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16)...
南珍就在下一秒馬上要哭出來時,聽見了一個人淡淡的說話聲:“你太不乖,以後沒有自由了。”
這一次她不會再認錯,這個人是巫玉堂。
她回過神,蹲在地上如貪玩找不到主人的小狗,巫玉堂居高臨下:“南珍,不要怪我。”
南珍重新搬回了巫玉堂卧房裏的密室,她誰都不理,整夜的思考一件事:為什麽那條路不見了?
除了這件事,還有一個令她苦惱的就是自己真的沒有了自由。
南珍又看見了那個啞巴男孩,一日三餐,他送飯進來,看着南珍吃完,再不敢與南珍多說一句,一直垂着頭。
南珍也不為難其他人,送飯來她就吃,也不跟男孩打聽外面的事情。
飯後,男孩端着餐盤出來,門外都會等着一個人,他仔細檢查過南珍吃完的碗碟,細心發現她最近愛吃的菜肴,叮囑廚房隔幾天再上一次那道菜。
男孩根本不敢擡頭看主人的臉色,只知道每次看到光光的碗碟,他的心情總是會比較好,如果有任何一道菜是南珍碰都不碰的,他就會細細詢問,一雙好看的手在空中比劃着,說着他們這類人的語言。
男孩能見到主人面的機會不多,他從小就無比崇拜這個巫家的傳說,巫家的未來。
當巫玉堂松了口氣般拍拍他的肩膀時,男孩憑空生出了一股驕傲,他直了直脊背,發誓每天都要讓南珍吃的香,讓主人放心。
他越過不遠處的天玄,心中歡喜地去廚房洗碗,天玄走過來有些無奈:“玉堂,有的時候我也會跟他一樣,只要你看我一眼,鼓勵我一次,我好像就有用不完的勁。”
巫玉堂無奈地看着天玄:“吃錯藥了嗎?需要洗胃嗎?”
天玄順着他的話說:“恩,可能是吃錯藥了,沒關系,我瘋幾天就過去了,不用洗胃。”
兩人從小到大就是這麽開玩笑的,一般人真的很難懂笑點到底在哪裏。
***
在南珍被關禁閉的幾天內,嬌嬌找不到她人,只能去折騰廚房師傅,說要吃烤蛋糕。
廚師照着嬌嬌的吩咐烤了,可東西原封不動地被退回來,附贈嬌嬌的一句呵斥:“這是蛋糕嗎?你覺得我很無知嗎?”
廚房裏的幾個人當場就吓哭了,未來主母這樣的一句話,無疑是将他們打入死牢。
他們戰戰兢兢地,可卻沒等來嬌嬌對他們的懲罰。
夜裏,嬌嬌敲響了巫玉堂的房門。
她說:“玉堂哥哥,我找南珍姐。”
她明明知道南珍就在他的房內,卻不問一句現在這種怪異的現象倒是是怎麽回事。
來開門的巫玉堂面上一片冰霜,看起來心情并不好,嬌嬌多嘴問他:“你怎麽了?生氣了嗎?”
巫玉堂退開,讓嬌嬌進來。
她的身後藏着枕頭,腼腆笑着:“我做了一個噩夢不敢睡。”
巫玉堂也是從小就被困在噩夢中的人,他小時候夢醒時分,也會害怕得不敢入睡。
“進來吧。”他說。
嬌嬌這是第一次進到他的卧房裏來,看見了巫玉堂房內的那張雕花大床。
與她房內的拔步床一樣,都是不外傳的手藝,都是幾千年的好木材。
床上沒有印痕,顯然巫玉堂之前并沒有躺在上面。
嬌嬌只看一眼就不再去看,揚起單純的笑臉等着巫玉堂帶她去找南珍。
巫玉堂也不藏着掖着,就帶着嬌嬌進了密室。
雖然嬌嬌閉着眼都能去往這座城堡的任何一處,卻從不知道,在巫玉堂的房中,會有這樣一間密室。
密室裏,南珍也是氣呼呼的臉,在看到嬌嬌後,就變得有些無措。
嬌嬌只當什麽都不知道,把自己的枕頭放在南珍的枕頭旁邊,問南珍:“南珍姐我做噩夢了,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巫玉堂站在牆邊,垂着眼。
南珍忽然想到,他也是經常做噩夢,一夢就醒不過來,那樣的痛苦,好幾次都将她吵醒。
醒來了,他會哭,抱着她不撒手。
***
南珍的拳頭握了握,指甲摳進掌心裏,那些都不是假的,他們的曾經不會作假,他是那樣的一個人,不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
南珍掀開被子,拍了拍床:“快上來。”
等兩個女孩都躺下,巫玉堂從密室出來,站在窗邊看向主樓的火光。
寒冬讓他窗外的茂密枝葉都紛紛凋零,白天時房中也比前段時間要亮堂一些了。
密室中,嬌嬌悄悄告訴南珍:“南珍姐,我想吃你烤的蛋糕了。”
南珍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嬌嬌說:“南珍姐,快睡吧,你看起來很憔悴。”
