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5)...

南珍擡腳,選擇了中間的那條小道。

一進去就感覺整個人被籠在了黑霧中,南珍擡起手看了看,即使手指就在眼前,她卻一點也看不見。

越往裏,就越寒,山中不知名的動物發出低吼,風兒灌進窄窄的小道,好像吹進了南珍的骨頭縫裏。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腳下的每一步都是深淵,因為看不見,就好像是踩在黑雲上一樣。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依稀有了一絲光。

南珍伸着手去抓,慢慢看清了自己的五指,在走近一些就看見嬌嬌提起過的那扇鐵門。

但她還是沒捉住那絲光,在這個巨大的黑暗之地,那道光指引着她,想要将她帶往未知的地方。

南珍忽然想起什麽,猛地仰頭去看,頭頂黑黢黢一片,看不見月亮。她冷的牙齒都在打架,感覺這條路似乎從地表深入了地底下,連綿無盡頭。

隐約可見鐵門上歲月留下的斑駁,鐵鏈鎖住了裏面的世界,南珍的手握在鐵柱上,蹭了滿手的鐵鏽,細小顆粒粗糙地刺在她的掌心,她着急的不知該怎麽進去。

忽然,身後沒有了光線,南珍整個被籠罩在黑影下,饒是膽子再大的人,這時也忍不住要尖叫起來。

她不敢轉身,害怕會在這古怪的古堡中看到什麽鬼怪,渾身顫抖着癱在地上。

一雙大手從後面扶住她的肩膀,那感覺似曾相識。

南珍一怔,猛然回頭,昏暗中,卻是天玄的臉。

他說:“走吧。”

南珍的手卻好像有自己的意識,握着鐵門不松開。

天玄的臉比巫玉堂更加的面無表情,但那就是巫玉堂曾經的模樣,只是後來他變了而已。

天玄說:“南珍,你還要繼續笨到什麽時候?”

***

閣樓

南珍低着頭站在巫玉堂身後,天玄守在門口。

巫玉堂轉回身來告訴她:“我說過,宋福七已經死了。”

南珍倔強的擡頭看着他,她的眼裏寫着:我不信。

巫玉堂心中一痛,卻不能不再殘忍一些:“我不知道你得到的資料究竟詳細到什麽程度,讓我親自跟你确認一遍,他是被送進來做藥品試驗的,我是研發小組的執行人,藥劑分量也是按我的意思添加的,可惜我太高估他了,試驗沒有成功,超過了他的極限。不要再懷疑我說的話,南珍,我這人從不說謊,這個你是知道的。”

巫玉堂的眼睛蒙上一層薄冰,我從不說謊,為了你,這次除外。

雖然閣樓裏很暖,但南珍還是忍不住的一直打寒顫,巫玉堂的這番話一遍一遍的回蕩在她耳邊,大病初愈加上打擊太大,只見她閉了眼往地上跌,巫玉堂快速拉住她的胳膊把人帶進懷裏。

門開了,天玄回頭去看,見巫玉堂抱着昏迷的南珍走出來。

他跟着巫玉堂下樓,見他在自己卧室門口停了停,到底還是将南珍送回了下人房。

整整一夜,巫玉堂就守在下人房中,照顧床上的南珍。

天玄從頭看到尾,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天快亮時,南珍醒了,一醒來就流下了眼淚。

巫玉堂手裏端着一碗藥汁,對她說:“你最好乖一點,我不想讓人綁着你。”

南珍接過藥碗沉默地喝掉。

那扇鐵門的存在,變成了南珍心中唯一的希望。

為什麽天玄正好在那時出現?為什麽不讓她靠近那裏?鐵門後面到底有什麽?

南珍不鬧,乖乖聽話,就為了要再去一次。

可她不知,那扇鐵門,其實是潘多拉的盒子。

***

南珍的變化巫玉堂全都看在眼裏,當嬌嬌再一次來借南珍時,他說:“最近不行。”

抽了暖和的一天,他又帶她出了一趟門。

飛機繞過這個山頭,停在一處枯黃的草地上,南珍被裹得很厚實地從飛機上下來,巫玉堂站在她面前,問她:“你準備好了嗎?”

