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聞言,舒梨眼睛一亮,仰着頭問他,“那你快想想,放哪兒了?”

這房間東西不多,他不用想就知道會放在哪裏,陸隽擇瞥了眼那個裝着飛機模型的玻璃櫃,舒梨了然,得了他的允許便去翻。

那櫃子被清潔得一塵不染,卻還是能看出一絲歲月的古舊,舒梨沒翻到那個十字架,但找到了不少好玩的東西。

“陸隽擇,為什麽你的存錢罐裏有一張145分的卷子?”

男人從浴室出來,正擦拭着滴水的濕發,倒是耐心的回她,“考差了,不想讓爺爺知道。”

舒梨皺皺鼻子,想起了自己的數學成績,能上一百二就要樂呵半天,唉,普通人果然不明白學神的世界。

她放下那張打擊人的卷子,拾起旁邊一個皮卡丘樣式的小娃娃,“那這個呢?是女生送你的?”

“娃娃機裏抓上來的。”

陸隽擇過去,将她從欲塌不塌的半空箱子上抱下來,額前碎發上凝聚的水珠話落到舒梨領口,涼得她不由一縮。

男人站在她原先的位置,稍稍擡手就從櫃頂上取下一只小盒子,“娃娃是我抓的,東西在這,你別亂翻了,一會又要收拾。”

舒梨一把奪過木質小盒,噘着嘴不高興道,“你是不是怕我挖到你的情書啊!”

“情書在盒子最底下,我是怕你把櫃子拆了。”

“吼,還真有?”舒梨狐疑的瞧他一眼,迫不及待的打開手上那只小木盒子,如他所說,裏頭有幾封粉紅色信件和那條非主流的十字架項鏈。

大抵是沒戴幾回,項鏈嶄新的很,就是那幾封信件,放得久了,顏色都淡褪不少。舒梨随意打開一封,越看頭埋得越低……

“為什麽就留這幾封?”她微垂眸,卷翹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眸中不知名的情愫,他明明收到了很多情書的。

“那是顧呈給的,有一段時間,他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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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哪奇怪?”

顧呈是顧清染的堂哥,也是他鮮少好友裏舒梨最熟的一個。陸隽擇表情一下變得古怪,內裏原因有些難以啓齒。

“高三上半學期,我懷疑他對我有點那方面的……非分之想。”

舒梨聽得目瞪口呆,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顧呈哥那會有女朋友的。”

“嗯,所以才奇怪,本想着哪天問清楚,忙着忙着就忘了。”

“那你留着這些,是不是也對他……”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攔腰抱緊,灼熱的鼻息撲哧在她的臉頰上,“我是不是你不清楚嗎?”

舒梨被他擾得思緒混亂,一時間,某段淺薄的回憶越發清晰。

“咚,咚——”

敲門聲打破她的回想,陸隽擇坐回沙發上又是那副清冷無趣的樣子,舒梨草草的收拾了那幾封信件才打開房門。

門外是老宅的傭人阿姨,已經幫她将車裏的備用衣物取上來了。作為一個雖沒什麽知名度的服裝設計師,舒梨對穿着還是十分講究的,自從那次在商場被調皮的男孩沖撞到,潑了一身的奶茶,她就習慣性的多準備一套衣物放在車上,這不,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老宅的作息時間是按照老爺子的生物鐘定的,舒梨洗澡出來想下樓倒杯水,才發現廊道客廳裏已經熄了燈。

“媽,這道應用題我真的不會……”

房門半掩,晝白燈光從縫隙傾瀉,舒梨一走過就聽見陸願願的鬼哭狼嚎,這姑娘明明跟陸隽擇一個爹,怎麽性格與智商跟他簡直天差地別,舒梨搖搖頭,捧着杯子轉身下樓。

“嫂子,還沒睡?”

突然響起的男聲将她吓一大跳,陶瓷杯剛裝滿的水都灑了半杯,舒梨拍了夏目拍跳動的小心髒,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陸段言站在窗口處抽煙,銀白色的月光摻着灰白色煙霧映照在他臉上,看着着實詭異。

“下來倒杯水。”舒梨平靜了一下情緒,心裏暗罵他不知“人吓人吓死人”,最後還頗為善解人意的提醒,“你別站這太久,一會陸願願看見該吓死了。”

男人熄了煙,面色溫和,“好。”

明明很好講話,舒梨卻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點點頭,快步回了房間,末了還将門鎖得死緊。

“怎麽了?”陸隽擇見狀,放下了文件問她。

舒梨喘了幾口氣,擠到陸隽擇坐的單人沙發上控訴,“我被你堂弟吓到了。”

“段言?”

“嗯嗯,我覺得他有毛病。”

舒梨說完下意識去瞄他,怕自己貿然說了他兄弟的壞話,這男人會不高興,不過陸隽擇倒是沒多大反應,就順着問她,“他怎麽吓你?”

舒梨把剛才的場景描述了一遍,還自己加上了不少形容詞,聽得陸隽擇眼皮子直跳。

“所以他真的亮出獠牙咬你了?”

