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陸隽擇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轉到了楊君伊身上, 想起剛才扒窗的女人,他心下也有些煩躁。
“遲早會辭。”
“我說的是現在。”
“這麽讨厭她?”男人拉開椅子坐下,還順着她的吸管喝了兩口, 眉間霎時皺成一團,“真酸。”
舒梨抿抿唇, 明知道他說的是老鹽檸檬水,但就是做賊心虛的歪解了本意。
“再等兩天?兩天後鐵定把她辭了。”陸隽擇帶着打商量的語氣, 想具體解釋又因說來話長且咽下。
目光在他臉上轉了圈, 舒梨悄悄嘆息, 沒在這事上再與他起争執。
“我開玩笑的。”
“你喜歡就留着吧。”
她今天一反常态,說話也古怪得很,陸隽擇莫名有點心慌,下意識回了句,“我不喜歡。”
這片地空曠,微涼的晚風将樹梢吹的吱吱作響。他說的那四個字,聽在舒梨耳中,沒掀起半分波瀾。
她信的, 陸隽擇不喜歡楊君伊,也沒多喜歡她,這男人理智到一定境界。
“有點冷,回家了。”
“九點半還有一個場次, 你不是很想看這部電影麽?”
“沒有,青春期的暗戀,結局肯定不美好。”
“我不看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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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一樣, 努力過了,還是無疾而終,舒梨當時選看這部片,主要是因為戀愛題材,後來看影評,才知道結局是悲的。
風和參與投資,陸隽擇大致看過劇本,原定的是開放性結局,被編劇改成小悲,前者會讓觀衆抓耳撓腮意難平,而後者,會使人印象深刻。
“那換一部看?”
“豬豬奇遇記?”
舒梨白了他一眼,“你今年幾歲?”
“二十六。”
“哦,我還以為你三歲呢。”
男人啞口無言,一牆的海報上,他只記得這個新奇的片名,雖然是部動畫片。
舒梨不願意看電影,陸隽擇也不好勉強,本該是個月明星稀的美好夜晚,兩人卻什麽也沒做就回了家。
【顧清染:怎麽樣,跟你老公第一次看電影是什麽感覺?[嬉笑.jpg]】
這個時間剛好電影散場,顧清染八卦的打探她情緒。
【舒梨:……】
【舒梨:沒看成。】
【顧清染:?】
【舒梨:你剛剛鐵定沒玩手機,以至于錯過了我的悲慘世界。】
舒梨說的是被困電梯的事,而顧清染剛才的确是在忙,手機在一邊都沒碰過。
她正埋頭敲擊屏幕,安安靜靜的,實在有些不同尋常,陸隽擇偏頭瞧她都沒有察覺。
“滴——”
一道急促狹長的聲音,伴随着急速打轉的輪胎,舒梨只覺車身輕晃,尖叫聲從紅唇間洩出,怔怔看着車窗與大卡車以不足三厘米的距離堪堪擦過。
她被電梯吓怕了,那種無止境墜落的感覺,像是等待命運的宣判。
陸隽擇也吓出了薄汗,這是雙向車道,開大卡車這麽橫沖直撞的,還真是頭回見着。
側眸瞥了眼舒梨,她正捏着手心,呆呆木木的,手機掉到座位底下都沒有察覺。男人這才恍然記起,她今天遇上了電梯故障,而他剛才忘了哄人。
“舒梨?”
“啊?”
“卡車可怕還是電梯可怕?”
舒梨唇色慘白,輕輕瞟了他一眼,“都可怕。”
陸隽擇微愣,胸口有幾下刺痛感,“那怎麽給你壓壓驚?”
“抱一下?”
“或者誇你小仙女?”
原以為舒梨會順杆上爬的提出要求,只要不過分,他也就順勢答應,哪知女人神色恹恹,“不需要。”
車內當即陷入安靜,陸隽擇忽地發覺,以往慣愛叽叽喳喳的舒梨,好像也不是那麽聒噪。
他正想挑起下個話題,舒梨已經扭頭看向窗外,一排排樹木清掃而過,只瞧見綽約的疏影。
這個夜晚意外的寂靜,她洗完澡就縮進被窩裏,卷翹的長睫垂下,遮住輕阖的眼睛,全然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
次日清晨,刺目的光線探入幽暗的房間,上下飄浮的塵埃清晰可見。
聽見輕巧的落鎖聲,舒梨緩緩睜開眼,眸下淡淡的青灰,暴露了她昨晚質量不怎麽好的睡眠。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呆,舒梨起身下床,開始收拾衣櫃,裏頭堆積的衣裙,部分連吊牌都沒摘。
衣服首飾化妝品,大概就是這一年多來,她花陸隽擇錢最多的地方,但舒梨覺得挺公平,她甚至沒有欠他什麽,畢竟感情是無法衡量的指标不是?
