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殿外,小兔子委屈地坐在院子裏,耳朵紅紅,鼻子抽抽,兩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全是水光。

哎,他都坐半天了,硬硬的石頭硌得他屁股都紅了。夙淵無比心累的感嘆道,這夜殿的門什麽時候能開一開呀。

好不容易小兔子鼓起勇氣去敲夜殿的門,只是還沒走出兩步便被殿外的陣法結界給撞了出去。

一屁股跌坐地上的小兔子屁股更紅了。

它還有點疼,眼中霧蒙蒙的。

夙淵覺得自己攢了幾十年的耐心都要被耗光了,大殿的門終于緩緩敞開了。

看着眼前一襲白衣平靜安然的二殿下,小兔子眼中的淚水傾刻就流了出來,你說你那個陣法怎麽那麽厲害,他的腳丫和屁股都要痛死了。

乍看見殿門前純白的小兔子,亦舒的面上盡是失而複得的歡喜震驚,又看見小兔子圓滾滾的淚眼,面上又多出幾分憐惜心疼,亦舒疾步上前把小兔子攬進懷裏,轉身進了夜殿。

夙淵望着亦舒擔憂的眼神,那些等待的不快也漸漸消散了。

亦舒的仙力一點一點仔仔細細的檢查着小兔子的身體,确定它并無受傷,才重新把它攬進懷裏,清淺問道,“可是等了許久?”

沉靜的聲音在小兔子頭頂響起,聽着這讓人沉淪的聲音,小兔子沒有節操的恍惚了,愣愣地點點頭。

“可有傷到?”

夙淵沒有節操的又點點頭。其實他有些暈。

不等二殿下再問些什麽,小兔子便急不可待的扒拉開二殿下的衣襟,毫無廉恥的鑽進他的胸口貼心呆着。

天知道,夙淵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還是二殿下的胸口最安穩最溫暖最香氣了。

一股讓人心曠神怡的仙元湧進小兔子的身體,帶着亦舒獨特的清淡香氣,小兔子舒服的翻了翻身,發出喃喃的喟嘆,真是舒服吶,連帶着小爪子和小屁股都不累不疼了。

Advertisement

夙淵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夙淵這一覺又不知睡了幾許,總之,他覺得他應該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他的口水都流了二殿下一身。

小兔子翻着眼皮懶散地看着看書的二殿下,他都醒了半天了,也等了半天了,二殿下愣是一句話也沒說。

小兔子懷疑看了半天書的二殿下肯定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可是一頁都沒翻吶,一直盯着那頁紙,他可不相信有什麽內容能讓二殿下盯半天都看不懂的。除非二殿下有些心不在焉。

哎,可憐小兔子他真的很想聽二殿下的聲音吶。

小兔子的肚皮沒有形象的叫了起來,在這靜谧的宮殿裏顯得異常突兀,小兔子的耳朵不期然的紅了個通透,但是,它只是只凡兔,它真的好餓。擡眸看着無論何時都安靜淡雅的二殿下,兩相對比,夙淵不由暗嘆,它始終是只上不了臺面的凡兔啊。

二殿下終于舍得把視線從書上移開,看着小兔子。

察覺到二殿下的注視,小兔子的耳朵愈發紅了。

“你且在這裏等等我,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二殿下說完便起身向前走去。

夙淵從來不是個乖覺的人,他輕輕一跳扒拉住二殿下的褲管。吱吱吱吱,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

似是能聽懂小兔子的話語,二殿下的耳朵泛起薄紅,甚是好看,夙淵不由看呆了去。

亦舒到底不舍得拂了小兔子的意思,任它挂在自己的腿上。小兔子便扒拉着二殿下的褲管,一路被他帶到一處密室。望着密室裏滿滿的玉瓶,夙淵不由愣了愣。這些都是它的嗎?亦舒又是什麽時候準備的呢?聞起來真真是香甜無比呢。

“你莫要再離開我,可好?”二殿下沉靜的聲音在夙淵頭頂響起,“我知曉自己別無所長,也無甚東西可以留下你,書上說你們玉兔喜食雪山中第一抹朝陽下凝結而出的露水,你若留下,我便天天為你采來最好最香仙氣最足的露水,可好?”

