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陸氏股價一跌不起, 除卻撤資《異光》,風和近期也沒有什麽決策性的消息傳出,就連公司內部, 都開始捕風捉影,擔擾唱衰。
“聽說了嗎, 陸總上午辭退了楊秘書。”
“哪個楊秘書?”
“還能有哪個,不就五十二樓……”
那人伸手朝天花板上指了指, 八卦團的其他幾人頗為驚訝。
“楊君伊?”
“不會吧?她三年前就在公司, 算得上是元老級別的員工了。”
陸隽擇當初接手風和後, 就雷厲風行的換掉不少人,包括秘書崗,楊君伊就是那時候進來的。
“好像是因為洩露了商業機密。”她壓低了聲,說得神秘兮兮的。
“微博上有個叫‘分塊瓜吃’的營銷號,只要爆的是風和藝人的料,總一爆一個準,因為皮下就是楊秘書。”
“這也不奇怪啊,很多公司都會有高層放料, 為了給明星固粉。”
“但她私底下透露了代言簽約價格,導致別家藝人以低價截胡,你看看溫然,前段時間那什麽SU洗發水, 不就被對家搶了麽。”
“咳——”
來人輕咳了聲,幾個聚聊八卦的員工忙蹬着轉椅坐回原位。高臨繃着臉,掃視一圈, 嚴肅道,“我必須提醒一下,你們進來都簽署了保密協議,對外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要斟酌清。”
他算是間接回應了幾人剛才的猜測,楊君伊确是因為洩露內部機密被開除,且今早陸總的臉色,極其難堪。
—
Advertisement
偌大的落地窗将北城的車水馬龍盡收眼底,陸隽擇看着齊整的衣櫃和空了半邊的床鋪,薄唇抿成一條線。
舒梨兩天都沒回來,明明她帶走的箱子是最小的尺寸,裝不了多少東西,可他總有些惴惴不安。
那女人似乎拒接他電話上了瘾,每次撥過去就被挂斷,陸隽擇這才意識到真正的不對勁,她那日的情緒,每一句話語,仔細回憶起來,都與以往大相徑庭。
南城有個屁的交流會,他只稍稍一查,答案就呼之欲出。
舒梨離家出走了。
盡管這答案很幼稚,但她也未必做不出來。
陸隽擇高考的那年,舒梨叛逆心理作祟,因偷寫情書被舒母發現并于之大吵一架,隔天放學就沒有回家。
顧呈打電話詢問他時,也就例行問問的态度,雖知道舒梨喜歡陸隽擇,但陸家那大院,也不是誰都能接近的。
“舒梨小同學有去找你麽?”
“沒有,怎麽?”
“離家出走,你說幼不幼稚。”顧呈嗤笑了聲。
舒梨那時總說和他們順路,尤其是陸隽擇,跟到了最後一條街道才岔開方向。小姑娘長得清秀可人,夏季的校服裙子又堪堪到大腿中央,要是碰上了壞人不堪設想。
他第一次動了恻隐之心,在距離高考僅有35天的那晚放下鋼筆,沿着她最後離開的街道找尋。
舒梨那會正坐在一家麻辣燙小店裏,她的小豬存錢罐已經砸來給他買了十字架項鏈,這個月生活費只剩下皺巴巴的五十塊,連麻辣燙,都不敢多拿兩串肉類。
店外路燈暗黃,樹影婆娑,男生眯了眯眸子,幾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嗦粉的舒梨。
此時店裏人不多,空調冷氣不足,她一邊吃一邊拎着領口輕扇,忽地目光投向門外,停頓兩秒,驀地推開椅子,小跑出去。
“陸學長,你怎麽在這?”
“出來買瓶醬油。”他低頭,瞧見她微敞的領口,不動聲色的撇開視線,“不回家嗎?”
“要回了,剛剛有點餓。”
“嗯。”
“離家出走不理智。”
舒梨頓時漲紅臉,支支吾吾說,“沒,沒有,我沒這個打算。”
她剛才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五十塊錢連網吧都待不夠一晚。
眨眨眼,舒梨不知想到什麽,目露狡黠,“你以為我離家出走,特地出來找我的?”
“想多了。”他掏出幾張零錢,進了邊上的雜貨店,“我出來買醬油。”
“可是……你手上那瓶是醋。”
……
記起這段回憶,陸隽擇捏了捏眉心,瞧瞧,這女人在那麽早的時候就有離家出走的苗頭。
他嘆息一聲,給顧呈撥去電話。
—
“啧,舒梨小同學長出息了。”
顧呈點了杯咖啡,将對面男人隐隐的焦躁盡收眼中,動作依舊不緊不慢的。
“讓你問的問沒?”