“沒有,他就站那抽煙,但看起來真的很可怕。”舒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的第六感一向是很準,平時看懸疑劇,很快就能猜到兇手,陸段言剛剛給她的感覺,像是在僞裝。

陸隽擇想想,還是同她說,“段言是十八歲後才回到陸家的,人可能會孤僻些。”

“私生子?”

“不算是。”

豪門的八卦是世家小姐茶餘飯後的談資,舒梨從中聽得不少,但陸家的八卦,她是真的一無所知。

其實關于陸段言的事,陸隽擇知道的也不多,那時候他遠赴國外留學,得知陸崇再娶徐緩使得他煩躁于越洋電話,直至幾年後回來,才見到陸段言。

跟他說了一會子話,舒梨倒是放松些許,往床上一躺沒再多想,但周遭環境陌生,她睡得也不好,天蒙蒙亮就起了床。

老宅在小鎮上,空氣比北城市內要新鮮得多,舒梨洗漱後去院子裏散步,遠遠就看見了亭間的許巷阮,因着對她印象還不錯,舒梨還特意過去跟她打了招呼。

女人很溫柔,就像她的名字一樣,舒梨昨晚在網上查了下,她之前在娛樂圈是個十八線小演員,配角戲演得較多,乍一看可能都是些不起眼的角色。

“你叫舒梨對嗎?”許巷阮笑了笑,“以前宴會上,她們都說羨慕你。”

“為什麽?”

“因為你嫁了陸大少啊。”

炎熱的季節,許巷阮卻穿了件白色長袖,她似乎想撩起袖子,剛碰到布料卻又悄然放下。舒梨奇怪的看了眼,轉而收回視線,“周周從不遲到的緋聞她們也羨慕嗎?”

“不一樣,緋聞只是緋聞,成不了真。”

呵~ 誰知道呢,哪天或許就成真了也說不定。舒梨“啧”了聲,不多解釋,因為她看見了正往亭子過來的陸段言。

“陸二少對你也挺好的,這麽早就出來找你了。”

其實她只是禮尚往來的誇一誇陸段言,畢竟人剛剛說了半天羨慕她的話題不是。但她話音剛落,許巷阮的笑容就消淡了幾分,溫婉的眉眼看着她欲言又止。

“嫂子,巷阮,該回去吃早飯了。”

青天白日下,陸段言氣質溫和陽光,全然沒有昨晚上的陰冷勁,以至于舒梨覺得自己白天黑夜見到的不是同一個人。

由着夫妻倆走在前頭,舒梨在後面落了一大截距離,被迫鍛煉的陸願願看到她便嘲笑,“你走路怎麽跟烏龜似的,難怪我哥不陪你。”

舒梨早上精神氣足,最樂意跟人鬥嘴,當下就抱胸道,“願願,昨晚上那道應用題寫出來了麽,別是抄的答案吧?”

小姑娘瞪大了眼,似是秘密被人知曉的不敢置信,她漲紅了臉,極生氣的,偏偏舒梨還火上澆油。

“我昨天在你哥櫃子裏找到一張他考差的卷子,你知道多少分嗎?”

“多少?”

“145,是數學哦。”

舒梨一字一句的說着,她看得出來陸願願很崇拜她的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即使陸隽擇對她,好像也沒幾分兄妹間的關懷。果不其然,這姑娘拍着手就吹起那男人的彩虹屁,仿佛忘了她的存在。

“哇,哥哥考差了都有145分嗎?好棒啊。”

“哥哥是天才!”

“我待會去學校就要跟佳佳說……”

舒梨嘴角抽了抽,表示并不想理會這位狗男人的無腦吹,擡步正準備走,又被她叫住。

“嫂子。”陸願願扯着她的T恤。

“願願小朋友,幹嘛呀?”

陸願願神色別扭,“你別告訴我哥我做不出應用題的事。”

向來喜歡跟她嗆聲的小姑娘難得這麽乖順的同她說話,舒梨心下一樂,故意板着臉道,“那哪兒行啊,作為一個嚴厲的嫂子,我不能幫你隐瞞的,不過——”

“不過什麽?”

“你誇我幾句,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你太自戀了!”

“嗯哼~”她不否認。

小姑娘跺了跺腳,卻又不得不屈服,用着顯淺的詞彙量咬牙切齒的誇她,“嫂子,你就是天生麗質、貌美如花,沉魚落雁……的絕世小仙女。”

舒梨聽完,心情美好得不像話,當即保證,“我今天絕對不會說的,放心吧。”

陸願願咬着唇,像只炸毛又無處發洩的小獅子,一路盯着她吃完早飯,上車,生怕她不守信用,扭頭就說了出去。

舒梨當然沒有這麽幼稚,而且她并不想打擊陸願願,即使告訴了陸隽擇,那個男人可能連“太笨”兩個字都不會說。

離開陸家老宅,陸隽擇将她送回江恒名都後掉頭去了公司,舒梨便往裏走從褲兜裏摸出一張字條,是今早許巷阮塞給她的,舉止神秘得像是電影裏的特工。她慢悠悠的展開,上面莫名奇妙寫了一句。

【明天給我打個電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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