夙淵望着滿室的玉瓶,擡眼愣愣地看着亦舒。他看見亦舒卑微又深刻的情感,這人,為了那一丁點的微末關懷,他把自己放得那麽低。

吱吱吱吱,我不是玉兔。

吱吱吱吱,我更愛吃肉。

夙淵無奈,他看着滿臉期待的亦舒,晃晃悠悠地喝了好幾瓶子玉露。

然後,小兔子可恥的腹脹了,它消化不良,它怎麽知道那凝露那麽好喝,內裏的仙元那麽足。

夙淵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被仙元撐死了。可憐他只是一只普通的凡間兔子。

亦舒面上閃過一抹憂色,一只清冷的手撫在小兔子純白的肚皮上,清淡的仙力幫着它舒緩腹部的不适,消化腹中作亂的仙元。

等那些仙元盡數被它吸收,夙淵頗有些驚訝,圓滾滾的圓眼睛瞪着亦舒,他喝下的真的是露水嗎?他覺得這個兔身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凡間兔子了,起碼應該算是個兔子精。他這才只是喝了幾小瓶,若是把這裏的凝露都喝下去,他豈不是要從兔子直接變成兔子仙了嗎?

夙淵看着滿室的玉瓶,驚得掉了下巴,這得是多大的寶藏呀。他擡眼望着亦舒,雖然他看不見亦舒的眼睛,卻能感受到亦舒萬分的寵溺。

夙淵恍惚覺得,這人怕不是把他能給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了自己。

夙淵騰得一跳跳到亦舒懷裏,伸出小爪子使勁地抱着亦舒。

亦舒亦輕輕地把它攬進懷裏,“你莫要再走了,可好?”

懷中的小兔子使勁的點點萌動的小腦袋。

皮毛上一滴熱意燙到了夙淵,他擡眼看向二殿下亦舒,二殿下依然是那樣平平靜靜的樣子,只是依稀能看見他臉上未幹的淚痕。

“你那日走得那般果決,你以為你再也不會踏進這裏。”亦舒沉沉說道。

夙淵一驚,原來,這人,居然什麽都察覺到了。

“你走後,我存了許久的凝露,本想偷偷送與你,卻怎麽也找不到你。我以為你也······你也······”

亦舒終究沒有再說下去。他的情感,如他的語言一般,無聲克制。

夙淵想起永遠清冷毫無人氣的夜殿,原來是,親近亦舒的人全死了,全被天後滅殺了。

夙淵又想起那三天三夜的雷火之刑,亦舒究竟是做了什麽,引得天後如此震怒?會不會與小兔子的虛死有關?

夙淵凝望着亦舒的眼睛,這人,他又為那只虛死的小兔子做了些什麽?

亦舒的懷抱更緊了些,“你要好好的呆在我身邊,莫要被人看見,莫要被人發現,知道嗎?”

察覺到亦舒深藏于心的不安,小白兔乖順的點點頭。

小兔子吃了睡,睡了吃,享受着不需要修練就蹭蹭蹭往上漲的修為,人生別提多自在了。

睡醒的小兔子從亦舒胸口鑽出來,扒着亦舒胸前的衣襟,靜靜地發呆。夙淵覺得他以前那些逗鳥遛魚的日子簡直無聊透了,分外浪費時間。

如果時間是用來浪費的,他寧願守着亦舒睡大覺。

見胸口的小兔子醒了,亦舒放下手中的書卷,伸出好看的手指輕輕撫弄小兔子背部的毛發。他也會撫弄小兔子腹部的軟毛,但那樣小兔子容易再睡過去。他的小兔子已經這般能睡,還是動一動健康些。

夙淵享受着高端按摩,心中十分舒爽,便伸出兩只前爪,緊緊地抱住亦舒。

每每這時,亦舒也會暖暖地回抱他。

自從知道小兔子擁有靈智,亦舒便開始教小兔子識習天字,小兔子最先認識的兩個字便是亦舒的名字。

教一只兔子識字并不輕松,但亦舒顯少抱怨,他總是平平靜靜地看着夙淵,一遍一遍地念着筆下的天字,直到夙淵點頭表示他已經認識了。

亦舒亦開始教導夙淵修練,不知為何,以前讓夙淵覺得無比艱難晦澀地秘籍,在亦舒這裏,都變得淺顯許多。夙淵也不再覺得修練是那麽遙不可及的事情。

偶有一次,夙淵看到了那些供他修練用的功法秘藉,不由有些呆愣。那功法秘藉上全是亦舒一遍一遍推演的痕跡,原來不是功法秘藉好懂了,只是亦舒讓它們好懂了。

夙淵仿佛看見無數的日夜裏,亦舒安安靜靜地一遍一遍地替他推演功法,把那些晦澀的功法變成簡單的運氣路線。

夙淵第一次覺得,他從來沒有好好的認認真真的了解過亦舒,那個永遠平靜的二殿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