“不在她那。”
就這結果還非得約咖啡廳說,浪費時間,陸隽擇瞥他一眼,極為不爽的起身欲走。
“唉,你急什麽,舒梨又不是才十來歲,離家出走也肯定不會委屈自己的。”
顧呈攔下他,将不加糖的那杯咖啡推到對面,“給你說個事,你要不聽絕對會後悔。”
“還記得我跟你打賭,要你戴上的那條十字架項鏈麽?”
陸隽擇皺眉,“你想跟我敘舊可以另挑時間。”
“那項鏈是舒梨買的。”
“那姑娘,高中就喜歡你了。”
他胸腔一震,并不意外,就像兩個單純的點,因舒梨而連成線。難怪那天她一直追問項鏈還在不在。
長指勾着湯匙,被燙手的咖啡蒸紅了指腹,他想起那幾封壓在箱底的信件,“那情書呢?”
“什麽,她還塞了情書?”
“這姑娘坑爹啊,她還發誓說只有項鏈來着。”
“想占誰便宜。”陸隽擇擡眼,暗道自己以前怎麽犯了蠢,那娟秀的字體,怎麽會聯想五大三粗的好友。
顧呈這人藏不住話,說出來倒是舒坦。
“話說我很好奇,你是做了什麽缺德事,才會讓老婆離家出走啊?”
“不知道。”
陸隽擇也在回想,好像是舒梨提出讓他辭退楊君伊,他說過兩天。
等等,楊君伊?
陸隽擇微眯了眼,似乎找到了症結所在。
他點開微信,找到與舒梨的通話窗口,上面十餘條都是舒梨無聊時給他發的,內容無非是問他今天吃了什麽,後花園的薔薇開花了,再就是她在C家試穿吊帶長裙的照片,笑得一臉燦爛……
陸隽擇垂下眸,有片刻的懊惱,自己有空的時候怎麽不回她一兩條,也不至于讓頁面顯得孤零零的……
—
舒梨收到陸隽擇的消息,是在通往郊區的班車上,久沒有搭車,周遭的氣味使得她腦袋昏沉。
手機再次振動,屏幕彈出微信窗口,舒梨下意識劃掉,過會又解鎖查看。
【狗男人:楊君伊已經辭退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哦,原來他說的過兩天真不是托辭,但讨厭的人被辭退,舒梨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開心,楊君伊只是紮在心裏的一根刺,好像還有更多的委屈,像滿是刺的藤蔓,不盡纏繞。
顧清染最近又有劇本改編,且晚上的靈感最為泛濫,常常熬夜到三四點,作息極其不規律。舒梨在她那住了兩天,黑眼圈都加重了一個色度,她實在熬不住,今早買了回家的班車票。
舒梨的父母親都是附近學校的初中教師,分別教政治和物理,前者說話文绉绉的,而後者,精明幹練。
她當初一畢業就說要結婚,差點沒吓壞了老舒同志,他溫吞吞的給她灌輸各種沖動行事案例的後果,末了被白葭女士一把推開,瓶蓋厚的鏡片反射出刺眼光線,她開口,言辭犀利。
“姓名,年齡,家庭背景以及說清楚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舒梨家慈父嚴母,被老舒同事抓到小辮子,他會給你說上一小時的道理,就像唐僧念經,聽得人頭昏腦漲。但白葭女士恰恰相反,她會冷言冷語的諷刺,三兩個字就能戳痛到舒梨青春時期叛逆敏感的神經。
結婚這事确實是她一時沖動,但仔細想想也不會後悔,她掀了唇,答得利落。
“陸隽擇,二十四,家裏還挺有錢的,我們認識是在高中的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為了不讓父母起疑,她盡量美化兩人認識的經過,并隐藏她的單向暗戀,将陸隽擇形容成一個追着她跑的舔狗,這個闡述的過程,不得不說,爽翻了。
“他雖然在國外,但經常在假期飛回來看我,哪怕就一眼,也很滿足了。”
“他追我追得特別久,得四五年吧。”
“第一次被我拒絕,他還哭得撕心裂肺的。”
……
由于說得太過誇張,導致老舒同志與白葭女士均持狐疑态度,後來陸隽擇親自上門提親,行為舉止間就推翻了她的全部言論。
舒梨每每想起那天,都不禁暗罵自己天生狗腿,給他泡茶切水果也就算了,還殷勤的貢獻出全部零食,任他挑選,就差沒直接撲上去,問他想要什麽。
這一切都看在白葭女士眼皮子底下,她當即就一聲嘆息,後來還頗為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這男人把你吃得死死的,治不住你就完了。”
“所以,慎重考慮!”
白葭女士說得真對,兩年前狗腿的她,到現在都沒有翻身。
那天微信舒梨沒有回,班車颠簸了幾下,穩穩停在站前,舒梨拉着行李箱,吃了一口尾氣,灰頭土臉的進了小區。
不知道現在找白葭女士取經,會不會被她吐槽成篩子……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我每天都有更新,可能有時候過了零點就沒有小紅花,不過我會盡量早點更新,争取每天都有小紅花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