這麽比對,她其實還挺虧的。
舒梨找出了自己的小行李箱,往裏裝了幾條最樸素的衣服,想了想,又将首飾盒裏的血色玉镯塞進來,這是狗男人送的最真情實感的禮物,還是帶上好了。
裏裏外外收拾好,衣櫃被他嫌棄過幾回亂糟,如今終于整潔了一次,她滿意的點點頭,拉起行李箱往外走。
可極不湊巧的,舒梨一拉開門,就撞入男人墨色的眸中。
懷揣着不良小心思,她有幾秒鐘的心虛,而後很快恢複常态,“你怎麽回來了,不上班?”
“給你買早餐。”
舒梨這才注意到,西裝革履的狗男人手上,竟然拎了袋西邊喜園的灌湯包。
與此同時,陸隽擇也看到了她拉着的粉色行李箱,沉聲問說,“你要去哪?”
“南城有個設計師交流會,我收到了邀請函。”
“你?”他略微質疑。
“我怎麽了?”
舒梨知曉自己設計上的那點想法向來不入他的眼,風和的藝人服裝師職位,屢次打回陸太太的簡歷,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
“陸隽擇,總有一天你會求着給我當模特的,信嗎?”
男人挑了挑眉,“女裝模特?你瘋了。”
舒梨也只是一時郁惱,說了句下馬威的話,她當然知道狗男人不會給她當模特,即使設計的是男裝,最多也就是看個幾眼,外帶委婉的吐槽。
“讓開,我趕時間。”
她冷下臉,十厘米的高跟鞋拉近了她跟男人的海拔高度,就連發火都多了幾分盛氣淩人。
“先吃早餐,跑很遠買的。”他伸手截過行李箱拉杆,語氣放軟了些。
哦,對,差點忘了,狗男人很多時候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只有在舒梨快真生氣的時候,他才會适可而止。
喜園在北城西邊,從江恒名都過去要半小時車程,陸隽擇某次應酬時打包回來一份,她很喜歡。
“聞聞,香麽?”
香,濃郁的鮮肉湯味,舒梨舔舔唇,其實吃完再走也不遲……
她半推半就,咬了一口,噴濺而出的湯汁刺激着舌頭上的每個味蕾,唔,真好吃,但還要繼續板着臉,不能表現出來。
最後一個灌湯包吃完,舒梨奪過一側的行李箱,餘光瞥見男人注視的目光,深邃得讓她錯愕。
沉思半響,她忍不住叮囑,“你昨天戴的那塊表放在床頭櫃第二層。”
“嗯。”
“有條白色襯衫,被我弄髒了一塊。”
“那就丢掉。”
“敗家。”舒梨嘀咕,“我已經洗幹淨了,晾在陽臺。”
“知道了。”
她躊躇幾秒實在想不起來還有什麽要說的,只幹巴巴道,“那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她打了個激靈,拉着行李箱匆匆出門,“我先走了,拜拜。”
不等陸隽擇反應過來,門已落下清脆的鎖聲,他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挪步到窗前,看見舒梨的背影,她慢下腳步,腦袋一點一晃的,也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
“舒梨,雖然是姐妹,但起床氣它是不認人的。”
“我離家出走了。”
“什麽?”睡意朦胧的顧清染頓時清醒。
“想在你家住兩天。”
她昨晚胡思亂想了一宿,才做出這麽個幼稚的決定,畢竟喜歡這東西,也不受控制,又不是她想不喜歡就能夠摒棄的。高中那麽點心動,還不是在間隔四年後,看見他而再次死灰複燃。
但現在不同,狗男人她也算得到了一半,除了那顆硬沉沉的心,舒梨想着,或許離遠些,陸隽擇這個人就不會在他心裏繼續騷動。
顧清染側身讓她進屋,還不忘跟在後頭道,“離家出走?姐姐,你多大了?”
“比你小半年。”
舒梨将行李箱放到一邊,瞧見滿是稿紙的沙發很是嫌棄。
這公寓是早年顧清染家裏給買的,随着市中心遷移,已經不算是多好的地段。
兩人都不是愛收拾的,舒梨也就随手騰出個能坐人的地,屁股剛碰着沙發,顧清染就湊上來嗅了兩口。
“喜園的灌湯包?”
“你狗鼻子啊!”
“啧,還說姐妹呢,都不知道給我打包一份。”
舒梨靜默片刻,“陸隽擇買的。”
“大早上跑去給你買灌湯包,就這樣你還要離家出走?”
顧清染驚呼,她真的不太能理解這對夫妻的腦回路,但作為一個編劇,填補前因後果,就是分分鐘的事。
“那個……你老公,該不是昨晚做了什麽出格的事被你捉奸在床了吧?”她支支吾吾的說出自己的猜測,被舒梨賞了個翻上天的白眼。
“如果是捉奸在床,我會直接選擇離婚。”
作者有話要說: 虐狗男人這事,慢慢來嘛!