南珍閉上眼,這個房間裏有了第二個呼吸,她感覺好多了,也能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密室的門被拉開一道縫,門外的人等了等,才慢慢走進來。
不管之前怎麽争吵,巫玉堂還是不放心南珍,夜裏進來查看。
他在想,她習慣身旁睡着嬌嬌嗎?她剛才那麽生氣,幸好嬌嬌來了,不然他又要把她弄哭了。
他其實在最不願她傷心的那個人。
巫玉堂站在南珍這半邊,靜靜看着她的睡顏,怎麽都看不厭。南珍睡覺不老實,總愛踢被子,夏天還好,冬天這個習慣就很令人擔心。
在離開她的這四年,那四個冬天,他最想做的,其實是像現在這樣,在夜裏,将她調皮踢到外面的腳丫子收進自己的手裏。
南珍的腳此刻就露在外頭,粉紅粉紅的,巫玉堂用手指垂憐地劃過她的腳背,因為她腳上的溫度太低而暗暗皺眉,然後他坐在床腳,攥住那細細的腳踝,整理了一下上面的腳鏈,才拉過被子蓋住。
睡在一旁的嬌嬌偷看了全過程,那是巫玉堂,巫家這一代的領頭人,從小就有不喜歡被別人觸碰的怪癖,卻如此這般的摸着一個女人的腳。
嬌嬌太過震驚,雖然連眼珠都不動,但她的呼吸暴露了自己。
“別裝了。”巫玉堂說。
嬌嬌聞言坐起來,看着他為南珍點了穴,使她沉睡。
嬌嬌說:“玉堂哥哥好像很喜歡南珍姐姐呢。”
巫玉堂看了看嬌嬌,她在他眼中還是一個孩子罷了。
他不習慣與人分享自己的情緒,并沒有順着嬌嬌的話說下去,但卻不否認。
嬌嬌也不再說話,看他又拉了拉被角,确定是裹住了南珍的腳,才站起來走出去。
***
當天空又開始下雪時,城堡突然放下了吊橋,隔着蒼茫的白雪,南珍在巫玉堂的房內看見了源源不斷駛進城堡的馬車。
不僅如此,螺旋槳帶起無數潔白的雪粒落在燈塔前的空地上,一架接着一架,不間斷地停落起飛,停落起飛,很多人從飛機上下來,但從南珍的高度看下去,那些人全都變成了黑黑的小圓點。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心中卻咚咚作響。
天玄立于一旁,為巫玉堂穿上最外面的一件衣服,衣服看起來比他之前所有的衣服都要更加正式,領口也圍了一圈灰色絨毛,好看得很不像話。
窗外的寒風呼呼的吹,像是要吃掉小孩的怪獸。
他在離開前叮囑南珍:“記得吃藥,你身子太虛。”
他離開後,男孩端上一碗藥汁,南珍端起來慢慢的吹涼,問男孩:“今天這裏很熱鬧,那些人是誰?”
男孩靜靜站在一旁,好像沒聽見。
南珍抿着碗喝了一口,說:“太苦了,你給我拿塊糖好嗎?”
男孩倒是聽話的去了,開門關門間,南珍發現外面沒有動靜,空蕩蕩的。
男孩很快回來,竟然拿了一罐子的糖果,那糖果盒子上面一串的英文,顯然與這座複古城堡很不搭配。
她不知,這是從她開始喝藥的那天起,某人就準備好了的。
只因她曾說過,說聽說有一種糖果特別好吃,只是太貴了她舍不得。
某人一直等着,如果她說苦,他就拿出這盒糖,可她不說,他也就沒有機會。
幸好,總是會有這一天的,你所堅持的,你所努力的,你所愛護的,終不會白費。
南珍怔怔看着那盒糖果,捏了一顆放進嘴裏,等口腔都溢滿果香後,仰頭将藥汁喝幹。
男孩退出去時有些匆忙,不一會兒,外面就再也聽不見動靜了。
南珍試着轉動門把,門開了!
她蹑手蹑腳地出去,發現整棟樓都空了,嬌嬌也不在。
眼前好似有一扇大門,跨過去,一切就能回到原點。
南珍拔腿狂奔,不顧身上穿着單薄的衣裳。她冷的牙齒打架,卻不會停止奔跑。
風雪迷了她的眼,就快跑到塔樓時,她撞上了一個人,待抹掉臉上的雪粒子仰頭去看,那人卻是電視裏常常出現的某位領導。
南珍第一時間閉緊了嘴,不會再犯那樣的錯誤。
那人和藹親切地扶住她,叮囑她要小心。
南珍不敢說話,低着頭跑開,跑到角落裏,偷看來往的人。
統一穿着的仆人似乎都往主樓去了,那些被馬車和飛機載來的,可能是賓客吧。
作者有話要說:爸爸的手術推遲了,所以有時間繼續更新。今天早晨打了一針封閉,希望能有效果,不然還是逃不掉微創,祈福,請保佑這世上最好的,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