然後,他往旁邊站開。

南珍的眼前豁然出現一片冰雪,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

她使勁眨了眨眼,看見巫玉堂背着一袋東西往那邊走去。

她快步跟上,在草地與冰面的分界線前停住腳。

巫玉堂轉回身來,朝她伸出手,然後趁着南珍踟蹰時,牽起了她的手。

他說:“小心滑倒。”

南珍就小小心心的踩在冰面上,感覺到他的指尖也被風霜染上了冰涼。

她動了動僵硬的手指,他緊了緊手,将她牽得更牢。

那樣一望無際的冰面上,只有巫玉堂與南珍兩人,直升飛機飛上天空,他們就被留在這冰雪天地間,成為了黑黑的兩顆小點。

等走到了湖中央,巫玉堂就放開了南珍的手,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雙黑色皮手套,一只一只的套在南珍手上。

南珍站在一旁,看着他用工具在冰面上鑿開了一個小洞,冰層很結實,他被凍得兩手通紅,呼吸時喘着一團團白氣,将他那樣好看的臉藏了起來。

等霧氣散盡了,南珍發現他居然在沖她笑。

那是久違了的,他的笑顏。

南珍快速撇開頭,只看腳尖。

巫玉堂從袋子裏翻出兩張小凳,自己坐一張,把另外一張緊緊挨着自己。

他說:“過來坐。”

說完就不管南珍了,将魚鈎放到冰下。

天冷,太陽卻暖,在這樣的天氣裏,凍了餓了一冬的魚兒們根本不會去思考這突然出現的美食到底是不是它們的最後一餐,紛紛争先恐後地游過來咬餌,不到五分鐘,冰面上的男人就起杆,一條白胖的大魚被甩到冰上,無奈的甩着尾巴。

等巫玉堂的魚越釣越多時,南珍終于坐在了他身邊的小凳上,看他挂餌,撒鈎,等待,起杆。

一片白雪間,他的黑發、黑瞳還有眼尾的一顆小痣,就格外顯眼。

***

胖胖的大魚漸漸裝滿了他的漁網,南珍以前就知道他很會釣魚,但現在她更清楚,魚兒之所以會上鈎,是因為他的耐心等待。

那麽,他當年是不是也同樣這樣耐心等待,把她釣上了鈎?

南珍一直不說話,巫玉堂就在想,這樣為了讓她心情好一些,帶着她出來釣魚,是不是有用?

他一直不太知道怎麽讨好別人,而在這深山之中,除了釣魚,其他的他也想不到有什麽能取悅南珍。

南珍并不知道,看起來專心釣魚的男人,其實一直在觀察她,以至于這一天他大失水準,有好幾次都被魚兒從手下逃走。

兩人就這樣一直到巫玉堂拎着一網兜的肥魚回到岸邊。

南珍低着頭,巫玉堂就不錯眼的頂着她的腦袋,如果南珍擡起頭來,他又很快的轉換視線,看着遠處。

山間起了大風,刮得周圍的枯草禿樹東倒西歪,飛機師報告說要晚一點到,巫玉堂就跨了一大步站到了南珍前面。

南珍頓時感覺刮着臉的風小了不少。

她打量他寬大的背影,還有手裏提着的一袋魚。

如果這是從前,該多好?

想着想着,身後就有了窸窣動靜,兩人同時往回看,看見從樹叢中走出來了什麽。

巫玉堂是意料之中的表情,而南珍則是驚吓後的驚喜。

***

他立在那裏,朝着走過來的小家夥看了眼,小家夥好像讀懂了他的意思,開始往南珍身邊靠。

南珍先是怯怯的躲了躲,因為那其實并不是一個“小家夥”。

後來感覺到“小家夥”沒有惡意,就小小聲地打招呼:“嘿,小夥子。”

她身後的男人忽然抖了抖肩膀,“小家夥”顯然很不開心,垂着腦袋走到一邊去了。

南珍只好看向巫玉堂。

見他笑了。

“是個小姑娘。”他說。

南珍非常不好意思,又問了句:“是梅花鹿嗎?”

“不,是麋鹿。”他說。

南珍不懂麋鹿的珍貴,顯然麋鹿的知名度并沒有梅花鹿高,她看着那四不像的“小家夥”,臉紅紅的跑去道歉。

那麋鹿也不認生,南珍靠近時它一動不動,聽她在它耳邊說:“嘿,小美女。”

巫玉堂走過來摸了摸麋鹿的額心,南珍脫了那雙黑手套,學着他的樣子也摸了摸。

巫玉堂一直在看,終于看見了南珍的臉上有了些生氣。

只要她能好受一點,這趟就算沒白來。

遲到的飛機終于停落,南珍在飛機上與麋鹿揮手,麋鹿追着飛機跑了一會兒,仰着腦袋看着飛機越變越小,直到看不見為止才停下。

巫玉堂坐在她對面,低聲說:“以後再帶你來。”

南珍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夜晚,她又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後跟着兩個暗衛,順利的找到了那座巨大的花房,可再往裏走,卻找不到那個三岔路了。

她不死心的往前繼續走,那麽冷的天硬生生的走出了滿身汗。最後累的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才終于發現,自己迷路了。

周圍聽不見任何聲音,安靜得令人恐慌。

作者有話要說:肥而不膩大概下個月就會上市啦~~曙光也簽了,希望你們看到後面我放大招不會太驚訝。

最近又是家裏的事,我又身體不好,所以更新時間有些混亂,請多包涵。

晚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