最後出現一張臉。
那是四年前抛下她一走了之的則冬的臉。
她沒力氣說話,只能眨眨眼,希望晃掉看見的一切。
有一只手,帶着熟悉的溫度,緩緩觸碰她的額角,然後順着發際線摩挲她的耳垂,無聲無言,溫柔極了。
南珍的眼皮漸漸變沉,慢慢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周遭的一切都是黑色的,醒不過來也看不見其他。
每天,男人親自為她到藥房抓藥,每一味藥,經過多番斟酌,細細思量,再三調配,最終才能入藥。
他摸過她的脈,疲勞過度導致毒氣入體,高低燒交替襲來,導致身體免疫機能被重擊,本就虛弱的身子怎麽能承受得了?
他本是擡一擡手就能救治頑疾的人,這次卻謹慎得讓身邊的人以為天是不是要塌下來。
他常常半夜突然想到曾經看過的藥方子,連衣服都來不及披,只身穿過城堡的小路,不知去往哪裏,他日日來來去去,常在快要天明時帶着一身霧氣回到南珍身邊。
他在壁爐旁烤暖了身子才會靠近,給南珍掖一掖被角,手伸到被子裏找到她的腳摸一摸,确認她是真的暖和。
南珍的個子不高,腳也很小,她喜歡穿豔色細跟的鞋子,開車時又喜歡光着腳。
這雙腳,他看過很多次,終于,還是敵不過自己的心,将她帶來了。
***
幾日後,南珍終于轉醒,不斷的高溫讓她更加的虛弱,張嘴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急的想哭,原來人死的過程是這樣漫長,早知道就該給自己一刀了事。
她已經沒力氣咳嗽了,破敗的身子如棉絮般坐不起來,她的胸肺如破舊風箱,呼啦呼啦地破了個洞,一口痰積在那裏,上不來也下不去,堵到了氣管。
房門突然開了,有人走進來,扶起她趴在他的腿上,手指探入她的喉嚨。
她難受得眼裏洇出了淚,他的指腹壓在她的舌根,一下下拍擊她的後背。
“咳!”
順着他的手指,有什麽流了出來。
濃濁的痰液,帶着鹌鹑蛋大小的血塊。
他的手被她弄得很髒。
但她終于能呼吸了。
有人遞過溫熱的洗手水,可他只是拿起床邊的毛巾随意擦了擦,他不嫌髒。
可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令房間裏的其他人再次震驚屏息。
只是這樣一番,南珍就累的睜不開眼。睡夢中,有人與她說:“快點好起來吧,從沒見過你這樣,你太讓我擔心了。”
那是她從未聽過的聲音。
她伸手捉住說話人的手腕,被他反手攥進手心裏。
她感到有人親吻她的臉,俯身埋在她的肩窩輕輕呼吸。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她就能感覺到有人喂她吃藥,以那種特別的方式,喂了藥又喂湯水,甜的,鹹的,苦的,各種味道,都靠這人渡到她的嘴裏。
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嘛,很難說清我大則則的屬性,但是真的很想讓人變身成獸獨占他有木有!!
_(:зゝ∠)_
今天雙更的,但是明天要陪爸爸去醫院辦住院,所以應該是晚上更新一章,你們白天別來刷,省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